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哪有什么东西落地还会炸开,都是自己人吓自己人!”
他拒绝相信这样的事实,但这巨大的声响又扰得他心中难安,命令道:“扶我去观星台看看!”
小太监颤颤巍巍起身,扶着他小心翼翼地往观星台方向去。
一群太监紧随其后,生怕出任何差错。
宇文敬一天一夜没合眼,更是没心情吃东西,眼袋耷拉地挂在脸颊边上,整个人一夜之间变得老态龙钟。
等终于走到观星台,踏上台阶的时候,他突然一把将小太监推开,自己扶着栏杆往阶梯上走去。
就在这时,远处南门方向又飞来一枚炮弹,重重地砸在城头上。
城头一角瞬间坍塌,连带着上头大约二三十个士兵和守城的平民被炸中,十几条人影就这么飞了起来,胳膊腿儿飞得到处都是。
那震耳欲聋的轰炸声让宇文敬浑身一颤,他目睹了这惨烈的一幕,呆在原地。
心在一瞬间像死了一般,随后才剧烈地跳动起来,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
城门口的轰炸声此起彼伏,城墙已经摇摇欲坠。
他浑身哆嗦着,竟不愿再继续上观星台去,转身就要下来。
却一个没站稳,直直从阶梯上摔了下来。
太监见状慌忙上前搀扶,口中不停地呼唤着:“皇上——皇上——”
宇文敬狼狈起身,被众人搀扶着往殿里去。
一踏入寝宫,便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小太监们守在门口,惶惶无措。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降临,战火在皇城四周燃烧,照亮了整个天际。
百姓们的哭喊声、房屋燃烧的噼啪声,还有士兵们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突然,远处城门口/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杀喊声。
似乎听到有人喊:“城破了,玥军涌进来了,大家快逃命啊——”
紧接着,是玥军的声音。
“百姓归家,关门闭户——”
“缴械不杀,违者格杀勿论——”
嘈杂声此起彼伏,一路传过来,离皇宫越来越近。
小太监们排成一列,双腿如同筛糠般发抖。
其中一人鼓起勇气,上前敲门,带着哭腔呼喊道:“皇上,城已破……玥军即将杀入皇宫,皇上,咱们得赶紧逃命啊——”
然而,屋内却是一片死寂。
小太监们再三呼喊,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们面面相觑,最终决定一起推门而入。
门却从里面紧紧锁住,无法推开。
“皇上——”
“皇上——”
小太监们绝望地哭喊着。
急促的脚步声已经在靠近。
身穿甲胄的士兵冲了过来。
为首的银色盔甲女将威风凛凛,正是梨花。
小太监们对她的名头早已如雷贯耳,此刻纷纷跪倒在地,高呼饶命。
“皇上把自己个儿关在门里大概半个多时辰了,怎么叫都叫不开门——”
梨花心里早有了答案,冲着身后的士兵道:“撞开门!”
士兵们迅速抬来一个巨大的木桩子,七八名壮汉合力抬着它朝大门猛地撞去。随着三四下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门闩应声而断,大门被猛然撞开。
梨花/径直上前,朝着龙榻冲去。
她一把将榻上的被褥等物件掀开,跨过床头,按下一个凸起的按钮,随着床板升起,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正当她要跳下去时,旁边的士兵急忙拦住道:“大将军,下面情况不明,让俺先下去吧!”
梨花当然知道下边没有什么危险,她早就通过系统确定了宇文敬在密道中的位置。
但不愿打击士兵的积极性,点了点头,道:“一起下去。”
宇文敬一路跌跌撞撞,到达出口后沿着河流一路向下,即便是趁夜划着船走了两三里路,却最终还是被梨花等人给擒住了,重新拖回了寝宫。
他不知道,自己明明已经走了那么久,明明已经出了密道,明明已经上船了,可为什么还是没能逃出生天。
这些人怎么会这么快就发现密道,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上了小舟。
士兵们同样也不知道,大将军一进屋就直奔龙榻,似乎早就知道机关在那个地方似的。
出口处有河流,可偏偏大将军就是知道他往哪个方向走的船。
但谁也不敢问。
据说那十樽红衣大炮就是大将军研究出来的,这样的神器都能造出来,大将军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
京城被攻陷。
禁军和镇抚司的人自顾不暇,各自逃命。
玥军自不愿为难平民。
百姓们如蒙大赦,纷纷奔回各自家中,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梨花擒获宇文敬的同时,慕容九天父女二人已经带人分别拿下了另外三座城门。
皇宫内外很快便换上自己人。
慕容青山熟门熟路,带人去料理镇抚司的那些鹰犬。
街上巡逻站岗的,也清一色都是玥人军队。
上京,终于换了天。
第195章 小箱子
半夜, 董芸突然从梦中醒来。
梦到梨花在抱她,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里,用力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她下意识地伸手, 想去搂住她的脑袋,却不想摸了个空。
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黑沉沉的帐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感。
她出去多久了,快一个月了吧?
一个月也没有很久吧, 可怎么觉得像是分开了一整年似的。
她翻过身,细微的响动却足以惊动外头的翠儿。
翠儿轻手轻脚地掀起帷帐, 探进头来, 轻声问道:“陛下, 可是醒了?”
平日里,若非她主动出声,翠儿是不会轻易打扰的。
董芸心中一动,问:“上京那边,是不是传来了什么消息?”
昭平关灭蛮十万,这件事她已经得到捷报。
但梨花和慕容青山在上京的进一步行动, 眼下还没消息传来。
翠儿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一刻钟之前收到大将军四百里加急信件, 据信使所说,上京已经在掌控之中,宇文敬及其党羽全部被擒获。”
董芸闻言, 猛地坐起身来。
“梨花她们竟然已经攻下了上京?”
“宇文敬也被拿下了?”
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但当事情真的发生了, 还是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得到翠儿肯定的回答后,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夙愿终于得以实现。
“父皇母后的大仇就要得报了, 天下,又回来了。”
说着,鼻子一酸,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翠儿轻声安慰:“陛下,这是大喜事啊,您应该高兴才对。”
董芸点了点头,抹去脸上的泪水:“对,是高兴。”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
“信呢,拿来给朕看看。”
翠儿赶忙去将信取来,又将大灯点上,把整个大殿照得亮堂堂的。
董芸展开信笺,上面几行大字赫然入目。
“陛下,上京已攻克,请安心。这几日我会带人涤荡皇宫内外,方便您搬过来。三日后,大军将抵达鄞州,迎接陛下和诸位公主回宫。”
“另外,昭平关一役,虽有行军记录,我心想陛下或许对战地详情更感兴趣,因我不在陛下身边,加上口舌笨拙,不能为陛下转述,故而找了个擅长文书的小兵将情况记录下来,以供陛下细览,或可博陛下一笑。梨花谨上。”
字不多,也很丑。
董芸却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口中却轻骂着:“这坏胚子,也不多写两个字……”
信后面附带着兵部员外郎的战役行军记录,包括何时攻入京都,进入皇宫,抓住宇文敬等。
董芸扫了一眼,随后才问道:“还有一本书册呢?”
翠儿赶忙呈了上来。
董芸接过来,粗粗翻了几页,便看得津津有味,
翠儿见她如此投入,轻声提醒道:“陛下,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您还是先休息会儿,明天再看也不迟。”
董芸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头也不抬地说道:“朕现在就想看。你不用管我,去休息吧,这里不需要你服侍。”
翠儿见她坚持,只得退下。
董芸继续读下去,不得不说,这人请的代笔,清新脱俗,语气欢脱,几句话下来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她看得酣畅淋漓,不知不觉就翻到了书册的中后部分。
当看到“大将军一人挑三蛮”“长枪犹如活蛇一般,沿着他的剑身滑上,直逼他的咽喉”时,董芸眉头微微一挑。
她可以想象得到梨花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场景,这样勇猛的大将军,若是被人看到,不知道多少人会为她倾倒为她痴迷。
身为被她喜欢的人,与有荣焉。
写书册的人确实用心良苦,但安排这件事的人更是贴心周到。
如果让那人自己来描述这场战斗,估计会说得干巴巴的,甚至有些结巴。
但她不知道,即便她说得再干巴,自己其实更愿意听她亲口讲述。
因为那种眼神交汇、倾诉与倾听的贴近感,是任何华丽文字都无法替代的。
董芸一边感动着一边遗憾着,直到她看到册子中描绘赛罕王叫梨花“小野豹”时,突然坐直了身子,脸色一沉。
这老东西,死到临头还敢出言调戏!
那坏胚子居然也让人把这些话给记在册子里,是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自己这下是真的冤枉大将军了。
梨花没跟小关描绘当时的具体对话,小关觉得按照她所说的,不能把整个场面描绘得跌宕起伏,最后去找了梨花身边的随从护卫。
大将军当然是有护卫的。
而且是一男一女两个护卫。
只是梨花武艺高强,突出不了护卫的作用。
平日那两个随从,赶路脚程跟不上上司,打架也比不过上司,就只能跟两个小跟班似的,总是慢半拍。
其实不是他们慢半拍,是有人快半拍了。
那日梨花在帐内与赛罕王父子三人缠斗,两个护卫就在帐外。
轮不到他们动手。
但帐内动静倒是尽收眼底了。
于是小关便找他们二人问去,最终还原了整个精彩的战斗场面。
梨花拿到册子后,只是粗粗翻了前头几页,觉得很是不错,就随着四百里加急的信件一起寄去了鄞州,哪里想到里面会出这样的乌龙。
不过这样的小细节并没有影响董芸的心情。
眼下大仇即将得报,南北统一,这天大喜事,想不高兴都难。
于是第二天上早朝,众朝臣就见到了一个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的皇帝。
老夏相如今被拜为太傅,位居三师,站在前头,见到董芸一脸喜色,笑眯眯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喜事,何不说来与臣等同乐。”
昭平关一役大捷,大将军挥师去了上京,这些消息已经传到了鄞州。
慕容青山的队伍早在数日之前就出发了,两军会合之时,就是攻打上京之日。
按理说这几日便会有结果。
如今看女帝这副模样,想来结果已经到了。
董芸笑道:“太傅不妨猜猜。”
见皇帝如此愉悦,老夏相心中已有几分明了,他试探着回答:“既然陛下让老臣猜测,那老臣就斗胆一猜。莫非大将军已成功占领上京,生擒宇文敬那贼子了?”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竖起了耳朵。
董芸点头声音中难掩激动:“正是如此,梨花与慕容青山已于前夜攻破皇宫,将宇文敬那逆贼擒获!”
群臣闻讯,无不欢呼雀跃,齐齐下跪向皇帝道贺。
高呼皇帝万岁,大玥万岁。
董芸眉眼带笑,示意众人平身,这才道:“此前,朕曾与丞相及大将军商议,一旦南北统一,是该迁都上京,还是留守鄞州。思量再三,最终决定迁都上京。”
“一来上京作为历代都城,皇宫与各部衙门的设施已然完备,国家资源大都集中于此,弃置不用,实属浪费。”
“其次,上京地处北方,北境多有异族来犯,国都在北,方便调度军队。”
“再者,上京世家大族众多,此刻正是我们整顿他们的良机。只有朕与诸位迁往上京,才能从根本上震慑他们,防止他们改头换面,等待风声过后重新崛起。倘若任他们死灰复燃,我们之前做的一切改革,就全都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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