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雀子听得稀奇, 一双眸子炯炯有神。
玄野低头轻吻了吻他的发丝,沉磁笑问:“怎么说?”
赵三见他们有兴趣,立马来劲了, 连忙道:“我前些日子早下工回去, 寻思着天儿还这样早,不如去镇上看看可有什么人家需要干个力气活儿, 就从村头路过,正好经过那赵强的茅草屋和竹栅栏院子,我就这么远远的瞧过去啊……”
赵三说得绘声绘色。
那天,赵强和几个狐朋狗友喝得醉醺醺的,又打巧没在山脚下猎着什么猎物换银钱,被那群狐朋狗友哄笑着鄙夷了一顿,正值气头上呢。
江莺子却和江雀子比郎君,比上了头,没瞧见赵强的阴沉脸色。
加上他们昨日刚简单的举办了个成婚仪式,如今他已经是赵强的人了,新婚前,他要买什么,赵强到底还算依着他,江莺子便以为猎户都是像玄野一样,婚后会越变越好的……
于是他倚着门口,嫌弃的四下打量着赵强自己搭建起来的简易茅草屋和粗糙破烂的竹栅栏院子,双手抱胸,不满嚷嚷:“人玄野婚后立马找工人起了个大大的青砖大瓦房,你什么时候也给我起一个啊?你瞧瞧你这住的都是什么破烂户?就是那狗自己搭的狗窝都比这强!”
赵强脸色难看,站在院子里阴恻恻的盯着他。
江莺子皱着眉,颐指气使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啊?我可是你的夫郎,你合该疼着我,宠着我。”
“然后呢?”
赵强语气森冷,一步一步走近他,混子气势凶狠。
江莺子:“……?”
江莺子后知后觉有些怕了,望着他,踉跄后退半步,紧张问:“你,你想干什么……”
“老子问你然后呢?”
赵强神色一狞,突然箭步上前一把狠狠揪住江莺子的衣领口,猛的往上一提。
“啊!”
江莺子尖叫:“赵强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你夫郎……”
他惊恐的声音尖锐,赵强酒气上了头,加上江莺子成了他夫郎,已经跑不了,他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江莺子的脸歪到一边。
他惊愕的僵着身子,捂住脸,惊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
“你他娘的……”
赵强则丑恶的嘴脸暴露无遗,反手又是一巴掌狠狠甩在江莺子另一侧脸上。
“啪!”的声音清脆。
紧接着就是江莺子反应过来了,不可思议的拽着赵强的衣裳,撒泼一般,愤恨拽吼:“我可是你夫郎啊!你怎么敢打我?!啊?!赵强!”
他哭得歇斯底里:“你合该疼着我,宠着我,把我捧在心尖尖上啊!你就该和玄野一样!该死的,你居然敢打我!”
江莺子又哭又骂又打,赵强脸色更加难看。
心里的阴暗被勾了出来,他彻底不装了,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在院子里就把江莺子狠狠抡到地上,骑在他身上,挥拳一顿揍。
惨叫和辱骂声交杂。
赵三当时路过,听着,看得,心惊胆战。
他在要不要上前制止和惹不起赵强之间犹豫,余光瞥见江福有腼着脸过来了,心下立马一松。
“我当时想着,江福有那当爹的,再怎么混蛋,也不至于看着自家哥儿被哥婿按住往死里打吧?所以我没敢露头,连忙走了。”
赵三越说越感慨:“当初就明着劝过那莺哥儿几次,他怎么就是不肯听,着了什么魔啊,非得上赶着去和赵强那种人渣好?”
赵家村都容不下的汉子,把他赶走了,这种人能有好的?
江雀子也不是很懂江莺子的脑回路,往后仰头试图看玄野的脸,茫然不解的问:“哥哥,你说他是为什么呀?难道是为了找到我一样的郎君吗?”
玄野宽厚的大手捧住他一侧脸蛋,拇指腹轻轻揉捏。
手里温凉细腻的触感撩拨得他愈发心痒痒。
顿了顿,玄野干咳一声,道:“估计是……觉得乖乖家的郎君还不错,他也想要一个吧。”
“那你这样的汉子,莫说别的,我要是个年轻哥儿,我都想要。”
赵三心直口爽,憨厚朗笑道:“主家汉子,你这当人郎君的,可是顶顶称职的,我活这么大岁数了,也还是第一次见啊。”
江雀子听着,庆幸的往后倚靠在玄野怀里,嘻嘻傻乐。
玄野被他感染了,好笑的捧住他的侧脸,俯身吻了吻他头顶的发丝。
傍晚,赵三早早下工回去了。
最近这些日子,每到傍晚时分都要下半个时辰暴雨,冲走白日里的闷热。
逐渐深秋了,庄稼地里的稻子等各种作物也熟了。
这日,全村人热火朝天的开始忙秋收。
租种地主家田地多的人家,早早召集了全家老少,齐齐上阵收水稻,收苞粟,收高粱,收各式各样的庄稼。
田地里,一片热闹。
今年是个大丰收年,村民们都欢声笑语,大颗大颗汗水滴落在土地上,擦一擦,休耕过冬月,便又要马不停蹄的开始为明年的春耕做准备。
庄稼汉们看天吃饭,一家老小都指着老天爷赏饭吃,他们有条不紊的认真行进着。
玄野家倒显得懒洋洋了。
他们家土地不多,加上有赵三这个长工帮手,玄野更不急了。
他牵着全副武装,准备下地大收一场的江雀子,漫不经心的走在自家稻田边。
今年的第二茬庄稼,他只种了水稻和苞粟。
现下水稻和苞粟都能收了,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橙黄,看着便是丰收的景象。
“我们今年冬天能吃上自己家里种的水稻了呀。”
江雀子很欣喜,牵住玄野的手,小心跳下已经干涸的水田地里,挽起袖子,擦了擦弯弯的专门割水稻用的小镰刀,气势十足的准备开干。
“等一下,乖乖。”
玄野连忙一把拉住他,在田埂边蹲下身,把他刚挽起的袖子和裤腿放下,无奈道:“衣裳脏了坏了倒是没关系,可乖乖这样嫩的手臂肌肤要是被庄稼叶子割破了,或是被虫子咬了,可怎么得了?”
“我没关系的呀,衣裳不能弄坏……”
江雀子眼瞅着玄野把衣裳拉下去挡住裸露在外的肌肤,甚至还给他系上了手套,抿抿唇,心疼道:“可是我的衣裳都很珍贵的,哥哥……”
他舍不得。
玄野揉揉他脑袋瓜,好笑道:“乖乖这么多衣裳,这身是旧的,坏了就坏了,别小气啊。”
“我才没小气……”
江雀子蹭蹭手肘,羞赧的鼓着脸蛋咕哝。
赵三在一旁边挽袖子边憨厚的笑着插话,打趣道:“江哥儿这样娇的身子,要是伤了半点儿,主家汉子可有得心疼了,江哥儿,你还是乖些啊,哈哈。”
赵三说话的嗓门不小,李小花几人拎着镰刀过来了,闻言也是跟着笑,大嗓门儿打趣道:“难得玄野肯让你下田地干活,我说雀子,你可就开心吧。”
“就是。”
玄方明叉着腰,爽朗大笑:“我说玄野你这夫郎奴,今个儿肯让你夫郎下地干活,那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哥夫郎,你们,你们别胡说呀。”
江雀子被他们笑得脸蛋都红了。
李小花瞅着他,上下一打量,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立马狗狗祟祟的把江雀子拉到一边,做贼似地瞅了玄野一眼,小声八卦问:“雀子,你跟你郎君拜堂成亲也有好几日了,村里人都津津乐道你的婚席面呢……”
“啊……”
江雀子羞羞的挠挠脸,笑得乖巧,道:“我,是,是我郎君弄的席面呀……”
“哎哟,我不是想问你这个。”
李小花朝他挤眉弄眼:“哥夫郎给你看的小书册子,你看得咋样了?上面的内容可都看得懂?”
“啊,啊?”
江雀子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提起这个,小书册子里面的黄色图文不断在脑子里浮现……
江雀子:“……”
江雀子脸色爆红。
李小花一瞅他这样,就知道他是看过了,也看懂了,笑得意味深长道:“那咋样,洞房花烛夜那晚没成,后来可跟你郎君试了图册上面的姿势?”
江雀子:“……”
江雀子羞得浑身冒着热气,快熟了,慌忙胡乱摇着头,磕磕巴巴道:“没,没有,没有的呀,我那晚,那晚喝了些酒,后面还,还来了月,月事……”
李小花:“!?”
“哎哟!”
李小花惊喜的倒吸一口冷气,忙攥着他的肩膀,兴奋道:“来月事了?这样好的机会,你们为何没做呀?哎哟,不是,雀子,你这是天赐的大好机会啊,这要是做了,说不好你一晚就怀上了!”
“……啊?”
江雀子红着脸茫然,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懵懵的看着李小花问:“什么,什么意思呀?”
他记得他娘江赵氏骂他的时候,就骂过,说哥儿月事又脏又丢人,就该疼着肚子被外面的狗男人玩儿死!
所以在他印象里,哥儿月事的时候很脏……他不知道月事的时候能跟郎君做……
江雀子越想越懵,老大夫好像跟他说过,女子与哥儿的月事不同,女子月事的时候是血,不可以同房,否则会因此生病。
可是老大夫没跟他说过哥儿的月事会如何,毕竟哥儿的月事不是血,而是那种黏糊糊润滑的水丝……
他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在哥儿月事的时候和郎君做,话本子里倒是有许多凶恶的地主坏人会趁哥儿月事,狠狠折磨欺辱哥儿……于是他就默认了和女子般不能……
江雀子茫然懵逼的望着李小花。
李小花“哎呀”一拍大腿,道:“你这哥儿,定是没有人细细教过你这方面的东西!我告诉你呀,达官贵人都喜欢养哥儿小妾,就是专等着他们月事的时候同房……”
“那,那些达官贵人们为何不等他们的正夫月事的时候同房呀,非要养哥儿小妾……”
江雀子无辜打断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李小花不识字,没见过什么世面,自是比不得江雀子这看过许多书,被玄野教导过思维逻辑和是非观念的,一下就被问噎住了。
江雀子歪歪脑袋,追问:“哥夫郎?”
李小花噎了半天,忙转移话题道:“先别管那个了,雀子,你这几日是没月事了吧?可跟你郎君做过了?”
说了半天,又说回来了。
江雀子红着脸,低头扣手指,羞赧小声道:“没,没呢……”
一是他害羞……他从没在意识清醒的时候和别人坦诚相待过。
二是玄野舍不得强迫他,每次都小心翼翼试探,见他有些许抗拒,便立马安慰他,同时强忍下欲意泄了气。
“那要抓紧了,哪有成亲住在一起大半年了还没有同房的夫夫呀?你们小年轻夫夫俩可真得抓紧了。”
李小花瞅了一眼田埂边注意着这边,有一搭没一搭和玄方明说话的玄野,朝江雀子挤眉弄眼道:“哥夫郎给你的书册子你得用上呀,你郎君怕是舍不得强迫你,但是你这当人夫郎的,可不能跟自家郎君害羞,要主动些,知道没?”
“啊,可,可是……”
江雀子忍不住挠挠羞红的脸蛋,别扭的问:“要,要怎么……主动呀……”
他越说越小声。
李小花嘿嘿一笑,凑近他耳边嘀嘀咕咕传授经验。
玄野眼瞅着江雀子缩着脖子,探耳朵听李小花的耳语,脸蛋鼓起来,越憋越红,眼眶里羞出来的泪水晶莹剔透。
玄野:“……”
玄野面无表情转向玄方明。
像是在问:你夫郎到底在教我家小乖什么奇怪涩情的东西?
玄方明:“……”
玄方明憨憨的挠挠后脑勺,嘿嘿一笑,道:“这俩哥儿,哈哈,倒是能聊到一块儿去,哈哈,嘀嘀咕咕说啥呢,那副神情……哈哈哈……真是让人好奇啊……”
玄方明:“……”
他越说越想尖叫。
自家夫郎简直胆大包天,他光是杵在这儿,都战战兢兢的,生怕玄野活撕了他。
玄野:“……”
玄野望着江雀子,挑眉,倒是没有深究。
田地里,赵三已经勤快的割了一横排禾稻了。
玄野拍拍衣裳,想着小乖崽跟李小花闲聊玩儿也好,省得下田地里闷着热忙活,便拎起镰刀,下地开干。
等江雀子和李小花两个夫郎羞得面红耳赤的传授完经验,玄野和赵三已经割了三分之一的禾稻了。
江雀子羞怯的红着脸,小心翼翼挪到田埂边,漂亮的眼珠子躲躲闪闪,硬是不敢与玄野对视上。
玄野直起腰,把手里割下的禾稻杆绑成一束,丢成一堆,望向他,温柔含笑道:“小乖,哥哥和赵叔捡了好几窝在禾稻里筑巢的鸟蛋,许是麻雀蛋,要不要过来看看?”
这儿不像现代,没有各种农药加持,他们家又没有像村里其他汉子家般,日日走进田地里精细的照顾庄稼,禾稻里有许多麻雀筑了巢孵蛋,吃稻谷和虫子。
而麻雀多了,对农民来说就是一种害鸟。
江家村的人对各种前来田地偷吃庄稼的鸟类深恶痛绝,村里的小孩子更是喜欢在丰收割稻谷的时候,在田地里等候着,蹲守大人割稻谷时遇见的鸟巢,捡鸟蛋拿去烤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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