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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生(近代现代)——徐徐图之

时间:2024-06-29 21:32:20  作者:徐徐图之
  杨樵从很小的时候就是慢吞吞的性子,仿佛没什么事会让他着急,说话做事都是慢慢的,很爱思考,总是在想事情,很聪明,手脚却不协调,具体表现在每次要做什么,他的行动总是落后思维几秒钟。
  薄韧觉得他很像一个会掉帧的卡通人物。
  大约是从四年级开始,杨樵的视力就每况愈下,也不奇怪,他除了认真学习,还很爱看课外书,吃饭要看,睡前要看,走路也要看,终于到了初中阶段,他把近视镜度数看到了五百。
  视力不好以后,也许是因为通过眼睛接收信息的速度变得更慢,他的反应也跟着变得更更更慢,演变到了有时薄韧和他讲话,他都会先“啊?”,然后才给出回应。
  以前薄韧还是很喜欢他这性格的,可以说在当时的薄韧看来,杨樵没有任何缺点,慢性子也是一种很好的性格。
  现在则不然,他有点希望杨樵能变得急躁一点,如果杨樵能在被他无视的时候,发脾气和他吵一架,那样也许会更好。
  军训的第四天,重新分了方队。
  这次,薄韧和杨樵被分到了同一个方队里,还被分到了同一排。
  薄韧在整个方队里第二高,最高的那男生站第一排排头,薄韧被教官指定到第二排排头。
  “你,”教官指向旁边其他人中的一个,说,“你站第二排第二个。”
  排头薄韧保持着立正军姿,有人走到他旁边站定,他才微微侧目,看是谁。
  已站到他身边的杨樵也偏过头来看他,见他投来目光,杨樵匆忙对他露出微笑。
  薄韧:“……”
  薄韧立刻把脖子硬挺挺梗着,笔直直地看着前方,余光也不舍得再分给杨樵半点。
  但是很快,教官发现自己对身高的目测出现了失误,又让杨樵挪到了二排第三个位置上,叫另一个男生补在了第二位,是一个介于薄韧和杨樵身高之间的男生。这男生薄韧不认识,既然在一个方队,肯定也是自己班的同学。
  之后进行了队列练习,今天又是很晒的一天,薄韧昨晚睡得不太好,训练中渐渐觉得头昏脑胀,隐约担心是中暑了,应该举手示意请求休息,但他又不肯服输,咬牙坚持到了中途休息,才忙到旁边吹冷风机,又一口气灌了大半杯水进去,慢慢才缓了过来。
  他们方队里的人都站在场边连排的大杨树下,吹冷风机,也暂时躲避炎热的太阳。
  “同学?”有个男生突兀地走到薄韧面前,道,”你是叫薄韧吧?”
  薄韧点头,这男生就是方队里站在他旁边训练位的那一位同学。
  男生不爽很久了,开门见山道:“我是不小心踩到你脚了吗?你训练中一直瞪我干什么?”
  薄韧刚缓解了头晕的不适,顿时来了气,道:“谁瞪你了,少自作多情。”
  随着两人音量的抬高,周围慢慢安静了,同学们见情况不对,都暂时停下交谈,朝这边看过来。
  杨樵本来独自靠坐在一棵树干底下,在迷彩服上擦了眼镜,盘腿坐着休息,疲惫地发呆,听到旁边闹起来,也听出是薄韧和别人争执的声音,迟疑着起身,刚才擦完后随手放在腿上的眼镜,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了沙地上,他也没注意到这茬,裤子的灰也没顾上拍,便从围观的同学中间朝着事件的中心挤过去。
  “大家都是同学,不要吵架,有什么事好好说。”杨樵一边上前,一边开口劝和。
  薄韧和那男生正起了火药味,一看杨樵跑来,本能地不想他被卷进来,恶声恶气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快走开!”
  不料那男生见状,不忿道:“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这么凶,还想欺负同学吗?”
  他说着,竟还挡在了杨樵面前,隔开了他和薄韧。
  “……”薄韧简直无语,心想你才有毛病吧!
  这男生比薄韧矮一点,但是比薄韧要壮实些,指责薄韧道:“你瞪我那几眼,我不跟你计较了,劝你不要没事找事,军训是很辛苦,可也不能朝同学撒气。”
  这人还挺一身正气……薄韧一时又觉得是自己理亏了,他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地去瞪无辜的同学,训练中他隔着这男生怒视过几次杨樵,倒是确有其事,八成是被这身处缓冲带的同学误会了,人家可能也不是来找他吵架,其实解开误会就好了,他不该情绪上头,没控制住,语气是过分了一点。
  他想了想,决定主动道个歉,结束这场无谓的争执。
  偏偏这时候,杨樵这双根本看不清楚细节的近视眼,没看出薄韧表情的变化,没想到薄韧是已经要很有风度地退一步了。他只听到两人对话,很担心冲突升级,但是想到薄韧对他的意见很大,如果他去劝阻薄韧,没准会起到反效果。
  于是,杨樵对事件另一方的男生说:“那个……罗林,你消消气,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薄韧怒从心头起,道,“喂,你什么意思,要拉偏架是不是?”
  杨樵茫然道:“啊?不是,我没有啊。”
  那个叫罗林的男生也怒了,对薄韧道:“你怎么还欺软怕硬?冲我来,不要欺负我室友。”
  好啊,好啊,好得很。薄韧终于懂了,原来人家两个是同一间寝室的亲亲室友啊。
  薄韧整个大爆炸了,伸手虚空狠狠指了指杨樵,心想,等着,杨樵你给我等着。
  杨樵解释道:“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薄韧转身就跑了。
  欸?局外人罗林同学已经做好了十足战备,没想到对手就这么走了,当场十分茫然。
  所有同学的视线齐刷刷跟着薄韧,看到薄韧跑去了教官那边。
  “他是小学生吗?”罗林无语道,“居然去告状了啊。”
  杨樵:“……”
  薄韧找教官当然不是为了告状,而是言辞恳切地表示,接下来的军训中,自己迫切需要换个位置,如果能换到另一个方队就更好了。
  教官已经远远看到了他在和同学斗气,冷酷地问:“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薄韧愤怒地说:“我不想和某些人一起训练!我要离他远一点!”
  他所说的“他”,当然指的是杨樵。
  但教官的理解,明显是出现了偏差。
  十分钟后。
  薄韧和罗林并肩在训练场旁边,站定了军姿,同时两人还手牵着手。
  两张脸上的表情五颜六色,十分扭曲。
  方队们还在正常训练,经过他俩身边的队员们,一边踢正步,一边忍笑忍得快要绷不住了。
  倒霉的罗林同学不停发出碎碎念的控诉:“你有病啊,你真的是有病,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薄韧愧疚难当,道,“对不起,我都说跟你好几遍对不起了,我也不知道会是这种结果,真的对不起了。”
 
 
第6章 啊?
  教官让他俩好好培养队友情,什么时候领会到了方队是一个集体,什么时候学会了要团结每一位队友,什么时候就能归队。
  被迫牵手培养队友情的漫长过程中,薄韧既觉得无聊,也为了解开误会,对罗林简述了一番他与杨樵的“恨海情天”。
  罗林同学总算稍稍理解了一点,迅速和薄韧冰释前嫌,还善意地对他建议道:“你应该找个机会,听听杨樵的说法吧?他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和他当室友这几天,我觉得他人不错,聪明好学,心地善良,脾气也很好。”
  这些评语,薄韧基本同意,杨樵确实有着全世界最好的脾气,从小到大被他无数次搓扁揉圆,也从不会生气。
  罗林又道:“杨樵长得也很可爱呢。”
  “可爱?”薄韧疑惑起来,说,“瘦竹竿,近视眼,不戴眼镜就和瞎了没区别,可爱在哪?”
  “就是戴眼镜的时候,你不觉得吗?”罗林形容道,“我觉得他长得好像一只小熊猫,小熊猫真的太可爱了。”
  “……”薄韧脑海中浮现出黑眼圈胖墩墩的熊猫幼崽形象,无论如何和杨樵的形象重叠不了,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他望向自己的方队,一眼就能看到补位到二排排头的杨樵,不知为何杨樵此时没有戴眼镜,正在满脸茫然但又很认真地踢着正步。
  罗林畅想着可爱的小动物,说:“小熊猫真的很萌啊,如果能养一只就好了。”
  薄韧以为他想养一只杨樵,道:“大哥,你才是真的有毛病吧!”
  “不戴眼镜就不像了。”罗林也看到了正在训练的杨樵(不戴眼镜版),遗憾地说,“帅和可爱不能兼得呀。”
  杨樵不小心把他的“可爱”眼镜弄丢了。
  他依稀记得,很可能是被他不小心丢在了训练场的树下,集合之前他曾匆忙过去找过,却没有找到,当下也只能双眼模糊地继续军训。
  不见了的这副银色细边眼镜,是他入学当天早上才刚刚配的。
  中考那阵子整日埋头做题,视力下降得厉害,之前那副眼镜戴了两年,当时就有点不太行了,但在温河,想去配镜很不方便,他生活和上学的位置极为偏僻,要辗转去到繁华市区才有可以正经验光的地方。
  因此前几天一回到云州,杨樵就迫不及待去配了新眼镜。
  早知道会被弄丢,还不如就戴那副旧的来军训基地,等军训结束后再去配镜换新了。反正这几天也不上文化课。
  那副新眼镜才刚戴了几天,除了更适合现在的视力,它既轻便还很好看,杨樵是很喜欢的,这下弄丢了,让他很心疼。
  如果找不回来,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这句话,也很适配于他对竹马薄韧的心情。
  几天前的八月三十号,高中新生报到的前一天,杨樵独自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到夜里十点多,才终于从温河回到了阔别一年多的云州。
  云州是一座历史丰饶的二线城市,市内有十几所在全国范围内招生的高等院校,正值大学开学季,到云州的火车票相当难买,是以他最终能抢到开学前回来的车票,已经是万幸了。
  托庇于他多年来认真学习,给母校的老师和校领导都留下了深刻印象,加之中考成绩也足够出色,母校高中部没有多少犹豫就同意接收他的学籍,他才得以顺利回来,继续在云州接受高中教育。
  父亲杨渔舟在温河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归期难定,杨樵这次是一个人回来的。
  家里一年多没有住人,到处都蒙着一层灰尘。坐了太久的硬座,他累得只想马上昏过去,实在是懒得仔细收拾,胡乱擦了擦桌面床头的灰尘,找出干净床单铺在床上,勉强能对付睡这一晚。
  好在家里水电都还能用,简单冲了下澡,也还能给手机充电。出发前,杨渔舟给了儿子一部手机。
  杨樵下车后,在云州火车站外随便买了一张本地手机卡,在卡贩的帮助下,把sim卡插进了手机里。
  他先给杨渔舟发了条短信,报平安,告诉父亲他已顺利回到家,让父亲把他的号码存下来。
  杨渔舟没有回复。
  杨樵等了会儿,只得又发了一条:爸,你们注意安全,我也会照顾好自己。
  昨天在温河,父子道别时,杨渔舟和他所在的水利工作队正准备进戈壁,每次他们进去,少则一周,长则一个月,夜间就在合适的地方扎营,而戈壁上的信号总是不太好。
  杨樵在温河就读的中学,也在戈壁的边上,站在教室窗边无需用力眺望,就能轻松看到绿洲和戈壁的交界。
  同学中大部分都是当地人,只有极少数几个是类似杨樵这样,跟随援建工作队的家长来到了这里,但别人都是从小学或初一就来了,已经融入了当地,没有像杨樵,都要上初三了,才转来这边。
  不过同学们都是很友好的,老师们也待他很好。他几次经过校长办公室,那里有全校唯一一部固定电话,里面的值班老师注意到他,还主动问他,是想打电话吗?进来打吧。
  一年多里,杨樵只借用那部座机打过一次电话,是寒假放假前,他打给杨渔舟,问,能不能回云州过年?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那个寒假里,杨樵就如同这一年多里的大部分时光,住在学生宿舍里,和另外两个因为父母外出打工而被迫留守的本地同学作伴。
  直到大年三十下午,杨渔舟才来学校,把十四岁的杨樵接去了工作队的宿舍,父子俩一起包了饺子。
  天似穹庐,在这仿佛与世隔绝的戈壁旷野上,杨樵告别了二零一二年的岁末。
  这一年多,杨樵始终像身处一场孤独又寒冷的梦。
  现在他躺在家里熟悉的床上,回到了云州,那丧失了很久的生活气息,那种能在这世上踏踏实实活下去的感受,才慢慢回归到了他的身体里。
  杨渔舟依然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他拿着那手机,想了片刻,输入了一串云州本地的固定电话号码,想拨过去,又纠结了起来。
  那是薄韧家的座机号。
  薄韧……一个很久远的名字。
  杨樵有点迷茫,就像在温河,在校长办公室门口,他数次被好心的老师问,是不是想要给谁打电话啊?和现在一样,他每一次都有点迷茫。
  打过去后,他要对薄韧说什么呢?他可以对薄韧说什么呢?
  那么,薄韧又会对他说什么?因为他的不告而别,薄韧肯定生气了很久,也许会在电话里破口大骂,没准还会哭鼻子。
  想到薄韧有可能出现的反应和表情,杨樵忽然又觉得哭笑不得。
  薄韧像是他生命中一个最鲜活的符号,最无助最消极的时候,当他想起薄韧,就会让他瞬间觉得生活也许还可以继续向上,可以重新生动起来。
  犹豫良久,这个电话他还是没有拨出去。
  明天到校后,他们一定会见面,到时他当面对薄韧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再努力去获得他的谅解,那样应该会更好一些。
  这天晚上,杨樵热醒了好几次,也不想开空调,心知空调这么久没工作是很脏的。
  他去把窗户打开,透进来一些夏末的凉风,这才终于睡着了。
  疲惫交织着兴奋,这注定是睡不踏实的一夜。
  他先是做了一节一节不连贯的梦,梦到自己还在温河,还在那所封闭管理的寄宿学校上课,如常进了教室,忽然发现,老师和同学都是云州的熟面孔,他开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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