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得近,即使房间昏暗, 依然能看出司玉的脸颊红红的。
“喜欢。”贺云喉结上下滚动,手指忍不住用力按了按他背脊上薄薄的肌肉, “很喜欢。”
黑暗中,司玉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将手搭在贺云的肩膀,慢慢靠近道:“哥哥,我想看看你。”
贺云拒绝了, 轻轻握住了他朝落地灯伸出的手,放到掌心握着, 摩挲亲吻着手指。
司玉有些不开心, 但指尖被轻咬的触感太过舒服, 埋怨也像撒娇:“为什么?你不好看吗?”
“宝宝喜欢长得好看的吗?”贺云接着问了句。
司玉咬着下唇, 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哥哥,我摸摸你好不好?”
贺云再次愣住, 微张着嘴,定定地看着司玉亮亮的双眼。
“啊。”
这似乎不是一个回答该有的应声, 但贺云此刻停止思考的大脑,只能给出这一个回答。
可他绷紧的腹肌和起伏强烈的胸肌,却没有等来抚摸,反而是他的脸颊被贴上了柔软的掌心。
“脸窄窄的……”
司玉移到贺云的眉骨。
“眉骨高高的,眉毛很浓密,刺刺的……”
司玉移到贺云的眼睛。
“眼窝很深,双眼皮也是;睫毛很长,软软的……”
司玉移到贺云的鼻梁。
“鼻梁很高、很挺……”
司玉移到贺云的嘴唇。
“薄薄的、很软,好像很好亲……唔。”
对方忽然欺身吻上来,司玉上半身下意识地朝后倒去,被有力的双臂接住。
贺云手移到司玉的后脖,吻住他。
——但,却只亲到了司玉放在嘴唇上的柔软指腹。
贺云咽了咽喉咙,哑声问道:“怎么了?”
这不能怪他,他还没能好好亲一亲司玉,拥抱和贴近已经无法填补他的思恋和他不得不承认的欲望。
“不能亲。”
司玉的回答小心翼翼,却又无比坚定。
贺云愣住,眉心跳了跳。
“为什么?”
贺云不想强迫司玉,他从来不会强迫司玉,但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司玉到底为什么会拒绝他的答案。
他不想自己吗?他不是也像自己一样,需要自己吗?
司玉抬起眼皮,长长的睫毛无措地快速眨巴了两下,小声道:“我只有16岁,还不可以亲亲。”
瞬间,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贺云剧烈的心跳。
“宝宝。”贺云抱住他,“16岁的宝宝。”
他闭上眼,埋在司玉的颈窝,嗅着他身上清冽的香气。
“16岁的宝宝,过得开心吗?”
慢慢地,司玉摇了摇头。
“但现在有你在。”司玉摸着他的耳垂,“我很开心。”
拥抱的姿势,彼此都太过熟悉,他们在黑夜里,是融为一体的灵魂。
雪下着,风不停刮着,可那是屋外,屋里的司玉有贺云,他什么都不怕。
被窝很暖,贺云的怀抱更暖,司玉趴在上边,听着他舍不得在日出前离开的心跳。
雪小了,太阳也快爬上来。
一只翠鸟落在湖旁的橡树上,抓着树枝,头顶雪花,等着红日将它蓝灰相间的羽毛晒得熠熠生辉。
忽然,湖泊正对着的庭院小门被推开。
它睁开圆眼,抖了抖小脑袋,发出“噗噗噗”的声响,挥着翅膀飞远。
——另一只小鸟飞了出来。
甫一出门,司玉的鼻尖瞬间被冷气冻得通红。
他急促地呼吸着,不知道是跑得太快,还是脚下的积雪太厚。
“司玉!”
齐恒拿着外套和鞋袜,在司玉跑到正在融化的湖泊前,伸手拉住了他。
“怎么可以不穿好衣服就跑出来?”
齐恒将大衣披在他身上,拉起手臂给他穿好。
同时,他将自己的手套摘下,握住司玉的手指,一根根塞了进去。
“冷不冷?”齐恒问他,却没得来司玉片刻的分神,
司玉左右环顾着,似乎想要从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中找到什么。
“他怎么又不见了……”
齐恒没看他,蹲下身,给他套起了柔软的羊毛厚袜。
“齐恒,他又不见了。”司玉眨着眼睛,“像是魔法一样,在钱天亮之前,他就会消失。”
齐恒勉强笑了笑,握着他的脚:“没有这样的魔法,只不过是他工作时间到了而已。”
司玉的脚终于落到了地面,踩着松软的雪地靴站起来,认真问道:“他很贵吗?”
“嗯?”
“哥哥为什么不可以白天也陪我?”
“他害羞,白天不愿见人。”
齐恒拉过司玉的外套衣领,将扣子一颗颗扣好。
“雪化了,很冷。”齐恒将他贴身的白色睡衣衣领抚平,“先进屋。”
司玉还在看着远处,愣愣地被牵着往回走。
贺云出现在橡树旁,盯着齐恒牵着司玉的手指,咬肌鼓了又鼓。
最后,还是没忍住,弯腰草草裹了个雪球。
“哎呀!”
司玉捂着脑袋,吃痛地低喊了声。
-
治疗室里,司玉坐在矮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中的各类玩具。
齐恒收拾好架子上的小动物和房屋玩具,转头就看见司玉闷闷不乐的模样。
“在想什么?”
齐恒看着司玉将小天鹅放在了高高的积木台上,心中有了个大概。
“我在想,什么时候可以长大。”司玉撑着脸,撩起眼皮看他,“齐恒,我想快点长大。”
齐恒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坐到他身边,问道:“怎么突然这么想?”
他拿出活页夹,翻动着前几页的笔记:
「彼得潘综合征」
嗯,很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现在的司玉,没有再拒绝长大,而是……
“18岁才可以谈恋爱,是吗?”
齐恒拿起的钢笔顿住,愣愣地看着他。
司玉清澈的双眼里,满是期待的亮光,眉眼弯弯:“想和哥哥谈恋爱。”
齐恒:“你,你想长大,就是为了谈恋爱?”
司玉:“不是。”
齐恒松了口气。
司玉:“是只想和哥哥谈恋爱。”
齐恒沉默了。
治疗室里,无声的秒针也在沉默。
“18岁,是不是就可以亲亲哥哥了?”
齐恒沉默了。
“哥哥也很想跟我亲亲。”
齐恒的沉默震耳欲聋。
一小时后,在小书房里的贺云,也被齐恒吼得耳朵疼。
“绝对不可以,你绝不可以见他。”齐恒咬牙切齿,“他现在的记忆和心理年龄,都停留在16岁,更不可以做超出他理解能力范围外的事情。”
贺云撑着脸,把玩桌上的素描笔,懒洋洋道:“比如?”
齐恒:???
贺云不是没皮没脸的人,只是齐恒越是拿出一副大家长的做派,就越想和他对呛。
贺云:“那也请齐博士,别再跟病人拉拉扯扯。”
齐恒:“……我什么时候和他拉拉扯扯?”
贺云想起早晨在湖泊旁,齐恒抱着司玉,给他穿袜子和靴子的场景,呼吸都加重了些,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你心里有数。”
齐恒想了想,蹙起的眉头忽然松开,轻笑一声:“长椅上都是雪,你想让司玉坐上面?”
贺云:……
“还是说,你想让我把他抱回房间?”
贺云:……
齐恒转身走了,留下贺云坐在书桌前,几乎就要将手边的笔捏断。
天黑了,司玉回到房间,看着断裂在书桌上的笔,疑惑地皱起眉。
忽然,灯光熄灭。
“哥哥?”
话音刚落,司玉的腰间都多出了一双手臂,后背也被温暖宽大的胸膛,紧紧包裹住。
“嗯。”贺云靠在司玉头顶,“怎么知道是我?”
司玉握着他的手背,笑道:“只有你会这么抱着我啊。”
“齐恒呢?”贺云的声音低低的,“他不会这么抱你吗?”
司玉“啊”了一声,不等他再多反应,整个人就被翻了一圈,后腰抵到书桌上,双手撑在贺云的胸膛。
“齐恒,他有靠你这么近吗?”
贺云不得不问,哪怕他知道齐恒对司玉的治疗而言有多重要,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想问。
“没有。”司玉如实答道。
贺云的手放到了司玉的脸颊,轻柔地捏着他:“他有摸过你的脸吗?”
“没有。”司玉靠着他的手,蹭了蹭,“只有哥哥会这么摸我。”
“喜欢吗?”
“喜欢。”
贺云很想亲他,他甚至觉得,司玉微微张开的嘴唇也是在这么想。
“哥哥,我想亲你。”
贺云仿佛被灌了碗温水,温热的血液顺着五脏六腑流过,最后汇聚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触摸到司玉嘴唇的指尖。
“我也是。”
他不敢再看司玉,将他抱入怀中。
屋外巡逻灯的数数射灯下,贺云的脸庞忽暗忽明,说出口的话也低哑。
“哥哥也想亲你。”
回到床上,司玉发现哥哥离他远远的,牵着他的手也没用什么力气。
“哥哥,你怎么不抱我?”
等了会儿,司玉身旁才传来被褥窸窣声和男人的回答。
“没有的事。”
一条结实的手臂穿过了他的后脖,腰间的手一用力,司玉就滚进了对方的怀抱。
司玉蹭着他胸膛的布料,还是那股味道:雾凇松林,橡木苔裹着迷迭香。
安心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司玉还是不满足对方离得远远的下半身。
“哥哥,抱紧一点。”
对方没动,但从急促的呼吸声可以判断,并没有睡着。
“再抱紧一点,好不好?”
司玉昂起头,对上了贺云低头看他的沉沉黑眸。
“睡吧。”
贺云没有回答,转而伸手遮住他委屈的双眼。
司玉赌气地平躺了下去,在助眠药物的作用下,很快睡着了,睡不着的人,也只剩下贺云。
他一只手由司玉枕着,另一只手横在额前,睁着眼定定地看着天花板。
司玉的呼吸平缓,一点点吹拂在他的大臂内侧,像是啄吻般。
贺云闭上眼,挠了挠眉毛,咬了咬牙,转过身。
太暗了,看不大清。
贺云长臂一伸,将落地灯扭到最低档。
温暖的橘色光线,在他的高挺精致鼻尖落下亮光,薄薄的眼皮还能看见黛色的细细血管,睫毛也映着光。
贺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只能吻到这儿。
可是……贺云视线落在敞开的衣领。
他只是想将领口合上,真的只是想将领口合上,但莫名的,手指被嘴唇取代,细细勾勒着分明的锁骨。
手也没能真的离开,放在司玉的腰间,将腰腹柔软和温热的触感,清晰地用掌心感知。
再亲一下,就一下。
贺云捧起司玉的脸,轻轻咬着他的嘴唇。
他真没想再继续,可早已被他压在身下的人,似乎在回应他。
贺云的牙齿碰到了最柔软的舌尖。
这不单是无师自通,更是仅用本能就会做出选择的举动,贺云含住了它。
“宝宝……”
贺云加深亲吻时,不自觉地低低喊了他一声。
他睁开眼,看着司玉嫣红的嘴唇,也看见了余光中司玉湿漉漉的双眼。
司玉醒了,正看着他。
第66章 害羞
微弱的灯光下, 二人对视良久。
贺云甚至不敢喘气,仿佛呼吸稍重一些,就会将已经醒来的司玉再度惊醒。
“宝宝, 司,司玉, 我……”
贺云从未如此紧张, 他脸颊烧得火辣辣地疼,说出口的话也语无伦次。
但他此刻无暇顾及,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 在失去记忆的司玉眼中,算不算是个登徒浪子。
他担心, 担心司玉认出他后诱发的失控,会令他们再度分离。
贺云真的没办法再接受司玉的离开, 哪怕只是一个白日,对他而言就已经足够折磨。
“哥哥真好看。”司玉看着他,慢慢笑了起来,“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贺云愣了愣, 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有侥幸逃脱,也有如释重负, 却也有司玉认不得自己的难受。
贺云垂着眼, 苦涩地开口:“宝宝, 想象中的我, 也是长这个样子吗?”
司玉歪了歪头,没立即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跳下了床。
“宝宝!”
贺云害怕地跟上去, 好在司玉只是跑到了小书房。
只见,他拉开一扇高高的书柜门, 里面是堆积如山的白纸,几乎将整个书柜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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