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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勾着篮球，一脸挑衅的冲着程秋巽一下：“不好意思啊，腿不听使唤。”
“……”程秋巽面部表情的用余光看了一眼江衍，没说话。
翟行没得到回应，便小跑着寻找一个突破口，球在他手中一上一下，他眯着眼看准篮筐，结果程秋巽一个箭步陡然冲到他面前，翟行的呼吸一窒，趁着程秋巽还未跃起，赶忙将手中的篮球投了出去。
然而程秋巽狭长的眼角却带上了笑意，他轻笑一声，然后微微倾身朝着翟行的耳朵贴去，程秋巽开口说了一句话，内容让翟行瞪大了双眼。
话音刚落随即小腿用力，一跃而上，他那矫健的身影在阳光的烘托下变得璀璨，周围如同陷入了绝对静止。
翟行陡然意识到什么——程秋巽做了假动作！
他回过神立马准备去夺球，然而却已为时已晚。
程秋巽修长的手臂轻轻一捞，将主动权拿回自己手上，他猛的转身，三步上篮，将所有力量都凝聚在指尖，狠狠的向篮球戳去。
就这一瞬间，程秋巽好像和篮球融为一体，连带着内心那股未压抑下去的怒火，抓着篮筐边缘，整个人腾空，带着篮球狠狠朝篮筐扣去。
“砰——”的一声，篮板上的玻璃碎裂，碎片随着篮球坠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折断声，球场瞬间爆发出狂热的呐喊，程秋巽站在人群中央，看不清神情。
“我靠！我靠！我靠！”
“啊啊啊啊啊啊啊！谁录视频了！谁录视频了！今天我要让我老公这段高光时刻火遍西高！！！”
“程秋巽！程秋巽！程秋巽！”
……
女生们的尖叫声一阵接着一阵，顾北桁捂着耳朵让自己避免这一波伤害。
翟行愣在原地，想起方才程秋巽在他耳边轻语的那一句话，对方声音压的很低，却带着少有的凶狠，似如一头狼犬，让翟行感到战栗。
“再靠近江衍，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清脆的下课铃声打响，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开，A班有些人扛不住炎热立马狂奔冲进了教室，有些人结伴去体育室归还器材，没多久操场上就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这十几个人里包含着B班的翟行一行人，以及A班程秋巽那一行人。
江衍越过顾北桁，从他身侧拿出一瓶矿泉水，然后拎着水瓶朝程秋巽走去。
程秋巽低着头活动着手腕，刚才用力过猛有点小拉伤，再加上篮板玻璃破碎时掉落下来的小玻璃片，有些下坠的时候擦过了程秋巽手上的皮肤，留下一道道血红的小口。
江衍刚走到程秋巽面前，就见了血。
啪嗒一声，水瓶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还未拧紧的瓶盖被摔开，瓶内的水一股脑的往外冲，汇聚到地面上，随即因为高温，没一会儿便转化为水蒸气而飘散在空中。
江衍连忙抓过程秋巽的手，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他看着手上那一道道的红痕，有些小口里甚至还有小玻璃渣子，江衍简直觉得有只手在揪着他的心脏。
他快心疼死了。
“走，去医务室。”江衍说完拉着程秋巽就要离开，结果没有预料到的是，程秋巽却挣开了他的手心，撩起眼皮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
冷淡的眼神不着痕迹的打在江衍身上，没过几秒，江衍刚想开口，程秋巽却先移开了视线，一句话都没有留下，转身朝着顾北桁的方向走去。
程秋巽找顾北桁拿过手机，然后揣进校裤裤袋，声音没什么起伏的说道：“走了，顾狗。”
“啊？”顾北桁大量了一番周围，然后跟上程秋巽的步子，“江衍不和我们一起走？”
听到江衍二字，程秋巽整个人轻微的一怔，随后低垂着眼，这一刻戾气仿佛都被隐藏了，整个人显得一场温和，他轻声道：“没事，有人会陪他。”
江衍站在原地，看着程秋巽离开的方向，垂在一旁的手紧紧握成拳，盛文乐等人都站在一边目睹了全过程，见情况不对劲，现在都马上跑了过来。
辛朵担心的看了一眼江衍，然后伸出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了几下，当做安抚。
陈静就在辛朵旁边，也抬手搓了搓江衍的脸：“怎么了？你和巽哥吵架了吗？”
男生总归没有女生那样会安慰人，许轻逸、盛文乐还有李东亮三个人站在一旁面面觑视，不知所措。
但为了掩饰尴尬，还是象征性的说了几句。
盛文乐：“哎呀，没事的江宝宝，男生之间吵架一般都不会超过一天，我和许轻逸天天从早吵到晚，关系还不是这么好，放心吧嗷！”
许轻逸：“虽然我没有和盛文乐从早吵到晚，但是程秋巽没准是因为你的某些行为不爽了，可又不想让你发觉，所以才选择自己闹别扭，江衍，世上不止程秋巽一个朋友，我们陪着你，再不济，你也可以去找翟行玩玩儿。”
盛文乐：“许轻逸。”
许轻逸：“小的在。”
盛文乐：“给老子把嘴闭上。”
许轻逸：“嗻。”
翟行在不远处盯着这一群盯了很久，想听听他们在聊些什么，可因为距离原因，又什么都没听见。
最后他终于憋不住了，给自己班上的朋友打了声招呼后，就抬脚朝着江衍走去。
许轻逸看见翟行走过来，立马让了一条道出来，盛文乐连忙把空位补上，他并不打算让翟行掺和进来。
可腿才抬起，整个人就被许轻逸抗走了。
盛文乐：“？”
“去尼玛的许轻逸！放你爸下来！”
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被扛在肩上，换谁都觉得颜面尽失，何况是盛文乐这么在意颜面的小朋友。
还没喊两声，许轻逸就捂住了他的嘴，盛文乐只能透过他的掌心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许轻逸把他从肩上放下来，松开捂住他嘴唇的手，首先就被死死骂了一通，等盛文乐骂尽兴了，他才缓缓开口：“干嘛骂我。”
盛文乐简直快要被他这猪脑子气的肺都要炸成几块儿了：“你又不是看不出来翟行的心思，你把他让进来凑什么热闹！”
许轻逸没什么表情，他只是看了一眼程秋巽离开的那个方向，然后温柔的看向盛文乐，指尖抚上他的脸庞，随后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小炸毛，你不懂，像程秋巽这种性格，不刺激一下他，他是不会看清他自己的内心的。”
……
翟行站在江衍身边，一只手搭在江衍肩上，他比江衍要高那么一点，翟行的视线落在江衍的脖子上，然后看向辛朵：“这样吧，我带江衍去顺顺心，你们先回教室吧。”
辛朵和陈静对视了一眼，仿佛屈服了一样，无奈道：“那行吧。”
李东亮站一旁叹了一口气，然后戳了戳辛朵的肩膀，随即把她拉到一边：“巽哥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或许吧。”辛朵看着江衍和翟行的背影，自顾自的摇摇头，拉过陈静的肩膀，“走走走，去小卖部！我们给他们买小零食去！”
……
江衍抿着嘴，和翟行一左一右走在后花园里，西高的校园绿化一直做的很好，盛夏绽放的花朵欣欣向荣，妖艳而纯粹。
翟行从树枝上折下一朵玫瑰，他漫不经心的揉弄着娇艳欲滴的花瓣，然后转头对上江衍的眼睛。
江衍的眼睛很干净，犹如澄澈的大海。
翟行有点害羞，脸上挂上了一丝粉红，他眼神躲闪的走到了江衍面前。
“江衍，我能追你吗？”
第16章 撒娇
课间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总是有许多人吵吵闹闹，人声熙熙攘攘，那追逐打闹的嬉笑声从教学楼传来。
翟行一句话就像是一道雷把江衍劈成了两截，他抬起一只手挡住翟行那火热的视线，有点尴尬的回应他：“等会，你之前认识我？”
翟行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义正言辞道：“不认识，但从贴吧上听说过，今天才见到本人。”
江衍：“……”
说起西高的贴吧，每年总是有一个最热人气投票赛，而霸占人气冠军和亚军榜位的两位，正是程秋巽和江衍二人。
简单来说，在西高，如果有人不认识程秋巽和江衍，那这个人一定会被打上不合格的名号。
程秋巽作为全校女生心中的国民老公，以家世好，颜值高，以及那一挑五的视频得到的“男友力MAX”称号，位居榜首。
江衍作为全校学生心中的学神，以那乖巧的小脸，温柔的性格，以及那一堆妈妈粉和女友粉的大力支持，最终得到得到“团宠”称号，位居榜二。
“难道你不相信世界上是会有一见钟情这一说法的吗？”翟行朝着江衍迈出一大步，“从最开始还没遇见你之前，我就已经注意到你了。”
“等等等等……”江衍一边后退一边阻止翟行继续前进，余光在周围的环境上疯狂巡视，结果看到不远处的一颗树后面有一个人影，那人身上的校服被随意的穿着，看上去慵懒且帅气。
江衍整个人瞬间就怔住了，他那震惊的视线和程秋巽那薄凉的眼睛相交，程秋巽自己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好端端的让顾北桁先进教室，然后跟着他们俩躲到这棵树后面听墙角了。
他看见翟行先是对江衍动手动脚，然后又对着江衍说些什么油腻至极的土味情话，然而江衍却并没有推开他或是反感，也没有说那些冷冰冰的话。
程秋巽自嘲的扯了一下嘴角。
自己现在又是什么立场去在意这些？果然江衍就是故意逗着他玩儿的。
剩下发生了什么，他都不想去管了，程秋巽现在就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是吃了屎一样糟糕，他头也不回的往教学楼走去，路上正巧碰上下楼准备去小卖部买东西的孙良成。
孙良成看着程秋巽那阴郁的表情，嘿嘿一笑，抬起一只手勾上他的肩膀，开玩笑道：“哦哟，我们程少今天是怎么了？脸这么臭？”
程秋巽一言不发，他目视前方，拖着孙良成往楼上走，身边散发的冷气简直要把炎热的夏天转变成寒冷的冬天。
“喂喂喂，干嘛啊，我才从楼上下来。”孙良成说着，突然想起上节课他打瞌睡时顾北桁给他发来的连环炮，犹豫的开口，“不是吧……真让顾狗给蒙对了？”
程秋巽身子一顿，转头看向孙良成：“什么蒙的对不对？”
“你和江衍啊。”孙良成把他拉到楼梯转角处，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程秋巽，屏幕上正是孙良成近些天来和顾北桁的聊天记录，“顾狗说你最近和江衍走的很近，还说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怀疑你喜欢上江衍了。”
程秋巽盯着聊天记录里那句“我感觉程秋巽陷入爱河了”看了很久。
是爱吗？或许吧。
他从来没谈过恋爱，父母常年因为工作而忽视自己，因此程秋巽从未真正感受到过爱究竟是何种滋味。他不懂爱，也不懂感情。
“哥们儿，你还好吗？要不要晚上咱们陪你去喝几杯？”孙良成担忧的注意着程秋巽的表情。
他的确很少见到对方这个模样，唯一那次还是很多年前程秋巽和程父程母吵架吵的非常严重的那次。
时间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冬天，程秋巽被钢琴老师留在琴房里挨训。
那时候的程秋巽才刚上初一，个子也比现在差得远。他穿着厚重的棉衣，一双手暴露在空气里，钢琴老师拿着戒尺站在一旁，那小小的手上全是挨打后留下的印记，有些地方甚至有些红肿。
钢琴老师站在钢琴边上，手指抚摸着琴键，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面前这个瘦小的小男孩儿，嗤笑道：“就你这水平，怎么不干脆收拾收拾回家算了？你看看你刚才那面谱子，出的错数不胜数，人家初学者都比你强，仗着家里有钱就可以随意浪费我的时间？你们这些富家子弟，一个个的都不像话！”
程秋巽低着头，死死咬着嘴唇克制着自己不让眼底的泪花落下来，回家后，他给妈妈打了电话，但是生活并没有顺着他的意，连着好几个电话都是对方忙线中。
他不想学钢琴了。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这个夜晚灯火通明的城市里，唯独只有属于程秋巽的这盏顶没有亮，他那单薄孤单的身板静静的靠坐在落地窗前，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射出他的影子。
或许是感到十分寂寞，程秋巽眼底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不死心的又拨打了一次号码，好在这次在十分漫长的等待后，电话终于接听了。
见电话成功接听，程秋巽肉眼可见的露出笑容，他立马将电话凑到自己嘴边，然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小心翼翼的开口：“妈妈，晚上好，您现在忙吗，我有件事想和您讲，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说重点，我没时间听你和我讲这些废话。”宋眷不耐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冷冰冰的，硬生生的堵住了程秋巽接下来要讲的话。
程秋巽一抹眼泪，他沉默了一会儿，对方极不耐烦的开了口：“程秋巽，你哑巴了是吗？张着一张嘴干什么用的！”
“妈妈……我，我不想学钢琴了。”程秋巽声音小小的，带着点哭腔。
“什么？”宋眷明显一愣，完全没想到自家儿子打电话过来耽误自己这么久的时间就是为了说这件事，一瞬间火气更大了，她控制不住的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程秋巽，你再说一遍！”
程秋巽被吼得一愣，连忙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能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吗？”宋眷听他说完，有些好笑的问他，然后破天荒的放下手中的工作，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程父，“如果你有一个能够说服我和你爸的理由，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给你两分钟。”
程秋巽手上紧紧握着电话，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发白，他不想把今天老师训自己的事情讲出来。
他的眼睛瞟过柜子上的一个赛车模型，然后的深深吸了一口气，说：“老师说我不适合弹钢琴，而且我更想学赛车，妈妈，我想当赛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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