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屹被水呛了一口,咳半天:“你从哪里总结出来的结果?”
“他送你房,送你车,手表,你去出差,他飞去找你。”祝意列举道,“还给你调动工作。”
他总结道:“这过程其实跟我家的有点像。”
蒋屹清了清嗓子,喝水压惊。
祝意能误会是因为他没有跟他说细节,比如杜庭政拿烟头烫他的大腿,让人把他抓去杜家绑上手术台,一言不合就威胁发他的床照。
“这个不能误会。”蒋屹说,“他们家老古板,婚姻都要有商业价值的联姻,杜宜安才高中,就定了联姻对象。”
“真的假的?”
“真的。”
祝意默声片刻,说:“按照你的描述,他这么独I裁,我认为不会。睡觉的时候有夜灯他都不能接受,能接受联姻对象躺在他的床上?”
“……有道理。”蒋屹说,“我们相处起来有时候会很费劲。”
祝意重复了一遍他话里的字眼:“‘有时候’。也就是说,更多的时候是不费劲的。”
“在能掌控的范围内。”蒋屹靠着沙发,这里正好在晒到阳光,他在阳关下眯起眼,“我怀疑他是控制型人格,我的可活动空间很小。”
“控制型人性的几个特性:怀疑你有其他的暧昧对象;情绪经常处于失控的边缘;有暴力倾向,或者已经付诸行动;暴力后寻求原谅或者强词夺理,让你认为这一切都是自身的问题。”祝意问,“占了几个?”
蒋屹一样一样的往里对应。
暧昧对象不用说,杜庭政本人都不是他的对象。再说情绪,杜庭政的情绪极其稳定,轻易不笑一下。有暴力倾向,但光明正大,从不辩解。
竟然一个也占不上。
“好像一个也没有。”蒋屹纠结地说。
“不可能吧?”祝意问,“他没有怀疑你跟你的小男朋友……”
“诶!”蒋屹打断他,“别瞎说啊。”
祝意重新说:“不可能吧,他没怀疑你跟杜宜安有事?”
“我俩没事,我是清白的。”蒋屹说,“被你说的我好像脚踩两条船。”
祝意在那边笑了一下。
蒋屹说:“你更新换代的速度能不能快一点?”
“我尽量。”祝意说,“他技术好吗?”
“废话,”蒋屹顿了顿,说的明确了一些,“硬件设施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技术不足。真的壮,他能控制时间。”
“那我明白了。”祝意说。
这语气未免过于意味深长了。
“不然我一直跟他耗什么呢?”蒋屹对待这种事坦坦荡荡,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你别瞎明白。你性冷淡,体会不了。”
祝意冷淡是事实,他也承认:“口述一下什么感觉。”
蒋屹舔了舔一侧犬齿,在阳光下无声笑了。
祝意叹气道:“赶紧挂了吧。我叫司机给你把药送过去,半小时左右到。”
蒋屹还在心猿意马:“什么药?”
祝意:“你的如鱼得水药。”
挂断电话,蒋屹坐在沙发上没动,后知后觉想起来是之前在广州跟祝意要过的助兴的药。
前一晚杜庭政去了广州,凌晨三四点才歇。
什么感觉呢?
草开了的感觉。
蒋屹回味了片刻,点开重新加回来的杜庭政的聊天框。
上面空空如也,前天删掉他,聊天记录也一并都没了。
蒋屹敲敲打打又删除,最终发过去四个字:
有想我吗?
远在广州的杜庭政手机一震,他视线跟着一动。
微信上面的所有联系人都被邢心设置成了免打扰,只有一个人来消息会震动。
蒋屹。
对面的尤康胜还在滔滔不绝地说客气话,一旁的助手偶尔挪动目光,无声地看一眼时间。
邢心昨天就已经到了,此刻站在病床边,木簪盘发,中式上衣配及地裹裙,腰带勾勒出杨柳细腰,手里拿着文件夹。
尤康胜说:“肯定是辰喜干的,他最有动机,航线没给他,狗急跳墙了这是。”
杜庭政不置可否,看了邢心一眼。
邢心立刻拿过柜子上的手机,解了锁递到他眼前:“杜总。”
尤康胜停止说话,接过助手端着的保温杯,在空调底下喝了口热水。
杜庭政垂眸扫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一眼邢心。
邢心头脑聪明反应极快,工作上杜庭政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该怎么做,该安静的时候安静,该插话的时候插话,头脑十分清醒。
但智商高如邢心,此刻也有点不懂这一眼的意思。
如果是寻常工作,那邢心有权限回复,同意或者拒绝。
如果是朋友约时间吃饭或者放松,邢心可以视杜庭政的心理和身体状况,决定是否应约。
但是蒋屹不一样。
他不属于工作,也不属于朋友。
他的身份在杜庭政明确交代之前,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邢心总不能代他回复:“没有。”
或者:“我也想你。”
“杜总?”邢心俯着身,一只手拿着手机,低声问,“需要答复吗?”
“需要。”杜庭政说。
邢心等着他说要答复的话,但是杜庭政却已经看向尤康胜,示意他继续说。
尤康胜把保温杯递给助手,茶色眼镜片后面的眼睛松了松:“不然这样,杜总准备哪天走,我找人送一送。有我保驾护航,晾辰喜也不敢再闹。”
杜庭政没说话,邢心重新俯下身,询问道:“我回复‘想了’可以吗?”
杜庭政靠在床头,穿着病号服,看起来气色不好。
他本来肤色就冷,这会白床白墙,满屋都是消毒水味,点头时看上去气质更加冷硬了。
邢心站在一边打字。
尤康胜看了她一眼,对杜庭政说:“他多少要给我面子的。”
“不着急,”杜庭政说,“先住着再说。”
杜庭政一天不走,尤康胜一天就踏实不下来。
这里不是杜庭政的主场,但也恰恰正因如此,他才无所顾忌。
他留在这里,是查罪魁祸首,还是在准备报复,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尤康胜想劝他走:“强龙不压地头蛇嘛,谁做生意还没有吃过亏。闹大了脸上都不好看,得饶人处且饶人。”
邢心捏着手机,低声在杜庭政耳边说:“蒋教授说,用哪里想的,用脑袋,还是心里,还是……”
杜庭政看了她一眼。
可怜邢心好好一个职业女强人,一天开十个会,粗气都不会喘一声,此刻脸都红了。
想也知道不是多纯洁的话,杜庭政收回视线。
“好说。”他对着尤康胜道,“你把人找出来,当面给我赔个不是,这事就翻篇。”
尤康胜不想跟他吵,他们合作了太多年,他太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了。
吵架他或许吵的过,但是心狠手辣他一定比不过。
杜庭政生意多,砍掉一块不算什么。
他爹妈都已经不在了,没老婆没孩子,叔伯兄弟在他眼里就是根破草,没有一点软肋。
他妈的。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这样搞未免太下面子。”尤康胜说。
杜庭政:“我来广州找你,为了谈这个没二两重的合同。站着来,躺着走,这面子怎么算。”
尤康胜没话讲了。
这短暂空出来的时间,邢心俯下身,声音很低,确保只有杜庭政能听见:“蒋教授说,‘我屁股好了,感觉又行了’。”
杜庭政神色不变,维持着刚刚不在乎不在意却又强势的态度,仍旧看着尤康胜:“你表出诚意来,让我相信,这事不是你做的。”
“什么!”尤康胜站起身,“我怎么可能,我们是合作伙伴!”
杜庭政看着他,尤康胜也紧紧盯着他。
病房里紧张的氛围一触即发,手机在邢心手里震动的声音便明显起来。
邢心这次扫视了在场的人一眼,附在杜庭政耳畔,声音更低,连口型也一并挡住:“蒋教授说,‘我准备了东西,等你一起体验。什么时候回来,请务必提前告诉我,我安排好时间’……”
“还有一条,”邢心向来冷静的、从容的、稳定御姐的声音都开始抖了,“‘小别胜新婚,届时允许你,不用怜惜我’。”
第40章 彩礼
杜庭政忍不住看了一眼邢心。
她声音低, 别人都听不见,尤康胜只觉得这氛围突然间变得蹊跷了起来。
另一侧的东昆拉回他探究的目光:“有可能的。这边说话的人以后都换成了小杜总, 尤总过河拆桥,既能给杜总一个教训,还能给小杜总一个下马威。一箭双雕。”
尤康胜指着他:“你开什么玩笑,杜总快管管自己的人吧,懂不懂规矩啦!”
杜庭政抬抬手,掩着唇咳嗽两声。
这一下喂水的喂水, 顺背的顺背,病房里又松快起来。
他手放下去,拇指上的淤血在白被单上明显极了。
尤康胜哽了哽,主动说:“那天我喝多了,手上没数, 这个不能往心里去。”
杜庭政喝完了水,放在腿侧的手没动:“小事。”
尤康胜沉默片刻, 又无声地坐下了:“那天真没有我的事。辰喜身边有我的人,不然现在叫他过来咱们问问清楚。”
杜庭政掩着唇, 扫了一眼邢心手里的手机。
邢心拿着手机就像拿着定时炸弹。
她不敢看跟蒋屹的聊天界面了。
“不着急。”杜庭政说, 又看了一眼邢心。
邢心反应过来,用不大不小的音量道:“杜总,蒋教授请您忙完务必回电话, 预约了九点钟, 可以吗?”
那边尤康胜的助手一看,现在已经八点五十了。
杜庭政道:“可以。”
助手提醒尤康胜时间, 尤康胜想了想:“既然杜总有事, 那我自己问也是一样的,等问清楚, 来答复你。”
“我身体不便,”杜庭政没什么反应,“就不送尤总了。”
尤康胜上次嘴上说着没送,但最终还是出门送了。虽然出了意外,挤到了杜庭政的手。
杜庭政也道:“东昆,送一送。”
东昆立刻过去,站在门边给尤康胜开门:“尤总,请。”
尤康胜深吸一口气,不愿意不欢而散:“不然这样,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一定查出来,到时候给你个交代。你放心,绝不会让你吃亏,怎么样?”
“空口无凭。”杜庭政说。
“咱们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信任我了呢?”尤康胜松了口气,笑了,“成,下午我叫人给你送东西过来。”
杜庭政嘴角微微一动,算是回应。
东昆送着尤康胜离开。
病房的门关上,杜庭政伸手,邢心把手机交给他。
杜庭政拿着看了一眼,上面蒋屹的消息一条连着一条。
邢心回复了两次,后面都是蒋屹发过来的。
杜庭政脸色不虞,邢心解释道:“杜总,我应该怎么对待蒋教授呢,是按照您的朋友关系,还是其他关系?”
杜庭政打着字,随口道:“其他关系?”
“恋人关系。”邢心说。
杜庭政打字的手一顿,盯着屏幕不动了。
邢心补充道:“或者是包养关系。”
杜庭政垂着眼,眼睫挡住一部分神色,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
东昆从门口进来,看着情形,山似的站在一旁。
杜庭政抬起头,似乎还在想。
东昆用口型问邢心:“蒋教授的事?”
邢心无声地点头,等着杜庭政发话。
不知过了多久,杜庭政停止打字的手重新动起来,把之前打的字都删掉,重新发了一条过去。
浪。
“浪”
蒋屹在满是阳光的客厅里,看着这简短的一个字的回复。
他重新看了一遍发出去的消息,发现也不是很浪。
正常范围内的暧昧调情而已。
蒋屹啧了一声,收起手机来,进书房里看外甥女做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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