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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三合一
花豹在沉默中不断加速, 最后像是已经完全忘记顾九黎的存在。如同从山上往下刮的风，轻盈敏捷，不管猫的死活。
顾九黎这才知道, 哪怕是在野外, 白狮的速度也始终在迁就他。
他气喘吁吁的停在公共山洞前，视线顺着山石的轮廓向上，先逐渐凹陷再自然隆起，高处凸出最明显的地方是狮白山洞前的平台。
这么看，狮白的山洞, 委实高得离谱，怪不得从来没见过有兽人经过狮白的山洞，继续向上。
目前为止，狮白选择安家的地点, 可能是部落里位置最高的山洞。
虽然山洞前的平台, 宽敞够用视野好，但是有急事的时候委实......想到地震时白色巨狮和棕色巨狮沿着山壁, 如履平地的奔跑, 顾九黎面无表情的低下头。
行吧, 确实全是优点，没有缺点。
至少站在狮白的角度是这样。
豹风带路，顾九黎很快就看见面无表情的猁渔、面带微笑的狮蓝、还有很多不认识的兽人, 全都满脸凝重。
“部落准备在公共山洞外面, 搭建个巨大的火炉, 能够让所有兽人，在这里喝骨头汤。”猁渔停顿片刻, 又做出补充，“每天只有一半的兽人能喝到汤也可以, 但是火炉不能塌，太危险了。”
顾九黎点头，思考片刻，问道，“部落大概有多少兽人？每人只喝一碗吗？准备将火炉搭在哪里？”
如果像他猜的那样，骨头汤的初衷是让兽人有地方吃盐，其实每人只有一口也可以，火炉和锅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搭建火炉的地方，选在公共山洞前的空地。
顾九黎拿着随手捡来的羽毛，在草地画出各种，只有他才能看懂的奇怪图案。
人多锅小，最好的办法是分流。
采集小队和狩猎小队喝汤的时间，大多在早上或太阳落山之前的那段时间，可以让幼崽在中午喝汤，避开高峰期。
如果说狮白山洞前的平台像自带的小院，公共山洞前的平台已经足够建个别墅群，可以选择多建几个火炉。
这样将来情况再发生变化，不同的火炉可以担当不同的功效。
罗列出所有条件和目标，最大的问题就是搭建火炉和足够大的石锅。
顾九黎是挖过石头且深受其害的人，曾无数次反省，为什么会轻描淡写的向狮白提出，史诗级困难的要求。
然后因为狮白完成的很好，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件简单的事。
石头不像木头，可以在挖的过程中不断的调整角度和力道，逐渐得到想要的轮廓。
换成石头，每次用力都是石头开裂的过程、兽人锋利的爪尖只能顺着开裂的缝隙扣下边角、继续用力、修边、用力。只要力道出现些许的偏差，石头会彻底裂开。
木头可以通过无数次的失败，调整到成功的结果。
石头只能一路成功，失败一次就要重新开始。
可是狮白做得那么好，狮蓝也是拥有巨兽形态的狮子，应该......问题不大？
顾九黎怀着侥幸的心思抬起头，试探着朝已经在他身边坐很久的狮蓝开口，“要不先用整块的橙石试试？”
狮蓝表情诧异，“非要用橙石吗？其他不怕火烧的石头行不行。”
“当然可以！”碧绿的猫眼浮现好奇，他还没见过其他不怕火烧的石头。
顾九黎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狮蓝笑了笑，伸出手，“这就是我们准备用做搭火炉的石头，这座山上就有。”
差不多巴掌大的石头，呈现深沉的灰色，看上去平平无奇。尤其是与色彩明艳，又会因为温度变色的橙石对比。没说这种石头丑，已经是顾九黎面对不熟悉的人，说话总是有所克制的表现。
“真的不能直接用整块的石头挖火炉，挖到需要很薄的地方，石头肯定会彻底裂开。”狮蓝摇头，哭笑不得的问，“你是不是平时不怎么关注部落里发生的事？”
顾九黎诚实点头。
他要恶补常识、认识植物、研究怎么将狮白的猎物做得更好吃，避免浪费，现在又多出照顾花盆里的植物，思索如何让处理过的兽皮，能用更长的时间......
况且他的消息来源非常有限。
猁渔总是很忙，偶尔能有片刻空闲就会变得不喜欢说话。
狮白同样很忙，不需要狩猎的时间，只想晒太阳、睡觉。
狮壮倒是不怎么忙，可是他除了胆小之外还有雄狮的天性，总是喜欢往野外跑，顺便打水、采野果。再有空闲就晒太阳、睡觉。
他们不说的事，同样喜欢晒太阳、睡觉的小猫也懒得关心。
“你知道......”狮蓝的表情忽然微妙，“每次狮白那里有新的火炉，部落的兽人都会想办法模仿吗？”
顾九黎面露犹豫，终究还是选择诚实，“知道。”
那些猫猫祟祟的身影，委实太过明显，他想忽略都不行。只能躲进山洞，让充满好奇又不肯开口询问的兽人，自行去火炉前，更细致的观察。
狮蓝告诉顾九黎，只用一块橙石挖出来的火炉出现之后，狩猎小队的兽人又开始新一轮的敲石头。
因此崩裂的爪尖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但是从未有人成功。
反正搭出来的火炉也能用，只是容易散开而已，再搭回去就行，所以大多数兽人在屡战屡败之后都会选择放弃。
如今整个部落，只剩下最后一个兽人还在坚持。
顾九黎立刻想到那个总是盯着狮白看的金虎，全凭直觉做出猜测，“虎猛？”
狮蓝没有否认，“小老虎，精力旺盛。”
“狮白的那个，用整块石头挖得火炉不算大，所以才能侥幸成功，如果在这里也用那种火炉，恐怕得需要十几个或二十多个。”他眉梢挑起，脸上忽然浮现恶意，玩笑道，“既然别人没办法成功，那就只能全部交给狮白。”
不可以！
顾九黎睁大眼睛，立刻道，“你们可以先准备足够的石砖，我会想办法让石砖固定。”
狮蓝脸上的笑容从无到有，逐渐放肆，最后甚至变成茶毛雄狮，笑得在地上打滚。
哪怕从未有过类似经历，顾九黎也能明白。狮蓝刚才的话是故意逗他，根本就没想奴役狮白。
这让他心里陡然生出的气愤褪去，继续朝远离狮蓝的方向移动。
狮蓝笑够之后，发现顾九黎开始躲着他，干脆带着兽人去山上找石头。虽然山上的石头比远在海边的橙石更容易搬回来，但是想要将其变成平整的石砖，依旧不是件容易的事。
顾九黎换了个地方，继续琢磨搭建火炉的事。
现在最大的困难，在于不知道应该如何固定石头之间的缝隙。
猁渔在顾九黎身边坐下，“怎么样？”
顾九黎摇头，手指灵活的翻动，长羽又在地面留下几条明显的痕迹，勾勒出让人疑惑的图案。
他心里在思考什么，嘴上就念叨给猁渔听，“我正准备在家门口搭个处理野兽的池子，因为是先挖坑，然后才往里面放碎石，固定池子的轮廓。所以只需要没那么容易被水泡散的泥土，填补碎石之间的缝隙，暂时不用考虑粘合的问题。”
可是火炉需要烧火、添柴，又不能放在地下，不知道沼泽里的红泥在经过火焰灼烧之后会不会裂开。
猁渔没听懂，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干脆变成兽形，忙中偷闲的晒太阳。
顾九黎理清思路，只等狮蓝将搭建火炉的石头带回来，然后用狮白和狮壮即将带回来的红泥做初步实验，总算是有心思关心其他事。
他小声问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猞猁，“虎王回来了？”
“你也听见了。”猁渔睁开眼睛，脸上的犹豫很快消散，喃喃道，“反正等狮白知道，他也不会瞒着你。”
顾九黎的猜测没错，虎王回来，确实是公共山洞突然要熬骨头汤，供应所有兽人的原因。
海边能捡到的盐越来越少，狩猎小队这次带回来的盐，不足上次的一半。
虎啸和猁渔已经决定，暂时停止给部落的兽人分盐。
如果有兽人打算用猎物换盐，能换到的盐也会减少。然后部落还会限制每个兽人，换取盐量的上限。
狮白曾用半头香豚兽换走半筐盐的事，至少在海边的情况好起来之前，不会再发生。
“原本不是说虎王回来，狮蓝就要走？”顾九黎又问。
猁渔叹气，“虎王带走十二个兽人，只回来十个，状态都很差，需要休养，虎王本人也有伤在身。因为海边的变故太大，首领想亲自去看看，可能会重新选择去海边的兽人，所以狮蓝再留两天。”
如果虎啸最后还是决定亲自去，虎王有伤，豹美忙得焦头烂额，狮蓝说不定会留在部落。
顾九黎点头，眼角余光看见熟悉的身影，连忙抬起手招呼背着两个巨大的木桶，准备上山的白狮和棕狮。
留下部分红泥，他趁着狮蓝还没回来，先回家看狮白和狮壮搭池子。
碎橙石比较光滑的表面冲外，依次按进已经挖好的长方形土坑
然后用木桶底层，比较厚重的红泥，填补橙石之间的缝隙。
没过多久，池子就初具雏形。
挖土坑的时候，顾九黎已经提前留出准备种清香植物的地方。土坑虽然是长方形却是由两个部分组成。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画出长方形的轮廓之后，故意分别挖出两个坑。
在以长度论，差不多五分之一的地方，有条不规则的波浪线，完全将池子分割成两部分。
池子彻底成形之后，顾九黎将木桶中剩余的红泥，全部倒进大概只占据长方形五分之一小池，然后直接将嘱咐狮白和狮壮，在沼泽边缘折断的清香植物，插进红泥里。
如果不能生根，他再思考，如何才能安全的从沼泽里连根挖走植物。
顾九黎退后几步，满意的点头。
现在是下午阳光最充足的时间，偏小的红泥池却完全被笼罩在池边的树下，看起来非常凉爽。
只要每天浇足够的水，红泥应该能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
如果不能保持，那就在晒干的红泥里，种其他香味浓郁的植物。
反正从现在开始，他们不仅有鱼池，还有花坛！
至于......
鱼池里面没有鱼。
花坛里面没有花。
这叫入乡随俗，符合神山部落的风格。
“鱼池和花坛？”狮壮笑容灿烂，发自内心的赞叹，“好听！你真会取名！”
顾九黎抬起手，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狮壮。
狮壮面露茫然，伸长脖子，仔细观察顾九黎掌心的细纹，“哪里受伤了？”
“不是受伤，击掌！”顾九黎满脸期待。
没等狮壮反应过来，狮白的手已经贴上顾九黎的掌心，“好名字，以后家里再有需要取名的地方，全由你做主。”
顾九黎闻言，十分高兴变成十二分高兴，笑容更加灿烂，獠牙若隐若现，“你们辛苦啦！”
他只是提出想法，然后做些打下手的事，两只狮子却为此接二连三的往外跑，光是找红泥、找木头、找橙石就跑了七次。
“你也辛苦。”狮白抬手放在小猫的头顶，“晚上吃什么？你说，我尽量抓。”
“家里还有些咸肉和肉干，要不今天先别狩猎？”
至少今天，顾九黎不想再看见狮白往外跑。
狮白摇头，小猫喜欢吃鲜肉，这几天这么累，正好多吃点。
狮壮提起四个沾满红泥的木桶，“我和哥哥一起走，正好将桶洗干净，再找找有没有野果。”
“那我......”顾九黎的话还没说完，下面已经响起喊他名字的声音，狮蓝问他，应该敲多大的石砖。
只能看家的顾九黎和两只狮子共同下山，告诉狮蓝，只要石砖之间缝隙小，什么形状都可以。
然后他再次清晰的认识到，如果挖石头也要讲究天赋，狮白和狮壮肯定是那种天灵根的天才。
其实他不用善解人意的说，什么形状都可以。
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兽人，能够相对稳定的砸出，类似长方体或正方体的石头。只能不稳定的砸出什么形状都有的石头。
最稳定的状态是直接将石头砸碎，如同花瓣凋零、落叶纷纷的那种。
顾九黎边看边摇头，捡了些落叶、不，捡了些碎石离开，去找已经被猁渔收起来的红泥。
他用碎石组成巴掌大的平面，然后往缝隙中填充红泥，刮走多余的部分。周而复始的重复这个步骤，最后用五块碎石平板，搭成摇摇欲坠的无盖盒。
没过多久，无盖盒就变成三个。
一个放在树下阴凉的地方。
一个放在阳光充足的地方。
一个拿进公共山洞，抽出火把，小火慢烤。
“顾九黎，豹风告诉我，你在这里。”重新养伤的豹力顺着里面的山洞走出来，好奇的打量正沐浴火焰的无盖盒，“这是什么？”
“实验......”品。
话还没说完，石盒缝隙里的红泥突然冒出气泡。
随即是炸裂的闷响，石盒消失，碎石散落满地，明明已经离开火把却凭空冒出火焰。
灰色发间立刻冒出以黑毛勾勒边缘的猫耳，顾九黎瞪大眼睛，手忙脚乱的躲避燃烧的石头。
豹力脸色大变，抓住顾九黎的手腕，大步后退，“这是什么东西！”
正被提着走的顾九黎心虚垂头，重新回答豹力的问题，“这是废品。”
这边的动静虽然不大，但是猁渔和狮蓝都时刻留意着顾九黎，立刻发现不对劲。跑过来正好看见漆黑的山洞里满地碎石，跳动的火焰依次熄灭的画面。
“石头着火了？”猁渔难以置信的看向狮蓝，愤怒的眼神像是会说话，“怎么能用这种石头搭火炉！”
狮蓝退后半步，总是面带笑意的脸，罕有得被慌张和茫然的情绪占据。
豹力则看向顾九黎，没有说话。他虽然看到石盒炸开的过程，但是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顾九黎捂住脸，哑声道，“不怪狮蓝，炸的是红泥，持续火烧会让红泥达到燃点。炸开的碎石上有残留的红泥，所以才会让石头着火。实际上，着火的还是红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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