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蹲下身,打开箱子。
“我不问了,你,和他别太过分就行。”
现在,轮到司玉浑身一僵。
空气里的沉默都变成了一个个问号,在他的头顶盘旋。
“贺云,你真的是个傻子吧?”司玉从夹层里拿出一封信,丢到了他怀里,“自己看。”
小巧的巴掌大信封,颜色很好看——
“玫瑰色的……”
贺云酸溜溜地说道。
司玉双手抱胸,嘴角抽了抽:“看了再说。”
“你什么时候收到的?”
“去北岛找你那阵。”
“哦,珍藏了这么久。”
“……”
贺云挨了司玉一脚,最后定了定心神,抽出里边的信纸。
“哦,还是深玫瑰色的。”
“……”
司玉被贺云酸溜溜的话,酸得骨头疼,干脆就在一旁的穿衣软凳上坐了下来。
“你要不要把内容读出来啊?”
贺云看了他一眼,沉声读起了信纸上的文字:
“司玉哥你好
我是祁夜,或许现在我们还不认识,但是我们曾在某个平行宇宙是至交好友。
我来自遥远的十三年后,我来信就是想告诉你,贺云他在北岛清水村。
他活得好好的,没出事,你一定要找到他,不要再留遗憾。
PS:哥,去看心理医生,求你了。”
读完,贺云陷入沉默。
除了,关于什么「平行世界」是胡扯外,其余部分竟然都没有说错:自己在北岛;司玉需要看心理医生。
“当初,沈回不肯帮我找你,我自己雇的私家侦探,不知道是被沈回收买了,还是业务能力不佳,怎么都没有你的消息。”
司玉双手向后撑去。
“直到沈回交给我这封信,我才抱着「万一呢」的想法,去了淮城北岛,结果……你真的在。”
贺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嗫嚅半晌:“我不认识这个祁夜,而从他刚刚的反应来看,他也不认识你。”
“这我就不知道了。”司玉歪了歪头,“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平行宇宙吧,给我写这封信的祁夜,已经回到了他的宇宙。”
贺云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叠好,放回信封中,走到他面前,握着他的手跪下。
“宝宝,你在想什么?”
贺云总是能那么轻易地就看穿自己的心事,他笑了笑:“在想,这是不是我们历经磨难最多的一个平行宇宙。”*
司玉伸出手,环住贺云的脖子。
“不过,就算是,那能够和你在一起,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贺云抱住他的腰,将人抱起:“无论有没有所谓的平行宇宙,我只知道,此刻你就在我的怀里。这就是我,所有想要的一切。”
司玉笑起来,献上嘴唇和亲吻。
“贺云,我爱你。”
“司玉,我更爱你。”
冬天来了,他们依旧相爱。
飞机开始降落时,恰好是特罗姆瑟的清晨。
北大西洋暖流流经的不冻港,大海冰蓝似玉;天空也未被日出侵染;海天交接处也被模糊,淡淡的流云将其晕开。
司玉从舷窗望出去,只见蓝白峡湾,散落的小岛都被积雪覆盖,仿若冰川漂浮。
“还有五分钟日出。”
贺云从身侧抱住他,慢慢亲吻着他的耳垂和脸颊。
“好痒的。”
“嗯,那你亲回来。”
司玉被逗笑,转过脸,同他亲吻,比洒在冰雪上的金色暖阳更温柔缠绵的亲吻。
冬天就该去有雪的地方。
“收手吧,别再逃了。”
司玉手持一柄冰雪长剑,将它架在了贺云肩上。
贺云侧着头,冷笑一声:“没想到,事到如今,我还是败在了你的手里。”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司玉眉心紧拧,手腕一转,「剑刃」直抵贺云脖颈,“正邪不两立!”
“哈,好一个正邪不两立,既然如此……”贺云折下山崖上的长冰锥,挽了个剑花,“那便接招吧。”
西方游客:???
中国游客:“这俩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剑拔弩张,冰刃交接。
——咔,断了。
司玉:……
贺云:……
“哈哈哈哈!”
司玉大笑着跳到贺云身上,后者抱着他,激烈拥吻。
西方游客:“Wow……”
中国游客:“我就不稀得看!”
正午时分适合出海,太阳虽照不得人暖和,但海面金绒绒一片很是好看。
司玉榨了葡萄汁,端起紫色玻璃杯,走向驾驶舱。
“腾不开手。”
贺云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慢慢转动着船舵。
“呐。”
司玉喂到他嘴边。
贺云挂上一抹笑,慢慢喝了起来。
“宝宝,停在这里怎么样?已经看到鲸群了。”
“好呀。”
说完,贺云松开了手,转而抱住司玉的腰,将他放到了控制台上,吻着他。
“骗子。”司玉咬了他一口,“还说松不得手。”
贺云笑着又吻了下,抱着他往外走:“看鲸鱼咯!”
司玉站在甲板,眺望着远处因鲸鱼出没而翻涌的海面;贺云站在他身后,双臂撑在栏杆上,将他圈在怀里。
“冷不冷?”
“抱紧点就不冷啦。”
话音刚落,贺云就拢紧了他身上披着的绒毯,将他紧紧搂住。
“老公,我想做那个……”
“唔。”
“哎呀,我就要做!”
“好。”
贺云牵起他的双手,张开手臂。
“说词儿。”
“You jump,I jump.”
司玉笑得前仰后合,在船上演《泰坦尼克号》跟陶艺室里的《人鬼情未了》一样令人头大。
但贺云总是顺着他,无论什么事情,贺云都会满足他。
“宝宝。”
“嗯?”
贺云凑到他面前,认真问道:“你还想拍戏吗?”
司玉沉默了几秒,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我不知道。”
他知道,如果他说想,贺云一定会同意;并且关系公开后,也不用像从前那般顾忌,贺云可以一直在他身边。
哪怕是因为同性恋的身份,公开活动会减少,但在海外也不会有任何压力,毕竟现在他的工作邮箱里,还会收到工作邀约。
但是——
“我真的不知道。”司玉靠在贺云身上,“现在的生活我也很满足,每天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就已经很不够用了。”
贺云默认了这句话,爱怜地吻着他的额发。
“我们错过太多时间了,贺云,我不想再浪费了。”
“没有错过这个说法,只要等你,时间都不算久。”
司玉看着他,双眸柔情似水:“贺云。”
“嗯?”贺云垂眸看他,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嗯,我更爱你。”
日落时分适合看极光,冰雪覆盖的冷杉很是漂亮,森林里都是贺云的味道。
“慢点。”贺云将滚烫的咖啡递给司玉,“算了,还是给我吧。”
司玉还没握紧,杯子便被拿走,他知道,贺云是怕烫着自己。
“我会小心的。”司玉抱住他的手臂,“这么冷的天,一会儿就凉了,没关系的。”
贺云扭头看他,思索再三,还是没给。
司玉捶了他一下,贺云佯装吃痛,皱眉吸气,靠向司玉吻去。
“回车里等吧,你的手都有些凉了。”
手套里,挤进了贺云的手,温热的掌心将它包裹。
“别挠。”
贺云笑了笑,动动手指,也跟着挠了下他的掌心。
司玉嘟嘴抱怨:“痒死啦!”
忽然,二人对上了眼神。
他们所坐的引擎盖已经被雪掩盖,只有在贺云抱着司玉回到车内后,留下两处干净的印记。
车身有些晃,起雾的玻璃让司玉纤瘦洁白的身体看不大真切,昂头呼出的热气,令它更是模糊。
“好像错过了极光。”
“不会,这是北极之门,唯一不会错过的就是极光。”
司玉横坐在贺云腿上,裹着毯子,内里除了贺云放在肌肤上的手,什么都没有。
“腰酸,再揉揉。”
“嗯。”
清晨适合徒步,贺云给他穿戴整齐,不放心地检查着背包里的物资。
“我也背一个包吧,东西太多……了。”
司玉看着贺云望过来的眼神,自觉闭嘴。
贺云备好登山包,给他喂了口水,从头到脚将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保暖帽、护目镜、口哨、围巾、冲锋衣裤、手套、登山杖、防水登山鞋……
“差点忘了。”贺云走到房间,拿起一对冰爪,“来,坐下。”
“我不戴。”
司玉往后大撤一步。
“宝宝,雪地很滑,必须……”
“我不要冰爪。”
此言一出,贺云明白了。
他垂下眼,嘴角不自觉地抿了抿,看着手中的冰爪,半天也没说出话。
「2025年12月24日-特罗姆瑟木屋-雪
司玉穿着毛茸茸的红色圣诞裙,头上还有一对兔耳朵,爬到靠在床上闭眼小憩的贺云身边时,脖子上的金色小铃铛还会响。
贺云说,小心冷。
司玉说,进来就不冷了。
黑暗中,他摸到贺云的胸膛湿润,以为是自己的眼泪。
第二天,他指腹的血迹也早被贺云擦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司玉想起来,想起自己胸口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宝宝,没关系的。”贺云走到他面前,擦掉他脸颊的泪水,“真的没关系。”
司玉咽了咽喉咙,拼命忍住酸意,昂头红着眼看他:“上次,我在伦敦受伤的时候,我对你说「没关系」,你有觉得好受一分吗?”
贺云没再辩解,一把搂过他,沉声道:“疤痕都会消失,只要你在我身边,”
“可是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不会消失。”司玉一手紧扣他的后背,一手抚上胸膛,“我没办法,只要一想到……”
“司玉,你有一辈子的时间。”
“什么?”
司玉昂起头,眼眶蓄满眼泪,疑惑地看着他。
“赎罪。”贺云捧着他的脸,“如果你不肯忘记,那就请你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向我赎罪。”
说完,温柔的吻落下。
闭上眼,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落脸颊,将这个安抚的吻也变得酸涩。
是啊,我有一辈子的时间。
我跟贺云,有一辈子的时间。
司玉握着兜里的东西,定定地看着走在他身前的背影。
贺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以为是累了。
“休息会儿。”
贺云牵起他的手,找了棵高大的冷杉,躲避大雪。
“喝一口。”贺云拿出扁扁的银色酒壶,“只能喝一口。”
抱着腿坐在倒下树干的司玉,接了过去,双手捧着,乖巧地抿了一口。
“嘶——啊!好辣!”司玉露在外面的小脸皱巴巴,“多少度啊?”
贺云竖起三根手指。
“30度?”司玉摇头,“绝对不止。”
贺云挑眉:“3口放倒你,肯定没问题。”
他被「凶相毕露」的司玉扑倒,含着的烈酒还未咽下,就被抓住衣领,近乎啃咬地亲吻。
很快,口中的伏特加被夺走了大半。
酒水浸润得刺麻的舌尖,又在缠绵含吸中恢复知觉,直到再次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真的要喝醉了……”
司玉嘟囔着,在他的胸膛趴下。
贺云枕着白雪,脱下手套,捂着司玉微凉的脸颊,柔声问道:“怎么啦?”
“不想徒步。”司玉说,“就想这么趴着你身上,一辈子都不下去。”
贺云轻笑了声。
“对于这个提议,我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
“可是我不想。”司玉接着说,“我不想要贺云一辈子背着我,我也想要能背起贺云。”
冷杉林中忽然安静,似乎连雪落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听着,司玉。我只需要你爱我,不需要你比我更爱我。”
“可是我想。”
贺云眉头微微蹙起,还想反驳什么,但司玉已经先一步站起身。
“来。”司玉蹲下身,“试试。”
贺云双肘趁着上半身,不解地问道:“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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