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隔得很远看不清楚。
“他们等会儿应当会上来。”秦纨顿了顿,而后说道:“秦楼楚馆总有些姑娘今日休息,明日做活,这楼内总归是有人能够对他们服侍一二的,一般这种人都是当地的地头蛇,往往和这些下九流的行当有很深的关系,往往巴结都来不及了,岂会得罪。
为了以防万一,也会做两手准备。”
他对这些民间的杂事,算得上如数家珍。
沈入忘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却看到秦纨也正在看他,急匆匆地低下了头。而后问道:
“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上来?”
“我们也可以回房间里去等。”
“不了不了,俩男人共处一室。”
“你怕你会把持不住吗?”秦纨促狭的声音,听得沈入忘有几分燥热。
他强撑着说道:“你瞧瞧我们俩睡同一张床,多久了,我可有对你动手动脚?”
秦纨却开口道:“怎么没有,你手脚可不老实。”
沈入忘一愣,脱口而出:“你知道?”
他说完脸颊已是飞起了红晕。
他们两人在落鸿山时,相依为命。
沈入忘那时候,极为迷恋喝酒,仿佛只有喝酒才能让他暂时摆脱那一场尸横遍野的梦魇。
那时候的秦纨会投其所好,带着酒水上山,次日再将瓶瓶罐罐送下山去。
那时候的他始终都是醉醺醺的,一嘴的酒味更是让人很是不舒服。
有一天,他像是往常一般在篝火面前,喝了个酩酊大醉。
一醉解千愁呐。
这世上恐怕没有比酒更好的东西了,那时候的沈入忘那么想着,而后醉倒在了篝火前。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抱了起来,而后去了哪里,他却是浑然不觉了。
等到他半夜里醒来,口干舌燥地找水喝。
却是发觉自己身处大师兄的卧室之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达这里的,他只是嘴里喊着,水,水,倒是当真在桌子上放着的一杯温茶,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已是囫囵吞了。却借着月光,看到了一具美丽的胴体。
那是少年健硕的身躯。
往日里,秦纨总是将自己包的很是严实。
也许是留仙岛近几日热得不可思议,他也没什么防备之心,干脆便打了个赤膊,盖了一条薄毯,睡着了。
他睡得很熟,便是连沈入忘靠近都不曾知晓。
沈入忘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好的身体,他往日里总觉得自己美貌无双,但到底自己还是孱弱了几分,身子骨,除却了几根骨头便无三两肉,哪有这等骨肉匀称,来得分明可人?
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也不知道在什么驱使之下,他蹲在少年的床前,伸手摸了摸,秦纨的胸膛。
嗯,硬硬的,很结实。
他不由得再摸了一下,还有点凉凉的,这是被子毯子没盖好的结果吗?
可也就在这时,他的胆子越发大了,伸手已是往里头探了进去。
大师兄肯定不会醒的,我为什么不就此来一场恶作剧呢?
少年的沈入忘不由得想到。
思绪连绵不绝,玉石似人,而人可比琳琅。
有些人生就如美玉,比之娇柔更多一分紧实。
所谓玉石,便是如此。
一如世上瑰宝。
剔透分明。
借着酒意,甚至他提过一旁的油灯,细细观赏。
美不胜收不足以形容当时沈入忘的感受。
玉质自有玉髓三分,指尖触及便像是羊脂,说冰凉却内有温存,自玉石的尖儿缓缓挪移,最后在美玉的彼端停下手来。
他踌躇满志,似是想了甚多,外头的锦帕半遮半掩,倒是恰当好处。
这是一种含蓄之美。
也是一种错落之美。
唯有玉石如此,是人间巧夺天工的妙笔。
正当他下定决心,要展开锦帕,再品味一二的时候。
面前的少年忽然翻了个身,吓得他差点提灯都摔在地上,而他自己则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本迷蒙的醉意,顿时去了大半,化作了冷汗留了下来。
正当他要进行深入交流的时候,面前的少年忽然翻了个身,吓得他差点提灯都摔在地上,而他自己则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本迷蒙的醉意,顿时去了大半,化作了冷汗留了下来。
他赶紧跑上床,不敢再探头出来。
只是这一晚,他一夜无眠,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脑子里更是一团乱麻,仿佛我是谁,我在做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的问题纷至沓来,让他觉得疲惫不堪。
这哪儿跟哪儿啊。
我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
他听着秦纨的心跳声,并没有什么波动,反倒是秦纨愣愣地说了一句:“什么?”
沈入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而后说道:“没什么,就……随口问问,你别当真。”
秦纨“哦”了一声,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们往日里睡一块的时候不少了,你是不是偷偷对我动手动脚过?”
沈入忘一听大惊失色,但仍是强作镇定。
“不会,我是你那种人吗?逮着机会就揩油,真想有一天把你那双爪子给我剁了!”
秦纨说道:“只怕有一天,我的小师弟会舍不得。”
就在这时,楼下的众人仿佛终于谈妥了价格。那为首的汉子骂骂咧咧地正在往楼上来。
秦纨和沈入忘让到一旁。
那几人瞧见两人站在一处搂搂抱抱,均是一副厌恶的表情。
“嘁,遇上个兔子,今日可当真晦气。”
“女人不好玩吗?非要出来玩男人,真是把人给丢完了。”那几人说了几句风凉话,倒都是针对秦纨这个“恩客”的,沈入忘想要来看看大师兄的表情如何。
倒是冷不丁被秦纨伸手捏住了屁股,狠狠地揪了一把。
他刚要发飙,却看到老鸨正在朝楼上看了过来,连忙又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哟,我们再回去睡个回笼罢!时候还早!”秦纨嬉皮笑脸地说道。
彼时那群人已是进了屋,沈入忘捏着嗓子娇嗔道:“好嘛,死鬼!”两人打打闹闹间,已是进了那群人隔壁的屋子。
沈入忘连忙推开秦纨,收拾了衣物,只是这衣服实在过于透明,无论他怎么收拾,都将他美好的身段,露了个干净。
他叹了口气,只好一屁股坐在一旁。他们都是没有说话。
秦纨取了一道符箓,已是贴在了墙壁上,那头的声音已是传了过来。
“大哥,你说,最近王府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呐,都说福王爷要反,都好几年了,怎么还没个准信?”
“嘁,你不懂,当皇帝有什么好的,首先便要应付文武百官,做什么都不自在,总有人跳出来找你的茬,叫你不能逞心如意!”
“嘁,说的大哥你好像当过皇帝似的。”
“不过,有件事儿,你们倒是说对了,恐怕当真要有大动作了。”
旋即听到了一阵开门的声音,已是有几个女人恭恭敬敬地推门进来,这些地痞都是这里的常客,故而直接便翻了牌子,来的都是老熟人。
“顾大爷,这都多久不来找桃娘我了!可是想死桃娘了。”
沈入忘看了秦纨一眼,却见他仿佛不为所动。
那厢的声音又是传来:“都是福王爷有命,咱们兄弟几个哪敢不拼命,这不得了闲,立马我就来了。
福王爷当真要命,早间还教我们找几个外乡人,两个什么线索都没的异乡人?我找那儿给他弄去啊!”
【📢作者有话说】
沈入忘: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第92章 昔日王谢门前燕,别后相逢在客家
◎说不尽的相似在内,俱是一声叹息◎
沈入忘和秦纨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都有几分不寒而栗。
他们在算计河间王。
河间王未尝不是在算计他们自己?
河间王身份极为特殊,而且手握兵权, 一些小的世家都得依附他, 才能在此苟延残喘。
但没成想,他的势力遍布此地,哪怕沈入忘和秦纨再小心, 实际上仍是在一步步跌入他们的圈套与包围之中。
且不提那厢闲话之后, 春色无边。
沈入忘和秦纨都无心再听, 秦纨伸手抹除了那个法诀, 在四角都贴了不同的符箓, 而后开口说道:“福王的势力, 远比我想得要可怕得多, 逼不得已,我可能就得使用鬼族的势力了,这些三教九流甚至是兵卒道人虽是能够防御住我们的刺探, 但他们对于鬼应当没什么提防。”
沈入忘低声说:“师兄, 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处处都透着可疑吗?”
秦纨点了点头。
他们当时暴露出来的身份, 与云中王周步有很是密切的关系。
但之后, 他们改头换面之后,到底是谁,已是没有那般重要,甚至连再有本事的道人恐怕也不知道他们的底细。
但意外的是, 河间王仍旧猜到他们会到南和城来。
到这个他的大本营, 和基地的位置来。
而且, 在水下无数的暗流都在不断涌动。
一波未平, 而一波又起。
这时间与效率都卡得死死的。
几乎是他们前脚刚进门,后脚便已是被人察觉,并且分出人手进行搜捕。
还是在他们这一路行来,都不曾与什么人接触过的前提下。
“他身边应当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秦纨不由得说道。
“这种本事恐怕不是一般道人能够做到的,恐怕此人擅长占卜天机,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他们知道我们来了,但却不知道我们要干嘛,甚至不知道我们现在确切的位置。”
沈入忘也冷静分析道。
秦纨揉着脑袋低声说:“像是这种精准的预测,恐怕连老二都不见得做得到,可若不是如此,那此人心机之深,叫人发指。”
两人都没有半点头绪。
“不管怎么说,如今尚算有眉目……”
正当秦纨说完这句话,门口已是传来了一阵大过一阵的敲击声,原本还稍稍放下心的两人,顿时紧张得站起了神来。
……
庆周有时候,会想起从前的事情。
他躺在寺院的阶梯上。
那是两种毫不相同的剪影。
从最初的时候起,他便不是一个很是讨喜的人物,他诞生于军阵之中,三四岁的时候,隐隐约约,已是听闻这天下大乱,到处都在打仗,每个人都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那时候的他,懵懵懂懂。
叔叔伯伯,还有那些会给他糖吃的士兵哥哥出了营帐,便不再回来。
一次又一次。
他会觉得那些与他们交战的都是坏人。
父亲牵着自己的手,站在风雨之中,乌云遮蔽住的天空之下,无数人都卷进了那台巨大的绞肉机里,谁都不能全身而退,总有人要死,而后活着的人,继续这样的轮回。
“那些是魔族。”那是父亲低声说道。
“那些是人族。”父亲第二次和他指向与自己这一方作对的人,语气之中,有淡淡的优越与从容。
那时候的他不过五岁。
他眼底又闪过了一片林地。
那是被他称之为师门的地方,山门高远,山中无有别的物件,只有一条黄犬,师父并不多管他,只叫他每日记得去后山的池子泡个澡。
师父总说:“多泡泡便算伸展了筋骨。”至于后面的那一句话,他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了。
仿佛一下山,这种东西就被彻底封印在了脑海之中,那群山也在禁止他继续窥探山中的秘密。
那是他回不去的世外桃源。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少女的脸庞,已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少女放下手中的蔬果,还带回来了一只死去的鹿,放在少年身旁。
他虽是少年模样,可年纪已是不算年轻。
他见得她来,倒是一本正经地坐直了身子,只是没坚持多久,已是腰肢一软,又躺了下去。
“在想什么?”
“一个回不去的世外桃源,还有过去的事情。”
那人缄口不言。
庆周坐了起来,而后取过放在台阶边上的小刀,他们在承露寺已经待了九日,这期间,两人倒是相安无事。
白缇会出去打猎,采摘些东西回来吃喝。
她的功夫很高,山间又是多有生灵,每每两人均是可以大快朵颐。
他在山间度过了多个寒暑,对于料理吃喝,倒是很得心应手,白缇有了口福,便再也不曾动手处置猎物,全权都交给了庆周,自己找了一处干净的空地,坐了下来。
他将剥皮小刀在鹿儿的肚子上利索得划了一道。
而后双手往两侧一撕。
白缇远远地看着,而后问道:“用刀的行家?”
庆周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回答道:“只是会用。以前上过战场,若是刀不快,在这里陪你吃肉的便是孤魂野鬼了。”他想起少年时代的自己。
那时候的他被认为是王室的长子。
而他也不负众人所望,无论是兵法谋略,亦或是阵前厮杀,他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他喜好用刀,无论是什么凶器,在他手中用起来都可所向披靡。
那时候,他听得到称赞,但一切成空,留给他的,只有更多的空虚。
不过,手中的这把刀,现在只能做做烹饪的手艺。
他却是很满足。
“魔族在的时候,我与他们打仗,然后被师父救下,已经有很久不曾用刀了,现在是些花架子。”
“那场大战,我也有听闻,是我哥哥告诉我的。白家避世不出,能在那时候,带兵打仗的都是大英雄。”
“你与你哥哥关系很好?”庆周问了一嘴,而后自己接茬道:“带兵打仗不过是为了谋权,哪有那么高尚,如果没有别的原因,大部分人都巴不得隐世不出,‘英雄’大部分都是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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