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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不了(近代现代)——大猫尾巴

时间:2024-06-27 11:01:37  作者:大猫尾巴
  乔横林又要开始复读了,但他为此闹了很大的脾气,红着脸说哪有人学了两年还没考上大学的,他已经是大人的年纪了,绝不能跟小屁孩儿一起坐在教室里。
  因为他表露出宁死不屈的意志,季鹤答应他可以在家学习,但这完全不能成为他偷懒的法子,季鹤一向是既严厉又认真的老师。
  他早上六点就会叫醒乔横林,背完一篇文言文和三十个英语单词才许吃鸡蛋和豆浆,上午要乔横林捧着书到柜台前听讲,下午要乔横林刷上四个小时的题目,然而那些题季鹤半个小时就能改完,晚饭后的所有时间,他会一道一道地给乔横林复盘。
  只要季鹤叫一声“乔横林”,就说明他短暂的休息时间又结束了,乔横林很难过,他再一次拿着户口本跟季鹤商量,他能不能改成季横林。
  “就算是季林横,也要把默写的错字抄五十遍才能上床。”
  季鹤毫不留情地驳斥了乔横林的小心思,转身后眼角的小痣才活泼地跳起来。
  然而季鹤自己却不打算继续攻读大学,他对乔横林说自己已经体会过大学的感受,而且并不喜欢。
  但乔横林半信半疑,他以为季鹤是担心学费问题,说如果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一个上不了大学,那个人应该是自己。
  “不是的,你去上叫做避短,我去上叫扬长。”
  季鹤讲给乔横林听,循循善诱道:“你觉得扬长重要还是避短重要?”
  “扬长重要。”乔横林说。
  “不对,”季鹤一本正经地告诉乔横林,“反正你想上不想上都得上,这里不雇佣没有本科学历的员工。”
  然而小浦书店的两任老板都是高中学历的。
  季鹤半夜爬起来给季君上柱香,别扭地说自己小时候不应该嘲笑谁他没考上大学。
  事实上,季君去世之后,黄秋风才告诉他,他爹是特聪明的人,小时候不爱学习,但是班级考试永远是第一,且文理双修,替很多男同学写过情诗,又帮很多女同学解过数学题,人品脾气也特好,唯一的缺点是心脏不好,有一回打篮球直挺挺地晕了,后来再也没人敢邀请他。
  可他还非要打,于是大家都会故意让他,不敢撞不敢拦,硬是让他直到发福放弃这项运动之后,还一直以为自己是投三分的高手。
  “你妈妈是文艺兵里最出挑的一个,但是大家只以为她长得漂亮或是舞跳得好,其实有一回我听见她在操场背红楼梦,那片段背得是一个字不差。后来跟季君在一起,玩起飞花令,一天一夜都不停,我也插不上嘴…..”
  黄秋风说他知道季鹤的考量,也理解他不想继续念大学,更明白为什么季鹤一定要乔横林读书。
  “小满胜万全,你想平平淡淡地经营好书店,养好乔横林,叔明白,聪明的人做什么都会很成功,小乔林呢,走最普通的路,就是最适合他的路。”
  “人生很短的,抓住自己想要的就成功了。”
  尽管乔横林无法接受,但他的意见向来没什么参考性,该学还得学,该考还得考,将近五个月的高强度学习后,他精神紧张地走进了考场。
  成绩出来前的每一天他都没有睡好觉,并且反复向季鹤强调:他只能接受上本地的大学。
  查成绩那天,乔横林压根儿不知道,是季鹤佯装出去买菜,实际跑到了网吧,用手指头一个一个戳下准考证号。
  他根本不想承认,其实他也紧张得直哆嗦,甚至用手掌捂住了屏幕,先看了个位上的数字,才胆敢往前挪的。
  常理说不是特别漂亮的分数,刚好够得上本地一所普通的一本院校,季鹤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网吧,感觉神清气爽。
  一路往回走胸脯挺得高高的,骄傲得像孩子中了状元郎的父母,他又忍不住感慨,乔横林学得也很辛苦,短短几个月,文化课进步了三位数,可见也是个聪明的小孩。
  “菜呢?”
  对此一无所知的乔横林拎着锅铲冲出厨房,问季鹤要他马上要下到热油锅里的蒜苔和葱段。
  季鹤的笑容僵在脸上,然后从背后拿出两个圆滚滚黄澄澄的大橙子:“请让我先为家里第一位大学生榨一杯好喝的橙汁。”
  九月乔横林收拾收拾上大学去了,他有诸多不舍,抱着季鹤不撒手,嘴巴和鼻尖在季鹤侧脸上蹭来蹭去。
  他的依依不舍表露得太严重,以至于站在台阶上的季鹤居高临下地提醒他:大学离书店只有公交车一个小时四十分钟的距离。
  乔横林第一次上大学,没有走读,而且发现并不是一天都有课,没有晚自习的时候,天不黑就又回到店里了,顺便带回明天要做的菜。
  季鹤的右手,早就拆了绷带,掌背中心留下了一块儿小小的疤,常常被乔横林偷偷拿红色的彩笔圈出一个爱心。
  是乔横林自己发现的,季鹤的那只手不如从前灵活,用力时食指和中指会轻微发抖,尽管不太影响日常生活,但弹琴和写字,总是不方便的。
  乔横林刚知道这件事时非常难以接受,他每天都给季鹤按摩手指头,用二百块钱一支的护手霜挤出一大泵,顺着掌背揉到指缝。
  这其实是没有作用的,季鹤心知肚明,但他不会说,会乖乖地把手伸给乔横林,接受例行的睡前按摩。
  乔横林也同样,阴雨天会主动把小腿放在季鹤的怀里,一面被小太阳电暖器烤着,一面被一双摸得人很舒服的手揉捏着。
  大一的第一个学期,乔横林挂科了,气得季鹤把他枕头扔出去,让乔横林在茶几边儿打地铺睡了两天。
  他也觉得很委屈,体教专业跟他想象中一点儿都不一样,有好多要背的东西,因为偷懒,所以只背了老师划的重点范围的一半,结果好多没押中,惨淡地拿了四十三的低分。
  好在学院有一次补考的机会,要是这次不过,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地挂科,是要重修的。季鹤不得已拿起乔横林厚重的专业书,一个字一个字地给乔横林扣,还出了六套不一样的卷纸让他做。
  补考那天乔横林信心百倍地走进考场,不到一个小时就答完了试卷,他提前交给老师时,监考老师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
  “早知道能答这么满,当初干嘛去了。”学古琴去了。
  乔横林背着季鹤上了一个古琴培训班,他跟老师说只要学会右手就可以了,从来没有人提出过这样离谱的要求,但还是教了他几首曲子的指法。
  乔横林在乐曲上实在没有天赋,只能死记硬背,上课无聊时会在课桌上点来点去以做复习,放寒假的第一天,乔横林把尘封已久的古琴搬了出来,邀请季鹤坐在自己身边。
  “我就是你的右手。”
  乔横林说,然后有模有样地展示给季鹤看,其实弹得很糟糕,听到耳朵里有些折磨,但季鹤仍然把左手搭了上去,跟他合奏了一曲。
  乔横林十分介怀的事情,季鹤却不太在意,那个时候,他已经学会了左手习字,这对他来说并不难,相反重新握笔、练习笔画的行为让他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尽管刚开始不太工整,但季鹤从不气馁,他认真地修正每一个大字,就像修正以后的人生一样,一撇一捺,一点一横,过程跟结局一样幸福。
  新年的时候,乔横林窝在床上看小说,烟花和鞭炮在门外炸呀炸,他都没有动弹。
  季鹤洗完澡到卧室,乔横林就爬起来给他吹头发,便宜的老式吹风机早就被他丢掉了,现在是用兼职第一个月工资买来的名牌吹风机,有三档调温,先用高档,再用中档,最后用低档,乔横林一个步骤都不会错过,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对待每一根头发。
  季鹤问他在看什么小说,乔横林趴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咬了季鹤的锁骨。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季鹤之前说他推荐的小说,自己一定没有看过,因为这本书的第九十八章 写了这样一句话:
  「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找到的唯一的亲人。」
  如果乔横林看到的话,一定会高高兴兴地向季鹤模仿,但他很晚才看到,而且现在是很野心很大的坏家伙,于是他又用红笔把原本的句号划掉,在后面补了极工整的三个字——和爱人。
  季鹤还没有很好地接受这个角色,他起先是回避的,因为给季君烧香时,有一根香怎么都点不着,季鹤以为是季君在生气。
  季鹤记得他生前的每一句话,他告诉季君,他已经放乔横林去看世界了,乔横林连国外的风景都见识过了,可是还是愿意回来小浦书店,他也上过大学了,可是没有跟别的同学谈恋爱,他已经能够独立生活了,可是没有提过分居。
  他也许是真的爱我,季鹤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尽管口头上用了也许这样不确定的词汇,但又用了真的这样强调的语气。
  季鹤一直以为乔横林是不知道这件事的,直到某天他起床发现身侧没有人,他走出卧室,看见昏暗的前厅里跪着一个大黑影。
  “你怎么这样子,”乔横林委屈地说,甚至有些指责的意思,“我告诉你,就算是你阻拦,我也要跟他在一起的。”
  说完,乔横林似乎觉得自己太冒犯了,他又把你替换成您,重新说了一遍,口气也从理直气壮变成了卑微乞求。
  季鹤看到乔横林起身,立刻侧身躲了下,想要看他干什么去。
  乔横林走到开水壶旁,把旁边的香抽出来一把,用火机一根一根地点上,不过还是有几根烧不起来,他噗通一下又跪了下去。
  虔诚万分地求道:“求求你,让我爱爱他。”
  他闭着眼睛时,季鹤夺走了他手里的香,用指甲碾断,原本应该是干爽的粉末粘连在一起。
  季鹤无奈地揪住乔横林的耳朵:“你又把香搁在茶壶的柜子上了吗,水蒸气会让它们受潮的。”
  乔横林顺着季鹤的力道站起身,又跑到收钱的柜台下面,翻出一把新的香,拆开塑料膜,抓了五六根,他用打火机一烧,不仅着了,还烧成一片,亮得不得了!
  乔横林呲牙乐乐,赶紧跪下来冲着骨灰盒磕了好几个响头:“对不起,我冤枉您了。”
  “快灭掉,好呛。”
  季鹤捂住鼻子,乔横林连声答应,可就是转着圈躲着季鹤预备吹气的嘴巴,让香又烧了好大一会儿,充盈了整个屋子,他才勉强把他吹灭。
  季鹤不得已把窗户打开,窗外桂花树的斜枝砰得一声,伸进了窗口,叶脉延伸出如水般的月光,仿佛滴在他身体上。
  乔横林呆呆地站在原地,喉管情发地痉挛,他抿住嘴唇,向还没有完全习惯亲吻的季鹤说:
  “我有点儿想跟你那个。”
  季鹤不解地偏头,问:“哪个?”
  乔横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修正了刚才的言辞:“我超想跟你那个。”
  季鹤和乔横林天天睡在一起,却从没这么拘谨地躺在没有被子的床上,乔横林翻身坐起,扣住季鹤的腰,季鹤别扭地将脸偏向墙面,但很快又扭正回来,他伸出手,轻轻划过乔横林肩膀的纹身。
  “疼不疼?”
  乔横林摇摇头,他攥住季鹤的手腕,让他更加大胆用力,告诉他这是假的鹰。
  季鹤认真抚摸时,乔横林发出了些别样的声音,季鹤耳朵垂立刻烧了起来:“你不要这样叫。”
  乔横林捂住嘴巴,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垂着眉眼,告诉季鹤:“他们说,下面比较爽,我要当上面的。”
  “不行,”季鹤拒绝,“我不想当下。面。”
  乔横林只愣了几秒,就顺势躺了下去,他往上移了下身体,给个头不如自己高的季鹤找到合适的姿。势。
  “那你来吧。”
  一米九的大个子蜷。腿娇羞起来。
  季鹤抿了抿唇,又提了提气,脸烧得通红,胸膛快憋得爆炸时,他终于叹息一声,挂在耳边的长发也因此垂头丧气,掉在乔横林的脖子上,痒痒的。
  尽管可能会伤害到乔横林,但是季鹤还是坦诚地说:“其实我有点儿接受不了。”
  “那还是我来。”
  乔横林拍拍季鹤的胸脯,一副包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实际上他更紧张,埋着头比量了下位置,那谨慎的架势恨不得打个灯去找。
  季鹤羞得把下唇咬破了,乔横林好不容易做足了准备,突然被什么吸引了注意,他啪得一巴掌,扇在季鹤的屁。股上。
  季鹤惊呼一声,收起脚踝,震惊地望着乔横林,乔横林连忙摆手,无辜地道歉:“有蚊子,趴在那里,我怕他咬你…..”
  他还不如不解释,季鹤听到乔横林在自己身上拍蚊子,立刻翻身下床跑到浴室重新洗澡。
  乔横林急得光脚跑下去,敲浴室的门,季鹤就是不开,只叫他快去把窗户关上。
  季鹤这次洗澡的时间比较久,等得乔横林直犯困,出来时他身上套好了睡衣,盖得严丝合缝,乔横林有些低落,低落地说:“你真的好香。”
  季鹤不理他了,上床就睡,乔横林的第一次失败了,不过他已经计划了下一次办事的日子,又在心里实验一番,才圆圆满满地睡下了。
  毕竟失败是成功之母嘛——大二的暑假,本市又举办了马拉松比赛,那时候的邱明已经退休,篮球馆教练向东腰上有旧伤,乔横林的腿骨折过,卖菜的矮个子朱迢早就发福了。
  可是四个人老弱病肥不知怎么的约到一起,每天晚上都绕着公园跑两圈,然后互相打气地报了名。
  真正比赛的那天,他们几个站在比赛场地里,看别人装备齐全、信心满满,于是邱明说吃坏了肚子,向东说他得回去贴膏药,乔横林说他看见发令枪就头晕。
  三个人竟齐齐打了退堂鼓。
  只有朱迢,目光兴奋地望着场地和运动员才能拥有的号码牌,他已经久到快要忘记是哪年放弃的体育,连记忆都遥远了去,现在就如同做梦一般!
  邱明在背后看着朱迢,那年他带过的体育生,长到现在,他看朱迢也跟小孩儿一样,他见证过朱迢的努力,也怒骂过他的放弃,然而即便遗憾,时间也让一切都变得轻飘飘。
  他走了上去,拍拍朱迢的后背:“跑吧,这里没有什么天赋的说法,比你矮得人多的是。”
  发令枪响了之后,四个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尽管他们跟专业的运动员相比显得很不入流。
  邱明和向东是最先放弃下场的,他俩笑呵呵地摸了摸被汗水浸湿的白头发,感叹自己真是老了。
  乔横林跑在最前头,他脚踝和骨折没养好的伤仅仅让他没办法用尽全力竞赛,但已经比其他人显得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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