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又声扒拉了一下自己柔软的卷发,轻声回:“没关系的。”
“您住在哪儿,我送您回去吧。”
毕竟这个姐姐还怀着宝宝,半夜三更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安全。
但女生摇摇头,又转眸看向了别墅灯光已经完全熄下去的窗户,轻声拒绝:“不用了,我想再看看。”
她微微一笑,垂眸看着自己还没有隆起的小腹,神色柔软了很多:“宝宝闹得我睡不着,我带他来看看爸爸。”
啊这……
宁又声抿了抿唇,有点像要说什么,又说不太出口,最后只能放弃了。
倒是女生,看起来已经完全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温柔可人:“你也住在这里吗,弟弟?”
宁又声点头。
女生笑起来,一只手拖着肚子低声道:“那我可以请你帮我个忙吗?”
宁又声又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什么忙?您先说出来,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
女生的笑容越加神秘:“你一定能帮得上的。”
她朝着不远处的少年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走过来,在他走到面前的时候,她伸手去拉宁又声的手腕,看起来像要说什么。
“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快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飞快地收回手,惊疑不定地盯着宁又声自然下垂的手。
宁又声奇怪地看着她:“姐姐你怎么啦?”
女生这才看清楚他手腕上带了一块木牌,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眸光变得无比阴鸷,但在宁又声都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勉强:“抱歉,弟弟,我忘了我刚才想要说什么了。”
“仔细想想,这个时候确实已经很晚了,我也应该回去了,再见弟弟,你回家吧。”
真的好奇怪。
宁又声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她坚持,只能依言转头先走。
只是他没看到,在他转身不久之后,女生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不见,转而变得满脸阴冷。
她失算了。
这种极品的体质,怎么可能身边没有几个真正有能力的和尚道士守着。
不过放过了他,她可能就再遇不到这么适合她宝宝的身体了。
想到这儿,她肚子里的小孩儿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在她的肚子里动了动。
女生的肚子平白变得越来越大,最后肚皮撑得近乎透明,连那层皮肉下面小孩儿的手指都清晰可见。
这场面着实骇人,但她却像是早已经习惯了,满眼都是柔和的母爱:“宝宝别急,让我想想。”
她肚子里的“东西”听懂了她的话,不情不愿地又小下去,很快让她的肚子恢复了平坦。
女生笑了笑,转身,直接穿过门进去了乌黑的别墅。
*
陈陆是在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才终于回到了陈家。
这次他是被临时叫过去的,事情比较急,作乱的东西发了心要人死,就连陈陆都花费了不少力气。
他一夜没睡,感觉站着都能睡得着,恨不得刚才司机能把他直接送到自己房间的床上,但很不幸,他一进门,就撞见了他亲妈,陆女士。
陆女士保养得很好,四十几岁的年龄不化妆看上去都像是三十出头,这时候她应该是才醒不久,扎了个高马尾,穿着粉色运动装,看起来要出去跑步。
看到他,她先是十分自然地打了个招呼:“起这么早?厨房有早餐自己去端。”
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停下脚步狐疑地打量他:“不对哦,陈陆,你这是一晚上没睡?”
陈陆按了按眉心,强打着精神应了一声。
但不知道陆女士想到哪儿去了,顿时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看畜牲的表情,抬脚就给了他一下。
陆女士恨声道:“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东西!你这是跟谁学的?!虽然你们有婚约在身迟早会结婚,但是这才见了第一面,你也说人家小孩儿年龄还小——”
“?”
陈陆听着听着觉得不太对劲:“诶等等!妈你这是说的什么啊?!我昨晚上给人帮了个忙,是把那小孩儿全须全尾给送回去了的!”
陆女士定定地看着他,还有些怀疑:“真的?”
陈陆无奈,想想还觉得有些好笑:“不然呢?”
然后,没一会儿,相信了他的陆女士表情更加嫌弃了:“tui,没用的东西。”
陈陆:“……”
陆女士半点不觉得自己双标,也不着急着出去晨练了,倚着门框问他:“诶,既然已经见了面了,那小孩儿怎么样?是不是特乖特听话?”
陈陆想了想昨天把他都给狠狠震惊到的那小孩儿,对于这个“特乖特听话”完全不能苟同。
……真是人不可貌相。
陆女士拨弄了一下玄关处的摆件,“觉得那小孩儿可以,咱就选个时间把订婚仪式办了,至于结婚,声声还小,可以再等两年。”
陈陆觉得不太行。
这种话他听过太多遍了,轻啧了一声:“妈——”
陆女士打断他:“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对这方面感兴趣,当然可以,但是要跟你师父师祖一样一辈子打光棍,就不行!”
“我和你爹要求也不高,你找个人成家,别一天天想着往山里跑,这样你就算是把整个道观搬到家里来也没问题。”
陈陆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我们师门有清规,不能成家。”
陆女士凉凉地笑一下:“那不正好?结个婚就能安安分分地留在家里了。”
“诶,”她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儿子,你理解理解你老母亲我,就像你有两个朋友说的那样,陈陆看着就不像是能把心当女人身上的,我都已经退了一步给你找个男人了!!”
陈陆:“……”
求你不找。
这话题实在说不通,他有些头疼,叹了口气稍微正经了些:“妈,你听我说,我住在家里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谁让你住家里了?”陆女士嫌弃地看着他:“赶紧结了婚就跟媳妇搬出去,杵眼前光碍眼。”
陈陆:“……”
行。
他给气笑了,摆了摆手:“您晨练,我得补觉去了。”
*
而另一边,大早上起来,宁又声也在接受家里人对于昨天相亲的盘问。
宁母一边给他盛了一碗粥递给他,一边问:“怎么样?陈家那孩子还不错吧?”
坐在另一边的宁父没有说话,但是目光却也跟着朝他这边看过来。
想起昨天的男人,宁又声的耳根莫名有些热,他捏了捏耳垂,小幅度点了下头:“嗯。”
想了想,他补充了一句:“他长得好看。”人也很好。
宁母笑起来:“看吧,我就说什么话都得先见一面再说,之前你还嫌弃人家是个道士,现在觉得他挺好了?”
她挺高兴,和旁边宁父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听到这话差点没直接翻个白眼,看向了宁又声:“声声啊,这找男人,不能只看脸——”
宁母直接给了他一手肘:“不看脸看什么?像我当时看上你一样?看你穷得叮当响,看你脾气暴,看你连孩子都不会生?”
宁父被她一怼,直接不说话了,做了个用封条把嘴封上的手势,安安静静地做鹌鹑状自己垂下头喝粥。
宁母又转眸问宁又声:“那他呢,对你的印象怎么样?”
说到这个,宁又声卡壳了。
道士哥哥对他的印象怎么样……唔,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不怎么好的。
毕竟他昨天什么都没做。
计划着要讨好人,但实际上计划表上面的内容一项都没有完成。
就是给了他一个木牌。
宁又声手指下意识在木牌表面摩擦了一下,不太自在地抿了抿唇。
这也算是定情信物,但是现在想起来,这定情信物好像也不能代表什么。
他是给陈陆相亲对象的,而不是给“宁又声”的。
要是换作昨天那个人是别人,道士哥哥一样会为了对方的安危把木牌给他。
第10章
见他表情不太好,宁母连忙道:“没事声声,这个感情嘛,都是要慢慢培养的,那句话怎么说的呢,日久生情!!”
说到这儿,她认为自己作为过来人十分有必要给小崽子分享一些经验:“这样,男人嘛,你多在他面前晃两下他就记得你了。”
“两个人相处都是以真心换真心,你真心对待他,他自然就会把你放在心上真心待你了。”
宁父耳朵动了动,轻咳了两声,装作不经意一样趁机上眼药:“那臭小子实在不愿意也没关系,他家不就是有点钱吗,声声,你听爸爸说,不找他小子也行,我们家声声那么好看,我看就算是男朋友找个十个八个也不为过——”
他话还没说得完,就被旁边的宁母狠狠踩了一脚:“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宁父默默地又把头给低下去。
再转头看宁又声的时候,宁母的表情又恢复了柔和:“声声啊,你爸爸说话虽然听着混蛋了些,但是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们宁家用不着靠别人,你哥哥姐姐都很疼你,要是陈家那孩子不行,我们就换一个。”
唔。
宁又声皱着一张小脸想了想,摇了摇头。
换一个还是算了叭。
道士哥哥人还挺好的,要是换一个,他可不想遇到一个跟他大爸爸一样的人。
不过宁母说得对,要想抓住道士哥哥,就得在他身上花点心思了。
嗯,宁又声,你可以哒,冲鸭!!!
看出来他的想法,傍晚的时候宁母就和陈陆母亲联系了一下,然后跟他说,陈陆这会儿在某个酒吧的,跟他大学时候的一些朋友在一起。
宁母一边跟陆女士寒暄,一边给了宁又声一个眼神,宁又声懂了,默默回房间里去换衣服。
他可太喜欢原主那些软软糯糯的卫衣了,挑了一件蓝白粗条纹polo衫就要出去,但一出房间门就撞见了刚刚打完电话的宁母。
后者皱着眉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宁又声心里面都要发毛了,刚准备说话,就被她摸了摸头上的卷毛叫回了房间里。
她在更衣室里挑了好一会儿,最后递给他一件白衬衣配牛仔裤,换上之后整个人都看上去清清爽爽的,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干净。
“嗯,”宁母点了点头,满意了,一挥手,“去吧,妈妈等你的好消息!”
宁又声有些不太好意思,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卷毛,朝着她抿着唇笑了一下。
宁母顿时有了一种心脏被什么东西击中的感觉,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我们声声宝贝长得真好看,完全就遗传了妈妈的完美基因。”
“宝贝你听妈妈说,一会儿陈陆跟别人玩儿的时候你别凑太上去了,假装偶遇刷个脸就行。”
毕竟在这场关系里面她家小孩儿和陈家那小子是平等的,努力是可以,但太过了就不行。
宁又声乖巧点头:“知道啦。”
他可是专业选手!
傍晚时分,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陈陆所在的酒吧不小,司机把他送到了酒吧那条街的对面,要装成是偶遇的话,就不能直接在酒吧门口下车了。
这条街的酒吧有好几家,但是基本上这几家酒吧背后都有人,所以这边的治安还可以,不然宁母也不会放心他这个时候一个人过来。
宁又声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打了打气之后,才迈开腿想要往那边走。
他旁边是一个老奶奶,杵着拐杖,看上去腿脚不太方便的样子,宁又声抬眸看了一眼红灯,没剩几秒钟了。
正常速度走可能是能过去的,但是看老奶奶这样子,说不定走到一半红灯就没了。
他没有多想,低声跟老奶奶说了一句:“我扶您过去。”
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老奶奶的眸色微微动了动,然后抬眸对着他笑了笑:“谢谢啊,小伙子。”
宁又声摇了摇头,有点不好意思,笑起来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不用谢。”
把人带到马路对面之后,他转头就想走,老奶奶叫住了他:“小伙子,你是个好人,不过啊,奶奶我看,你最近运气可能不是很好。”
“这样,”她从荷包里摸出了一个用手帕包了好几层的护身符,递到宁又声手里,“不值什么钱,你就收下吧。”
她给了东西就走,宁又声愣了愣,还是把东西接下来,随手放在了衬衣胸前的口袋里。
这个时候正是酒吧开始热闹起来的时候,宁又声巡着陆女士给的地址找过去,是这边酒吧里面最大的一家,里面人不少,放着歌声音有些大。
宁又声一走进去就觉得自己的耳朵受到了重创,下意识伸手捏了捏耳垂,皱起了眉。
他长得本来就漂亮,不带什么女气,是独属于男孩子五官精致的那种漂亮,穿得和这个环境又格格不入,出现在这里就跟颗行走的吸铁石一样,从他一进来,不少人就注意到了他。
有个看起来比他大几岁的男人起身,走过来暧昧地朝着他吹了声口哨:“小孩儿,请你喝一杯?”
宁又声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他因为从小到大的教育,对于这种看起来就十分具有攻击性的男性没什么安全感,下意识退了一步跟人保持距离。
这个动作做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好像有些不礼貌,带着歉意老老实实地开口小声拒绝:“不用啦,我来找人的。”
男人被他给逗笑了,倒是歇了那种意思:“啊……”他拖长了声音,“找谁?我帮你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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