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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同归(古代架空)——冥辰北

时间:2024-07-02 07:19:47  作者:冥辰北
 
当太医令带着食物出现时,太子就猜到了自己凶多吉少。这么多天他从不敢吃宫中送来的食物,全靠暗中支持他的百姓和守卫救济过活。他们会在墙壁上给他放置饮食,用实际行动告诉太子,在他们心里,太子还是那个仁德有声望的储君。
 
太医令堵住了大门,步步紧逼,太子打翻食物,向里屋逃去。他本在被废为庶民的时候就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哪只多日下来,心中对生的渴望愈来愈高涨,他还有未尽的理想,他还有在背后默默奉献的支持者,他还有相见却见不到的人,他不想死。
 
可是逃得越深机会就越渺茫。在被逼到墙角后,太监按住了他的手脚,太医令高举药杵,一下,两下。太子吃痛地叫出了声,一时间,天旋地转,额头流出的血糊住了他的眼睛,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他的双腿支撑不住身体,倒在了地上。刺痛仍是一波接着一波,很奇怪,挺过了前几下,他反而不觉得疼了,有什么东西砸在自己身上,但他看不清了。
 
过往的人生经历如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闪现。他是宫中最受宠的皇孙,祖父夸他从小聪慧过人,将来必能继承大统。
 
他没见过母亲,打从有记忆起,就和那个冰冷的女人为伴。父亲不认得他,甚至把他当作兄弟,就算被祖父数落了一通,还是整天傻笑。
 
后来,最爱他的祖父走了,他成了宫里的透明人。丞相和皇后都没空管他,他就自己读读书,种种花草,想象着宫外的广阔天地。
 
再后来,他遇到了先生,唯一一个眼里有他,真心待他的人。先生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每每讲起论语都能把枯燥的文字变得生动起来。不管他提出什么问题,先生都会认真回答,然后温柔地问他的想法。他每日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等在桌前,看先生手捧书卷,衣袂飘飘,卷着宫外的阳光和暖意来给他上课。
 
他记得先生请了一次长假,回来后嘴角浮着淡淡的幸福,先生是不是遇到了喜欢的人?他想再靠近先生一点,想多了解先生一点,但他不能。他一次次缩回伸出的手,一次次咽下即将脱口的话,喜欢,眷恋,担心,紧张,无数复杂的情感最终都化为不冷不淡的对白。
 
他守不住先生,也守不住一方净土。叔叔伯伯轮番出现,又轮番退场,在看不见硝烟的皇宫中,他再也没见过先生。站到最后的是皇后,他名义上的母后。皇后终于有时间来审视他,估量着他带来的威胁。他也曾期盼皇后再生个儿子,这样他不作为太子,仅仅作为皇子,不争皇权,不求帝位,应该能过完富足又幸福的一生。
 
随着他的年龄愈长,皇后眼里的厌恶就愈深。他戴上了丑陋的面具,弃礼法于不顾,视规诫为无物,气走了一个又一个真心为他好的人。
 
那日皇宫集市,惊鸿一瞥,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可是他无法相认。视线交汇,他开不了口,连眼神也无法传达。先生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身边陪伴着的是先生喜欢的人吧,那就不要再和他扯上关系了。先生不知道,那日离开后,他一直目送着先生的背影,只是没想到这一别竟成了永别。
 
祖父、父皇、皇后、杨钧、韩寿的面庞一一浮现,最后定格在的是那张白皙、姣好、带着微笑的脸。他恨不起来,哪怕那人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哪怕那人“亲手”断送了他的性命,他都恨不起来。
 
血一缕一缕地从嘴角淌出,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又颓然地落下。再见了,先生,如果有来生,他想......
 
太医令探了探太子的鼻息,确认已经死透了,和太监翻找了屋里的角角落落,没发现太子与人勾结的证物。只有一张泛黄的信纸,潦草的字迹依稀可辨:“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不自了。吾当手了之......”
 
“别看了,这是太子被废的罪证。”太医令将信纸从太监手中夺过,随手揉搓成一团,扔在了地上,也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还留着这个,奇怪的人。
 
皇后最先得到了太子的死讯,随便编排了一个食物中毒的原因,对外发丧,满朝皆惊。皇后上表曰:“太子虽然罪过很大,但仍是帝王的子孙,若用庶民之礼送终,情实怜悯,特意请求天恩,赐他以王礼安葬。”
 
皇上下诏应允,以广陵王礼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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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在平静的悲哀下,是暗流涌动的阴谋。韩氏一派沉浸在大权在握的喜悦中,是他可以暗中布置的前提;太子党人得知真相后的愤怒,是他可以利用的情感支持。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祥预感萦绕在季宗山心头,他去提醒韩寿,也许有人仍觊觎着韩氏的权力。但韩寿不以为然,这几日他收到的信件和礼物都快堆积如山了。
 
“季大人,你太小心了。”韩寿拍了拍季宗山的肩膀,“你说说,还有谁可以与韩氏为敌?”
 
“朝堂上的官员不敢,那若是王室宗亲呢?”季宗山梳理了从杨钧掌权到现在的政局变化情况,这里面出现的可不只有外戚。
 
韩寿愣了一秒,随机哈哈大笑起来:“季大人啊季大人!王室宗亲?他们有那个胆子吗,楚王和南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甚至笑出了眼泪,季宗山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该谨慎的时候谨慎,作为朋友,他还是得指点一下。“况且藩王都在京城以外,没有命令不可私自进京,这点季大人大可放心,要是真打过来,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
 
京城以外?季宗山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若是在京城以内呢?”他问。
 
韩寿盯着季宗山看了几秒,眼神闪烁了两下,很快又摇摇头:“不可能。赵王一向向着舅母,他救舅母还来不及呢,季大人多虑了。”
 
季宗山知道,他是说不动韩寿了。要是韩寿能把今日的对话告诉皇后,兴许皇后会有所防备。但凭他对韩寿的了解,可能性微乎其微。
 
日子就这么过去,皇后的肚子又没了动静,只活在传闻中的孩子也随着传闻的消散而消散了;京城郊区的树林附近有人员集结的迹象,但白天突击检查就只剩下凌乱的脚印;皇上下达的圣旨比以往都要多,有官员升降,有钱财调度,有的命令很切合实际,有的命令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恭喜韩大人上任秘书监。”今日韩寿邀约,季宗山得知了他新任的官职,刚见面便开门见山地祝贺。
 
“多谢季大人。之前我与舅母说想试试修国史,这不,就给了我个秘术监的机会。”韩寿的话语中难掩高兴,舅母除去了太子,心情大好,对他的要求同意得比以前都大方。“安大人呢?今晚我特地约了酒楼的名厨,他要是错过就太可惜了。”韩寿这才发现安岳还没到。
 
“让二位久等了。安某出门前特地备了好酒,来为韩大人庆祝。”安岳的声音适时在门口响起。他这段时间都尽可能地避开韩寿,想要调节自己的心态,但这次韩寿主动邀请,他还是得给这个面子。
 
“好好好,大家都入座,别站着。”韩寿很自然地坐在了主位,招呼厨师上菜,“这些都是它家的特色,每日限量,不可多得。”
 
“韩大人费心了。”安岳顺势拿出酒,为韩寿满上。他知道这样的场合,基本都是韩寿说,他们听,今天也不例外。可能是太子的死给丞相也造成了很大的打击,竟一连几天都没有弹劾韩寿。不被管束的感觉太好,韩寿终于可以将积蓄已久的不满和报复性玩乐的快感都淋漓尽致地散发出来,他从一更说到了三更,从太阳落山说到了孤月高悬。杯中的酒空了又满,满了又空,桌上的饭菜倒是没动多少。
 
“要我说,张华那老东西......”韩寿含含糊糊的话被楼下一阵厚重的脚步声打断。安岳和季宗山警觉地来到窗边,一排排士兵借着月色的掩护朝着皇宫靠去。“三位大人,今日小的可能得先暂时闭店了。”酒楼的老板一脸歉意地站在一旁,安岳这才发现这个酒楼就剩下他们一桌,连整条街都空荡荡的,压抑得让人心悸。
 
“闭店?”韩寿有些生气,“不是说今晚能——”
 
“韩大人!”季宗山压低了声音,但语气却紧张起来,“皇宫好像出事了。”
 
顺着季宗山示意的地方看去,皇宫反而是这一片地区最“热闹”的地方,越来越多的士兵朝那聚集,在月光的映衬下面目狰狞。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黑压压的,盖住了整个皇宫的轮廓。
 
韩寿“倏”地站起身,酒醒了一半。“皇宫......舅母......”他顾不上和安岳他们道别就冲了出去,连季宗山的劝阻都没有听到。
 
街上又恢复了平静,酒楼老板像尊雕塑一样立在原地,安岳和季宗山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在诡异的气氛中,他们离开了酒楼。从刚才的对视中,安岳看出了季宗山的不安,他所担心的好像正在成为现实。每次,每次都是这样,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就算想挣扎,也不过是飞蛾扑火,得来的不是重生,只有毁灭。
 
安岳与季宗山的手仅仅相扣,在夜色里,前后的道路仿佛被无限拉长,茫茫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个人,孤独又温暖。
 
皇后在睡梦中被惊醒,一睁眼看见面前站了不认识的人,叱问道:“何人擅闯皇宫?!”
 
“奉诏书收捕皇后。”那人答道,说罢就要伸手来捉。
 
“诏书当从我手中发出,你奉的什么诏?”皇后声色俱厉,她朝身后退去,奈何逃无可逃,身边也没有一个可以帮得上忙的人,还是拗不过那人的力气,被押出了后殿。
 
来到上阁,隐约可见皇上的身影。仿佛看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来不及多想,皇后远远地高声呼喊:“陛下!您眼睁睁地看着皇后被废,到头来还不是废了陛下自己吗?”一通叫喊之下,无济于事,皇上没有一点反应。
 
“皇上若能救你,也不会让你专权到如此地步了。”那人嘲讽了一句,狠狠推了一把皇后,押着她继续往外走。
 
“起事者何人?”皇后反问。她现在也认清了,指望皇上救她,真是愚蠢的想法。但就算死,她也要死个明白。
 
“是赵王。”那人毫不避讳,直接供出了赵王的名字。
 
“呵,赵王......”皇后愣了一瞬,随即冷笑出声,“拴狗当拴颈,我反倒拴其尾,也是活该如此。只恨当年没先杀了这老狗,反被他咬了一口。”联想到赵王此前的举动,皇后彻底明了,想必那时候他就已经打定主意要除掉自己了。算计了一辈子,却因小人的蒙蔽难得糊涂,就要丢掉性命,可笑,可笑啊!
 
“王爷,皇后和韩寿都在我们手上。”孙秀恭敬地在一旁汇报着今夜的成果,本以为追捕韩寿还要一段时间,谁知道他自投罗网,不费一点力气。
 
“把皇后押去金墉城,韩寿先关着,等把丞相等人都抓了再一起处置。”赵王悠闲地听着报告,不需要他亲自动手的感觉真美妙,他只需要伪造一纸诏书,再许诺点事成之后的利益,就会有人甘愿做他的刀和刃,为他卖命。
 
次日,皇后被废,韩寿、丞相等心腹在殿前被问斩的消息不出意外地传到了安岳的耳朵里。行刑前,丞相问赵王:“王爷要谋害忠臣吗?”孙秀反问他:“你身为宰相,担负天下的重任,太子被废黜,却不能为气节而死,这是为什么?”张华不免为自己辩解:“当日殿上议论此事时,老夫谏事具存,非不谏也。”孙秀又问:“劝谏不被听从,何不辞去丞相之位?”张华无言以对。赵王笑道:“连手下都明白的事,你这个做丞相的却不明白,本王冤枉你了吗?”一声令下,刽子手手起刀落,那些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都成了历史。奸臣、忠臣、小人、君子,没人会在意他们原本的形象,因为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是吗,都被杀了啊。”安岳语气平静,昨晚与韩寿分别时,他就隐约猜到了事情的走向,韩寿没有能力力挽狂澜,就像他们现在也没有能力左右自己的命运。
 
“我们与韩寿走得近,但与皇后没什么实际的交情,也不曾与赵王结仇,或许能保全自己。”季宗山分析了下目前的情况,他最坏的设想还是成真了,要是韩寿能再警惕些......算了,多想无益,他和安岳的性命都被拿捏在赵王手里,他讨厌这种寄希望于他人的感觉。“我给赵王和孙秀送些钱财,也许能得他们欢心。”这是季宗山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就算再讨厌,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安岳一把拉住了季宗山的胳膊,注视着对方疑惑的眼神,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他有点累了,但有人比他更累更痛,他还不能放弃。他给了季宗山一个拥抱,季宗山亲吻了他的面颊,贴紧,分离,整个过程平静无声。安岳看着季宗山的身影消失在门前,他定了定神,也向外面走去。
 
赵王府的规模和安岳想的相差不大,他上前询问孙秀是否在府内。守卫说孙大人出门了,如果要送东西可以直接由他代给。话音刚落,门外停了一辆马车,孙秀从马车内下来,与安岳打了个照面。
 
一时间,回忆涌上心头,又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就在安岳眼前,就算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很讨厌这张脸,这张狡诈的、阴险的丑陋的脸。强压下心中的厌恶,安岳挤出笑容,走到孙秀身旁,讨好地问:“孙大人,您还记得我吗?”
 
孙秀停下脚步,端详了安岳好一会儿,就在安岳以为他必然不会记得许多年前发生的事时,他笃定地点点头:“当然记得。安岳,尚书郎,才貌双绝。”
 
孙秀停顿了一下,他想从安岳脸上看到舒缓的表情,这样他就可以接着往下说,然后看安岳的表情失控、震惊 、后悔,最后跪下来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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