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往前扑了一下,结果什么也没抓到,只能嘶声道:“川儿你别走,只要你肯娶游之瑶,往后你和路景的事母后再不插手,母后定会好生待他,给他太子妃的待遇。”
秦川已经走到门口,闻言连个停顿都没有,直接抬脚迈过门槛离开了。
走出去没多远,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秦川回头,让对方精准地投入自己怀中。
“太子哥哥。”
他面上也染上了几分笑意,“卓儿。”
秦卓仰着小脸看向比走之前更加高大的太子哥哥,委屈道:“太子哥哥怎么不去寻卓儿说话?”
秦川笑了一声,“正要去。”
“太子哥哥骗卓儿,你都要走了。”
秦川摸了摸他的脑袋。
“太子哥哥,皇嫂也来了吗?”
“没有,他还在双集镇。”
秦卓露出失望的表情,但转念又变成了担忧,“太子哥哥,你真要和他成亲吗,母后好像很生气啊。”
秦川点头。
秦卓好奇道:“皇嫂长什么模样啊,我还没见过哥儿呢。”
“等他来了之后就能见到了。”
秦卓点头,然后捂着嘴巴小声道:“太子哥哥,安王真的会杀了我们吗?”
“为何这么问?”
“母后说的,她说安王即位以后就会把我们全杀了,还说都怪你不争气。”
五岁的小孩什么也不懂,但皇后总和他说这些,他也觉得害怕。
秦川弯下身抱了抱他,温声道:“不会的,他杀不了我们。”
“真的吗?”
“嗯。”
秦卓这下高兴了。
秦川走的时候直接把秦卓带走了,皇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兄弟两个正叙着话,迎面又撞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一见到秦川,誉王眼神瞬间变得阴沉起来,虽然他已经认定了害死贤妃的人是安王,但那杯毒酒到底是经皇后的手送过去的,因此他对秦川的厌恨半点不输安王。
“太子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秦川微笑了一下,“为了成婚的事,方才已经和父皇母后说过。”
誉王顿时警惕起来,“你要成婚,和游太傅家的游之瑶?”
秦川摇头,“不是。”
“那是谁?”
誉王问的急切,秦川却像毫无所觉似的,依旧是浅淡的笑模样,“我在双集镇上认识的哥儿。”
“原来是这样。”誉王明显松了口气,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和游家结了亲,那他在这场角逐中的定位就要重新评估一下了。
好在他这个太子皇兄一如既往地毫无野心,竟然瞧上了一个无名无势的乡野哥儿。
誉王笑的意味深长,“太子皇兄的胸襟果然不比旁人,咱们老秦家还没进过哥儿呢,皇兄要不要再想想,你的太子妃将来可是要当国母的。”
秦川微讶,“怎么会,不是二皇弟……”
一说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对,赶紧闭了嘴。
但誉王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刚刚才轻松些的脸瞬间又变得阴沉起来。
“二皇兄?鹿死谁手都还不知道,这话未免说早了吧?”
秦川不置可否。
第40章
说曹操曹操到, 两人刚要分开就听见一道张扬的笑声。
誉王立刻挺直了肩背,满眼警惕地朝来人看过去。
安王似乎已觉形势大定,看起来志得意满, 面对秦川简直前所未有的热情。
自然秦川也没漏掉他眼底的那一丝轻蔑。
“方才就听闻太子皇兄回京了,本还想着晚些去东宫觐见,没想到一出来就碰上了, 太子皇兄这一向可还好?”
秦川微笑点头,“尚可。”
他朝安王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好奇道:“安王这是刚从贵妃宫里出来?”
贵妃是安王的生母,贤妃死之后才升上来的,就前后脚的事。
誉王投向安王的视线里带着刻毒的恨意。
安王瞥了他一眼, 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近来母妃手头事务繁多, 搞的夜间也无法安眠,今日传了太医,我这个当人子的自然要去关切一番。”
秦川像是完全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似的,忧心道:“方才还听母后说要将手头的一应事务全都移交给贵妃,若贵妃身体抱恙,那岂不是……”
安王眼睛一亮, 但紧接着他又觉得不对,皇后竟然舍得把手中的权力交出来,怎么可能?
不过眼下形势明朗,若太子执意不听皇后的,那皇后审时度势, 主动向贵妃示好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皇后那个女人可不笨。
如果真到了这一步, 那太子和皇后那点母子情分怕是也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安王仔细地观察秦川的脸色,方才还不觉得, 这一细看才发现太子面色似乎过于苍白了些。
一点也不像马上要大婚的人。
安王收回视线,笑道:“这倒也无妨,方才太医已经给母妃开了安神的方子,想来定能很快康复。”
秦川点头,“那便好。”
安王朝他身后看了一眼,见秦卓正怯怯地看着自己,疑惑道:“四弟这是怎么了?”
秦川拍了拍秦卓的脑袋,无奈道:“方才因课业的事让母后骂了几句。”
秦卓把小脸埋在哥哥腰际,看起来十分委屈。
安王大笑一声,“皇后也是,四弟才多大,整日里把他关在宫里多无趣,就该叫他出来走走,要不四弟今日去二哥府上住一晚?”
秦卓小声道:“母后不会答应的。”
安王嗤笑着摇头,“怕什么,又二哥替你撑腰,你就应该学学你太子哥哥。”
这话已经僭越了,但按照秦川的人设自然不会说什么。
誉王勾起唇角冷冷地笑了一下。
等安王即位清算的时候,不知道他这个太子皇兄会不会后悔这些年的不争不抢。
当年父皇偏爱太子,动辄就夸他聪慧有天分,他知道安王和他一样心里也极不舒服,他言行一致,不喜欢太子便减少和太子的来往,偶尔撞见也说不了几句话。
但安王就要虚伪多了,每回见了太子都一副亲亲热热的做派,太子去了双集镇,他还要定时寄信去问候,真是多此一举。
誉王轻哼了一声,“臣弟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看着他傲然离去的背影,安王轻嗤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三弟还这个脾气。”
秦川假装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面不改色地带着秦卓也离开了。
这次碰面之后,皇后果然主动把手中的事务移交给了贵妃,而且太子似乎真和皇后闹翻了,不光皇后在坤宁宫里闭门不出,太子也没再来请过安,连秦卓都留在东宫没再回去过。
安王冷笑一声,这个节骨眼上这对母子还能起内讧,看来根本没必要防着太子了。
安王把心放肚子里,转而把所有的注意力锁定在了誉王一人身上。
他问身边的宋高朗,“老三这几日在忙什么?”
“回殿下,誉王一直在府里和门客密谋,这几日都没出过府门。”
“当真?”安王疑惑道:“这个节骨眼上他竟能静的下来?”
宋高朗低头掩住眼底的锋芒,“臣也觉得不可思议,许是因为他如今的一言一行都在咱们的监控下,他迫于无奈。”
“倒也是。”安王点头。
他能有今天全赖宋高朗的筹谋,因此他对宋高朗极其信任,对他说的话并无一丝怀疑。
*
双集镇离着京城有好几日的距离,因此消息传过来便慢了些,秦川走了以后约半个月的时间,路景才得到京城那边的消息。
这日他路过镇上的八卦发源之地老槐树,作为长期的话题中心人物,他自然对这里敬而远之,结果他刚一出现就被人喊住了。
路景不得不停下脚步,“怎么了婶子?”
叫住他的妇人瞪着眼道:“你听说了没,京城出事啦。”
路景立刻走过去,“出什么事了?”
妇人压低了声音凑上来道:“听说死了一个皇子。”
路景松了口气,但紧接着他又正色起来,“死的是哪个皇子?”
先前去府城的时候他看过贴出来的邸报,知道皇家有四位皇子,除去最小的四皇子,另外三位年纪相当,都是皇位的候选人。
“是二皇子,叫什么王……”
旁边人帮腔道:“安王。”
路景点点头。
“景哥儿,你家颜夫子没啥事吧?”
路景疑惑,“他能有啥事?”
“他人在京城,难道不会受到牵连吗?”
路景本来想说京城那么大,难不成个个都要受牵连?
但转念一想不对,颜夫子他爹可是巡抚,要是站了安王的队那不就糟了?
于是他着急忙慌地回了铺子。
小七小八已经在招呼客人了。
他随便抓了一个,拉到一边问道:“小七,我问你,你家老爷是站哪边的?”
小七茫然道:“我家老爷?”
“就是颜夫子的爹啊。”
小七:“……”
“哦哦原来是老爷啊,什么站哪一边?”
“皇子,我听说安王死了。”
小七三日前就得到消息了,因此也不惊讶,“景哥儿是担心我家夫子站了安王的队吗?”
“对。”
小七笑了,“放心吧,我家夫子好得很。”
路景好奇道:“那你家老爷站哪边了?”
小七想了想,答:“太子。”
“啊?”路景压低了声音道:“太子看起来似乎毫无胜算啊,怎么会是太子。”
邸报上书写的都是安王和誉王的丰功伟绩,太子只有寥寥几句,什么性子纯良之类的,干的正事是一件也没有。
这不就典型的废太子吗。
小七:“……”
“算了不说这个了,”路景叹了口气,“只要不是支持安王就好。”
小七:“……”
他眼神极其复杂,“景哥儿不看好太子吗?”
“也不是啦,佛系也挺好的,当皇帝多累啊。”
小七小心翼翼道:“那当皇后呢?”
路景随口道:“自古以来皇后就是吃力不讨好,和皇帝一样累。”
小七:“!”
殿下,景哥儿说他不想当皇后啊!
*
远在京城的秦川并不知道老婆在吐槽他,他正忙着准备大婚事宜。
早在安王出事之前,皇宫里就颁下了赐婚的旨意,原本朝野上下还在为太子居然要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哥儿而震惊,结果还没等人出来表示反对,安王这边就出事了。
这下谁也没工夫来管太子的人生大事了。
在这之前,谁也没想到安王会死,几乎所有人都已默认了他就是下一任新君。
谁能想到誉王竟能勇到这种程度,居然敢在永极门直接射杀了安王,当时恰好是官员们早上上朝的时辰,可以说满朝文武都是目击证人。
那场面可别提多混乱了。
离得近的有位七十多的老臣,老眼昏花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何事就被溅了一头一脸的血,当即便一头栽到在地。
到现在还卧病在床呢。
除了安王以外,还有几个他的心腹大臣也被一并射杀了,那箭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即便当时现场一片混乱,所有官员都在不顾形象地乱逃乱窜。
因为这惊世骇俗的一幕,皇帝直接下旨将誉王软禁在府中,等待定罪。
整个朝堂上下可以说是吵翻了天了。
内宫里贵妃娘娘眼睛都快哭瞎了,听说人现在直接长跪在了乾清宫外,要求皇帝赐死誉王,替她的安王陪葬。
这个大梁王朝一应事务都快停摆了。
此刻的誉王府里。
门客全都围聚在一起,有的满面惊惧,有的喜气洋洋,还有的皱着眉忧心忡忡。
坐在正中间的誉王眉头紧锁,像是遇上了什么百思不得其解的大难题似的。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从那日回来便这样,咱们第一步便如此顺利,应该高兴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转头朝正中间看过去。
誉王缓缓摇头,“我就是想不通。”
“殿下,何事想不通?”
誉王再次回忆了一下当日的情景,表情凝重道:“当日我明明记得没有瞄准,可为什么那支箭就正正好扎在安王的心口呢。”
去之前他恨安王恨得咬牙切齿,可到了阵头心里难免打抖,犹犹豫豫之间便没有瞄准。
等等,誉王突然瞪大了眼,“我想起来了,当时有人推了我一把。”
那人做的极其隐蔽,再加上誉王当时本来就有点抖,所以并未在意。
可现在越想越觉得,那一推太关键了。
要不是那一推,他根本就不可能射中安王。
“殿下,当时我们部署的极其精细,不可能的。”
“是啊殿下,咱们射杀安王的计划是绝对保密的,不可能有旁人知晓。”
“殿下兴许是累了,不然还是宣太医来诊治诊治吧。”
誉王抬手,斩钉截铁道:“绝对有,那个人就在我身后,我当时太紧张了,而且他身手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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