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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龙愣住了。
追溯到乌龙生命之初，他就已经带着勘察人间的使命而活了。在一个寻常的午后，他被一个人类带回了家，在犬类天性的驱使下，他毫无保留地展现了自己的爱，他没有母亲教他如何去爱，或许是他不记得母亲了，但是爱主人对他的种族来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就像困了就会睡觉一样。
他不知道这件事如何用人类的语言表达，第一位主人打了只山雀都会把锅里的肉分一半给他，在简陋的屋子前搭了一个同样简陋的挡雨小窝棚给他，归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他的头说夸他真乖又替主人看好了一天家。
他发现他的主人也同样爱着他，那时他不知道这叫爱，直到主人抱着他说“大黄我太喜欢你了！”，他想，原来我是喜欢主人，喜欢。
很快主人就到了娶妻的年纪了，他对自己说他很喜欢那家姑娘，要他像喜欢自己一样喜欢她。
很快主人又反应过来，他是狗，怎么会听得懂人话。那时他就很想对主人说，他不仅听得懂，而且还很听你的话，可是你说的这件事我做不到。
后来乌龙发现，人类的情感真的很复杂，“喜欢”也分很多种，他单纯的需要一种东西来概括他对主人的感情，为此他寻找了很多年。
久远的时光在他眼前闪过，很多不可名状的情感在一起跳动，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刻。千年流浪途中见到过的那些画面，狗主人感动地、兴奋地、幸福地、喜悦地问自己的爱犬：你爱我吗？
没有特例，所有同类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一个答案，就像是被某种力量写进DNA的一道指令。
千年后的今天，当这个问题出现在乌龙面前，他不可避免的交出了同样的答卷。
他摇摇头，确信地说：“不对，我应该是爱你。”
缪万嘴边的香菇陡然从手中掉落，他的表情和脑子一样呆滞，这是很少会出现在他脸上的一类表情。
半响，他缓过神来，有点岔开话题的意思：“你不是真看上我了......”
他心想果然和自己猜的没错，难怪铁了心的要跟他回家，还动不动就撒个娇求抱抱，原来全都是见色起意的勾引。缪万一边被自己的人格魅力折服，一边思考以后和乌龙的相处方式。
乌龙还在思考“看上”的意思，缪万这边就已经决定好随机应变的应对方案了。
“你没有社会关系，对我造不成麻烦，喜欢也好爱也好，随便你吧。”缪万想了想，补充道：“咱们还能相处个十几年，如果相处得好的话你下辈子就来找我续约，不行就......”
乌龙接上他的话：“就续约你的下辈子。”
这话说得浪漫，奈何缪万没有几个浪漫细胞，还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他立刻就不解风情地反驳了。
“人就活一辈子，不然上辈子的事我怎么不记得。”
乌龙低下头没有和他辩论，兀自往缪万碗里夹了几块牛肉。
夜深了，林子里的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缪万知道那是猫头鹰，但第一次切身实际在夜晚的树林听到这个声音，还是不由自主的竖起寒毛。
乌龙注意到他的神情：“怎么了？”
缪万搁下筷子：“我吃饱了，你呢？”
乌龙一直在烤，基本没有吃什么，但是他本身也不需要进食：“饱了。”
缪万点了下头：“那把这里收拾一下，我们休息吧。”
按照缪万原先的预想，烧烤完后应该是先安静的坐下来煮一壶奶茶，再伴着香甜的气息赏一赏这几乎触手可及的浩瀚星海。
缪万揉了揉太阳穴：“这鸟叫得太阴森了，我心理不适。”
乌龙往烤炉里添了几块碳，拿湿纸巾把它四周的桌面擦干净，闻言要去拿茶壶的脚步一顿。
“你先回帐篷睡一会儿，我等会儿煮好叫你。”
缪万抬眼：“你会吗？”
乌龙无奈一笑：“一定叫你，放心吧。”
缪万也笑了：“我是问你会煮奶茶吗，不会我教你。”
乌龙眨了眨眼：“会。”
缪万作息规律，不到11点睡不着觉，他戴着耳机在睡袋里躺了一会儿，左右睡不安稳，便在手机上找了部电影来看。
电影于他而言跟安眠药似的，进度条还没过半眼皮就直打架。
迷迷糊糊间，帐篷外有一个高大的影子走过，是乌龙，他好像刚从什么地方回来，或者是离开。
可能是去方便了，缪万这样想着，意识渐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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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情话”直白得我看着都有点尴尬了，可是我写的时候根本没刻意去想这些话适不适用于这个场景，噼里啪啦写完才发现，哎呀，他怎么说得既生硬又纯情的啊。所以不关我的事啊，这些话是乌龙自己想说的。
第8章 魅力无处安放
乌龙反复擦拭着茶壶，直到它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才将它放在一旁备用。
他注意到帐篷内辗转的身影安静了下来，一抹微小的灯光打在帐篷布上，乌龙猜到里面的人在看手机，他悄无声息地起身从另一边走开，往树林深处走去了。
不知哪个方向的猫头鹰叫完，另一头的又叫了起来。偶尔有夜间动物从树木间快速穿梭，一瞬间就没了影儿，危险在乌龙四周游荡。
他在一处较为空旷的土坡边蹲下身，身后的尾巴悄然伸展出来，霎那间，乌龙周围的空气都静了一瞬。
他本意并不是来吓唬这些东西，更何况他不能离开缪万太久。
只见他凝神念了一句咒，尾巴尖猝然亮起，朝地上轻点几下，像是在礼貌地叩门。
不消片刻，土坡上的土石松动，悉悉索索掉了下来，原本规整的土坡上出现一个漆黑的洞穴，随后一个圆锥状的头从洞口探出来。
乌龙低声唤道：“土地。”
洞里的生物闻言赶忙“哎呦”一声就钻了出来，尾巴还在洞里没完全出来，刚站稳就对乌龙拱手。乌龙这才看清他的全身，原来望山的土地公公是一只穿山甲。
“戌使者，这么晚前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想请你帮个忙。”
“本官义不容辞。”
乌龙指向他们扎营的的方向：“帮我在那边的营地设个护法阵。”
虽然不知道使者有什么用意，但是照做总没错，一道灵光在远处闪动一瞬，阵法也就布好了。乌龙道了声谢，刚准备回去，那咕咕咕的叫声又响了起来，他状似平常的问：
“他们一定要晚上叫吗？”
土地拭了一把额头本就没有的汗：“使者大人，鸮鸟他们的习性就是这样。”
乌龙若有所思：“那今晚可以先不唱歌吗？”
“这个......”
“帮个忙社神爷。”
土地赶忙摆手，让他不要再说了：“好好好我去跟他们说，您还有事情吗？”
乌龙想了想：“没，那我告辞了。”
两人互相拱手告别，土地心想总算送走了这尊大佛，他抬头看了眼树顶，清冷的月光从树叶缝隙间照下来，一只猫头鹰站在高处的树枝上缓缓转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对他叫了一声。
回到营地时乌龙见帐篷里没有灯光，往里凑近了些看，缪万已经躺下了。他回到火炉边拨了拨炭火，拿出茶叶在砂锅里炒了炒，直到炒出茶香，他把茶叶和牛奶一起倒进茶壶中，等待它慢慢煮沸。
林中那凄凉的叫声渐渐少了，直到完全消失，奶茶也煮好了。
乌龙把茶壶移到火炉边缘，不至于让它完全冷下来。
他走近帐篷，轻轻拉下拉链，缪万的耳机早在睡着的时候掉了，他睡得并不深，听到拉链的动静立刻就醒了过来。
乌龙见他醒来便没了下一步的动作，他屈膝蹲在帐篷外对缪万说：“奶茶煮好了，起来喝一口么？”
缪万深吸了一口气：“我穿个外套就来。”
“好，不急，我温着呢。”
说完乌龙就拉好帐篷，以免更多的风灌进去。
等缪万出来时，乌龙倒了一杯递给他，缪万接过来捧着暖手，身上的寒气瞬间消解了大半，他抬起眼，晴夜的星空广阔无垠。
“你什么时候把天幕撤了？”缪万往火炉那边挪近了些。
“你休息的时候，这样好看星星。”
“怎么不叫醒我帮忙。”
“随手就能做的事情，把你闹醒干嘛？”
好吧，缪万耸了下肩，他乐意做就做吧。
一杯奶茶见底，乌龙仿佛眼睛长在他身上了一样，刚放下杯子乌龙就给他续上了，缪万都没来得及拦。
“不用再煮了，太甜了我喝不了太多。”
乌龙收回继续加糖的手：“噢，好。”
一个勤勤恳恳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一会儿添火，一会儿帮缪万拿毯子，一会儿帮拿手机，到后来缪万也觉得仗着人家喜欢自己就瞎使唤，这事做得不太地道，于是他消停地坐了一会儿，想看乌龙会不会来找他要点什么。
小狗喜欢什么来着？摸头还是亲亲。
如果是这两个选项，缪万只会选择前者。
乌龙见缪万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看，疑惑道：“怎么了吗？”
缪万沉默着摇了摇头。
乌龙猜不到缪万的心思，拨火的动作都明显迟疑了不少。
最后还是缪万自己忍不住开了个口子：“看你这么尽心尽力，本少爷开心，许诺你一个心愿吧。”
“心愿？”
缪万倏然想起，乌龙说他唯一会的能力就是能给人带来好运，那运气一好，想要做的事不是手到擒来。更何况人家活了这么多年，想要什么没有，想做什么没做成。
缪万带着几分挣扎说：“如果没有的话呢......”
“我有。”乌龙对他莞尔一笑，“不过已经实现了。”
缪万嘀咕：“我就知道。”
“你说这个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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