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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生(近代现代)——徐徐图之

时间:2024-06-29 21:32:20  作者:徐徐图之
  杨樵:“……好吧。”
  两人这半年没有真正见面,表现得有点生疏,却也不是完全的生疏。更像是各自积压很久的汹涌情感,在等待一个合适的出口。
  有位服务生端着果盘和酒水经过,道:“帅哥们,让让路!”
  两人便让了一让,等服务生过去,杨樵又被眼下的情况搞得更不安,他背靠在墙上,薄韧站在他身前,像是正在壁咚他。
  杨樵想开个玩笑,提醒下薄韧,还没开口,薄韧却抬起一手撑在了墙壁上,这下变成了真的壁咚。
  “……”杨樵觉得这很羞耻,说,“好玩吗?别闹了。”
  薄韧那表情像是想回答“好玩”,但最终也觉得这好像太……很油腻。
  他壁咚不下去了,放下手,又觉得这么结束,就这么放杨樵回去,非常不满足,他又索性直接抱住了杨樵。
  大庭广众这样抱着的羞耻度,和壁咚的羞耻度,能有什么区别吗。
  杨樵这样吐槽地想着,却也根本不想推开他。
  “你衣服上,”薄韧忽而用一种愤怒的语气说道,“全都是邹冀的香水味儿。”
  他急了,杨樵反而更平静了,说:“是吗,我没有闻到。”
  薄韧质问说:“你现在和他关系很好吗?是不是比和我还好?”
  “没有。”杨樵解释说,“他和我说心事啊,就说顾遥……嗯,就那些。”
  薄韧不爽道:“他也和我说那些,怎么从来没有搂着我脖子说?好好站着是不能说话吗?”
  他现在搂着杨樵,还要说这种话。
  “因为……”杨樵差点笑出来,发自内心地觉得薄韧太可爱了,道,“因为你比他高,他想搂着你脖子,得踩块砖。”
  “……”薄韧也觉得自己好没道理,没有那么生气了,又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是在问什么?
  杨樵没有轻易回答,不知道薄韧想问的是什么。
  “以前误会了我给女生写情书,你还会吃醋。”薄韧被冷落了足足半年,道,“你变了,你没那么在乎我了。”
  杨樵反问道:“你又给女生写情书了吗?”
  薄韧道:“没有,什么又?从来没有。”
  “那不就结了?”杨樵故作轻松地说,“要不你试试给女生写情书,你就知道我吃不吃醋,在不在乎你了。”
  薄韧又不说话了,呼吸声的变化,很明显是又开始暴躁。
  他是不是那个意思?他究竟对我有没有那个意思?
  两人都在这样去揣摩对方的心。
  他们都比以前成熟了一点,胆子也大了一点,对彼此的索取心也更强烈了一些,常有的想法是一致的:他怎么就不能给我更多呢?
  他们又都不敢轻率地去求证。很怕自己一旦问出来,会破坏掉这弥足珍贵的关系,那将会造成不可逆的结果。
  薄韧近来有着很大的戾气,不由自主抱紧了杨樵,说:“我每天都很想你,你是真的不怎么想我。”
  “不是每天都打电话吗?”杨樵道,“我今年是有点忙……我也每天都很想你啊。”
  薄韧的脸贴在杨樵的耳后,那里没有了蔚蓝的味道,只有杨樵自己肌肤的气息。薄韧很想把唇贴上去,但他不敢这么做。
  杨樵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扑在自己颈侧,只觉得半边身体都像泡在蜂蜜罐中,甜蜜几乎要溶进骨髓里。
  薄韧不爱他,那就不爱他吧。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得到过。这和真的恋爱已经没有区别了。
  有人经过,看到两个年轻人在亲密拥抱,不免多看几眼。
  薄韧根本懒得搭理旁人。
  杨樵有点不好意思,把半张脸埋在薄韧肩上,自我安慰地想,这里光线昏暗,别人应该看不出是两个男生,只会以为是一对普通的情侣。
  “你!”杨樵正心猿意马地胡思乱想,陡然变了脸色,道,“你干什么?”
  薄韧想亲又不敢亲,一股邪火无处发泄,俯在杨樵颈侧,张口咬了上去。
 
 
第43章 玩具
  邹冀连唱了三首,把麦克风让给了朋友们,自己坐到沙发上吃西瓜,又搜肠刮肚找话题,和顾遥聊天。
  他问什么,顾遥就答什么,他的问题多是围绕顾遥的生活展开。
  与之相对的,顾遥没有反过来问他,一次都没有。
  邹冀是个乐观的小傻子,但他不是真傻。
  他心里当然明白,这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杨樵和薄韧一前一后地回来了,走时两人还牵着手,回来却是分开的。
  先进来的是杨樵,他独自一个推开门,快步进了包间里。
  KTV包间门是自动合页,他进来后,门就要在他身后自动关上,落后他两步的薄韧又一手推开门,跟着走了进来。
  薄韧还去挨着杨樵坐下。两人依旧坐在了长沙发的最边上。
  邹冀也结束了对顾遥单方面的你问我答。
  他正百无聊赖,躺靠在沙发背上听别人唱歌,不动声色地观察起了他的这一对好朋友,想看看人家性取向都不一样,同样是异地,怎么还能保持这么亲密的关系?
  只见杨樵脸色不太好看,转头看了一眼薄韧,再回过头来看屏幕上正播放的MV,两秒后,又转头看了一眼薄韧。
  薄韧起初还分明有点不太自在,被杨樵看了第一眼后,他心虚地去打量杨樵的表情,待到被杨樵看第二眼时,他又笑了起来。
  邹冀心想,嗯?这俩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
  发生了什么故事?
  故事就是,薄韧咬了杨樵一口,挨了杨樵一拳头。
  薄韧被这一拳击中鼻梁,当即傻了眼。
  杨樵摸着被薄韧咬过的地方,也有点傻眼。
  旁边一间包厢结束了娱乐活动,一群客人陆续走了出来。薄韧只好退到走廊一侧,给人家让出路。
  两人站在走廊两边,隔着鱼贯而走的人群对视。两人的脑子都有点发蒙,心跳都是砰砰巨响。
  薄韧晃了下神,那群客人走完了,杨樵也贴着墙跑了,快步朝他们的包厢回去,薄韧忙也跟了回来。
  “你笑什么?”杨樵此时略平复了心情,看薄韧居然还笑得出来,顿时真的有点生气。他又被这家伙作弄了!
  杨樵冷着脸,低声问薄韧道:“我很好笑吗?”
  薄韧也发现他是真生气了,忙板正了表情,不敢再窃喜了。
  “我跟你闹着玩的。”薄韧讨好地凑近了些,视线落在杨樵耳后的颈侧,那里还有他留下的齿痕,他心里有点飘飘然,感觉自己真是天才,又说,“你都打我一拳了,还不解气吗?要不……我让你咬回来?给,咬吧。”
  他还伸过去,把脖颈亮给杨樵,心里隐约期待杨樵也能真的来咬他一口。
  “……”杨樵不想理他,转过头盯着屏幕,生气和难过混在一起,又拿这人毫无办法。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薄韧的玩具一样,薄韧为什么总在花样百出地戏弄他?
  刚才薄韧咬他那一下,他差点……差点就要有反应了!
  薄韧就只是觉得这样闹他一下,很好玩?
  这和平时薄韧每天在微信和电话里说爱他、想他,没事就发些亲亲、抱抱、么么哒的表情包,本质上就是一样的玩法吧。
  就是这直男钓着他的小把戏,给他这匹拉磨的驴子眼前挂一根胡萝卜,永远看得见,一辈子都得不到,就是不会给他。
  他要上学、要完成双学位的学业任务,还要给新公号定选题、写稿子,明明已经忙得晕头转向,只要一闲下来,心里就没有一秒能忘记这个讨厌的家伙。
  太讨厌了,太讨厌了。
  他直挺挺呆坐了半晌,别人唱的什么他也没有听到。
  最后拿出手机来,在12306上改签火车票。本来他要坐两天后的高铁回京,他想改到明天,他现在很想快点离开云州。
  薄韧离他如此之近,当然看到了他的操作。
  ……但是明天的高铁票都售罄了。
  杨樵又开始看后天的票。
  “你回去是有急事吗?”薄韧不确定地问。
  他不清楚杨樵这是什么意思,被他咬一口给气到了?就要连夜回北京?不……应该不至于吧。
  “有事。”杨樵答。
  他这个回答非常冷淡,从前没有过的。
  让薄韧明白了,还真就是被自己气跑了的意思。
  薄韧登时有点委屈,但还是说:“那,我借我爸的车,明天开车送你回北京吧。”
  杨樵:“……”
  他看了一眼薄韧,薄韧也哀怨地看着他。
  杨樵两眼一黑。
  真的太讨厌了!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杨樵感觉自己真是七窍生烟。
  他把手机收了起来,也不改签了,一副认命的模样。
  他心里确实又开始认命了,他就是拿薄韧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边想着真是讨厌死了讨厌死了,一边还是清楚知道自己就是爱死薄韧了,看薄韧这样委屈巴巴的作态,他也知道多半薄韧是装出来的,还是被可爱到了,喜欢极了。
  就这样吧。
  被薄韧当是玩具戏弄也无所谓了,反正都已经十几年了,后面也仍有几十年,还差这两天吗。
  “你个神经病,”杨樵用出了毕生脏话的功力,骂了薄韧一句,“你是属狗的吗?”
  薄韧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代表着气消了啊。
  他马上笑起来,两手一环,把杨樵圈在自己怀里,说:“对对对,我是属狗的,我是神经病。你明天还走不走了?”
  杨樵道:“不要跟我说话,不想理你。”
  薄韧在他耳边笑了起来。
  过了会儿,他又伸手想摸自己咬过的地方,被杨樵照脸塞给他一大块西瓜。
  邹冀眼看着两人好像要掰。
  居然就这么好了……好了……更好了。
  两天后,杨樵回了北京,要忙他自己的事,事情很多,非常多。
  暑假里,薄韧在家也用功读书,父母对他的表现都很满意。
  苦读到了九月,大三开了学。
  知识显然满足不了薄韧的马斯洛需求,他处在一个可以用“欲壑难填”来形容的奇怪状态里,每天都想发脾气,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戾气。
  国庆长假,杨樵又有事,杨樵又没有回云州来。
  十月中的一天,薄韧正在自习室里看书,突然就实在受不了了,要疯了。
  他把书一扔,拿着手机冲出去,到走廊里给杨樵打电话。
  他非常生气地问杨樵:“你到底还回不回来了?”
  杨樵道:“怎么了?我在开会。”
  薄韧道:“你再不回来,我就去北京找你了!你每天到底在干什么?”
  “你没课吗?”杨樵只好从会议室里出来,在外面和他讲电话,道,“今天才周二。”
  薄韧不讲理地说道:“我就不能逃课吗?你到底回不回来?”
  杨樵:“……”
  于是杨樵又在计划外,挑了一个周末,回来了两天。
  薄韧已经考到了B2驾照,偶尔薄维文那边忙不过来时,他可以去帮忙开下货车。
  薄维文另外还买了辆家用代步用车,一辆国产新能源。
  这一次,杨樵在家里过了两天。
  他回京的前一天,薄韧从家里把这车开了出来,带杨樵离开云州中心繁华区,到临近市郊的公园里玩。
  湿地公园对面的楼房住宅区建了起来。那一年这还很荒凉时,他们和其他朋友们,一起到这里露营烧烤过。现在林立高楼之间,沿着河畔,建成了这一个小型市民公园。
  夜里七八九点钟那一阵子,公园里遛弯的居民还是很多,河畔小广场还有好几个广场舞团大混战。
  广场下方,沿河的地方铺了木板栈桥,夜间栈桥人很少,因为光线差,又是秋老虎时间,临河蚊子既多还很凶,正经人不去那里。
  只有薄韧和杨樵坐在栈桥上,不过倒是做足了准备,薄韧还带了防蚊贴和花露水。
  两人挨在一起打游戏,本来是还规规矩矩坐着,过了不一会儿,变成杨樵仍坐着,薄韧躺下,枕在杨樵腿上。
  杨樵一回来,薄韧的脾气神奇地变好了,看什么都顺眼了。
  游戏里的临时队友打得一塌糊涂,比杨樵的技术还菜,他也不在乎。
  他从自己躺着的角度,不停地去看杨樵的脸。
  微暗的光线里,杨樵的轮廓和他无数次幻想中的古希腊雕塑,更加重合在了一起。
  九点半后,公园里人少了,广场上跳舞的叔叔阿姨也都回了家,好像就只剩下他们俩了。
  薄韧放下手机,观察四周,开始预谋什么。
  杨樵看他那眼神,怀疑地警告道:“今天你再咬我,我就……杀、人、抛、尸……正好把你沉尸河底。”
  薄韧还枕在他腿上,配合地做出“这么可怕吗”的表情。
  昨天午夜十二点半,他俩已经满云州的压了一晚上马路,压得路上都没几个人了,薄韧才骑了电瓶车,晃晃悠悠送了杨樵回家。
  在杨樵家楼下,两个人抱了抱,说是告别。只没见过谁家好朋友拥抱告别,是抱了足足五分钟,都还不撒手的。
  直到两位当事人自己都觉得“差不多得了”的时候,终于决定分开,告别仪式可以结束了。
  就在结束前的那几秒里,薄韧出其不意,在杨樵脖子上咬了一口,咬完不等杨樵再挥拳头,他骑着车就跑了。
  留下一个被咬晕了的杨樵,云里雾里,觉得好像……好像不是在戏弄他,是有那种意思……是吧?
  薄韧确实是在打这种算盘,他一个打挺,从杨樵腿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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