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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跟疯批谈恋爱(近代现代)——长笑歌

时间:2024-06-30 08:49:40  作者:长笑歌
  “那都是假的!”他倏地坐起身,歇斯底里,“都是假的!”
  “有的人一降世便在高楼琼宇中,手握瑾瑜,身披金衣,而有的人披荆斩棘,穷极一生,却连一个薄薄的台阶都爬不上去,我又该如何一蹴鸿鹄志?”
  谢微星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可你明明说过,就算卑官野吏,就算郎前白发,也愿意报效朝堂,为百姓谋——”
  “我不愿意!”程屹安打断他的话,一字一顿道:“谁愿做那卑官野吏?”谢微星怔愣。
  “我也要站在高楼琼宇中。”
  他的出身仿佛成了一个污点,连个寒门都算不上,全凭萧独横和陆寂对他青眼有加,才得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
  可身份依旧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他这样的人,一旦尝到权利的滋味,就等不及什么破淤而出,等不及什么直踏高梯。
  他要一步登天。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一万海星加更,前面还有一章嗷,感谢大家的海星星!
  长安城铁三角:萧远桥,字独横,取自人远桥自横,江湖人称丧彪。
  程屹安,字定廉,取自安定廉政。
  谢献书,字厚垒,取自献书当厚如垒,江湖人称厚垒谢。
  ◇ 第78章 燕雀是非枝头鸟,且遇清风且攀高
  在官场待得越久,程屹安越明白一个道理。
  ——清廉高洁都是做给自己看的。
  就像他从前说的那样,一无家族帮衬,二无名师相引,全凭自己又能走到哪里?
  连通往青云端的梯子都看不见,何谈登天?
  今日张家的公子娶了刘家的姑娘,明日刘家的公子便拜进名门;今日孙大人领着周公子户部任职,明日周大人便领着孙公子礼部上任;今日夫人们宴席上相谈甚欢,明日大人们朝堂上报团取暖。
  就连那梁鸣泉,也是看谢家三分薄面才愿与他交好。
  他等不及,他要一步登天。
  可他渐渐意识到,陆寂已不像从前那般容易操控。
  若魏书胜一案查清,陆寂不会再顾忌从前情面,他必死无疑。
  所以他背信弃义,辜负亡友嘱托,先是找来西门梓于长安诗会露脸,又勾结陆凭身边的太监豆喜。
  他需要一个更听话的傀儡。
  可这一切都毁在了一个人身上。谢灿。
  “谢灿不能死。”程屹安喃喃自语,“谢灿不能死,不能死……”
  谢微星缓缓起身,沿来时路离开,迈出几步,又慢慢停下。
  他没回头,“定廉,你可还记得秣山结拜那天?你说终有一日会衣锦还乡……”
  “……终有一日我会衣锦还乡!著传记!起庙堂!独横厚垒,届时请二位来蜀西,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一提到玩,谢献书瞬间来了兴趣,他举杯凑上去,“定廉,能不能明年就去?”
  他实在被牧卿卿那个母老虎给打怕了。
  “明年?”程屹安想了想,摇头拒绝,“明年不行,明年我顶多升到七品,还不能回去。”
  谢献书笑他是个官迷,“七品还不行?那几品才能回去?”
  程屹安但笑不语。
  萧远桥知道蜀西之行不会有他的影子,便嘴角噙笑,坐在一旁静静看着。
  “定廉,你说啊!”谢献书追着程屹安跑,“快说升到几品才能回蜀西!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醉意朦胧间,程屹安一手抓起桌上的白瓷碗,一手拾起竹箸,轻轻敲击碗沿,他没回答谢献书的话,而是和着韵律,吟唱出口。
  “悬梁刺股迈柴门,朱袍乌帽坐明堂,燕雀是非枝头鸟,且遇清风且攀高……”
  外头不知何时变了天,谢微星出门时,雨刚好落下来。
  他抬头看去,檐角的走兽与乌云树影连成一片,张牙舞爪。
  视线被什么东西遮挡,谢微星收回目光,头顶多了一把伞。
  “冷不冷?”陆寂将手中的披风一掀,严严实实罩在他肩头。
  “不冷。”谢微星瓮声瓮气回答,“陆清野,我好像流鼻——”
  话未说完,陆寂已经发现不对,他脸色突变,抬手将谢微星的面具掀了,兜在下颌处的鲜血泼地流出,瞬间打湿胸前衣襟。
  谢微星松了口气,“原来是鼻血,我还以为流鼻涕了。”
  陆寂俯身半蹲,拧着眉头看去,血已经止住,但这幅满脸是血的模样十分可怖。
  “没事,回去洗洗就是。”谢微星毫不客气,扯起陆寂的袖子随意一擦。
  陆寂直起腰,顺势将谢微星揽进怀中,宽大的伞面稍稍倾斜,“我知你心里难过,但你病还未好,别总是想着念着,否则伤了自己身子。”
  谢微星释然一笑,“没什么大事,你还不了解我吗?就当他死了呗。”
  每个任务的结束,就意味着要与这个世界所有人说声永别,不管他们曾经是什么关系,这些人往后是好是坏,是生是死,都与他无关。
  他一个做了十次任务的人,早就练就一副没心没肺铁石心肠的钢铁之躯,若每个任务都在乎,人早就疯了。
  程屹安于他,不过是个例外。
  小黄毛是他的例外,小喇叭是他的例外,谢献书也是例外……
  可这对他来说并非好事,当例外太多,就会生出眷恋,生出牵挂,变成不舍,变成无奈。
  会生出七情六欲,充盈血肉,填补残肢,亦会生出烦恼,占据心神,吞噬理智。
  谢微星深吸一口气,从陆寂怀中挣出来,“人与人的遇见都是一段莫名其妙的缘分,我同他的缘分,就到这儿吧。”
  说罢,他转头往外走,随口问道:“今天晚上吃什么?”
  陆寂赶紧举着伞追上去,小心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做。”
  谢微星瞥他一眼:“吃你,行不行?”
  陆寂:“……”
  谢微星:“开个玩笑。”
  待回了摄政王府,桌上已经摆满菜色,见两人走得不紧不慢,郑清平举着筷子嘟囔,“灿灿美人,你快些,方才就说回了,怎么等了这么久还不来。”
  谢微星坐下时,脸上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不是说了你先吃,我去洗了个澡。”
  他左右看看,鸟跟猫都在。
  “万有福,咱们吃饭,你把它们放这儿做什么?”
  万有福动作一顿,他斜着眼看向陆寂,在得到后者示意后,才将鸟笼和猫一并抱走。
  谢微星哑然失笑,他猜陆寂送这些小玩意儿不是怕他发现什么,是怕他知道真相后难过,所以提前送来,讨他开心。
  就像每次惹他生气就把郑清平送来,一样的道理。
  “灿灿美人,听说你昨日又病了。”工具人郑清平正热忱地发挥着自己最大作用,她站起来摸了摸谢微星的额头,最后叹了口气,“你这样不行。”
  谢微星顺着她的话问:“哪里不行?”
  郑清平一本正经道:“我建议,你要将自己的心放空,什么都不要想,去感受自然,感受风,感受雨,感受这世间的一切,那时你就会发现,我们不过是天地匆匆一过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谢微星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郑元宝,你若是搁我们那儿,高低也得是个专家。”
  郑清平:“灿灿美人,专家是什么?”
  谢微星想了会儿,“唔……专家啊,专家就是喜欢建议的人。”
  郑清平本来接了开导谢微星的任务,这会儿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缠着谢微星问问题,“喜欢建议是什么意思啊?”
  这时陆寂突然清了清喉咙,“郑清平,食不言。”
  郑清平讪讪坐下。
  虽说着食不言,实则叽叽喳喳说了一晚上的话,谢微星先开的头,陆寂不敢管。
  到了夜里,两人刚爬上床,陆寂便从枕头下摸出几瓶脂膏。
  谢微星半眯着眼瞅他,“做什么?”
  陆寂一脸严肃:“你说,想吃我。”
  谢微星:“……你就听见那一句吗?后面那句开玩笑你听没听见?”
  陆寂选择性耳聋,“应该是没听见。”
  两人就这么对视片刻,谢微星突然翻身起来,他跨坐在陆寂腰腹,本想将双手撑在枕侧,可无奈身高不够,只能退而求其次扶在陆寂胸口上。
  “陆清野,这的确是一种发泄的好方式,但今日就算做了,我也不会很爽,还是改日吧。”
  陆寂抬手抚上谢微星后背,将人缓缓按进怀中,“这样呢?这样会不会好一些?”谢微星一怔。
  他明白陆寂什么意思。
  他在最脆弱的时候问陆寂要了一个拥抱,所以陆寂想以这种方式,帮他快点好起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短小了,明天长一点嗷~已经有同学发现小谢总是流鼻血发烧了!!!!
  ◇ 第79章 身披繁锦三千尺,不过人间一场梦
  山湾渠结案三年后,再次翻案重查,在文武百官的幸灾乐祸和长安百姓的唏嘘感叹中落下帷幕。
  程屹安斩首那天,谢微星正要进宫,路过挤挤攘攘的人群时,他突然敲了敲车门,“停一下。”
  马车停在街角,谢微星没下车,也没推开车窗,他静静坐在那里,听着外头一项项罪名,听着众人的谩骂,直到听到最后那个“斩”字,才重新敲响车门。
  “走吧。”
  嘈杂的叫喊中似乎夹杂着熟悉的声音,悲凉而凄怆。
  “身披繁锦三千尺!不过人间一场梦!一场梦啊!”
  谢微星闭上眼,鼻尖突地一热,有什么东西沿着唇缝流下来。
  未等他抬手,陆寂已经抓着帕子捂上来,语气焦急:“怎么又流鼻血?可是最近府里吃得不对付?”
  谢微星仰着头,待马车走出去很远才开口,“最近天这么干,你没感觉到吗?每天早晨起来都要喝一大壶水。”
  陆寂想了想,道:“待忙完这阵子,我带你去江南,听说那边家宅都临水而建,若想出行便要乘船,烟雨朦胧,水土养人。”
  谢微星一口答应下来,“好啊。”
  走到朱雀门时,陆寂突然抓住谢微星的手,“我还有件事想同你说。”
  血已经止住,谢微星正在一点点蹭下巴上干掉的血渍,闻言他停下动作,好奇望去,“什么事非要现在说?”
  陆寂移开视线,“前几日,我打了宋九枝。”
  待会儿进了宫,宋九枝肯定要在谢微星跟前告他的状,旁人告状添油加醋什么都说,倒不如他自己早点告诉谢微星。
  谢微星下意识觉得宋九枝有问题,“他干了什么?”
  陆寂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说与谢微星听,末了还来了句,“若不是看你面子,他这会儿就该头七了。”
  言下之意,打一巴掌算什么?这般忤逆圣上,不砍他脑袋已是格外开恩。
  谢微星没想到宋九枝行事如此莽撞,跟着陆寂骂了几句,“他大爷的!看上去挺稳重一个人,怎么做事毛毛躁躁的,真是顾头不顾尾,小喇叭呢?现在如何?”
  “皇上大病初醒,这几日除了用膳,便是将自己关在屋中,不愿见人。”
  谢微星愈发觉得宋九枝不是个好惹的,且是最不易控制的那类人,一时看不上,就给他捅出这样的娄子。
  但好歹是一个部门出来的,再加之宋九枝有个很硬的后台,所以有什么话也只能找他说。
  谢微星吸吸鼻尖,跟陆寂表态:“待会儿见了他,我一定好好说说他,你放心。”
  陆寂眉头一皱,谢微星这副语气,怎么好像跟宋九枝更亲近些?
  正待追问,谢微星已经下了车。
  殿门紧紧闭着,太监们一脸惆怅围在门口,时不时问一问里头,可要热水?可要点心?
  殿前的白玉石阶上跪了一个清瘦的身影,谢微星走过去,拍拍那人肩膀,“宋九枝?”
  宋九枝转过头来,咧着半边嘴笑,“前辈来了。”
  看见那仿若长了尸斑的半张脸,谢微星吓得半天说不出话。
  “你、你……”
  “吓到前辈了?”宋九枝一甩袖子,将半边伤脸捂起,“实在不好意思。”
  这样遮起来顺眼多了,谢微星朝宋九枝摆摆脑袋,“你随我来,我有点事要同你说。”
  说罢不等宋九枝从地上爬起来,已经往外走去。
  宋九枝看了眼从后头跟上来的陆寂,点头一笑,“王爷,谢前辈找臣似乎有很重要的事要说,臣先去一下。”
  他主动加了“很重要”这样一个定语,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气一气陆寂。
  待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万有福垫着脚瞅了很久才回过头来,他小心询问:“王爷,要不要?”
  陆寂目光沉沉盯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地方,“叫青成跟着。”
  谢微星还不知道后头跟了个人,他带宋九枝进了屋,顺势将屋门落锁。
  两人对视片刻,宋九枝率先开口,“前辈找我有什么事?”
  谢微星没答,而是关心起他的伤势,“你的脸没事吧?我怎么看着有点严重啊。”
  宋九枝笑道:“是很严重,王爷那一巴掌实在厉害,这几日已经好多了,前几日更吓人。”
  “哦……”谢微星挠了挠下巴,“我替他跟你道个歉,他下手是重了些,但你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不能全怪他。”
  宋九枝跟谢微星有一个共同点,相当记仇,但又不像谢微星那般坦荡,他记下的仇势必会报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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