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澜低头看看自己,他也不算黑,不过可能是这句身体的祖上就是个普通平民,肤色只能算平常,这张脸倒是和原来的自己一模一样,也不知是不是祂的功劳。
和雁景惟这种世家出身的基因不一样,有权有势的人自然要和长得好看的人结合,这才有风流俊秀的后代出现。
不过这里是修真界,人都可以活几千岁了,基因又算什么。
修道之人已经有了刀枪难入的体质。白皙精瘦只是一种外在表现,一种年轻人爱好美丽的体现。
雁景惟显然不是为了好看才这么白,不过陆听澜不介意用这个来笑话一下雁景惟,“算了吧,我现在这样挺好,太白了容易让让小娘子在我面前黯然失色,如你这样白,便不太好找到道侣。”
“是吗?”雁景惟看看自己身上,又看看陆听澜,“所以,你喜欢白一点的?”
陆听澜点点头,也没深思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不过一白遮百丑,喜欢白一点的应该只能算入门标准吧。
不过雁景惟这都不受激,还真是‘稳重’啊。
雁景惟便慢悠悠的将自己的伤口重新包扎好,然后十分郑重的穿戴好衣裳,盘腿运功。
陆听澜便盯着四处有没有突破包围闯入的异人魔。
他守到了下半场。
雁景惟站起来和陆听澜换班。
陆听澜还在劝雁景惟继续休息,“你伤得这样重,还是继续歇着吧,让你回去又不乐意,等明日换班又是一场鏖战,只怕你坚持不下去。”
雁景惟:“不会,昨日那只异人魔是偶然,今日前面的师兄必不会叫昨日那种异人魔留到后边来,对付那些简单的,伤不到我。”
陆听澜从这句话里面听出了自信,好吧,他一个元婴留在金丹团里,确实威胁不大。
而昨日那只懂得掩藏的异人魔,避开前面元婴分神的修士,悄悄来到后面,便是想将这些菜鸡金丹踩死。还要多亏了雁景惟混在其中,扛了许久,等来前面腾出手的分神期师兄相助。
陆听澜顿了顿,“那便让我来歇着吧,不过等换班之后,你也少出手,免得伤口裂开,让我来。”
雁景惟有些迟疑,不过抬头看到陆听澜那坚定的眼神,知道他现在确实十分需要实战,便点头应下了。
眼下这些异人魔,对他来说没有挑战。
不如放任陆听澜多出手,也好早日升入元婴,同他一起转换阵型。
这么一想,雁景惟便心安理得起来了,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陆听澜白日里为自己定下双倍击杀异人魔的指标,晚上又在雁景惟的护法下休憩得更长。
如此极致的劳累下,陆听澜的成长几乎是成倍速在推进。
直到十日之期已至,一行人下灵舟之时,修为心境都有了不小的提升。
回到岛上,又换了一群人重新出发。
这群人便都回到问缘岛上开始闭关,以求突破。
陆听澜倒是不闭关了,他等着见仰境仙尊。
不过在这之前,他见到了青霆门的人。
他认识的人实在有限,一个月如槐,已经是记忆十分深刻了。
不过月如槐对他也同样记忆深刻,她兜里还装着一只正在修炼的女鬼赵茹呢。
二人在岛上迎面碰上,少不得要招呼几声。
陆听澜看到她,便想到了最后的结局,想到这人会以身补天雷……便想到等她成长起来,至少也要千年的时光,那究竟是怎么拖延到千年后的?
他真是怎么也想不通。
月如槐也在打量陆听澜,知道原来‘刀剑双流’的其中一人便是他,月如槐倒是没有那种‘原来这个废材不是真的废材,而是天才’的那种感觉,而是她觉得可以挑战一下。
强大的修士,都需要强大的对手用来激励,她需要陆听澜的帮助!
于是月如槐在和陆听澜简单寒暄后,便发出了切磋邀请:“拔剑吧!”
“好的。”陆听澜听话的拔剑,有种荒诞但意料之中的感觉。
二人在空地上认真打了一场,最终以陆听澜的胜利告终。
月如槐倒也不沮丧,只是对陆听澜这样一日千里的进步,有些向往。
她思索着开口,“现在我相信,天生剑骨是了不得的先天灵体了。”
陆听澜问:“你不相信如今的实力是我努力所得?”
月如槐摇摇头,“你的实力很强,是因为你从未松懈,但没有剑骨,你没有这么快。”
她说的没错,陆听澜也很满意这身剑骨,这是比天道宠爱还要大的金手指。
两人收了武器走在一起,又讨论了一番修炼心得,过后陆听澜状似不经意的问起。
“从前听闻你与青霆门中雷池关系匪浅,你以为雷池是因何而来?”
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至少月如槐不能理解,“师父说过,雷池是先代天衍阁主所赠。”
雷池的来历很清晰,至少月如槐是这样理解。
“是嘛,天衍阁主就没说过什么吗?”陆听澜又道:“我以为你们对雷法研究颇多,会有些心得,毕竟天雷残暴,雷池中的闪电却待人温和,说它生出灵智,似乎也行。”
“雷电会有灵智么?”月如槐这样说,问陆听澜也问自己。
陆听澜道:“我希望它有灵。”
陆听澜心想,他都说的这样明白了,月如槐是不是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但凡能对推进飞升有一点好处的事情,他眼下都愿意做,只是或许会让她太早献身大道……这实在是没得选择的事情,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这一日的夜间,陆听澜终于见到了仰境仙尊。
“看来这回历练成果不错。”仰境仙尊道,他也不确定是剑骨的功劳还是杀异人魔带来的,不过确实比几个月前要进步许多。
陆听澜拱手,“只恨进步太慢,让师尊挂心。”
仰境仙尊摆摆手,“稳扎稳打才好,揠苗助长终究不是修炼正道,对你日后修行也无济于事。”
陆听澜应了一声,又问起仰境仙尊接下来的打算。
仰境仙尊道:“你在此地再待几年,等到了元婴,再和景惟一起回凌绝山……对了,还有此物。”
仰境仙尊将那装了仙器的‘钥匙’取出,交给陆听澜,“你想办法将他解开,日后修行或许可以依托此物。”
没有人知道这仙器究竟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怎么解开,只能依照泠弦子所说,将一切交给陆听澜去处理。
毕竟真仙曾经留下话,以宝物覆其上,方可以解。
陆听澜心想也不能将剑骨掏出来给它解开这个,但他没说出声,只说试试,于是将东西捧走。
临走前,他本还想问一声关于异人魔的事情,只是看到仰境仙尊不住的按压额头,便知此事尚且还没讨论出结果来。
也只好再等等。
只是他想不到,这等来的结果,如此令人无力。
第62章
西境的情况有点糟糕,但又不算太糟。
各宗大能提前预警来此,合力将异人魔的扩张控制在海内。
只是这些人的力量也有用光的一天,靠着法力低弱的修士清扫海域周围,这速度还赶不上异人魔扩张的速度。
于是加派了更多的人手,各个宗门的掌门都不得不离守山门,来到问缘岛上。
清云大陆大大小小约有三千仙门,大的如同凌绝宗一般,占山脉称雄,小的便只在无名的山上开一座小观,观里二三十人……
值此存亡之际,由仰境仙尊代为发帖,寻了个日子,将各大宗门执掌约在一起共同议事。
三千仙门,即便只是执掌之人,也足以叫问缘岛上拥挤起来。
除此外,还有被从其他海岛上带来的陆听澜和雁景惟二人。
作为预言中的天命之人,他们当然有义务听这场议事。
大殿之上,仰境仙尊声量不大,却十分清晰的传达到众人耳中。
“如此危急时刻,我们更应当守望相助,不知诸位可有什么法子可以对付异人魔?”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天衍阁藏书万千都找不到方法,他们又能有什么主意呢?
一片寂静无声。
许久,才有人站出来。
是无定门掌门,他道:“古籍有日月星辰大阵,集天地五行之力量,可护山河,我门可出此阵。只是所费灵石不少,只可抵一时。”
众人听罢,神情从喜悦到失落,不过能抵挡一时也好了。
有一个大宗门愿意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剩下的人便也都陆续站了出来。
“我们练极宗可以无偿提供法器灵宝。”
“五蕴宗无限供应疗愈灵丹。”
“青霆门愿迁来西境驻守。”
众人侧目,看向这个强大的法修门派。从修为外,他的另一种强大,让人侧目敬服。
剩下五花八门的宗门,比如器修法修的门派便出人,包括青霆门和凌绝宗这种。
出不了人也出不了法器的,便出灵石。
七星斋先前狠狠得罪了凌绝宗,但在此时,为了刷好感也为了自身,还是忍痛出了许多灵石。
凌绝宗和苍梧宗还不能出全部的人,因为凌绝山脉也要人防卫。
然而这一番讨论下来,所有人都做出了能做的所有事情,在对付异人魔上面,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难道真就没有法子可以灭掉异人魔吗?”场上有人问。
有人‘哼’一声,冷冷的开口,“那都是怨气。”
说怨气其实不准,只是他们也找不到其他的形容了。不甘,愤怒,还有不解,那些执念的强大,永远围绕在这个无法突破的牢笼里。
“如何杀,魔物斩成块,再碎成气,那些黑气还是会再次聚拢成为新的魔物,杀不尽灭不绝。”
“魔物源源不断,弟子们却会死,死后再化魔气……人全都死了,还有谁来守这天下呢?”
“天要亡我修真者!难道我们只能坐而待毙!”
……
陆听澜在下首听着,这场讨论甚至发泄的最终目的,终于落到实处。
他的目光在场中所有人脸上扫过,这些沉稳的愤怒乃至绝望的,甚至须发皆白的面孔,面上都是一派死寂。
这些屹立在清云大陆千年万年的修仙门派都没有办法。
于是,传说中的预言给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此刻的死寂便是下一刻希望的爆发。
他心里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场上出现更密集,也更令人震撼的讨论。
“上天不会让我们灭亡,我们还有天命之人。哪怕是千年呢?只要有希望。”
“没错,修真界近些年并无战事,也无祸事,各宗长老前辈都赋闲,若有闲暇者,便来此处值守。”
“以全境之力,元婴分神的修士死了,还有合体渡劫的修士,此时又会有年轻一代的弟子成长起来,如此前赴后继,总能拖慢异人魔扩张的速度,只要等到那一天!”
只要等到那一天。
于是用千万人的血肉去抵抗、去等待。
陆听澜被震在了原地。
他知道这个时候发呆不应该,但他不可避免的想起原著。
原著里异人魔的事情爆发在后期,文字间的大片死去,并不会影响一本书的阅读,然而一旦身临其境,他才知是怎样的血肉厚墙铸就这段历史。
小说可以春秋笔法,将千年的灾痛汇聚一篇,甚至一页,一年,再将所有光环加诸一人身上,让他的成功少点血腥,多点顺遂。
但这些在文字上玩弄的技巧,落在现实毫无用处。
就比如言居琅飞升之后,这个世界陷入停滞。
就比如罪大恶极的异人魔,原本只是一抹执念。
原来是这样。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不是一本小说。
与其说是天道发现被小说困住,倒不如说,他们都被无法突破这个世界的真相困住。
天道找来他合作,那本小说,或者说那些人,构筑了一个虚幻的世界,让苦难终止。
陆听澜忽然捂着胸口,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但这感受是如此的真实。
此刻,他不是异世界的玩家,他是所有人中一员。
……
那些如同誓言一般的议论,不仅震得陆听澜面色呆滞,雁景惟也垂着头,紧紧攥着手边的刀,手指无意识的落在刀刃上,已经划出一道血痕。
陆听澜被这股近在咫尺的血腥味提醒,终于回神,他伸手,五指在雁景惟眼前挥过。
“喂,还没到歃血为盟的时候呢。”
雁景惟回神,顺着陆听澜的视线看到手上的伤,一语不发的收回手,也不处理,就这样放置着。
陆听澜一看就知道他也被镇住了,大发善心的从储物袋中取出药粉,给他撒在伤口上。
血痕马上止住,再慢点兴许就要愈合了。
陆听澜看着他,传音入耳道:“你是不是在想,这件事的代价太大,但即便不是为我们,他们也要支撑到最后一刻,为这天下万千生灵。”
雁景惟微顿,“你没有心吗?”
陆听澜愣了片刻,他还是头一回听到雁景惟这样暗含指责的疑问,他想了想,“我有,正因我有,所以我要同你说,无谓的负担对你我的修行毫无助益,反而会拖垮更多人的性命。”
这番话说得雁景惟气息越发低沉,他终于意识到肩上的担子有多沉重,他不是拒绝,也不是恐惧,他只是害怕进步得太慢。
两人堪称全场修为最低,哪怕是传音入耳,那微小的灵力波动也能引得场上其余人侧目。
当然,这些体面的宗门执掌不会施展自己的神通去偷听,这样除了被年轻的天命二人察觉,并且生气之外,并没有一点用处。
他们很关心二人的情况,但他们也不想吓到这两个孩子,今日所说的事情,足够他们消化很长一段时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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