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是被……”
顾清澜点了下头，“没有了几十个金丹的滋养，总要有点其他的东西弥补，萧垣不知道自己早就被梅戟盯上了，还以为是终于得到贵人相助，帮梅戟干了一堆破事。”
江黎捂住嘴，没有再说话。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梅戟一开始就没有想让萧垣活下来，无论萧垣内应的身份是否成功，只要他吃了药，最后会成为梅戟的助力。
江黎：“魔界被仙妖二界排斥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么丧心病狂的做法，一般人可真做不出来。
一想到此时的梅戟正在某个地方享用萧垣的血肉，江黎顿时恶心得不行。
顾清澜轻轻在江黎的额头上碰了一下，“别想了，没必要让这种东西脏了自己的脑子。”
他随手将玉瓶击成齑粉，残留的魔气被灵力吞噬，消失殆尽。
萧垣的下场让江黎觉得眼睛到脑子都被污染了，哪怕现在人已经没了，可江黎始终觉得周围萦绕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留一秒，江黎拉着顾清澜快步离开，也顾不上拿自己的剑了，满心都是以最快的速度远离凌日宗这块地方。
顾清澜乐得看见江黎主动回到他的身边，自然不会提醒江黎这个小细节。
他扫了眼手中的本命剑，不等顾清澜给出指令，青霜剑提前将剑身扩大到可以站下两人的宽度，动作熟练地让人心疼。
顾清澜御剑飞行的速度比江黎快了太多，直到凌日宗化成一个小点，江黎这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对了，你之前是不是给邢丹青了一瓶丹药？”
当时江黎虽然忙着和顾清澜吵架，但他还是注意到了顾清澜的小动作，只是当时江黎更关注发泄情绪，闹情绪没有追问顾清澜这么做的缘由。
后来回去时江黎还专门留心过，原先趴在地上的邢丹青已经消失不见，想必是有了丹药缓解伤势之后恢复了行动能力，自己找地方疗伤去了。
“嗯，给了一颗。”顾清澜做事时没有瞒着江黎，被询问时很自然地应了下来。
“为什么还要救他？”
对上江黎不解的眼神，顾清澜说道：“只是普通的丹药，能保他一命而已，邢丹青的修为是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江黎似乎并不满意顾清澜的这个回答，他扫了顾清澜一眼，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还以为你想要让凌日宗就此消失的。”
江黎垂下头，脚尖蹭了蹭顾清澜的鞋跟，小声嘟囔道：“我就说你太善良了，这种人都放过了。”
听着江黎的抱怨，顾清澜失声哑笑，望向他的眼睛里满是宠溺。
“凌日宗到底是第一大宗，突然消失定会引起其他仙门的恐慌，若是再有人从中作梗，说不定会挑起仙界和妖界的纷争。”
顾清澜说着，琥珀色的眸子望向江黎，“魔界很喜欢做这种事情。”
江黎正皱着眉头，发现顾清澜的目光，他下意识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正在听。
顾清澜勾了下嘴角，“既然凌日宗的事情需要有人出面解释，那么这个责任交到邢丹青身上是最好的.宗门弟子虽然目睹过现场，但是对了解内幕，且最有话语权的还是邢丹青。”
江黎成功被顾清澜说服了。
从理性的角度，留下凌日宗和邢丹青的确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是从感性的角度，江黎还是不怎么想要让这个欺负过顾清澜的宗门继续存在。
“不过，我也不想让凌日宗消失。”
听到顾清澜的轻声补充，江黎疑惑地问了一句，可顾清澜只是摇摇头，仿佛从未说过这句话一般。
江黎不理解，但并没有继续追问，等到他忘记了这个小细节，顾清澜才弯了下嘴角。
他留下凌日宗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这里是他和阿黎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仅此而已。
*
在返回龙岛的路上，顾清澜的玉简突然亮起了光。
是秋子眇。
注入灵力的一瞬，秋子眇凝重的声音便从玉简中传了出来，“清澜，小五和你在一起吗？”
顾清澜正要回答，江黎却捂住了他的嘴，一个劲地朝他摇头。
尽管不知道江黎为什么要欺骗秋子眇，可顾清澜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做了。
“梅戟准备动手了，你现在立马去木南城，凤霜会把小五接回龙岛。”
第67章 最后一战
听到梅戟又大动作，江黎顾不上自己刚撒的谎，一个脑袋凑到玉简旁边问道：“什么？”
认出江黎的声音，秋子眇顿了顿，稍微一想就知道肯定是小五指使顾清澜说谎，只是现在情况紧急，秋子眇没有浪费时间教训弟弟，只是留下一句“之后再找你算账”。
“龙岛检测到木南城有极其异常灵力的波动，多半是梅戟开始执行计划导致的，我和秋行现在正在过去的路上了。”
江黎轻松的心情一扫而空，连忙说道：“那我们也马上过去。”
秋子眇难得纵容江黎的胡闹，他的声音带着不可违抗的命令感，不见半分笑意：“清澜过去就行，你给我立马回龙岛。”
“为什么！”
江黎不服气地喊了一声，他伸长胳膊，直接把玉简从顾清澜手里夺了过来。
知道秋子眇吃软不吃硬，江黎迅速更换策略，软着嗓音喊道：“大哥，你让我去吧，我能帮得上忙的。”
“小五别闹。”秋子眇并没有因为江黎的撒娇心软，但他的语气不像刚才那般冷硬了，带着几分对熊孩子胡闹的无奈：“木南城现在很危险，你不应该去冒险。”
秋行也在旁边附和：“小五，不是哥哥不疼你，这件事情容不得你乱来。”
上一次和天道交手时，他们险些失去江黎，这一次，秋子眇和秋行坚决不会让江黎再冒任何风险了。
江黎仍然没有放弃争取机会，他语气坚定：“你们相信我，我可以保护自己的。”
江黎的言辞掷地有声，可玉简那边却没有声音了，尽管秋子眇没有切断通讯，但明摆着不愿和江黎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争论。
江黎心急如焚，若是说服不了秋子眇，到了木南城他也大概率会被丢回去的，帮不上忙不说，可能还会因为处理他的事情耽误时间。
一只手从江黎的手中抽走了玉简，顾清澜朝江黎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大哥，阿黎确实应该过去。”
江黎没想到顾清澜竟然会帮他说话，一双眼睛瞬间睁圆了，看向顾清澜的目光中满是崇拜。
可玉简那边的秋行瞬间怒了，粗着嗓子大喊：“你管……”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秋子眇捂住了嘴，秋子眇的声音不见半点笑意，只丢给了顾清澜两个字。
“理由。”
顾清澜早有准备，“阿黎能回到修真界和天道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从某种意义上，他才是最了解对手的人。”
江黎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攥住顾清澜的衣角，有些害怕听见顾清澜和秋子眇说的话。
系统和主脑的事情，江黎一直没有敢告诉秋子眇。
哥哥们本来就担心他的安全，要是被他们知道主脑在他的脑海中装了个这个玩意儿，恐怕会直接杀到木南城去和梅戟决斗。
不想让哥哥忧心，所以江黎才瞒到现在，然而，若是坦白是说服秋子眇的必要一环，江黎还是会和他们说清楚的。
只是他免不了害怕哥哥们知道后的反应。
顾清澜抓住了江黎的手，慢慢将他的手指一根根张开，安抚性地捏了捏江黎的指腹。
顾清澜朝江黎笑了下，说话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再者，阿黎和天道结仇已久，看到阿黎出现，天道多半会第一个对阿黎下手。天道的注意力都在江黎身上，免不了会忽略了其他人，这就给了我们机会。”
秋子眇没有急着反对，“用阿黎做诱饵，太危险了。”
“他的安全我来保证。”顾清澜语气坚定，郑重地承诺道：“只要我活着，阿黎就不会出事。”
这个誓言实属沉重，江黎抓着顾清澜的手骤然收紧，顾清澜没有回头，反手握住江黎的手，手指一根一根地挤进他的指缝之间。
江黎没有甩开，他紧紧地捉着顾清澜的手，满脸怒容，“你不要给我乱发誓！”
“那就这样吧，记住你说的话。”
“一定。”
江黎的反抗并没有阻止秋子眇和顾清澜达成协议，听着他们布置安排，江黎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终于等到玉简的光熄灭，江黎一只手抓住顾清澜的衣领，生生把人拽矮了一截。
“你疯了吗，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顾清澜顺着江黎的力道弯下腰，眼中满是笑意：“可是我就是这么想的，一点不随便。”
“你就不要想！”江黎气得脸都红了，对上顾清澜柔和的目光，他一时失语。
顾清澜牵着江黎的手，声音温柔但是不容抗拒，“阿黎，你不能出事。”
江黎咬着下唇，愤愤地抽出自己的手，双手抱胸扭开头，“随便你吧。”
对江黎这般孩子气的动作，顾清澜只是笑不说话。
迟迟没有听到顾清澜的声音，江黎又忍不住悄悄看了他一眼，趁着顾清澜操控青霜剑转向木南城时，他小声补充了一句：“要是这次做得好，我可以考虑给你加到丙等。”
顾清澜眼底漾开一圈圈笑意，学着江黎的模样小声回应：“那我可要好好表现才行。”
*
木南城和凌日宗的距离不远，江黎和顾清澜抵达城门时，秋子眇和秋行还在路上。
江黎先前还在思考为什么仅仅靠着异常的灵力波动，秋子眇就会知道木南城出事的消息，可是远远看见城门时，江黎就有了答案。
整个木南城被诡异的红色烟雾笼罩，站在城门边的守卫维持着半眨眼的表情，城墙上的守卫半弯着腰，好像一件事情做到一半，突然被人定住一般。
江黎和顾清澜走到城门前，守卫好似完全看不见，依然保持着方才的动作。
江黎在守卫的面前挥了挥手，又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守卫不但身体被冻住，就连呼吸也停止了。
一时间，江黎不太能分得清这位守卫是被冻结的活人，还是已经死了。
如果是前者，他们就还有恢复的可能，如果是后者的话，整个木南城恐怕已经是死城了。
江黎轻轻颤了一下，望着城墙喃喃道：“可别这样。”
红色的浓雾让木南城变成了一只血盆大口，等待前来探索的人进入之后，便会合上大嘴，将访客永远困在这里。
这幅画面实在过于诡异，江黎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没有勇气抬手推开城门。
“人还是活着的。”顾清澜检查了一下守卫，声音冷淡，“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城内的百姓都是这种状况。”
江黎的眼中浮现出担忧，“那岂不是李叔和姜姨也……”
顾清澜缓缓地点了下头，面色凝重。
江黎扫了眼守卫苍白的脸，结结巴巴地问道：“可是梅戟为什么要这样……定住所有人？”
顾清澜没有说话，而是另外一道声音给江黎做出解答。
“准确来说，梅戟冻结了整个木南城的时间，让所有人维持在一个固定的状态。他想要重新做回天道就不能擅自虐杀凡人，控制城里的百姓，可以把不必要的伤亡减到最小。”
“哥！”江黎惊喜地叫了一声，突然想起他刚才反抗哥哥决定的事情，抬手打招呼的动作顿住了。
秋子眇上前就是一个爆栗，在江黎的额头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你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
顾清澜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要把江黎解救出来，旁边却传来了秋行幽幽的警告：“你最好别过去，我哥舍不得揍小五，可不会舍不得揍你。”
顾清澜的脚步停住，见秋子眇没有继续对江黎下手，他默默地退回了角落的位置。
木南城的情况不容乐观，正如和顾清澜猜测的一样，城内的状况和城外类似——所有人都维持在一个诡异的姿势，江黎甚至不知道他们保持这个状态有多少天了。
一股阴冷的风从身后吹过，原本笼罩着在头顶的红雾愈发浓郁，似乎下一秒就会滴落血色的雨水。
秋子眇抬头看了眼，迅速得出判断，“雾气最集中的位置是城主府。”
另外三人点了下头，没有任何交流，直奔目的地。
还没抵达城主府，情况越发不容乐观。
街道上堆满了雪白的尸骨，有些还能勉强看出人形，有些已经成了散乱的白骨。
江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后背一阵阵发凉。
这些白骨和萧垣的死状一模一样，坐实了顾清澜先前认为萧垣的血肉被梅戟吸收利用的猜想。
吞食如此大量的魔修，江黎已经无法找出一个词语来形容梅戟的行为了。
喉咙发紧，看着地上的尸骨，江黎有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顾清澜朝江黎伸出手，但江黎只是捉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四处听不见任何人声，只有呼啸的风穿过城主府的长廊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
秋子眇和秋行一前一后把江黎夹在中间，叮嘱道：“万事小心。”
还没有进入城主府，一道嘶哑的笑声从里面传来，带着几分异样的亢奋：“没想到没想到，还真的有宝贝主动送上门了。”
大门被缓缓推开，一名年轻男子慢慢从里面走了出来，柔顺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肩头，带着几分狂放和不羁，若不是他的脸上布满的黑亮符文，恐怕很难将他和魔修联系起来。
在看到顾清澜的一刻，梅戟好像一只饥饿的猛兽突然看见了送上门的食物，眼中满是贪婪，他舔了舔嘴唇，迫不及待地渴望享用美餐。
江黎的身体瞬间紧绷。
他记得顾清澜说过，梅戟之所以一直没有现身，可能是因为被困在城主府中无法离开，而梅戟现在却可以自由出入，先前的限制已经无法掌控此时的梅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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