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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生(近代现代)——徐徐图之

时间:2024-06-29 21:32:20  作者:徐徐图之
  在他的想法里,这事被想得很简单。
  邹冀家里条件如此优越,不用参加高考,直接花钱去留学,还是去最发达的国家,这确实很不错吧。
  杨樵坐在旁边,也穿了球衣,但他迟到了会儿,现在还没上过场,还是很干净清爽的模样,他为踢球特意换了隐形眼镜,一身草绿色足球衣,还穿了足球袜。
  薄韧从刚才就一直忍不住想看他,特别是他那双被足球袜包裹的小腿。
  杨樵听了邹冀的话,却不像薄韧想的那么简单,有点欲言又止。
  邹冀看向他,说:“木头老师,你有什么想法?快指导下我啊。”
  “那我就给你泼冷水了。”杨樵和邹冀现在也比以前熟络多了,直言不讳道,“你英语不行啊,单是语言关都很难过,我猜你能申请到的学校也不会太好,花那么多钱去水一个本科学历,还不如在国内好好读书,国内用人单位现在也不像以前盲目认海归了……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主要还是看你想不想去。”
  邹冀猛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不想去。”
  薄韧没有什么想法,时不时装作无意地看看杨樵。
  朋友的“人生大事”,不发表意见又不太好。虽然他觉得邹冀去不去美国都行,各有各的好。
  他随便问了邹冀一个问题:“为什么突然说让你去美国?以前也没这方面意思吧?我看叔叔阿姨还一直催促你好好学习,希望你高考能考好呢。”
  “是这样,我婶婶带我堂妹去年就去了美国。”邹冀解释道,“我堂妹去那边念高中,婶婶过去陪读,我叔叔这几天去那边看他们,给我爸打电话说,说我妹在美国读书轻松多了,人也变得很快乐,父女关系都比在国内好了,我爸就被他说得动了心,想让我也去。我忘了说的是什么大学,好像也不是野鸡大学,全美排名还可以的那种。”
  杨樵也不太懂了,说:“如果不是野鸡大学,应该也还行吧。”
  薄韧道:“嗯,我觉得去不去都行,看你自己。”
  杨樵终于发现了薄韧在看他的腿,因为他以前没有这么穿过,以为是不好看,被看得有点尴尬,慢慢曲起了膝盖。
  薄韧见被本人发现了自己在“偷看”,也很尴尬,掩饰地摸了摸后脑勺,把头转向绿荫场里。
  “我也再想想。”邹冀无奈道。
  他忍了半天,以为朋友们会明白他的真实想法,没想到一个关心他去美国会不会上野鸡大学,另一个完全是随你便,爱去不去。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自己把实话说了,道:“其实吧,我是听顾遥说她想去上海念大学,我也想去上海,去什么美国啊!如果我和她不在一个城市读书,那就糟了啊,大学生活多么花团锦簇!她到时候肯定会被别的野小子抢走的!”
  薄韧和杨樵:“……”
  两人下意识看向对方。也都立刻有了邹冀的同款担忧。
 
 
第32章 高考
  这样的担忧,不是杞人忧天。
  薄韧的分数,从洼地里被拯救了回来,却也正如他自己一直以为的那样,他在基础学科上的严重偏科,已经说明了自己没有优秀的应试型天赋。
  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也真的算得上很努力了,以模拟考结果在全省的排名看,如果想要完全不浪费他的分数,他的最优志愿要么是省内院校,要么就是偏远省份末流985,这两种报考各有各的好。
  非要去报考京沪高校,那就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了。
  同理,邹冀想报考上海院校,就更离谱了。他的成绩去上海,不想念大专,就只能去念民办本科。
  “如果只有这两个选项,”杨樵权衡后,还是给邹冀提了眼下最中肯的意见,“我就劝你去美国,至少能念一所正经学校。”
  邹冀却像个小孩一样,说:“我才不在乎学校不学校,我本来也学不会什么,上什么学,对我来说没区别。”
  杨樵一时无语,忙以眼神示意薄韧,让他也劝一劝邹冀,不管去不去美国,都别把自己的前途和人生当儿戏。
  薄韧却似乎犹豫了起来,最后说:“我觉得……去上海也没什么,反正唧唧家里能给他兜底。”
  杨樵顿时急了,道:“你在说什么鬼话啊?”
  “本来就是啊,”薄韧语气也有点冲,道,“他就是想追着顾遥去上海,他也有这个不管不顾的底气,为什么不让他去?”
  杨樵道:“你……”
  “你们俩快停下,不要因为我吵架啊。”邹冀忙道。
  连邹冀本人都很意外,他没想到薄韧会说这种话。
  初听起来,薄韧是支持他,细想之下,薄韧却也无意中戳穿了他最不愿面对的事实。
  他能无忧无虑,不思进取。不是他性格有多豁达,而是因为心里很清楚,他拥有很多人没有的试错机会。
  杨樵和薄韧都没有看邹冀,两人神色各异,却只望着对方。
  薄韧说完后,就懊恼了起来,看向杨樵的眼神里带了点愧疚。
  杨樵慢慢皱起了眉,他反应过来了,也听出了薄韧的弦外之音。
  薄韧所说,表面看是替邹冀发声,实际上一字一句,说的都是他自己。
  他没有不管不顾的底气,他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很多的事,他都不能再做,而当下最不能做的,是他当初许给杨樵“你去哪,我就去哪”的承诺。
  这个承诺,也曾经给过杨樵无尽的幻想。
  他曾经因为这个承诺,以为他和薄韧的关系,还存在其他的可能。
  即使现在那些可能,都如梦幻泡影,已经统统破灭了。他也还清楚记得那时,薄韧躺在他的膝上,笑着对他许下承诺的模样,也清楚记得那时,他心里有着怎样的美好憧憬。
  薄韧只是觉得自己很无能。
  为什么他偏科?为什么他的学习能力这么差?为什么他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点心?
  等杨樵去了北京,大学四年里,他们不像现在一样每日见面,不能时时都在一处,不能事事都与对方分享,也许都不用等上四年,只消异地一两年,再是亲密浓烈的关系,也会被忙碌的生活和无情的时间所冲淡。
  从记事起算到现在,为人十八年,也曾有过其他真心相待的同学、朋友甚至亲戚,一旦在某个节点走散了,再碰面时,纵使内心还如往昔一般,也很难找回过去相处时的那份感觉,只能稀松平常地打个招呼,不咸不淡地聊几句过去和现在。
  过去是共同的过去,现在是割裂的两个世界。
  假使杨樵初三那年走后,没有次年就回到云州,而是直到现在才回来,两人久别相逢,薄韧对他不告而别的“恨”,也许已经随着“爱”一起变淡了。
  那样的话,两人见面后,也许还是会很高兴,说说笑笑,互相关心彼此的现状,互相祝福对方高考顺利,而后友好地道别,去走自己的路。
  可是杨樵回来了,他们在这三年里朝夕与共,情感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薄韧常常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无法离开杨樵了。谁还能这样爱他?
  他也不可能再这样去爱别人了。
  三人各怀鬼胎,没再交谈,陆续上场去踢球。
  到傍晚时,众人散了,邹冀随便挥了下手,也不和他们告别,就郁闷地叫车,自己回家去接着纠结了。
  薄韧骑了电瓶车,先送杨樵回家。
  最初两人都很沉默。
  行至转弯前的交通岗,左转是红灯,薄韧停下了车。
  他们面朝着正西,红绿灯背后就是如血的残阳,明明天高地阔,却有种非常寂寥的味道。
  红灯倒数计秒30、29、28……
  “老婆。”薄韧直视着前方,忽然叫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杨樵屏住了呼吸,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
  “我不想和你分开,”薄韧道,“我害怕会失去你。”
  杨樵:“……”
  左转绿灯,薄韧转动电瓶车把手,再度朝着杨樵家驶去。
  片刻后,他感到腰间一紧,背部随之一热,杨樵从身后环抱住了他。
  这亲昵的动作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久到薄韧都已经快忘了是什么感觉。
  初中时他刚有了电瓶车做上下学的通勤工具,就带杨樵回自己家,或是送杨樵回家。杨樵在那之前还没有坐过电瓶车,胆子小,很害怕会摔下去,他为了逗杨樵玩,还故意骑得很快,杨樵经常这样抱住他。
  那时候还什么都不懂。
  薄韧想,杨樵现在可能也还不懂,才会又这样抱着他,像小时候一样安慰他。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终于还是到了杨樵家楼下。
  杨樵下了车,站在薄韧旁边。
  薄韧有点不好意思,路上他没忍住,掉过几滴眼泪,已经被风吹干了。
  “你真是绕了一条最远的路,”杨樵却笑了起来,说,“剩下的电量,还够不够你骑回家了?”
  “……”薄韧独自伤春悲秋了一路,却遭到了杨樵取笑,冷冷道,“不用你管。”
  他转头,要骑车即刻就走,杨樵按住了他的车把。
  两人对视,薄韧一下又不生气了,因为他看到了杨樵眼里的情谊。
  “我知道,”杨樵心情也很复杂,勉力又笑了起来,说,“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也不想和你分开,我们……你也不会因为我们不在一起上大学,就不和我好了,对不对?”
  薄韧反问道:“你呢?”
  杨樵道:“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薄韧听到了预料中的答案,还是开心不起来,又问道:“你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杨樵莫名道。
  “怪我食言,说话不算。”薄韧道。
  他心里有点晦涩的期待,希望杨樵在怪他,甚至希望杨樵忽然旧事重提,问他去年夏天那个出格的亲吻,他希望杨樵会怪他,为什么过后又不认账。
  但杨樵肯定不会这样说,杨樵有可能都已经忘了。
  他自己能说的也只有:“我应该不能和你一起去北京上学了,你会不会怪我?”
  “当然不会了,上大学这么重要的事,哪能随便乱来。”杨樵笑道,“再说我什么时候怪过你?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薄韧望着他的眼睛,说:“嗯,你从来都是这样的。”
  杨樵拍了拍薄韧的肩,道:“别想太多,也不要松懈,等考完再说。”
  “好。”薄韧道,“我走了。”
  他调转车头,骑车走了。
  杨樵目送他离开,直到完全看不见,才进到楼道里,站在电梯外,却没有按键,发呆了片刻,又拿出手机来,想给薄韧发条消息。
  他刚才是不是太假了?
  薄韧走后,他觉得自己的两腮都是僵硬的,那硬挤出来的笑,会被薄韧看出来吗?
  也不该说那么冠冕堂皇的话,他应该实话实说,他和薄韧之间本来就有可以实话实说的感情基础啊。
  他退到了墙边,编辑着要发给薄韧的微信:我也不想和你分开,我想我们永远是……
  “杨樵!”单元外有人叫他。
  他蓦然转头。
  去而复返的薄韧骑在电瓶车上,在单元门外,翘首看着杨樵。
  杨樵快步出来,道:“你?”
  薄韧盯着他,眼神里有希冀,也有迷茫,说:“我想再问一次,你再重新回答一次我的问题吧。”
  “……”杨樵道,“哪个问题?”
  薄韧顿了一顿,才道:“我说话不算,你有没有怪我?”
  杨樵:“……”
  他站在台阶上,薄韧骑车停在台阶下。
  他慢慢走了下来,平视着薄韧。
  杨樵想把在微信里编辑的那条消息,原话对薄韧说出来,临到开口,他直视着薄韧的双眼,发现那句也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说辞。
  他可以实话实话,也应该实话实说,他对薄韧的爱情,和他对薄韧的友情及亲情,原本就是共生纠缠的关系。自然地说出来,比硬要去遮掩,还能更让人信服。
  “我其实有一点怪你的。”杨樵最终把心里那点委屈说了出来,道,“为什么你说了,又做不到?”
  薄韧面现愧疚,眼神也躲闪了起来。
  他想听到这个回答,可又没办法真正的面对,他矛盾极了。
  杨樵同样矛盾极了,他倾身上前,抱住了薄韧。
  薄韧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却不是因为和心上人的肢体接触,而是因为他要极力忍住,千万别哭啊。
  他还是很喜欢杨樵,不是朋友的喜欢,他经常忍不住会把目光落在杨樵身上,那种关注和过去朋友式的关注截然不同,他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他叫“老婆”的勇气都不多,生怕自己叫多了,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他不止一次幻想过,如果没有发生意外,他和杨樵现在会是哪种关系。
  他问杨樵“喜不喜欢我亲你”,杨樵回复了他“喜欢”。
  如同过去每一次他无理的索取,都能得到杨樵无底线的包容和给与。
  当他缩回了手,这次索取,就被杨樵视作了无数次索取的一次,很寻常地过去了,几乎了无痕迹。
  他的问题,和杨樵的回答,根本就是两件事。
  杨樵很用力地抱着薄韧,道:“我们不会分开,就算不在一起上大学,我心里最爱的也还是你,不会有人超过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他所说的“爱”,和薄韧理解的“爱”,不是同一件事。
  薄韧也抱住了他,说:“也没有人能取代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他们互相以为是在鸡同鸭讲,都能清楚感受到在被对方爱着,只以为这“爱”,和自己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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