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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子把我当什么洪水猛兽吗？”五条悟长吁短叹，“惠也到了这个年纪了，有一点小孩长大了的惆怅呢！”
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提醒他，“之前你在两面宿傩跟伏黑告白之后也是这么说的。”
“那算什么告白？！”五条悟拒绝把自家小孩和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诅咒联系到一起，“惠根本就没在意！两面宿傩那种老牛吃嫩草的诅咒根本不需要考虑！”
家入硝子好奇地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追求者能让惠动心？”
“最起码……”五条悟的话停住了，他思考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臭着一张脸说，“惠还小呢！”
家入硝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五条悟，欣赏着他的脸色，“十五岁，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了。”
“惠自己也没有这个心思。”原本只是轻松的调侃，五条悟的神情却变得有些凝重，他看向家入硝子，欲言又止，“硝子，你觉得惠……”
看到五条悟吞吞吐吐的样子，家入硝子来了兴致，“惠怎么了？”
“惠……”五条悟舔了舔后槽牙，故作轻松地问，“你觉不觉得惠从小就有点太成熟了？”
家入硝子作为同样可以算是看着伏黑惠长大的人之一，自然也很了解他的性格。
如果是平时，她会打趣说这都是因为五条悟表现得太幼稚，反衬得伏黑惠不得不成熟。
但是看着五条悟现在的神情，家入硝子正经地说：“惠那孩子从小心事就重，不过这也是难免的，我看他现在好多了。”
“是啊……惠从小就心事重……”五条悟身体往后仰靠在墙面上，扭头看向窗外的方向。远处的教学楼映入眼帘，惠就在那里。
“我有时候会觉得是不是我的期待束缚了惠。”五条悟看到家入硝子惊奇的表情，补充道，“当然了，只是很少很少的情况下。”
家入硝子不解地问：“五条，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五条悟似乎是在解释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见到惠的第一面，我跟他说‘你要变强，强到不会被我甩开’。”
家入硝子公平地说：“作为第一面，不算是个好开局。然后呢？”
“惠答应了。”五条悟直到今天还能回忆起当时伏黑惠的眼神，以前他想明明只有六岁的小孩却有这样的眼神，现在那个眼神又有了新的含义。
五条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絮絮叨叨地说：“然后啊，可爱的小惠就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小学毕业典礼的心愿是这个，成为了天才术师的目标还是这个。我发觉这个目标限制了他的成长，所以我又说希望他和我一样强，要求他和我并肩。但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五条悟又重复了一遍，苦恼地说，“这是惠想要的吗？”
家入硝子听完了这段话，习惯成自然地把它归结为家长的烦恼，随口道：“那你直接去问他不就行了，伏黑又不会瞒着你。”
五条悟笑了。
是啊，惠从来不会隐瞒他，所以有些事如果能说的话他早就说了。
就像这次他穿过时间去找惠，也无法直白地说出未来。那是时间的束缚，赋予了惠不知背负了多久的重担。
五条悟突然问：“硝子，你觉得要是哪天我出事了会是因为什么？”
“哈？”家入硝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吃错药了？”
五条悟强调说：“我可是在说正事呢！”
家入硝子说：“我这也是正经回答啊。”
“唔，中毒吗？”五条悟捏着下巴思考着。惠对他在街边随便乱吃东西没有抗拒，应该不是。
家入硝子奇怪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五条悟站起身，朝着家入硝子挥手告别，“要上课了，走了。”
五条悟独自一人走在林荫道上。他不笑的时候平时轻佻的气质立刻就散去了，平静的神情自带着冷漠与庄肃，隐隐透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感。
走到教学楼下，他抬起头，正好对上伏黑惠的目光。五条悟下意识舒展了眉眼，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第103章
带着现在的一年级去咒术实习是个很轻松的活动,毕竟这一届一年级的质量好到让人眼红，四个人里已经有了一个一级、两个准一级，剩下一个吉野顺平也在稳中求进。
五条悟今天带他们一起出来也是为了检验一下他们这段时间的进步,只听七海说是不行的嘛！
考察结果非常令人满意！五条悟大手一挥带他们去吃大餐作为奖励。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欢呼着一拥而上,吉野顺平也被带动得欢快起来。三个人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像三只撒欢的狗狗。
五条悟微笑着注视着自己的学生们,放缓了脚步,等待着伏黑惠跟他并肩。
他看着神思不属的伏黑惠，担心地问：“惠,怎么了？”
伏黑惠敛去复杂的神情,看似答非所问地说：“涉谷现在很热闹。”
五条悟眯起了眼睛,他的目光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领神会。他安抚地拉起伏黑惠的手，自信地说：“放心,这里会一直热闹下去的。”
伏黑惠神色一松。果然,既然五条老师说他知道了,那就一定会懂他的意思。
五条悟的确懂了。
把战场设在涉谷这种普通人众多的地方对他是会有一定的限制作用,但是只凭这个就想要他的命是天方夜谭。
他不认为自己会被威胁到,就算是这么多人也一样。
他早就知道,他救不了所有人。
五条悟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收到的消息,对伏黑惠说：“下午你们自由活动,我去见天元大人。”
“好。”伏黑惠目送五条悟离开，一回头就看到三个人如同三只探头的狐獴一样伸长脖子看着他。
虎杖悠仁问：“伏黑,五条老师去哪儿了？”
伏黑惠说：“上面的人找他有事,他先回高专了。”
钉崎野蔷薇问：“那午饭谁付账啊？”
“他的卡在我这里。”伏黑惠说完之后没有如常听到三人的欢呼，反而收获了他们震惊的目光。他疑惑地问：“你们怎么了？”
虎杖悠仁张口欲言,吉野顺平欲言又止。
钉崎野蔷薇在后面一人给了他们一下，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在想应该趁这个机会好好宰他一通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但这样不太好吧？”虎杖悠仁被锤得龇牙咧嘴，疯狂对其他两人使眼色：不告诉伏黑我们都看到他们牵手了真的好吗？
吉野顺平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伏黑没主动说的话还是不要提起比较好吧？
钉崎野蔷薇磨牙：可恶，原来上午的问题是在秀恩爱吗？！
虎杖悠仁：不应该吧，伏黑不是这样的人。
吉野顺平：就这么确定他们的关系是不是有点莽撞了？
虎杖悠仁：同意，五条老师应该不是这种人？
钉崎野蔷薇：啧，也是，但牵手什么的可真够腻歪的！
伏黑惠看着他们‘眉来眼去’，无奈地问：“你们还去不去吃饭了？”
三个人异口同声，“去！”
四个人按照计划吃了一顿大餐。吃完后，其他三个人目睹伏黑惠随手从钱包里掏出五条悟的卡，刷卡结账。
动作过于熟练，而且虎杖悠仁总觉得自己似乎不是第一次在伏黑钱包里看到这张卡。
伏黑惠一回头，三个人立刻坐好，一起朝着他露出无辜的笑容。
伏黑惠：？？？
“我先回去了，你们要一起走吗？”他现在心思都在五条悟那边，没空闲思考他们是怎么了。
钉崎野蔷薇想了想，觉得和八卦相比还是购物重要，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逛街。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约着一起去看电影，也不回去了。
四个人就此分开。伏黑惠拎着给五条悟带的甜品独自一人回到高专，在路口拐了个弯，直接去了五条悟的宿舍。
推开屋门，伏黑惠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客厅的茶几上，自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待着五条悟出现。
天元大人。
伏黑惠回忆着自己去见天元的经历。首先浮现在脑海中的却是他原本没在意过的，地面上干涸的鲜血。
他心中一涩，当时九十九由基说这是一场悲剧，他却不知道这场悲剧还与他有关。
见到五条悟重伤的时候他就明白了，没有他的存在，伏黑甚尔在重伤五条悟之后长驱直入，夏油杰当然也阻拦不住他。
那是天内理子的血。
伏黑惠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再想无益。
他把心思转到正事上，天元上次告诉了他们那么多信息，这次应该也不会隐瞒五条老师。
就在这时，五条悟的卧室门发出一声响动。
伏黑惠抬起眼睛，看到五条悟穿着一身常服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没戴墨镜或眼罩，刚洗完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五条老师没耐心的时候就会懒得自己擦头发。
伏黑惠进门的时候就从管家那里得知了五条悟在家的消息，虽然当时不知道五条悟的心情不好。
“这么早就回来了，惠。”五条悟看到伏黑惠，脸色缓和了些。他坐到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甜品袋子露出了笑容。
伏黑惠起身走到他身后，拿起他脖子上搭着的毛巾给五条悟擦头发，“五条老师，天元大人说什么了？”
五条悟仰着脑袋，闻言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那个羂索是对生孩子有什么执念吗？！”
先是咒胎九相图，后是虎杖悠仁，那个咒灵就这么喜欢生孩子？！当爹不够还要自己当妈？！
伏黑惠闻言沉默，哭笑不得地看着五条悟，略带抱怨地说：“您就注意到这个了？”
五条悟唇边溢出冷笑，对天元感到说不出的厌烦。
他原本不会在乎这种事的，但只要想到伏黑惠无法说出口，天元明明知道很多消息却什么都不说，五条悟心中就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
他跟天元提起缝合线，天元就给出了一个加茂宪伦。他说拿回了「天逆鉾」，天元就问“你已经得知「狱门疆」的存在了？”。他问天元为什么不主动说，天元就说高层里有羂索的人但他不知道是谁。
五条悟简直要被这种挤牙膏似的说话方式气笑了。
不过好在他已经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了。「狱门疆」，羂索能找到这样专门用在他身上的咒具还真是费尽心思。
按照天元的说法，千年来羂索试过很多次，但每次阴谋都被六眼阻止，就算提前把六眼术师杀了也没用，所以只能想办法把六眼封印——毕竟同时期只能存在一个六眼。
五条家的记录中的确有一个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人刺杀的六眼，从那之后五条家对六眼的保护就愈加严密，这是五条悟小时候就知道的事。
对方为了对付六眼准备了这么多年，他输得不冤。
但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对方的阴谋，就不会再让他得逞。
伏黑惠动作轻柔地把五条悟的头发擦得半干，垂眼和那双思绪万千的蓝眸对视。
五条悟像是被顺毛了的猫一样从喉咙里发出亲昵的喵喵声，“别担心，惠。今天就住这边吧，昨晚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他看着伏黑惠眼下淡淡的青黑，心疼地说。
伏黑惠知道他瞒不过五条悟，有点泄气地说：“我只是有点……紧张。”
“惠在担心我吗？”五条悟抬手握住伏黑惠的手腕，能感觉到惠的脉搏在他指腹下跳动，“好开心！不过不用担心哦，难道悟先生在惠心里是个知道了陷阱还会往进跳的笨蛋吗？”
伏黑惠皱起眉头，“可是羂索的术式让人防不胜防。”
“不是还有惠吗？”五条悟朝着伏黑惠露出温柔的笑容，蓝眸中满是信任，“惠会保护我的，对吧？”
伏黑惠呼吸一窒。他怔怔地看着五条悟，心跳在胸腔中有力地跳动着，睁大的绿眸中流光溢彩。
伏黑惠喉结一动，重重地点头，坚定地说：“我会的。”
“那就拜托惠啦！”五条悟眼中的笑意增添了调侃的意味，发出笑声，“脸红了哦，惠，好可爱！”
伏黑惠退后一步，冷静地把手里的毛巾盖在了五条悟脸上，遮住了那双让人心颤的眼睛。
他转身离开走向自己的房间，被他留在身后的五条悟发出畅快的笑声。
伏黑惠关上自己的房门，在安静的房间中抬手捂住了发烫的脸颊，却管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发出一声轻响。伏黑惠像是遇到救星一样掏出手机，是钉崎野蔷薇的邮件。
伏黑惠点开邮件，发现钉崎野蔷薇给他发了一张照片，附言：
【你觉得呢？
——PS：怪不得你中了那个咒灵的术式之后居然见到了十六岁的五条老师，最想要去的地方……啧啧啧，你瞒得够深的啊，伏黑！】
伏黑惠没有理会钉崎野蔷薇的误会，他怔然地看着照片中的自己。
他坐在课桌旁，扭头看着窗外。窗外的夕阳落在他身上，伏黑惠只注意到自己欣喜又柔软的眼神。
照片上只有他一个人，但伏黑惠知道自己当时正看着谁。
脸颊上的红晕加重，一路蔓延到衣领下方，伏黑惠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撞击着胸膛，像是要撞开他的心门，掀开里面隐藏许久的秘密。
他拿着手机的手骨节发白，鼓噪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伏黑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颤抖着吐出来。熄灭的屏幕映出他的情态，让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五条老师……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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