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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迷也会弄丢小狗吗?(近代现代)——脉脉春风

时间:2024-07-01 18:55:23  作者:脉脉春风
  司玉甜甜地笑起来:“我想摘杏子,给老公你做果酱。”
  “好,我知道了。”贺云柔声哄着他,“现在太晚了,明天,明天我陪你一起,好吗?”
  司玉难过地摇摇头:“明天贺云就不在我身边了。”
  远处传来一声闷雷,闪电在重叠的乌云边缘镶出可怖的幽蓝色。
  暴雨马上即将来临,雨的前奏是风。
  大风刮来。
  熟透的杏子簌簌掉落,砸在地上,溅出破裂的汁水。
  “不会,我不会走。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
  啪!
  啪!
  啪!
  杏子一个接一个掉落,砸得贺云浑身身体僵硬。
  司玉站得树枝太细,下一个掉下来的就会是他。
  “真的吗?”
  司玉问。
  “嗯,真的,贺云不会走,永远不会走。”
  司玉好似被说动了,慢慢朝着更为粗壮的主树干移去,但就在即将靠近时,又停下了脚步。
  “贺云会骗我吗?”
  “不会,贺云再也不会骗你。”
  贺云再也忍不住,噙在眼眶中的泪水,同黑暗中的雨点一起落下:“宝宝,求求你,先下来,好吗?”
  一道耀眼的蓝光照亮了脚下的数米悬空,司玉不敢动;他耳边是雨点拍打在叶片上的声音,紧接着巨大的雷声轰轰隆隆地朝他袭来。
  “我怕……”司玉紧咬住嘴唇,“贺云,我怕。”
  “别怕。”贺云抬了抬手臂,“有我在。”
  司玉摇着头,大颗泪珠混入雨滴淹没于黑夜。
  “无论司玉在哪儿,我都会接住他。”
  贺云在雨中温柔望着他,重复着在阿玛菲海岸的承诺。
  “就算司玉在下坠,我也会接住他。”
  贺云,会接住我的。
  司玉松开手,贺云接住了他。
  「贺云的身体和他出生的湿冷英伦半岛完全不一样,他的身体是温暖的。他拥有和他高大骨架、硬朗外表截然不同的温暖。」
  司玉抱着他,失声痛哭。
  雨幕被风撕裂成倾斜的碎片。
  贺云的心被司玉的哭声撕碎。
  他用浴缸中的热水,用自己的双手,用比窗外雷雨更激烈的吻安抚脆弱不堪的司玉。
  “贺云,抱我。”
  司玉需要确认贺云此刻的存在,用身体的方式。
  时隔一年,司玉还是会哭,贺云还是会用放缓的速度和不断地亲吻,哄着他。
  ……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贺云紧紧搂住哭着入睡的人,一整夜都未曾松手。
  暴风雨过去,东方日出再次驱散黑暗。
  司玉睁开眼,还在适应晨光。
  “醒了?”
  沈确问。
 
 
第55章 命运的转折
  司玉骤然瞪大了眼, 扭头看向站在卧室门口的沈确。
  他坐起身,察觉出了身体的异样。
  一瞬间,司玉脸色苍白, 忍住恶心冲进浴室。
  镜子里的自己,除了凌乱的头发, 还有布满脖子和胸膛的吻痕。
  呼吸急促, 全身颤抖。
  司玉瞪大眼睛,甚至无法眨眼,颤抖的嘴唇无论如何都合不上。
  刺耳的惨叫和哭喊声, 从浴室传来。
  沈确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他的双脚甚至从未真正踏入卧室。
  司玉向沈确身上砸东西的动作停下, 边哭边害怕地缩到角落,像胎儿那般蜷缩起身体。
  “哥,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遇见沈确是错的,回京港是错的, 甚至他的出生都是错的。
  -
  千禧年浓夏,7月底的江城夜里闷热难耐, 但依旧有不少人走到阳台, 甚至走来人挤人的两江四岸。
  他们拿着蒲扇扇风, 皆是昂头看天, 似乎在等待什么。
  “诶,你们猜这是男孩女孩啊?”
  “我猜是个男孩,要不然那么多家产, 还真便宜了一个倒插门的不成!”
  “害,生男生女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你来这儿干啥?喂蚊子啊!”
  “啧, 天上掉馅饼你不接?人都说了,此后一月司家产业旗下商场、游乐场、餐厅和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五折!就是这生男生女不知道。”
  “对啊,男孩就是北区打折,女孩就是南区,可不得看看明天去哪个去捡便宜嘛!”
  “司小姐真是好命啊,女孩照样继承家业,司老爷子疼爱不说,生孩子还有那么点普天同庆的意思,真是……诶!点火了!”
  “蓝色!蓝色的烟花!是个男孩!司家生了个男孩!”
  或许是千禧年的烟花条例管制还未那般严苛,也或许是司已铭从中运作,他用点亮江城夏夜的烟火,庆祝司玉的出生。
  2000年7月24日20:10分,司玉出生了。
  他带着大街小巷的纷纷议论,带着司娆对裴宗齐的爱,带着司已铭的期待出生了。
  司玉,随母姓,单字一个「玉」。
  玉是美玉无瑕,金枝玉叶,更是「宝金兮委积,美玉兮盈堂。」*
  司玉1岁,抓周礼,他抓住了司已铭的手。
  司已铭高兴得抱起他举了好几下,亲着司玉在那时候就极为浓密的黑发。
  司玉3岁,他坐在司已铭肩膀上,和司娆一起登上了企业家杂志封面。
  司已铭在采访中说,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成就,除了衣锦还乡,就是有了司娆这个宝贝女儿和宝贝外孙。
  司玉5岁,对音乐有极大的兴趣。
  司已铭就在后山,建了一座堪比莎士比亚剧院的圆形剧场。
  司玉的人生,出生那时起,就没有过任何磨难,可他却好像总能看见他人的苦难。
  “外公,为什么这么冷,他们都不肯回家呢?”
  “宝宝,他们是流浪汉,没有家。”
  司玉哭得很伤心,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没有家。
  第二天,司已铭以司玉的名义建立了慈善基金会。
  司玉很喜欢小动物,但他发现只要下雨就没办法去动物园,于是,司已铭给他在后山修了个「动物园」。
  可司玉却问他,其他小朋友也可以像我一样,每天都能见到小动物吗?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
  司已铭被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司玉也没继续追问,只是在第二天,他就将一张小动物都住进遮风避雨大别墅里的画,放到司已铭的书房。
  自此,江城有了第一个集地球环境、生态自然、陆地萌宠互动和海洋生物展示的室内动物园。
  司玉6岁,到了可以下山上学的年纪。
  司已铭看着从佣人手中接过书包,独自一人进学校的司玉,没忍住哭了出来。
  最后,司玉还是回了山上。
  他和成百上千只毛绒玩偶,在新修好的教学楼里,听着由来自世界各地、资深教学经验的五十人教学团队,为他量身定制的课程。
  司玉好像也从来不觉得孤独,他有妈妈、有外公,有玩偶,还有好多疼他爱他的叔叔阿姨。
  司娆本想加以劝阻,但看着司玉好像并未觉得没有玩伴而孤独,也只好把话都咽了回去。
  这一切的平静,直到司玉10岁,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商业街旁,引来所有人侧目时被打破。
  不只是因为司玉的衣着外貌都太过出挑,更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正孤零零地站在马路正中间。
  “爹地……爹地!”
  司玉哭着在马路上寻找裴宗齐的身影。
  本在山上礼佛的司家父女二人,接到消息立刻就乘坐直升机回了市区。
  当夜,裴宗齐跪在客厅,痛哭流涕,说是自己一时疏忽才没能看好司玉。
  他求着司已铭原谅,见无果,又扑向了正柔声哄着司玉入睡的司娆。
  司玉无事,裴宗齐态度又实在诚恳,父女二人都没有太为难他。
  倒是司娆和司已铭大吵了一架,说司玉就连基本的生存意识都没有,不可以再继续留在山上,必须送到山下上学。
  司已铭眉头紧皱,却又实在被今天的意外吓到。
  他不敢想,如果不是恰好因英国使团访华,来了江城封了路,他可能这一辈子都再也无法再见到司玉。
  就这样,司玉在10岁那年,才走出他的伊甸园。
  也是到最后,司娆才发现,裴宗齐是故意把睡着的司玉一个人留在车内,而他自己却趁着带司玉出门的机会,和情妇去了酒店开房。
  司玉去上学了。
  可就像所有人预料的那样,司玉根本没有办法融入社会,哪怕只是学校这一个小型社会。
  他漂亮的外表和在江城无可撼动的家世,只是换来了没人敢欺凌,却换不来一个同伴。
  「很无趣」是所有人对司玉的评价。
  司玉也觉得伤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第一眼喜欢他的人,都会在和他相处后慢慢远离他。
  “我不喜欢电子游戏,也不喜欢跑来跑去……他们,都不愿意和我一起玩。”
  司已铭安慰着他,说那些人都不了解宝宝,不过没关系,妈妈和外公会一直陪在宝宝身边。
  可是司娆的死,是那么突然。
  她在结婚纪念日当天,开着车冲破了长江大桥的围栏,永远地沉入了江底。
  司已铭的离世,却并不突然。
  他的心脏不好,是早年留下的老毛病,在见到司娆盖着白布的尸体那一刻,他捂着胸口倒在了司玉面前。
  太平间里有三个人,司娆躺在司玉手边的冰冷高台,司已铭躺在司玉脚边,15岁的司玉是唯一活着的人。
  「很无趣」
  就连司玉哭得都很无趣,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眼泪在不停往下流。
  门外的保镖和助理没有得到指令,根本不敢进来。
  于是,当他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
  司玉已经在停尸间里待了1个小时。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那1个小时里,司玉都在做什么,但好像,他除了流泪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妈妈,他的外公,他这一生唯一的依靠,都在一夜之间离开了他。
  不对,他还有他的爸爸,他还有裴宗齐。
  可是,司玉坐在沙发上,看着有人不断推门进来,小心翼翼地搬走一件又一件古董货字画;司玉坐在高档餐厅的包间里,看着裴宗齐塞入他手中的酒杯,木讷地走到一个个「大人物」面前。
  他的人生,他的童年,全都结束在了这一刻。
  伊甸园、象牙塔,本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司玉被裴宗齐推着走进他不熟悉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依靠裴宗齐。
  一年后,败光家产的裴宗齐,带着司玉北上,回到了京港。
  裴宗齐竭力维持着虚张声势的空壳。
  咬牙送他就读哈德林公学就是其中一步——有钱人家的孩子都在那儿。
  秋风乍起的九月,司玉站在陌生的学校门口,看着周围嬉笑打闹的人群,他觉得害怕。
  自从那一天后,他无时无刻不在害怕。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老旧的MP3,那是他拥有的第一个电子产品,也是他唯一喜欢的一个。
  他不喜欢电脑、手机,它们都太过冰冷,没有生命;他喜欢书本、琴弦,可以被感知的东西。
  “这谁啊?之前没见过,挺漂亮的。”
  “新转来的?”
  “诶,你叫什么名字?”
  司玉低下头,解开整齐缠绕的耳机线;用白色小巧的耳塞,堵住不怀好意的搭讪。
  只是人人都穿着的哈德林公学白衬衫校服,但在司玉身上就是好看,他捧着书、戴着耳机走过操场,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
  包括坐在栏杆上,刚放下Switch的人。
  他慵懒压着的眼皮,在见到司玉走进他余光的那一刻,慢慢抬起。
  “真漂亮。”
  他说。
  依在他身边的跟班都好奇地看向他,似乎没听清,又追问了几句。
  可他却再次重复了那三个字。
  “真漂亮。”
  -
  一礼拜后,京港沈宅。
  “记住了吗,你今天要去见谁?”
  司玉看着裴宗齐:“回京港给沈家老爷庆生的沈少爷。”
  “为什么要去见他?”
  司玉看着裴宗齐:“他会给爸爸很多钱,也可以帮我们回江城。”
  “嗯,对了,记住了沈少爷,沈回。”
  “记住了,沈少爷。”
  裴宗齐满意地拍了拍司玉的肩,跟女伴叮嘱道,再给他打扮好看些。
  “哦哟,司少爷够漂亮啦,不用打扮的!”
  女人话刚说完,就被裴宗齐深深剜了一眼。
  她低下头,低眉讪笑着接过裴宗齐递来的灰粉色口红。
  “来,司少爷,嘴巴这样——”
  司玉似懂非懂地学着女人动作,微微张开嘴唇。
  涂完,司玉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嘴唇,惊讶道:“桃子味!”
  裴宗齐的女伴也不忍心,别开眼不看他。
  司玉拿起镜子。
  裴宗齐说了,漂亮和家世,是他出生以来就拥有的东西;没有了家世,只要在前者下功夫,同样可以回到从前。
  但是,裴宗齐没告诉他,漂亮的穷人会有多可悲。
  所以司玉不知道,所以司玉将上天给予的枷锁,视作宝贵的恩赐。
  他走出了房间,却没有立刻朝着宴会楼走去,而是被玫瑰丛吸引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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