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你身体不适,我帮你舒缓,这是在积德行善,就算宗主要计较,我师尊却是个明事理的,他不会怨怪。”
“我听着觉得你师尊挺护着你的,你为什么讨厌他?”
“护着我?”
季凌纾嗤笑道,“他是看不惯别人欺负我,就像你养了只宠物,自己怎么玩弄都行,但不许别人碰,一样的道理。”
“……我不喜欢玩弄宠物。”
“和你说也说不明白。”
“我们现在是要直接去沼心吗?”
“没错。抓了那只值钱的,冰玉剑他们都舍得给,多要个昙阳舟有何不可?”
季凌纾边说边探出身去,勘察山中地形。
传闻中的天沼没有看到,却看见有人正在被一只巨型食人鸟追着跑。
那人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看就要被追上,却连还手都不会,一脚铲落了山崖,落入丛林深处。
季凌纾果断调转了剑锋,朝那人的坠落之处飞去。
江御抓紧了他的袖子以免被不远处食人鸟鸟翼扇出的罡风震落,
“要去救人?”
“救!”
季凌纾点了点头。
江御感到有些意外,“在这山里因为狩猎而受伤惨死的人你都要救吗?”
“游海侠不会,生死有命,他们是自愿要来、也知道可能面临什么的。但刚刚那人怎么看都一点功夫都没有,八成是被意外卷进来的凡人。师尊教过我,不能对弱小者见死不救。”
说话间那食人鸟已经注意到了他们,振翅朝二人突进过来。
季凌纾单手拦住江御,脚下的剑在瞬间回到他手中,二人在半空中极速下落,电光火石之间,食人鸟已然被削去双翼,惨叫着摔下山崖。
沾了污血的剑眨眼睛回到季凌纾脚下,他轻轻将江御放下。
江御沉默着往他身边站了站。
季凌纾震惊了一瞬,看到了江御那半边剑刃上还滴着怪物的血迹后才了然。
——这厮嫌脏。
“下次,”
江御缓缓开口,
“你丢剑之前和我说一声。”
“……行。”
季凌纾似乎早已习惯应对他这种挑三拣四、颐指气使的性子。
他们在乌密的雨林深处落下,季凌纾收剑时,江御环视了一周,指向一个方向,
“那边好像有树倾倒,那个人是不是落在那里了?”
“去看看。”
季凌纾掀开面前半人高的灌木草,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看见了一团乱七八糟的衣物。
蒋玉揉了揉脑袋,好在这山中植被厚实,否则他就摔成肉泥了。
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真实。在他的了解中,没有神雾的地方是不会有灵兽的,否则他也不会胆子大到一个人进阵。
确认身上除了擦伤没有伤到筋骨后,蒋玉扶着树干缓缓站起身来,这天沼山危机四伏,不是他该呆的地方,还是尽早出去为妙……
他猛地看见两道身影撞进视线,大脑不觉宕机了一瞬。
“人在那儿,好像没死。”
江御指向蒋玉。
季凌纾拨开草丛,也看向蒋玉所在的地方。
蒋玉的大脑中一片嗡鸣。
——季凌纾!!!
第7章 搭救
“是不是摔傻了?喂。”
转眼间,季凌纾已经走到了蒋玉面前,甚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蒋玉吓得浑身寒毛竖起。
他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的,怎么会运气这么差又撞上季凌纾?!他身后那个遮着脸的人又是谁?墨族的人?他们是来抓他回去完婚的??
千千万万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蒋玉视死如归之时,季凌纾身旁戴着斗笠的人朝他轻轻伸出了手:
“你没事吧?是不是他吓到你了?”
蒋玉愣在原地,看了看面前白皙修长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季凌纾。
对了。他用了易容符。
现在的人只是个面容寻常的普通人,季凌纾没有认出他来!
劫后余生的欣喜让蒋玉长长松了口气,他被江御拉起身来,尽量装作自然:
“我那个,摔到脑袋,反应有点慢。”
“没死就行。”
季凌纾挑了挑眉,“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进到这山里是来找死的吗?”
“……”蒋玉心道他还真的差点找死了。
“我……不知这里这么危险,多谢二位道长出手搭救,”
蒋玉沉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粗,
“我看我还是尽早出去的好。就、就不多和二位寒暄了。”
蒋玉话还没说完脚就动了起来,要让他在食人鸟和季凌纾之间做选择的话,他宁愿被吃掉也不想受尽凌辱而死。
刚跑出没十米,他脚下一滑,不知猜到了什么东西,面前忽而出现一只毒蛇朝他张开了巨口。
完蛋了!
蒋玉捂着头原地蹲下,然而在巨蟒咬下他的脑袋之前,季凌纾的剑先一步出鞘,从七寸处将那蟒蛇斩成了两段。
“你一个人真的能活着走出去吗?”
季凌纾满不信任道。
“……能,能吗?”
蒋玉咽了咽唾液。应该是不能吧。
他心一横,干脆厚脸皮地祈求道,
“要不劳烦您二位……把我送出去?”
江御似乎觉得这主意可行,看向季凌纾,“我们从入口御剑到这里半个时辰不到,送他一趟,似乎不耽误事?”
“可我的剑只能乘两人。”
季凌纾无奈地耸了耸肩,“我送他,那你怎么办?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下场只能和他一样。”
“……”
江御无言以对。
季凌纾考虑片刻后,做出决定:“要不你就先跟着我们,反正这里也快到沼心了。等我们解决了里头的灵兽再一起出去。”
“……好。”
蒋玉捏着口袋里剩下的两张易容符,纠结了一会儿后,点了头。
为今之计,逃也逃不掉。
而且他很在意突然出现在季凌纾身边的那个神秘男子是谁……季凌纾日后的疯魔,会不会和他有关?
要解救“江御”,除了躲着季凌纾,还有防止季凌纾发疯这条路可走。
“那就赶快上路吧,我叫季凌纾,你叫什么?”
“我?我叫……”
蒋玉面对季凌纾时还是有些发怵,说话也吞吞吐吐的,“我叫水都星。”
“水兄,跟紧我了。我没保证能同时照顾你们两个。”
“好……那这位道长是?”
蒋玉看向一旁话很少的遮面人。
如果能知道名字,或许他就能回忆起这人的身份,或者判断出他会不会对季凌纾有害。
“我叫江御……”
“轰隆——!”
一声巨响盖住了江御的回答,三人面前的道路居然凭空被拦断——一股极具冲击力的泥流从山上冲了下来,在他们跟前横亘成一片沼泽。
“天沼山,原来是这个意思。”
季凌纾皱起眉心。这山中的沼泽竟像活的一样,可以肆意改变地形。
如果这也是那沼中灵兽的力量,那他带着两个累赘,恐怕没那么容易能猎杀那魔物。
“救命啊——!少侠救命——!”
“来人啊!救救啊!妖怪吃人了!!”
耳畔传来阵阵呼救声,季凌纾跳上一旁高耸的巨石,才看见有三四个活人大半个身体已经陷入了泥沼。
几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沉去,听到了石头上有动静,连忙仰起头奋力呼救。
这一对眼,好巧不巧,季凌纾认出他们正是之前那一伙儿意欲占江御便宜的游海侠。
“救……呃……”
连那游海侠自己都哑了声。这下完了,偏偏遇到此前得罪过的人,他们几个这次是在劫难逃,要曝尸荒野了。
季凌纾见是他们,果然起身拍了拍灰,头也不回了跃下了巨石。
就在几个游海侠快要完全被吞没时,一柄粗木枝忽而被伸到了他们面前。
“抓紧了。爬不上来的话谁都救不了你们。”
季凌纾吓唬他们道。
壮汉们哪里还顾得上害怕,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奋力地往岸上爬来。
一旁的江御和蒋玉也没闲着,见季凌纾有意施救,都上前去帮了把手。三人齐心协力,终于把沼泽中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都扯了上来。
为首的游海侠吓得裤子都湿了,抱着季凌纾的大腿哭嗓着,
“少侠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您宽宏大量!您寿比南山!哥几个以后做牛做马,一定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季凌纾蹬开了他,
“用不着以后,现在就是你们给我做牛做马的机会。”
游海侠老大:“……啊?”
季凌纾原本正愁无人可用。
这些游海侠虽然本事有限,但只要不遇到奇袭,自保是没问题的,指挥得当甚至还能当做战力。为了顺利拿到冰玉剑,他决定和这几个人合作,凶兽由他来解决,彼时把水兄交给游海侠保护就好。
至于江御,还需得跟他一起,那伙游海侠对江御动过心思,他不放心。
“把你们的玉牌给我。”
季凌纾朝他们兄弟几个勾了勾手。
几人面面相觑,这……这不就是光明正大地打劫?
“不给的话他就把你们踹回沼泽地里。”
江御难得开口说话,一开口就是在煽风点火。
被沼泽地吞噬的恐惧还未消散,之前辛苦狩猎的灵兽珍贵,但还是性命更为重要。哥几个咬了咬牙,纷纷痛心交上了玉牌。
季凌纾对他们猎到的东西倒没什么兴趣,主要是为了防止他们背叛。
一行人喘息了片刻,稀稀拉拉地开始朝更深处行进。
这四个游海侠是堂兄弟,都姓福,为首的叫福大,后面三个似乎都有更好听的名字,但季凌纾懒得记,干脆称他们为福大二三四。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季凌纾和江御,福大兄弟四人落在后面,中间夹着蒋玉。
蒋玉不敢靠季凌纾太近,怕他识破了自己身上的符纸法术,不知不觉就也落到了后面去。
以至于他能听清那四兄弟的窃窃私语。
第8章 一模一样
“大哥,这山里的怪物比想象中要可怕多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当真还要跟着他们去搏命吗?”
“嘘——你小声点!季兄脾气那么差,让他听到我们想跑他非当场掐死我们,”
福大重重拧了弟弟一把,
“再说你以为你哥我是真傻啊?你看季兄和轰隆兄的衣角,看到没?进山这么久了连个泥点子都没沾上,他们肯定不是一般人,说不定是仙家来的,懂了吗?”
轰隆兄指的是江御。
蒋玉问他姓名时正巧赶上泥流滑坡,蒋玉听成了江轰隆,江御也懒得纠正,索性由着他们这么叫了。
“可、可修为高深的仙使谁稀得来这地方啊?”
福三撇了撇嘴,“大哥,真遇到危险了他们肯定不会管我们死活……我瞧着那轰隆兄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要不咱好好求求他,放我们先撤吧?”
“不行,”
福大摇头,忌惮季凌纾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还是心贪。
万一季凌纾本事真有那么大,他们跟着他拔得头筹,这趟就能赚个满钵,下半年就能回家好好陪陪妻女了。
“咱们先跟他去探探路,情况不对了再跑也来得及。你忘了我们一开始在入口处扎的阵了么?”
“原来如此!”
福三恍然大悟,
“有那传送阵,我们便可瞬间回到入口逃之夭夭!”
“你小声点!”
福二揍了他一拳,
“这可是大哥的独门经验,要让别人都知道了,入口那地儿的阵该不够摆了。”
福三胆子最小,抱着脑袋哼唧了两声,看向始终没说话的四弟,
“那开阵符纸是四弟在保管吗?你可要好好看管,弄丢了的话咱兄弟四个就埋在这儿了。”
福四冷哼一声,擦过他的肩膀往前走去,视线始终冷冷地扎在不远处的蒋玉背上。
蒋玉全然没注意到从背后投来的目光,只在脑海中不断琢磨着这几兄弟刚刚说的那些话。
原本他的选项只有危机四伏的天沼山和阴晴不定的季凌纾,这传送阵的出现则在这两难的选择之中为他开辟了一条豁然开朗的路。
一行人各自合计着,福姓兄弟却不知,此刻他们的耳语都清晰地涌入了江御耳中。
江御步履未停,轻描淡写地问季凌纾道,
“他们说紧要关头会逃,用传送阵,你打算怎么做?”
季凌纾眨了眨眼:
“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见?”
“你没听见?”
江御愣了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耳朵,
“可能是我…听觉比较敏锐。总之他们刚刚正在说这事。”
“那正好,”
季凌纾耸了耸肩,嘴里叼着不知从哪里摘来的半截苇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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