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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生(近代现代)——徐徐图之

时间:2024-06-29 21:32:20  作者:徐徐图之
  他们初一成为同班同学的时候,薄韧是一个留着蘑菇头,大眼睛小圆脸的标准正太。上了初中的男生们都已到了年纪,争先恐后地在拔个子,薄韧虽然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幼齿发型与周围氛围格格不入,没几天就换掉了,可是身高不由他,他只能稳扎稳打的矮着。
  初中的前两个学年,每到换座位,薄韧都很无精打采,因为他又理所当然地被分配坐在教室前几排。
  所幸身高没有成为他在同学中备受欢迎的阻碍,相反因为他这无害的正太外表,加上开朗豁达的性格,以及不被身高所限制的高超(足)球技,他在班里很吃得开,于男女生群体中都有着很好的人缘。
  同学们基于他的姓名,薄脆而有韧性,这不就是一块好吃的梳打饼干吗?具体是谁带头,邹冀也不记得了,总之薄韧得到了一个“小饼干”的外号,还很快得到了同学们的一致认可和积极传播,最后就连老师也会这么叫他。
  小饼干本人对这个外号表示过微弱的反抗,也没有真的因此和同学们置气,被叫得多了,他也只好接受了这个称呼,如同接受了自己不高的客观现实。
  这种情况持续到了初三,持之以恒的体育锻炼、营养补充,薄韧收获了量变到质变的成果,这一年里,他的骨骼生长速度突飞猛进,非常惊人,一年之中长高了十余公分。
  终于在十五岁这年,薄韧一鸣惊人,实现了他这一生中的第一次脱胎换骨。
  当然截止目前,他也还是少年人的体型,只是在同龄男孩群体中,绝对算得上鹤立鸡群,旧貌换新颜,五官也随之长开了,颇有几分俊朗姿色。
  邹冀一天天亲眼见证了这番蜕变,青春期男生热衷于和同性各种攀比,心里对于薄韧多少有些羡慕和嫉妒在的。
  此时他观察着突然臭脸的薄韧,扑克脸也还能这么帅,真是令人当场痛吃十斤柠檬。
  邹冀忍不住吐酸水:“小饼干,你在不开心什么?可别哭出来啊,湿了就不酥不脆,不好吃了。”
  “非得叫我这个吗?”薄韧心情低落,郁闷地回怼老同学道,“你才是小饼干,你全家都是小饼干。”
  新生还在陆续报到中,有位刚来的女同学独自坐在了他俩前排的桌子,听到他俩的对话,好笑地回头打量他们,不是很理解,长成这样的薄韧怎么会有个那样的昵称。
  待女生转回去后,薄韧凑到邹冀耳边,发出了死亡威胁:“不要逼我,小心我大声叫出你的外号。”
  邹冀登时脸都绿了,连忙求饶。他初中时也曾有个外号,是他名字末尾字的叠读,九年义务教育阶段大家都不成熟,浑叫闹着玩也就罢了,上了高中就约等于成年人了,还被这么叫,一定相当丢脸。
  “那你究竟是在不高兴什么?谁惹你了?”邹冀又问。
  就在邹冀刚才离开的十几分钟里,薄韧无聊地四处乱看,看到了贴在黑板旁边的本班新生名单,赫然发现了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名字。
  “他回来了。”薄韧抱起手臂,深沉地说,“也被分到了这个班。”
  “谁?”邹冀一想,能让薄韧如此方寸大乱,只有一个人,道,“你那个落跑竹马吗?”
  薄韧显然情绪非常复杂,盯着教室门,说:“现在是我的冤家……不,是仇家。我恨死他了。”
  前排女同学再度回头看他俩,表情写满了好奇。
  “你眼睛好大哦,”邹冀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位很有书卷气的漂亮女同学,趁机展开了拙劣的搭讪,说,“比我家金鱼的眼睛都大。”
  “……”女同学道,“你是不是傻?”
  邹冀星星眼:“你怎么看出来的?”
  女同学:“……”
  邹冀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邹冀,邹忌讽齐王纳谏那个邹,充满希望的冀。”
  “顾遥,很远那个遥。”女同学自我介绍完,看向薄韧,用一种惊奇的语气,却是在开玩笑,“小饼干怎么还有仇家?是沙琪玛吗?”
  薄韧:“……”
  邹冀爆笑起来。
  薄韧出手扼住了始作俑者邹冀的脖子,恐吓道:“不要再叫我那个名字,听到了没有?”
  顾遥路见不平,仗义执言道:“他是傻的啊,你就让让他吧。”
  薄韧放开了邹冀,又独自郁闷去了。
  从他手下捡回一条命的邹冀,感怀顾遥女神的救命之恩,对她倾情述说了薄韧和“沙琪玛”的恩怨纠葛。
  薄韧和他的竹马杨樵,从不到四岁上幼儿园起就整日朝夕相伴,命运的红线把两个人死死地捆绑在一起,幼儿园三年,小学六年,始终都在同一个班里,始终没有分开过,初中也顺利进入了同一所中学,不在同一个班,可两人还是整天黏在一起。
  邹冀道:“据我听说,这十几年里,他们两个如影随形、两肋插刀、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顾遥笑得肩膀直发抖。
  薄韧也再听不下去,道:“邹唧唧,你……”
  “不要打岔!”邹冀见好就收,快速收尾道,“他俩是情比金坚的交情,说好一生一起走,可是在初二期末考试之前的一天,杨樵突然一声不吭就消失了,我们可怜的薄韧,就这样被他的竹马抛弃了。”
  这事在初中班级里是公开的大事件,班里同学和薄韧相处得都很好,所有人都知道薄韧有多爱他那个年级第一名的竹马,对方突然就转学走了,而且薄韧事先根本就不知情,其他同学告诉他杨樵转学的事,他还一口咬定绝不可能。
  结果事实给他当头一棒,杨樵当真走得悄无声息,干干净净。
  薄韧去问了老师,得知杨樵已经转学了,似乎是家里有事。
  他又忙找去杨樵家里,砰砰砰地敲门,无人回应。对门邻居出来告诉他:别敲了,这家里没人,出远门了。
  薄韧问:去了哪里?
  邻居说:温河。
  那是一个距离云州千里之遥,薄韧只在地理课本上看到过的边疆城市。
  薄韧又问: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他以前常来找杨樵玩,邻居见过他几次,知道这小孩和杨家小孩是好朋友,倒是耐心地做出了回答:没说,他爸爸是调去那边工作,可能退休之前都回不来吧。
  “啊?”女同学顾遥没也想到竟是这样的发展,“这么突然吗?”
  邹冀道:“是啊,非常突然。”
  一年前的伤心事,积攒在薄韧心里,始终都没有变成过去式,随着邹冀的陈述,他被勾起了许多回忆,气压也越来越低。
  顾遥有点想说什么,看薄韧咬牙切齿的模样,还是忍了回去,和邹冀交换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这一年多里,薄韧持续地伤心至今。
  他和杨樵焦不离孟十余年,初中之前,他们几乎每天都和对方在一起,初中不在一个班里,也是谁有时间谁就会主动去找另一个人,即便是周末和寒暑假不去学校的日子,他们也会给对方打电话,讲一讲自己遇到了什么趣事。
  薄韧的一整个童年和目前已经度过的青春期前半程,杨樵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假如把他目前的人生比作一块拼图,那么杨樵就是拼图正中间的,从最初就已经放上去的那一块。
  在幼儿园里他们就是最好的朋友了,上了一年级后,薄韧的家离小学很近,杨樵家里人工作很忙,放学后常常不能及时接走小杨樵,小薄韧就会邀请小杨樵回自己的家,让他和自己一起写作业,一起吃饭,一起睡小薄韧的床。
  后来为了让杨樵能更方便去他家,不会因为没大人接走而落单,薄韧还复制了一把家门钥匙,郑重地交给杨樵,虽然杨樵从来没有主动用那钥匙开过他家的门,可是这样的亲密和信赖,在任何人看来,他们都毫无疑问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关系。
  无论如何,薄韧也没想到,有一天杨樵会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他的生活。
  他不习惯杨樵不在自己身边,杨樵刚走的那阵子,他觉得氧气都因为杨樵的离开而变得稀薄了一半。
  这份兄弟爱,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他错付了。
  刚开始他还固执地等待,认为杨樵会打电话给他,写信给他,也许杨樵只是因为父亲突然工作调动,不得不跟着一起走,走得又过于匆忙,才来不及通知他,等杨樵到了温河,把一切都安顿好了,一定会给他补上那个应该的告别,和一个解释。
  但是这两样,他都没有等到。
  这让薄韧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由爱生恨,有段时间,他一度想起杨樵来,就恨得牙根痒痒。
  恨意之中又夹杂着担心,去那么远的地方,杨樵能不能习惯新生活?会不会也每天都想念着自己?
  于是薄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痛恨杨樵,一三五恨得磨牙,二四六又很想他,一年多来始终没有放下。
  今天,就在他成为高中生的第一天,从早上出门起,薄韧立下了誓言,从今天起,他要开始习惯稀薄的氧气,要敞开心扉,要结交新的好朋友,他一定可以慢慢释怀,他会永远记得自己曾经有一个名叫杨樵的竹马好友,但他会淡忘掉杨樵的无情无义,会忘记杨樵对他的伤害……他要做一个快乐生活的崭新高中生,他一定能做到。
  竟然就在这个关键节点,毫无预兆离开的杨樵,又毫无预兆地回来了。
  刚才他看到班级新生名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那一刻简直是心脏骤停。
  学生名单按照入学成绩排列,“杨樵”是第一号、第一名,这说明薄韧对他的担心也统统都错付了……人家好好地去了外地生活、读书,中考依旧保持着学霸的辉煌战绩,风光无限地回归了母校高中部。
  万般情绪涌上薄韧的心头,什么今日开学什么高中新生活,统统忘掉了,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回来了?很好,是时候算算账了。
 
 
第4章 变化
  一旁邹冀察言观色,试图缓解薄韧紧绷的神经,说:“也有一种可能,只是重名吧?”
  “!”薄韧闻言,神色大变,怒视邹冀,对杨樵的恨意一瞬间转移到邹冀身上1%。
  邹冀还没有体会这种令人爱恨交集的友情,不能感同身受,但很有眼力,马上改口道:“我瞎说的,你别在意。”
  薄韧太在意了。
  是不是重名?他不知道。一想到只是重名,此杨樵并非他的竹马杨樵……薄韧就更生气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答案揭晓的时刻很快来临,这个班的新生们都在今天上午准时完成了报到。
  当杨樵背着书包走进教室里来,始终注视着门口方向的薄韧,一瞬间就坐直了身体。
  和一年零两个月之前相比,杨樵的个子也拔高了一点,更瘦了一点,黑发剪得很短,戴了副银色的细边眼镜。
  他进门后环顾教室,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表情透出了一点茫然。
  薄韧据此怀疑,经过中考,他那双眼睛只怕是近视得更严重了。
  杨樵没有朝教室更深处走去,径自走进了讲台正下方的第一排,那里从各方面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好位置,因此一整排都还空着,没有被早到的学生们选择。
  教室里早已吵吵嚷嚷成了一锅粥,不少新生都在积极玩闹,和新同学们搞社交。
  杨樵对周围的吵闹置若罔闻,慢条斯理地从双肩书包里掏出湿巾,仔细擦干净了椅子,椅背也没有放过,把书包挂好,又开始擦桌子,最后,他把湿巾丢到讲台旁的垃圾筐里,回到座位坐下,反手从背后挂着的书包一侧掏出水瓶,仰脖喝水,又反手把水瓶准确地塞回了书包侧兜里。
  他表现出的是一副很自在的姿态,很快很好地适应了新座位、新教室、新环境。
  现在这整间教室里,对他来说,唯一属于折旧物品的,也许只有被他抛弃一年的竹马了——坐在后排的竹马本人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望着杨樵的背影,脑补着自己被杨樵打包装进垃圾袋丢掉的小动画,既难过又愤怒。
  杨樵的自在让他非常不舒服,眼神如果有形,他想自己眼中一定会是两束正在熊熊喷发的烈焰。
  “你不是要哭了吧?”邹冀惊道,“你眼睛都有点红了。”
  薄韧道:“这是怒火!你仔细看看,这是两团怒火!”
  “哦酱紫啊。”邹冀认为他就是在伤心,善解人意地没有戳破,更善解人意地给他台阶,道,“你不去打声招呼吗?去吧,你这么想人家。”
  薄韧露出一副荒唐的表情,要自己主动去和这等背信弃义之人打招呼?人言否?
  邹冀道:“也是。那要不……打他一顿吧。”
  这个提议……就让薄韧有些错愕。
  邹冀只是随口一说,可薄韧的错愕也让他觉得有点荒唐,说:“你不是要恨死他了?人就在面前,你就不想揍他一顿吗?”
  薄韧当真没有想过这种解决方式,很快说道:“不妨碍我现在想。”
  邹冀看穿了他,试探地说:“那回头去校外?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动手,到时候我给你望风。”
  “……”薄韧意兴阑珊地说,“再说吧,要从长计议。”
  过了上午十一点,大半天的报到终于结束了,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班主任来开了班会。
  第一项活动,班主任对新生进行点名,按照学号表的次序,念出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杨樵,杨樵答了“到”,其后又是十几个名字以及对应学生的“到”。
  到得第二十号,班主任照着名单点到了:“薄韧。”
  第一排的杨樵一怔,立刻回头看过去。只见非常靠后面的一排正中位置,一只手举了起来,答:“到。”
  薄韧侧趴在桌上,把自己挡在前排同学的背后,答到的同时,举高了手。
  讲台上的班主任能看到所有学生的小动作,却也没有说什么继续点名。反正接下来马上就有军训教做人。
  邹冀在替薄韧观望情况,把杨樵听到“薄韧”名字的反应,实时进行了转播:“他回头看了你一眼,好像还笑了一下,现在转回去了。”
  薄韧这才直起身,皱着眉道:“他怎么笑得出来?他怎么笑的?是哪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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