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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迷也会弄丢小狗吗?(近代现代)——脉脉春风

时间:2024-07-01 18:55:23  作者:脉脉春风
  而沈回看出了他的意思,于是挥手屏退的众人。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不知道司玉有没有给你讲过,我和池池分手的事情。那时候,因为我们的关系被发现,我却不肯和他分手,被我父亲关在家整整一个月。等终于拿到手机,想要联系他的时候,却看到了他发来的分手信息。”
  贺云睫毛动了动。
  “是个下雨天,我从三楼跳下去,光脚跑到山下,求着商贩让我打一通电话。打到最后,别人不愿再借,我就用一块表换来最后一次机会。但我没有再打给他,而是打给了我的助理,让她去找池池。”
  “然后呢?”贺云问,“你去见他了?”
  “没有。”
  沈回看向贺云。
  “一年零六个月,我都知道他在竹湾村,也偷偷去瞧过几次,但我从未在他面前现身。你知道为什么吗?”
  贺云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那一年零六个月都是错误的时机。我和他之间最大的阻碍,就是我的家族。既然知道,那时候的自己没办法保护他和我们感情,我就不会去见他。”
  贺云眉头微微皱起。
  “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拥有绝对权力,才不会有任何可以被拒绝的机会。所以,等到权力都在我手中,家族已不会再成为阻碍的时候,才去找他。”
  沈回停顿片刻。
  “我说这个的立场,并不单单只是司玉的兄长,而是站在你的角度。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你能做的事情只有等:等司玉自己想明白、做好准备,他自己就会来找你。”
  沈回说完,看向贺云。
  见他似乎是有所动摇,继续道:“司玉知道你在北岛,等他准备好,他一定会去找你。”
  贺云离开了,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沈回以为终于解决好了一桩事情,坐回车上,还没能来得及拿起水杯,就见到苏青青支支吾吾地准备开口。
  沈回:“没找到?”
  苏青青:“嗯,银行卡、酒店和海关,都没有任何记录。”
  沈回摘下眼镜,捏了捏山根,叹气道:“继续找,别让其他人发现。”
  沈回有他藏下的秘密,贺云也是。
  他回到北岛,打开那扇终日上锁的房门。
  房间里是司玉,是在他离开司玉458天里,他只能从媒体上获取到的司玉。
  照片、海报、电影、采访、路口和街拍……只要是司玉,都会被他统统藏进这个房间里。
  在他开灯的那一刻,设置好的投影仪便自动启动,在白墙上播放着存储好的司玉采访片段。
  贺云坐在沙发上,捏着毛毯,静静看着司玉。
  那段时间的司玉是不开心的,虽说还是没什么大表情,但睫毛总是压着眼皮,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你看,至少那时候的司玉,还能让自己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但现在,自己什么都不能知道。
  不知道他在哪儿,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睡觉。
  贺云的欲望,就是想要见到司玉,哪怕只是和千万人一样,只是隔着屏幕见他。
  那,如果宝宝真的来了,但找不到自己怎么办?
  如果,自己恰好出门,恰好去拉雪茨神父公墓给妈妈扫墓,恰好回江城看望小麻薯……
  贺云坐了一整夜,他明白了,明白了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
  他要上司玉可以像自己当初那样,无论自己在哪里,司玉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自己。
  贺云站起身,目光落在长桌上,桌上摆满了他和司玉曾经的合照,还有一个黑色相机。
  他想要被司玉找到的欲望,战胜了在过去两年间,离群索居、自我封闭的恐惧。
  贺云拿起相机,走出了房间。
  -
  黑色哈雷从北岛一路驶向江城,就像当初司玉从江城开车驶向北岛。
  城市是钢铁丛林,人类也不过是换了身行头的灵长类动物,他们被原始欲望驱使,在林间攀高穿行。
  一扇扇窗户是被霸占的枝头,欲望纠缠永远都在上演。
  在江城
  沈确:“我等了3个月,为什么不能让我见他?我要跟他道歉,我真的需要见到他,否则,司司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想要被原谅是欲望。
  在媒体
  粉丝:“为什么TK不肯正视我们的诉求!都过去半年了,连最基本的解约文书拿不出来吗?”
  想要被安抚是欲望。
  在雍城
  席容:“9个月,他已经9个月没有回过我消息了!你是打算让我去长江还是嘉陵江里去捞他啊?去找啊!”
  想要被记得是欲望。
  在京城
  谷却风:“很开心这部电影终于可以上映,我也知道今天首映会有很多是司玉的粉丝。希望,这部电影能够在这个7月,为你们也为我自己,带来些许的安慰。”
  想要被安慰是欲望。
  在一年前
  “你好,希望我的中文口音不会给我们的交谈,带来太多的麻烦。”
  “不会。”
  “我介绍一下,我叫齐恒,将负责你的心理治疗。”
  “你好,我叫司玉。”
  想要活下去是欲望。
  司玉扭头看向窗外。
  贺云看着窗外出神。
  “贺摄,到您了。”
  贺云回过神,从平凡无奇的窗户移开眼,点点头。
  也在一年后,黎明的窗外。
  「当燕雀最初的低声啁啾越来越响,渐成曲调,
  黎明驾着它珍珠色的犁
  犁开黑暗,照亮了堆叠的云层,
  越过美丽的绿野和东海。」*
  “你在读丁尼生?”
  齐恒走来,靠在书桌旁,挑了挑眉。
  “我知道你喜欢勃朗宁。”
  司玉歪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垂到他的右肩。
  齐恒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接着,从他手中抽掉书。
  “诶……”
  “想出去走走吗?”
  司玉轻轻叹了口气,伸出纤细的手臂支着脸,丧气道:“算了吧,湖边的鹅卵石我都能数清了,而且,下雪好冷的。”
  齐恒笑了笑,从衣架取下外套,递给他:“我们进城。”
  闻言,司玉惊讶地张开了嘴。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他从椅子上跃起,双手抓住齐恒的手臂,双眼放光。
  “我真的可以出门了吗?”
  “当然。”齐恒微微弯腰,与他平视,“小朋友最近表现特别好,是院长特批的哦。”
  “好耶!”
  “哈哈哈!”
  大雪将干枯的树叶赶落枝头的时候,在新年的前一天,司玉迎来了他第一次出门。
  “别担心,可以落地的。”
  司玉摇摇头,撒娇又似埋怨道:“这个水坑好脏,妈咪不喜欢我把皮鞋弄脏的。”
  齐恒垂下眼,有些自责。
  现在的司玉只有「15岁」,或许此时带他进城,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记得吗?我们和妈妈讨论过这件事情。”齐恒蹲在车边,语气柔和,“喜欢小皮鞋和漂亮衣服的是她,司玉可以有自己做选择的权力。”
  司玉身上的问题很多,不单是他在入院时说的那些。
  裴宗齐、沈确都不过是在本就不牢固的地基上,胡乱堆砌的建筑,加速了司玉的坠落,而最深的根源,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齐恒耐心地等待他思考,最终得到了司玉的点头。
  “来。”齐恒起身,对着司玉伸出手,“我牵你。”
  司玉捏了捏手指,将他放到齐恒宽大的掌心,慢慢将脚踏入污水坑。
  第一次,司玉第一次将皮鞋弄脏。
  “哈,哈哈!”
  司玉站在原地笑了起来,像是头次吃到巧克力的孩子。
  齐恒对他歪歪头,小声道:“我就说,很酷吧。”
  司玉笑得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对他不住地点头。
  “走吧。”
  齐恒将他牵到人行道,随后,松开了手。
  琉森街头的中世纪建筑被大雪覆盖,狭窄的街道上也结满了薄冰,稍有不慎就会打滑。
  齐恒看司玉低着头,走得很是小心,也跟着放缓了步子。
  走到一处还在亮着的圣诞树下时,司玉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望着最高处的圣诞星。
  司玉时时出神,这是在启用治疗手段和服用药物后,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只是会令他出神的事物都很「奇怪」。
  有时候是一朵云,有时候是一朵花,有时候是一棵杏树,有时候是一个空白相框……
  “星星好高,要被抱着才能挂上去。”
  齐恒看着缓缓开口的司玉。
  “可是我一点都不怕,他总是能把我抱得很稳。”
  每说一个字,热腾腾的白雾就从他的嘴唇里飘出,最后消失在司玉从白色绒毛大衣袖中伸出的手。
  他笨拙地举起手臂,似乎是想要触碰到那颗银色的圣诞星,又像是在等待有人将他抱起。
  齐恒垂下眼,他知道司玉想起了什么人,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雪花一片片飘着,很快就在他柔软的掌心叠起了尖尖的小山,很冻手,但他依旧保持这个姿势,过了许久才放下。
  “饿了。”
  司玉说。
  齐恒笑着走过去,拍掉他身上的积雪,说自己知道一家很不错的法餐。
  餐厅里的人并不多,没有预约也能找到一处靠窗的位置。
  司玉吃东西和睡眠的时间不确定,齐恒也没有将这一点列入他的治疗方案。
  司玉不需要像其他病人那样,依靠良好的作息来维持精神的稳定,他只是需要远离人群,准确来说,是远离过往记忆里熟悉的人。
  他的记忆在重溯,齐恒要做的就是找到他记忆长河中,出现的漩涡和阻拦它流动的石头。
  很顺利,只要不涉及那个男人,一切都很顺利。
  “你在看什么?”
  齐恒刚问出来就后悔了。
  他知道司玉在看什么,仅仅是因为司玉的漂亮侧脸,让他有一瞬间的晃神,才问出了这么不专业的问题。
  “2028年度全球摄影展……”
  靠窗的位置很好,能够看到漂亮的雪中街景;但也能看到正对窗户的墙面,上面正挂着宣传海报。
  齐恒将切好的牛排餐碟,重新放到他面前,轻声道:“再吃一点。”
  “哦。”
  司玉回过神,叉起一小块放到嘴里,慢慢咀嚼。
  “他会来吗?”
  齐恒手中的刀叉顿了顿,这个问题司玉不该问,他也不该回答,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司玉也像过去一年里的那样,很快就将自己说过的话忘记,仿佛那只是一缕白烟,只要风吹来就会散去。
  雪没有停,好似要将新旧交接的时刻,用洁白的大雪作为最佳装点。
  “好柔软啊。”
  司玉捧起白雪,放到脸颊旁慢慢贴着。
  齐恒蹲下身,学着他的动作,也捧了雪:“嗯,的确很软。”
  司玉在雪地里躺下,快速挥动着呈大字的四肢,画了个雪天使。
  齐恒坐在石凳上看着他,司玉躺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烟花。”
  司玉指着点亮的黑夜。
  齐恒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时针即将指向零点。
  “嗯,马上就是新年了。”齐恒蹲在他的身边,“新年快乐。”
  司玉笑起来,看着躲在烟花后的云朵,也说了句祝福。
  “你说什么?”
  “什么?”
  司玉没有听见询问,但齐恒却很确定自己听见了方才司玉说的话。
  司玉说:“生日快乐。”
 
 
第63章 暴雪
  元旦假期, 贺云不可避免地和工作室员工,在放假前一晚聚餐。
  重新组建的工作室里,大半都是四年前的老员工。
  他们时不时朝着贺云瞟去, 而后,交换一个眼神。
  贺云和从前一样, 不怎么爱说话, 只是端着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喝。
  但他们发现,贺云还是变得很不一样。
  许是因为瘦了些, 穿着利落西装,看上去愈发高, 皮肤也更加苍白。
  从前还能在他接电话时,从黑眸中窥见的笑意和温柔, 也荡然无存,再未见过。
  他像是一棵依旧挺拔,内里却已枯萎的树。
  散场后,贺云被架进了车里。
  他的手肘撑在车窗边缘, 支着下颌,似乎睡着了。
  “老周, 老板这一年都没怎么休息, 就让他睡会儿, 你开车稳点啊。”
  司机“诶诶”应了两声, 轻手轻脚地上车。
  车辆平稳地在江城繁华的街道中穿梭。
  一年的最后一天,没有雪,也没有雨, 只是一个最平常不过的黑夜。
  “宝宝。”
  老周抬起眼,看向后视镜中陷入熟睡的自家老板, 摇头叹了口气。
  并不少见,或者说,在过去一年多年来,是最常见不过的事情。
  贺云总是在不眠不休地工作,助理每天汇报行程的时间,都足以让他喝完一杯咖啡。
  所以,他迅速在摄影圈站稳脚跟,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还是和从前那样,有无数的明星大腕向他递来橄榄枝,却又被一一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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