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柏樟:“你不是他们,不该揣测他们想法。”
于清溏无法辩驳,“好吧,都过去了,至少没给他们丢脸。”
徐柏樟:“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
如果只是成绩影响,就算后期无法治愈,也不该像刚才那样失控。
于清溏说:“福利院墙上的照片,站在中间的瘦小青年你还记得吗?”
徐柏樟:“你朋友,好像叫……”
“扬洛。”
扬洛和柳思妍一样,也是于清溏的大学同学,三个人同年级不同专业,在社团相识,很快成为好友。
扬洛没有父母,在阳城福利院长大。他带着股与生俱来的善良,小小的身材却有远大的抱负。他立志成为记者,要惩恶扬善,曝光社会的阴暗。
大四那年,他们来省台实习,共同分配到法治栏目,组里安排他们给服刑人员做采访。
三个人扛着摄像机,兴冲冲来到看守所。而被采访的对象,是扬洛儿时在福利院的好友小亮。
小亮十岁被养父母领养,家庭和睦、生活幸福。高三毕业,他接触到地下赌博,欠下上百万的债务,父母为他卖车卖房,依旧杯水车薪。为偿还负债,小亮最终走向犯罪道路。
扬洛从小伸张正义,加上柳思妍的那股子冲动,两人一合计,决定调查地下赌场,想铲平毒瘤。
徐柏樟:“不成熟,太危险。”
于清溏:“是啊,非常鲁莽。”
两个还没走向社会的大学生,就那么着手去做了。他们是很单纯,甚至带着点愚蠢。却在用实际行动来诠释新闻人揭露现实、不惧危险的决心。
罪恶无法避免,总要有人奋不顾身、勇往直前。
徐柏樟:“你劝过他们吧?”
“没少劝。”于清溏摇摇头,“他俩一腔热血,我劝不动,又不放心,只能跟着一起。”
当年的情况和今天相似,他们找到了废旧厂房,连续蹲守两天,果然发现了情况。
碍于那时拍摄技术有限,距离又远,拍出的东西无法成为证据,更不要说曝光了。
他们准备报警,情况也和今天一样,周围设有屏蔽器。
于清溏和柳思妍赶去有信号的区域,扬洛守在原地。
于清溏两面不放心,他把柳思妍放在安全的地方,立即反回去找扬洛,但还是晚了。
扬洛在树根边留了纸条。
说不用担心,他溜进去拍张照片就回来。
于清溏急不可耐,也只能留在原地。等柳思妍回来了,警察过来了,等到他再也等不下去,扬洛都没出来。
徐柏樟:“警察进去了吗?”
“进去了,和我们看到的完全不同。”
里面只是个废旧厂房,没有赌场、没有人,扬洛也消失了。
徐柏樟:“消失?”
“是,那周围十分偏僻,摄像头能拍到的地方,离案发的厂房还有三公里。”
现场查不到线索,扬洛就此失踪,他俩还被当做过嫌疑人,接受过警方的审讯。
徐柏樟:“这才是你今天进去的真正理由?”
于清溏无法接受相同的事情发生两次,整整七年,他随身携带自救器具,就是在等待这一天。
于清溏:“怪我,没看好洛洛。”
徐柏樟拍拍他,“不必为了他人的错失,责备自己。”
“道理我都懂,但作为朋友,我过不去那道坎。这些年,我做过无数次假设,如果我当时追进去,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不会。”徐柏樟郑重其事:“记住,帮助别人要以自身安全为前提,你自始至终都没有错。”
“我知道,可我、可这些年我……”
“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徐柏樟把人拢进怀里,“人要向前看,身后淤泥遍地也与你无关。”
“嗯,向前看。”
于清溏缓和了一会,掏出手机,“我刚才收到了陈队长的短信,他说嫌疑人招了,小昊也提供了一些线索。目前还在调查,不能透露太多。”
于清溏苦笑,“他最后建议我想开点。”
七年了,其实早猜到了,他不奢望有童话,不过是想要个结果。
“以为我能承受的,但真丢脸。”于清溏用被子捂住头,“还被你抓了个正着。”
徐柏樟掀开被子,从上方看他,“这有什么丢脸,我是你合法丈夫,你的任何需求我都满足。”
“怎么满足?”于清溏嵌在枕头里,去看近在咫尺的人,“还是用手吗?”
“如果你喜欢……”徐柏樟压低了声音,蹭蹭他,“用嘴也可以。”
于清溏被他惹笑,“徐医生,别撩了行吗?”
“嗯。”徐柏樟抱紧他,温柔得像哄孩子入睡,“心情好点了吗?”
“嗯,谢谢。”于清溏挤进他的身体里,想感受他的气味和呼吸,得到梦寐以求的安全感。
“柏樟,今晚留下来。”
第40章 散心
于清溏听取了徐柏樟的建议, 入职省台的第五个年头,人生中第一次歇了年假。
但问题来了, 休假七天该如何度过。
徐柏樟切好水果递过来,“同事组织旅游,在阳城周边,想去散心吗?”
于清溏挺意外的,“你们这种大忙医院,还有人组织旅行?”
“原本没有,但来了位新同事。”
于清溏:“你们科室的吗?”
“不是,到时介绍你认识。”徐柏樟说:“对了, 颂晟那位小爱人应该也会去。”
“那太好了。”于清溏挺开心的,“有念念在,应该会很有意思。”
徐柏樟注意他的反应, 隔了几秒才慢悠悠说:“我以后也努力有意思点。”
于清溏:“……”
大醋坛子,无差别吃醋。
自从徐柏樟正式搬进主卧,他喝药的频率不减, 对他的依赖感却更强。
只要在家,就必须守在他身旁。平时在书房办公的他, 也会转去客厅或卧室,要坐在抬头就看到自己的位置, 虽然他几乎从不抬头。
睡觉也是, 总喜欢在他睡熟后偷靠过来,小心翼翼拢住他的肩膀,又或者只是很轻地勾他指尖,第二天醒来又整齐地躺在自己那侧。
有种喜欢又克制的感觉。
合法夫夫, 有什么好克制的呢?
两天后,他们踏上了旅途。
途中, 于清溏收到余念的短信。
念念:「清沨哥哥,你们到了没有呀?/小熊搓搓手」
「在路上了,你呢?」
念念:「我也是,终于又能见到清沨哥哥啦。好兴奋,好激动,好期待!/小熊转圈圈」
「好的,咱们见面聊,我替我先生开会儿车。」
念念:「好哒,清沨哥哥,等等见。/小熊挥手。」
两个人准时来到温泉酒店门口。
于清溏下车,老远听到呼唤,“清沨哥哥,你来啦!”
身后奔过来穿可爱帽衫,胸前挂棕色小熊的余念。他在阳光里蹦跳,像只不知疲倦的小鹿。
小鹿身边还站着个大雕塑,好像生怕他受伤,全程盯紧他,眼睛都不眨。
于清溏:“……”
这位梁医生怎么冷得跟门神似的。
余念很有礼貌,先叫了于清溏,又乖兮兮的转向另一边,“徐医生好。”
徐柏樟微微点头,“你好。”
于清溏简单和梁颂晟打招呼,扫视了一圈周围,“钟医生没来吗?”
从日喀则回来才知道,徐柏樟遇险那次,是钟严拼死要下去找他。于清溏一直想当面表达感谢,苦于没找到机会。
徐柏樟:“急诊科忙。”
“这样啊,有机会要认识一下。”
徐柏樟说:“好,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哎,人和人真是不一样。”不远处,一位留黑色长发,却有蓝色瞳孔的男人走过来,“有的人大老远就能被惦记,可惜我这个大活人了,站半天也没人理,太悲惨,太凄凉。”
看对方的外形和流利的中文,应该是混血。
于清溏凑到徐柏樟耳边,“这位是?”
混血医生插了话,“大主持人你好,我叫爱森沃特,叫我爱森就好,和梁医生同科室,神经外科。”
于清溏保持微笑,对他说“您好”。
“能在这里认识大主持人是我的福气。”爱森抱着肩膀,佯装叹了口气,”就是可惜了,没早让我认识,被人抢先了。”
余念轻轻拽于清溏,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清沨哥哥别生气,他就是这样的,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有时候也会做奇奇怪怪的事,但不是坏人的。”
“知道了,谢谢念念。”中西方文化有差异,于清溏当然不会在意。
“嘿!你这小可爱。”爱森拉着脸,“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
余念把头扭到一边,“才不告诉你。”
“又说我坏话了?你这小不点,不要在美人主持人面前散播我的谣言,我还要保持完美人设!”
余念:“我才没有!”
于清溏阻止了他俩的斗嘴,“爱森医生,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爱森伸出手,对他眨眼,“你本人比电视上还迷人。”
“谢谢。”
于清溏的手还没握上去,就被徐柏樟拉紧,领着离开,“去放行李。”
两个人牵手往电梯走,身后的爱森骂骂咧咧。
“你们三巨头都什么毛病,至于吗,握个手会死?”
“交个朋友而已,心眼小的,还没指甲盖大!”
“你们凭什么能找到伴侣?”
“他们怎么受得了你们?”
“噢上帝,他们都有爱人,就我没有!”
电梯门闭合,还能听到爱森的抱怨。
于清溏被逗笑,“这位就是组织旅游的医生吧?”
徐柏樟点头。
“的确符合他的性格。”于清溏回忆刚才的话,“三巨头是指你、梁医生还有钟医生吗?”
徐柏樟:“嗯。”
“听着好厉害的感觉。”
“瞎传的,院里人才济济,优秀的医生很多。”
这点于清溏信,治病救人,医生这个职业永远值得敬佩。
于清溏好奇,“原来钟医生也结婚了。”
他在日喀则见过钟严两次,不同于传统医生,钟严给人感觉挺潇洒的,骨子里透着点纨绔意味,有种有钱少爷出来体验生活的感觉。但工作的时候又很专注认真。
这样的人,当医生很特别,早早恋爱结婚就更特别了。
徐柏樟说:“他没结婚,甚至没有男朋友。”
于清溏:“那刚才爱森的意思是?”
“应该指的是小时。”
“小时?”
“你中毒那次,要给你打针的医生,黄头发。”
于清溏挑了下眉,心领神会。他至今记得在日喀则,钟医生狠狠苛责那位小时医生的场景。
被训成那样,谁还敢喜欢他。
看来钟医生任重道远了。
于清溏接下卡,刷开对应的房门。
房间的装潢布置让于清溏怀疑,正身处爱情动作片现场。豪华套间,粉色格调,圆形大床,玻璃浴室,室外有私人温泉池。
如此“有心”且刻意的分配,如果于清溏没猜错,八成是那位爱森医生的杰作。
于清溏把行李推到墙角,很快收到余念的消息。
念念:「清沨哥哥,去泡温泉吗?要不要一起呀?/小熊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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