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踩到到一楼,碰见管家从茶水间里出来,迎面撞见他,笑着打了声照顾:“蒋教授,早上好。”
这个笑看起来正常点。
蒋屹松开栏杆,虽然一点都不好,也微笑着说:“叔叔,早上好。”
这称呼让管家当场宕机,卡了一下,连忙道:“我姓郭,郭亦,您直接叫我名字。”
蒋屹:“好的,郭叔。金石他们都这么称呼您,我也随大流了。”
管家无措道:“您不用随他们的大流,您随大爷一起,叫我名字,有什么要求,直接吩咐,我叫人去安排。”
蒋屹自顾往餐厅那边走,当做没听见。
管家在他身后:“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大爷在茶水间,您要找他吗?”
“不找。”蒋屹说。
到了餐厅里,管家通知厨房开始早餐,精致的点心一样一样端上来。
管家在旁边道:“都是入口柔软的早点,暖身暖胃,好消化的。”
蒋屹说谢谢,端过粥来喝。
管家站在旁边没离开,看了他领口一眼,很快,又看了他脖子一眼。
以往他安排好就会离开了,蒋屹皱了皱眉,看着他:“怎么?”
管家脸色有点不自然,又很自然地说:“今天报到,着装不宜太随意,要不要换一件衣服?”
蒋屹觉得这件挺好的,纯色的深灰和拼接的圆领不张扬,但也不灰扑扑的。
管家却道:“我这就去给您安排。”
蒋屹摸不着头脑,后知后觉得拿出来手机来对着屏幕照了一眼,歪头的时候看到锁骨上面有两块很明显的痕迹。
蒋屹搓了两下搓不掉,有点烦。
他喝了粥,没胃口吃别的,跟着管家出去换衣服,在衣帽间里换了件同色系的灰色,领口要稍微高一点,刚好遮住痕迹。
“帮我转告杜庭政,”蒋屹说,“如果下次再这么没数,我就不来了。”
管家之前没跟他打过什么交道,一直截止到吃饭以前,他态度都很温和,让人觉得好说话。
不料一开口这么强势,管家只能先应了:“稍等我转告大爷。”
他答应的干脆,不像金石那么磨磨唧唧的发表看法,蒋屹不由用余光观察他。
管家脸上维持着笑容:“衣帽间这样您看可以吗,香薰选择淡一些的还是浓一些的,您更倾向于什么?”
“我吗?”蒋屹往里望了一眼,服饰的确更年轻多元化一点,不像杜庭政常穿的那么沉闷。
“清淡一点。”他又望了一眼,问:“……衣帽间里为什么放床?”
管家说:“是沙发。”
蒋屹有疑问,但是默许了:“我能不能看看杜庭政的衣帽间?”
管家迟疑了一下,随即说:“可以。”
他带领蒋屹去对面,跟茶水间截然相反的方向,穿过两个半圆月亮门,绕过一扇屏风,走过一段短廊,廊两侧展示柜里是手表衬衫夹和袖扣一类的装饰品。
“您的衣帽间会根据您的喜好慢慢添置和修正。”进入里面空间,管家站在入口处,“里面的布局都是一样的。”
里面果然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沙发,对面挂着一套衣服,配饰都摆在旁边,应当是杜庭政今天要穿的衣服。
沙发不远处正对着显示屏,管家解释道:“开机后可以看秀,大爷不经常看,暂时搁置了。”
蒋屹转着看,管家跟在他旁边说杜庭政的习惯和喜好。
一圈没看完,管家提醒道:“时间到了,蒋教授,该去上班了。”
蒋屹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果然很晚了。
“金石呢?”
“正在谈事情,”管家说,“司机已经准备好,先载您回家拿东西,再去单位。您放心,不会迟到。”
他安排地这么妥当,蒋屹有点不好意思,跟他走出杜庭政的衣帽间:“您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名字。”
管家笑呵呵地说:“那怎么行呢。”
蒋屹低眸笑笑,不言语了。
送走蒋屹,管家回衣帽间把刚刚打开的展柜关上,出去的时候碰到杜庭政进来换衣服。
管家站在一旁,杜庭政说:“送走了?”
“刚走。”管家跟着他走进去,站在沙发旁,“喝了半碗粥,没吃别的,胃口不太好。”
杜庭政点点头:“没说别的?”
“说了几句。”
管家笑着答:“蒋教授是个体面的人,工作跟生活分得清楚。您要多注意呀,总在他身上留印,同事们看到会开他玩笑的。如果天气热起来,高领的衣服没法穿,该遮不住了。”
杜庭政眼神一动,看向他。
管家低声说:“脖子上太明显了,他有些不高兴。”
杜庭政在沙发上坐了片刻,手机震动声音响起,他心灵感应一般拿出来,果然出自蒋屹。
他发了两张照片过来。
一张扯着领口,给他看一侧的吻痕。
车内光线明亮,这个角度两缕阳光被车窗一分为二,一道打在他鼻梁上,一道打在脖子上。
领口干净,皮肤白皙,吻痕依附在上,好像在发光。
第二张是另一个角度,他这次整张脸都隐没在黑暗中,只拍到了脖子和锁骨,还有一只骨节纤长的手。
杜庭政一一点看过,没回复。
不知道蒋屹是否对于他不回复不满,紧随其后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杜庭政点开听。
那声音不是很黏,却沙沙的,像是话讲的太多,伤到了喉咙:好看吗,哥哥?
第45章 端倪
杜庭政阅人无数, 看破一切阴谋诡计。有些不点破,有些不在乎。
他总是高高在上, 俯瞰着脚底所有人。
可是他摆弄不明白蒋屹。
他搞不明白,蒋屹到底是‘既要还要’,还是‘混不在意’。
他一面喊痛一面喊爽,退一步进两步,分不清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杜庭政抬手回复了他:晚上来。
蒋屹回复:晚上不了,需要休息。
杜庭政没说更多, 回复的更简短了:来。
这次蒋屹连回复都没有了。
杜庭政放下手机,换掉衣服出门,金石等在门边,跟上他向外走的脚步。
“褚总说心理医生下午来,他约了四点钟, 届时他也会跟着一起过来。”
杜庭政点头,示意知道了。
金石说:“要提前通知宜安少爷吗?”
杜庭政颔首。
金石便道:“那我安排今天停一天家教。”
“半天, ”杜庭政说,“上午继续上课。”
金石记下来, 想了想, 又问:“跟宜安少爷该怎么讲,褚总说他有经验,如果当事人不配合的话, 很难见成效。”
杜庭政:“直接讲。”
“直接讲吗?”金石犹疑, “直接告诉他,他不配合怎么办?”
杜庭政神色不耐:“他要配合早该配合了。告诉他, 如果他能拿的出来, 以后的事情都好说。”
杜宜安那会才三岁,杜庭政很难相信他会记得什么。但是管家作证, 杜夫人临终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他,在他当时画着三分线的儿童房里。
“如果问不出来,”杜庭政冷冷道,“就把二叔请过来一起问。提前通知他,让他编好词。”
金石替他拉开等在台阶前的车门,护着他上了车,也跟着上去。
汽车缓缓绕过喷着水的飞天石狮雕像,开出大门。
大门在身后关闭,金石说:“鸿臣少爷那边……”
杜庭政坐在座椅上,闭眼假寐。
“他说当时联系不上您,所以才找的蒋教授给您打电话。蒋教授之所以会帮他,是因为,”金石朝着他,微微低着头,停顿了一下,“他许诺,如果能联系上您,就帮他一个忙。这跟东昆调查出来的材料基本一致,应当是真的。”
杜庭政没睁眼,脸色阴沉:“什么忙。”
“他没说,”金石说的更仔细了些,“他说蒋教授还没提。”
杜庭政坐在不动。
金石低声道:“一个人的话不作数,是不是应当也问一下蒋教授。”
“你该好好考虑,”杜庭政说,“蒋屹跟东昆待了两天,就能让东昆对你隐瞒事情。到底是安保漏洞,还是你也已经被他收买了。”
“这不可能,”金石皱起眉,侧身朝他保证,“我只是觉得蒋教授人不错,不像是精于算计的人,而且您和他……你们不是,所以我就……我以后不跟他讲话了。”
“我之前就让你少跟他说话。”杜庭政问,“你听了吗?”
“我,”金石拧着眉,“我这次肯定记得了。在问清楚这件事之前,我什么都不跟他说了。”
·
蒋屹在新单位报道,分了新的办公室,领了新的办公用品。
办公室里一共四个人,桌子分开摆放,两两对着,靠窗的靠窗,靠门的靠门。
虽然人多,但是出去讲座的讲座,泡实验室的泡实验室,半天见到一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中午时蒋屹约祝意吃饭,祝意带着他熟悉食堂。
菜品还可以,蒋屹很满意,他准备吃一段时间的食堂。
“下午六点前不走算加班,提供免费的晚餐,有加班费。”祝意吃饭快一些,吃完了坐在他对面喝咖啡,“新工作还适应吗,去过实验室没有?”
“去认了认门,”蒋屹说,“你中午不回家吃饭能行吗,北总不会生气吧?”
“不会。”祝意有点无奈,问他,“药用了吗?”
蒋屹喝汤差点喝呛了,掩唇咳了一声。
祝意看了四周一眼,无人在意这边,放低了些声音:“好用吗?”
蒋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便总结道:“好用的。”
看祝意的表情很惊奇,蒋屹说:“你不是用过吗?”
祝意:“用过一次,有点用处,但也远远到不了好用的地步吧?”
他说完自己都怀疑了。
蒋屹笑着说:“对你这种性冷淡可能用处不大,对我属于锦上添花。还有吗?”
“什么?”祝意难以置信,“那一瓶好多呢,用完了?”
蒋屹摇摇头。
祝意刚要松一口气,听他说:“还剩一粒。”
祝意震惊了。
“能用那么多吗?”他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个遍,“一次用?”
蒋屹扬起眉梢,点了一下头。
旁边有人路过,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停止交谈。
等人走远,祝意继续问:“什么感觉?”
蒋屹垂眼笑了片刻,评价道:“又痛又爽。”
在祝意的观点里,痛和爽是不能并存的。
他看着蒋屹下唇上一点破掉的皮,还有因为刚刚吃了饭太热而扯着领口透气时露出的痕迹。
在他看来被人在身体上留下痕迹,就像被人挑战权威。
同样是难以容忍的事情。
蒋屹勾了勾手指,祝意凑过听。
两人挨近了,蒋屹低声跟他说了两句话,祝意惊奇地问:“真的?”
蒋屹点点头,笑的满怀深意。
他慢吞吞把汤喝了,也想喝咖啡,但是咸的苦的甜的混在一起实在是太怪了,便接了杯温水来。
不知道是不是早晨抹过消肿止痛的药膏的缘故,现在除了隐约的酸胀感,已经不像半夜里刚完事那会合不拢的情形。
蒋屹看了祝意一眼,伸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别想了。只能切身体会,不能言语描述。”
祝意说:“不然我下次也多用几个。”
蒋屹不敢让他试试,担心他真的去试。
过程是刺激的,只是早晨醒来时那种不受控制感大概能把他逼疯。
“用不成了,”蒋屹有点可惜地说,“绝版了。”
祝意也觉得可惜,叹了声气。
中午吃饭的时间一过,员工陆续离开自助餐厅。
偌大个餐厅没剩下几个人,蒋屹二人又坐在角落里,更显得视野开阔。
蒋屹喝了口水缓缓咽下去,嗓子好受了点。
“晚上去唱歌?”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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