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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霁并不歧视同性恋，或者说除了身边的几个人，他并不在意人生目标外的任何人，任何事。
别人跟谁恋爱，对方是男是女，是好是坏，都是那个人自己的选择，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无权置喙。
但现在事情落到自己身上了，他没有办法置身事外了。
可是，毫无疑问，元灼对他而言还是不一样的吧？
如果是另外一个人这样对他，祁霁相信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走掉，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面对这样的元灼，耳畔回荡着的是他哽咽又颤抖的告白，祁霁竟然没有办法狠心推开他。
当然这不代表他同意了。
他不会同意的，跟元灼做朋友已经是他人生末段最大的意外了，他们绝不会，也不应该再产生其他更难以割裂的关系，毕竟他有一个注定结局。
此前祁霁也不是没想过，在他离开后，元灼会不会难过？
应该会的吧，毕竟到那时他们至少也做了一段时间的朋友了。
可是人会有很多朋友，他相信带给他的悲伤，很快就会被时光磨灭。
但恋人不一样，尽管祁霁并没有恋爱过，可常识告诉他，恋人跟朋友是不一样的。
再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元灼还这么小，他真的分得清崇拜与爱情么？
虽然爱情到底是什么，祁霁自己也不知道。
但作为一个长者，他有正确引导元灼的责任，而不是利用他一时错误的认知，便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他提供的温暖与一切……不顾及他的未来与人生。
知道自己今天走不掉了，或者说他也不想把元灼一个人扔在这里。
毕竟在此之前，他费尽心思为他准备了这一切，不管是出于什么感情，一个人的用心都不该被轻易否认，甚至践踏。
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的祁霁抬手轻轻拍了元灼的后背一下，轻声哄着他。
“我不走，先放开我。”
如果可能，元灼真想就这样抱着祁霁直到天荒地老。
但他并没有逃避现实的习惯，比起逃避，他更喜欢直面问题，进而解决问题。
慢慢地松开祁霁，元灼微微垂首，而后又抬起头可怜又难过地望着他。
“哥哥，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喜欢你，我一定会努力变得更优秀更强大的，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你就考虑我一下好不好？”
祁霁不是没有被告白过，以前甚至经常发生这种事。
但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告白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影响，通常他都是礼貌地拒绝，干脆利落地走开，无一例外。
可现在例外出现了……
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祁霁再度深深叹了一口气后，走向不远处的沙发坐下。
“过来，我们聊一下。”
不用他说，元灼早就寸步不离地跟了过来。
只是他没有坐在祁霁对面的沙发上，这个距离其实并不远，但此时此刻他需要最大程度地靠近祁霁，他才能够稍稍心安。
坐在了他面前的地毯上，他小心翼翼地一边看着祁霁，一边把自己的下巴搭在他的膝盖上。
“你说哥哥。”
以往不知道他这些心思时，这些亲密的举止，慢慢地祁霁也就习惯了。
但现在，他不能再这样放纵他了。
花了一些力气摒弃掉心中那一点点隐秘的心软，祁霁伸手推开元灼的脑袋，神色严肃又淡淡地看着他。
“你应该知道我没有恋爱的打算。”
尽管不知道祁霁隐藏在心底的秘密，但从元灼的视角来看，他也很清楚祁霁确实没有这个打算。
至少在在役期间，他绝对不会让恋爱分散他的精力。
其实元灼本也没打算这么早告白的，他的计划是先一点点走进祁霁的生命里，成为他最亲近的人。
待祁霁完成梦想后，他再顺理成章转为他的爱人。
可谁知道，变化真的总比计划快，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就出现了这么大的意外。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抱怨是没有用的，还是要想怎么解决，听闻祁霁的话，元灼的大脑立刻飞快地运转了起来。
以往自己不管做错了什么，只要撒撒娇，耍耍赖，祁霁都会包容他，原谅他，因为那时在他心里他是弟弟，也是个小孩子，他犯得错也都在他可容忍的范围内。
但这次不一样了，这次，自己突破了他的底线，不管是撒娇还是耍赖都没有任何用了。
元灼从不做无用功，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事实后，他便立刻干净利落地放弃了以往的做法，转而寻找新的解决办法。
很快，他就有了对策。
既然现在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答应跟他恋爱，那他就退而求其次好了。
想着他便仰着头，让自己的眼神最大化地可怜又无辜起来，试图以此博得祁霁的几分心软。
“我知道，那我可以先排队么，哥哥？等你想恋爱了，先考虑我好不好？！”
当然，话是这么说，元灼可没打算给任何人机会。
呵，别说插队了，就算是只是接近祁霁也不行。
除非，除非，到最后祁霁还是没法喜欢他……
这个可能光是想想，元灼就难受得想要杀人。
迅速把这个令人窒息的想法从大脑中剔除，他继续可怜兮兮地看着祁霁。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形成习惯了，明明心里非常清楚，元灼现在的乖巧与可怜都是为了让自己心软，可莫名其妙的，祁霁感觉他好像就是没有办法真的对他硬下心来。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这不像平日的他。
难道是因为不管当初元灼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与心情这样对他的，至少曾经的用心与陪伴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所以他不能就这样轻易的抹杀他所作的一切？
祁霁为自己找了一个看似比较合理的理由，但他心里又很清楚这不是真正的理由。
可是真正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一时半会儿他真的想不明白……长到这么大，他的思绪从未这般复杂，无解过。
暗自叹了一口气，他决定先放弃理清自己纷乱的思绪，还是先解决眼前这个小朋友的事吧。
他真的喜欢自己么？
冷静下来，看着他，祁霁的心中画了一个非常大的问号。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元灼会对他产生这种匪夷所思的感情，他想解决这个问题，首先就要知道真正的原因。
“说一下，你为什么会对我产生这种感情吧。”
这个元灼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立刻大大方方，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心理历程毫无保留地摊在了心上人的面前。
听完后，祁霁沉默了。
结合自己活了近25年所知的少得可怜的恋爱知识，若有所思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最终他还是总结出了一个结论。
“我还是觉得，你只是把崇拜错当成了爱情。”
元灼不觉得。
在他真正意识到自己好像喜欢上祁霁这件事时，这个问题他曾思考过千万遍，也曾跟自己最亲近的大哥，姐姐都探讨过。
最后的结论就是，他真的喜欢祁霁。
因为崇拜不会想要跟一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也不会见不到他就思念他，更不会自己的心情也随着他的喜怒哀乐而浮动。
其实要证明这一点很简单，他一个大老爷们，就算是崇拜一个人，也不会想去亲他，抱他，甚至，艹他吧？
当然现在再借元灼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说。
他的目标很明确，不管现在祁霁怎么看待他对他的感情，只要不赶他走就行。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相信总有一天，祁霁会明白，他就是爱他，并不只是单纯地崇拜他。
所以现在只要他还允许他留在他身边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想着，仰起脸，元灼抿了下唇，低了低眼眸，再抬头看祁霁时，他的表情更加可怜又可爱，眼眸中甚至渗出了浅浅的泪意。
“不管是什么，哥哥都别赶我走好不好？我发誓，以后我一定会控制住自己，绝对不做任何哥哥不喜欢的事！”
在HOW中，祁霁一贯以绝对的冷静闻名，无论遇到怎样危急的时刻，他都能理智地思考并处理好一切。
眼下理智很明确地告诉祁霁，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切断他与元灼之间的一切联系。
但是面对这样的元灼，他却似乎真的没有办法像以往那样干净利落地做出最理智、最正确的决定。
这太不像他了，祁霁忍不住再次有些无奈地微微闭了闭如寒星般静谧又璀璨的眸子。
但其实仔细想想，这一切似乎也不是无迹可寻。
好像自打他们相识，相熟后，祁霁以往那些原则，习惯都一直在为元灼妥协，改变，难道这一次也不例外？
那种诡异又陌生的感觉又袭上心头了，祁霁觉得他真的需要一个人安静地呆一会儿，休息一下，再做思考。
“让我想一下。”
第27章 好
在元灼看来，没被拒绝就是最大的胜利。
或者潜意识里，他总觉得在祁霁心里，他是不一样的。
在他的死缠烂打之下，祁霁已经为他破例过很多次了，所以这一次哥哥也一定不会真的对他那么狠心的，对吧？
可元灼也明白，在爱情中，没有谁真的胜券在握，活了18年，他从未如此时此刻这般忐忑不安过。
但他知道，逼太紧也没用，反而可能会适得其反，毕竟祁霁了出了名的“冷酷无情”。
“好，那我送哥哥去二楼房间休息。”
祁霁摇头，站了起来。
“不用，我自己去。”
怕再说多了惹他心烦，元灼也只能小心翼翼地乖巧点头。
“好，那我在下面等哥哥。”
不得不说，元灼还真有些歪打正着，他越是这样乖巧，祁霁的心中本就不怎么公平的天平就倾斜地越严重。
难得有些心烦意乱，他没有作声，独自往二楼走去。
元灼的目光紧随祁霁离去的背影游动着，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身子也跟着松懈了下来。
但事情还没解决，他的心情没有办法真正放松下来，拖着同样沉重的身子，元灼随意把自己扔进了沙发上，微微放空着。
大概刚刚注意力全部都在祁霁身上，他并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现在身体放松下来了，没过一会儿，膝盖就传来了一阵令人懊恼的刺痛。
蹙着眉，元灼有些不耐地随意把裤子拉了起来，果然膝盖已经青紫了一片，有的地方还破皮出血了。
“妈的，豌豆公主么？”
忍着疼痛，他刚想起来找医药箱给自己随便擦点药，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坐了下来。
大脑继续放空着，元灼开始胡乱回忆着今天发生了一切。
一边想着，一边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直到记忆跳到了他们接吻的那一段。
他仿佛像是穿越回去了那一刻似的，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发烫了起来。
这就是接吻的感觉？
哥哥怎么会这么甜？
忍不住舔了舔唇回味了一下当时的感觉，元灼忽然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值了！
可是如果只是接吻就这么爽，那艹他的时候岂不是？
艹，不能想了，再想下去要死了！
强迫自己从那些旖旎又火热的幻想中抽离，元灼的目光转向二楼祁霁进入的房门。
所以，无论如何，他一定一定会让哥哥爱上他，哥哥只能是他的。
……
与此同时，躺在房间里的祁霁也同样不平静。
他同样回忆着这混乱的几天以及以往那些事情，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到底要怎么做？
彻底断开么？
这样是不是对元灼更好一些？
是了，他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崇拜他而已，彻底断开，他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慢慢就会淡了。
毕竟自己其实是一个无趣的人，并不是什么很好的恋爱对象。
况且，不管能不能实现再夺冠的目标，他最终都会离开，这样的自己并不值得元灼再浪费一丝一毫的感情。
还有，过多的心思与情绪波动是会影响比赛状态的，这样选择对他们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如果这是最好的选择，他心底为什么会产生一丝莫名其妙的抗拒？
这不像他……
或许他们真的不该认识的吧，一切都是他的错，早在元灼接近自己的时候，他就应该像拒绝其他人那样也拒绝他。
独处并没有给祁霁带来他想象中的冷静，他一贯平静又清晰的心与脑，此刻几乎到了混乱不堪的地步，甚至让他的太阳穴像是被针扎得一样抽痛着。
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怪兽也被勾引了出来，挣扎着，祁霁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把药拿出来，送进口中，干嚼咽了下来。
最近这种情况似乎越来越频繁了，是不是说明，爸妈已经等不及了？
陷入昏睡前，祁霁如是想着。
……
等祁霁再醒来后，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透了，只有五颜六色的灯光透过明净的玻璃在室内绘制出一幅梦幻油画。
迷茫了几秒钟，祁霁清醒了过来。
休息一下果然是有好处的，至少他的思绪不再像睡前那般复杂纷乱，几乎找不到头绪，也没有办法做出正确的决定。
或许是睡前已经想得足够多了，或许也是彻底清醒的他大概是最“无情”的，不再像睡前那样犹豫，只微微地轻叹了一口气，祁霁便立刻做下了决定。
那就彻底断开吧，就当他们从未相识过。
元灼还那么小，以后一定会遇到真正的爱情的。
自己不懂爱情，也没法拥有爱情，他不该再继续在他这里浪费时间与感情。
祁霁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就会立即执行，就像每一次比赛那般，精准地执行自己的每一个决策。
想着，他立刻下床准备下楼去找元灼。
打开房门后，整个别墅静悄悄的，处于一片昏暗中，只有声控壁灯随着祁霁的脚步一盏一盏地亮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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