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听我说,这酒……”
屠户娘子把他追的满屋子逃窜。
“酒怎么了,你居然还买了这么一大罐子,老娘跟你拼了。”
屠户没办法了,只能一把攥住妇人的手腕,“娘子,你听我说啊。”
妇人气的脸通红,“你老实说,花了多少银子?”
“二十文。”
“你放屁!”
屠户:“……”
他抹了把脸,可怜兮兮道:“真的,我在景哥儿那儿买的。”
妇人一愣,“啊?”
“真的,你不信自己去瞧。”
妇人走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果然瞧见路景在给客人倒酒。
“还真是啊,只是这么多酒景哥儿才卖你二十文,你咋好意思收的?”
“他这是拿桃子做的,本儿没别的酒那么高,而且景哥儿说这玩意儿卖不了多久,本来也没想着挣钱的。”
“他哄你呢,忙活一遭怎么可能没想着挣钱,明儿咱们多加点肉给他,别让人家赔太多。”
“成,听你的。”
商议完,夫妻俩就一人一张小凳子坐在窗口品起酒来。
路景做的果酒味道淡雅,非常清爽,再配上这清新的香气,简直是解暑圣品。
妇人几乎只喝了一口就爱上了。
于是一杯又一杯,喝的停不下来。
屠户敢怒不敢言,只能趁着妇人注意力松懈的时候飞快地倒上一杯,咕嘟一口饮尽,然后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
妇人好笑地瞥了他一眼,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揭穿他了。
第20章
抱着一大坛桃子果酒回别院,关胜连日来被茶园事件毁坏的心情终于好了不少,连走路都轻快起来了。
本来想偷偷拿去自己屋喝个痛快,结果运气很不好地被关肃堵在了半路。
关肃鼻息微动,“你去酒窖偷酒了?”
关胜面不改色,“没错,你去和殿下告状吧。”
关肃:“……”
这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刚好秦川找他有事,关肃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和关胜擦肩而过时突然闻到一股很特别的香气。
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等踏入书房看见桌案上摆放的桃子时他才猛然想起,“是桃子。”
秦川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什么桃子?”
“回殿下,是关胜,他方才抱着一大坛子酒,属下闻着似乎有一股浓郁的桃子香,挺特别的。”
秦川唇角微勾,“几日前他给路景送了冰糖和桃子,原来是酿酒啊。”
关肃也笑了,“景哥儿竟连酿酒也会,怪不得关胜时常往他那儿跑呢。”
秦川思索片刻,搁下笔,然后抬脚朝外走去。
“殿下?”
关肃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
不过片刻两人便走到了关胜的房间门口。
隔着门板,关肃重重咳了一声。
很快门就被一把拉开,关胜的声音听上去简直怨气满满,“就知道你会跟来,真不识相……”
秦川黑眸沉静地看着他。
关胜:“!”
双膝扑通软倒在地。
关胜扣着门板可怜兮兮道:“殿下恕罪,我不知道是您啊。”
秦川也没搭理他,直接掀起衣摆跨步进了屋,而且目标明确直接走向了他那坛宝贝果酒。
关胜狠狠地瞪了眼关肃。
关肃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谁叫你看也不看就直接骂人?
秦川看了眼那坛子酒,淡声吩咐,“打开。”
关胜连滚带爬奔过去,殷勤地把坛子搬到了秦川这边,然后以一个跪姿艰难地倒酒。
“换个杯子。”
关胜喝酒马虎,只图喝个尽兴,用的器具也是随手拿的大碗,边沿甚至还磕了一个小口子。
“哦哦,殿下慢坐,我这就去拿。”
喝酒的时候关胜一直小心观察着殿下的脸色,生怕他喝的不高兴,毕竟为了这酒他可是送了不少好东西出去。
然而秦川从头到尾表情都没变过,不过那杯酒倒是全部喝完了。
等秦川离开后,关胜扯着关肃疑惑道:“殿下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关肃故意道:“你猜?”
“我猜喜欢。”
关肃笑了一声就走了。
剩下个一头雾水的关胜。
不过他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第二天秦川就叫他把库房里的一大罐子番椒给路景送过去。
这番椒是皇帝赏赐的贡品,据说是某个船商无意中同人交换得来的。
当初御厨也做过一回,但做出来的味道秦川不太满意,故而一直放在库房里没再动过。
现在殿下把它赐给景哥儿,可见他对景哥儿的手艺是十分满意的。
关胜高兴坏了,迫不及待地把东西送去了路家。
路景见到辣椒,第一反应当然是惊喜,先前因为没有辣椒,他做出的红油一直不太满意,现在可算是如愿了。
而且有了辣椒就有了种子,还能培育更多的辣椒出来。
只是——
路景微微眯起眼,好你个颜夫子,居然能想出这种缺德的法子来瓦解他的意志力。
可恶。
“景哥儿,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路景摇头,笑眯眯的把辣椒接过去,送上门的东西岂有不要的道理。
至于别的,他干脆装死,反正某人又没明说。
“喜欢,太喜欢了。”
“那就好。”
“昨日的酒口感如何?”
一说到这里关胜就气得不行,“都让关肃那斯喝光了,我只喝了一小半,夫子更少,才喝了一小杯。”
路景惊讶道:“颜夫子也喝了?”
难怪今日要给他送辣椒呢。
原材料都是关胜送的,路景对他自然十分大方,走的时候又给他搬了两大坛子,还叮嘱道:“留一坛三个月以后再开,届时口感会更醇。”
关胜点头,“记住了。”
*
既然有了辣椒,路景便马上着手做新的红油,还是和先前一样,做出来他先拿给家里人尝。
这回的味道显然比之前更浓郁,辣椒的香味被完完全全地激发出来,不光是色泽还是口感都不是先前能比的。
路二和姜氏吃的停不下来。
连小路元都一边吸气一边埋着小脑袋猛吃,吃到小嘴巴通红还觉得不过瘾。
口感升级的钵钵鸡配上清甜的桃子果酒,吃完以后还能啃上几片冰镇西瓜,说句神仙日子也不为过。
姜氏高兴道:“明日咱们多备些菜吧,我看依这几日的量,肯定不够卖的。”
路景点头,“再煮些杂粮饭,到时候客人可以拿这底汤拌饭吃。”
“明日我就去米铺里扛一袋子米回来。”路二附和道:“还得多加几张桌椅,先拿家里的对付一下吧,景儿,成不?”
“可以的,爹。”
路元眼巴巴道:“哥哥,我明日可以带些去课室里吃吗,上回的寒瓜大家都很爱吃。”
路景轻轻弹了下他的小脑袋,好笑道:“你想把油弄到你的书上吗,颜夫子不得拿戒尺敲你小手?”
“颜夫子才不打人呢。”
路元想了想,又道:“夫子们都不打人的,只会让我们回家。”
当初一起进去的十个孩子,这段时间已经淘汰了两个了。
路景笑着逗他,“没事,你要是回家了,哥哥可以教你啊。”
放在以前,路元肯定高兴的不得了,可眼下他似乎有些为难,“哥哥,你写的字元元看不懂。”
路景:“……”
看来是时候给元元普及一下简体汉字了,让他见识一下他真正的水平。
对于接下来的买卖,一家人规划的很好,可惜第二天却并未能实行。
整个镇上都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第21章
一大清早,路景就被一阵闹哄哄的喊叫声吵醒。
他睁开眼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然后拍了拍身边睡的小猪一样的元元。
从今天开始,知未学堂要加早课了。
路元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哥哥,咱家来人了吗?”
“没有,是外面。”
两人快速整理好衣裳走出房门,往常这个时候姜氏都在里里外外地忙活,可今天主屋和厨房门都关的紧紧的,连院门都被拴住了。
路元不安地牵住路景的手,“哥哥,娘去哪里了?”
“出去有事了吧,别担心,先去刷牙。”
两人简单吃了顿早饭,结果姜氏还是没回来,不过这会儿外面倒是安静了下来。
路元小脸上满是惊慌和不安。
路景摸摸他的小脑袋,笑道:“别怕,哥哥送你去学堂,有什么事咱们问颜夫子就行。”
一听见“颜夫子”三个字,路元立刻不慌了,“嗯。”
到了街市上,这种不安的感觉便愈发的明显,路景甚至看到一队官兵急匆匆跑过去,一路上掀翻了好几个摊位。
摊主们敢怒不敢言。
路景拉着路元疾走几步,然后敲了敲屠户家的后门,“大哥,嫂子,你们在家吗?”
屠户娘子小心翼翼地开了条门缝,“是谁来了?”
“嫂子,是我。”
屠户娘子立刻把门拉开,“是景哥儿啊,快进来说话。”
等两人进屋后,她又迅速把门关上。
“是茶园那边出事了吗?”
屠户一张脸黑如锅底,语气中也满是火气,“朝廷派了官兵来收镇上的茶园子,听知情的人说,镇上的茶园子起码要被收去一半。”
路景惊讶,“这么多?”
“可不是,朝廷还发话不许他们再采茶,说是都要卖到一个叫天什么的地儿去。”
屠户娘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道:“我听说你堂兄弟夫家的茶园子也在里头。”
路景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王家,路文的夫家。
那他知道姜氏去哪儿了,多半是跟着路二过去了。
虽然看清了大哥一家的真面目,但这种关键时刻大抵还是会忍不住去看一眼的。
了解完情况后,路景把路元送去了知未,叫他在那边安心读书。
出来后他问别院的家丁关胜在哪里,结果却得知他一刻钟前已经出去了。
家丁殷勤道:“景哥儿,我们夫子在书房呢,要替你通禀一声吗?”
路景摇头,“不必了,我还有事……”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秦川的声音,“小六,备马车。”
家丁立刻应:“是。”
路景随口道:“你要出门啊?”
秦川看了他一眼,“去茶园看看。”
“茶园?”路景眼睛一亮,“那你捎带我一程吧,我正好也要过去。”
“不方便。”
路景对古代的马车好奇死了,特别想体验一次,于是缠着秦川厚脸皮道:“颜夫子,你就带我一回吧,我保证不打扰你。”
秦川无动于衷。
“我可以给你加一道题。”
秦川瞥了他一眼。
路景立刻改口,“两道……不,三道。”
旁边的小六看的满心疑惑,殿下今日本没有外出的打算,见景哥儿来才吩咐备马车的,怎么现在又要景哥儿求他呢。
秦川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上去吧。”
路景高兴坏了,“多谢。”
秦川的马车看上去一点也不奢华,但所用材料无一不精,无一不雅。
路景感受着屁股底下绵软的触感,还有鼻尖似有若无的清雅香气,莫名打了个哈欠。
要是在里面睡觉肯定很舒服吧。
他心情太好,于是秦川一上来便迎上了一张笑靥如花的脸,还有一句:“颜夫子,你人真好。”
秦川:“……”
小六:“?”
然而等马车驶到王家茶园的时候,路景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一大群官兵和一大群百姓泾渭分明地对立着,打头的几个官兵还骑着高头大马。
路景往四周看了一眼,眼尖地发现最前面的茶树已经倒了一大片。
而人群的最前排跪着几个人,一男一女年纪大些,应该是王家爹娘,后面几个年轻的路景都不认识,但凭着脑中的记忆,他认出了路文。
奇怪的是,路文竟然和他们隔着一点距离,看起来像是被这家人排挤在外似的。
秦川小声道:“那是你堂兄?”
路景点头,“有点奇怪。”
“嗯?”
“可能是我想多了。”
路文可是原主的对照组,应该不会的。
打头的官兵用马鞭指着王家爹,扬声道:“大胆刁民,竟敢妨碍公务,滚开!”
王家爹娘齐齐打了个哆嗦,但还是鼓起勇气求道:“官老爷,这是我家祖辈传下来的一点基业,你们要是拿走了,那我们一家子老小可怎么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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