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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不了(近代现代)——大猫尾巴

时间:2024-06-27 11:01:37  作者:大猫尾巴
  “不可能,”乔横林不相信地摇头,笃定地说,“他已经在国外上大学了。”
  说完,乔又怀疑地看了宋小海一眼:“你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他没有像我一样给你身份证。”
  “你跟他不一样啊,虽然那时候他围着丝巾遮脸,但我是不可能认错的,”宋小海红了红脸,但语气仍然忍不住得意,“他是季鹤哇,只要见到他,就会想,哦一定是他。我敢保证,就算是Mia那个笨蛋,光是听你描述,也能很轻易地认出季鹤。”
  说到Mia,宋小海到处找,乔说Mia还在卧室没有清醒。
  “幸好你把我俩带回来了,不然大冬天的,还不得冻死。”
  宋小海感叹道,乔还像小时候一样,笨是笨了点儿,但心地很善良。
  他还没来得及再追加几句赞叹,看见乔已经走到门口,腕子缠着花色丝巾的那只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旋转、下压,走廊的冷空气瞬间不留情面地涌入客厅。
  宋小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额前头发被吹得向后的乔,漏出了整张平静到有些严峻的脸,宋小海一下子就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你疯了,你现在是要去机场吗?不拿行李?等等等等——”
  宋小海立刻站起身,阻拦道:“其实我看得不一定对,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季鹤,你别这么冲动……”
  乔并没有回头,轻声答道:“不管是不是,我要去找找看。”
  乔说的是要去找,而不是想去找,言语已经阻断了宋小海的劝说。
  他立刻走了,什么都没拿,身上外套还是昨晚弄上雪渍的那件,利索到像是下楼倒个垃圾。
  宋小海怔愣地望着敞开的大门,他站了许久,才裹好风衣将不断灌风的屋门关上。
  他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好,于是跑到Mia的卧室,学着乔横林的法子,伸出手狠心地掐Mia的胳膊。
  Mia挨掐的第一下就醒了,娇气地叫出声,等他气愤地从床上坐起身,宋小海打住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责骂,说:
  “乔走了,去机场了,他要回国。”
  Mia费力地理解完突然的变故,立刻问:“为什么?”
  “因为我说季鹤在机场。”
  “然后呢,”Mia猛然拔高声调,“你坐飞机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前了?你又要乔找遍国内的每一所大学吗?”
  宋小海被质问住了,他下意识想要插科打诨地回怼几句时,Mia哭了,手背不停地在眼睛上揉擦,但眼泪仍然从其他方向滑下脸颊。
  “Mia,”宋小海伸手擦掉挂在Mia下巴上圆滚滚的泪珠,“你喜欢上乔了吗?”
  Mia呜呜地哭泣,胸脯像小风箱一样鼓起熄灭,他没有直面回答,口齿不清地呢喃道:“乔、很、很照顾我——”
  “可那不是因为他喜欢你,”宋小海坐在床边,捏了捏Mia耳朵,低着声,温柔而认真地讲,“昨天出门的时候,他提醒你穿外套和戴围巾,那时候的语气和表情能让我一下子想到季鹤,你不知道,小时候他在学校练跑步,冬天的时候总是围着绒毛围巾,然后跑到我的面前炫耀说是季鹤让他围的。”
  “那又怎么样,”Mia哭丧着小脸,“你是说他把我当成季鹤了吗,我又没他白,脸也没他尖……”
  宋小海看着笨过头的Mia,苦恼地皱起眉毛:“你跟季鹤当然不像,我的意思是,他在模仿季鹤,照顾你,就像季鹤照顾他那样。”
  “我不懂,这不是喜欢Mia的意思吗?”
  Mia低落地说,而后突然意识到这句话的关窍,于是头垂得更低了。
  宋小海以为Mia放弃时,Mia从床上跳下去,跑进浴室又跑了出来,在地板上随便挑了件外套就冒冒失失地冲出房门。
  眼见又一个人离开公寓,宋小海急忙跟了出去,赶到机场后,宋小海随便买了两张当天的便宜机票,跟Mia一起过完海关和安检,找到最近一班飞往国内航班的登机口。
  所幸乔没有走,他一个人坐在座椅上,附近也没什么人。
  宋小海稍微打听了下,原来因为暴雪等天气原因,航班取消,预计未来三天都无法正常起飞,让宋他们几个人到服务台退票或改签。
  Mia坐在乔的身边时,乔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他的表情茫然失措,因为如命运开玩笑般的阻挠。
  “咱们先回去吧。”
  宋小海提议道,他们三个人也不能干坐着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的航班。
  乔没有回答,咬牙摇摇头。
  宋小海和Mia又劝了几次,乔依旧很倔强,坚决没有离开的意思。
  宋小海没耐心地说:“你坐在这里又不能等到季鹤,谁会干坐着等飞机,你没听到人家说要好几天才能恢复吗?”
  “你们走吧,”乔轻声说,“我想一个人等。”
  “干嘛这么着急……”Mia埋怨道。
  乔抬了眼,干涩的眼球很快充盈了液体,尽管他极力压抑,但牙齿的不断打颤仍是他陷入极端焦躁的象征。
  宋小海伸手去拉乔的胳膊,想强行把他带走,乔遽然站起,推开围着自己的两个人,他攥紧拳头嘶吼道。
  “我就是很着急,我就是很着急!走开啊,走开!”
  Mia望着失控的乔,心生胆怯地退后,宋小海也愣了几秒,随后拉着Mia离开了。
  乔又一个人坐在这里等着,盯着登机口前的大屏动也不动,宋小海和Mia来过一回,给他拿了些零食和矿泉水。
  大概三天以后,中午十二点三十分的航班恢复,乔晃悠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觉得有些头晕目眩,鼻腔湿润。
  低头一看,地板上落了许多鼻血,他赶紧用手捂住鼻子。
  Mia和宋小海赶过来的时,乔正狼狈地跪在地上,用袖口去擦地上快要凝固的血点儿,更麻烦的是,新鲜嫣红的血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指缝中涌出。
  “你这样怎么上飞机啊?”
  Mia焦急道,他拉扯住乔的胳膊不让他走,乔看见有人开始排队检票,他轻而易举地摆脱了Mia,情势所迫,不得已拆下手腕的丝巾,用来止住鼻血。
  宋小海拿纱布赶来时,只剩下站在原地抽泣的Mia,哆哆嗦嗦地告诉宋小海:“他走了。”
  长达十四个小时的飞行,中转城市四个小时的等待,最后两小时十五分钟的航班,乔脸色发白地再次坐上飞机,长时间的旅途致使机舱内每一位乘客都昏昏欲睡,只有乔一个人望向窗外。
  跨天的飞机因为时差缘故,这里仍然是接近凌晨的夜晚,高空下的城市依稀存在高架桥和大厦的霓虹灯带,尽管模糊不清,但仍然能辨出那是独属于自己国家的风景。
  空姐提醒打开遮光板、调直座椅靠背时,飞机很快有了降落的失重感。
  乔横林突然希望飞机飞得再慢一些,他开始怀疑宋小海说的话,怀疑季鹤还在国外的某个公寓宿舍休憩,怀疑他根本又犯了错误,找岔了方位,需要再花费下一个新年的时间。
  因为他总是很受伤总是很笨,在什么上面都有极大概率的失败。
  乔横林开始大口喘息,实际上他不肯承认,他真正怀疑的是季鹤,他有没有爱上别人,愿不愿意看见自己,如果自己一如既往的愚蠢,他是否仍然愿意迁就和兜底。
  乔横林逃避地缩起胳膊,不久后,旁边的乘客开始拿起行李,陆续排队下了飞机,这次他走在最后面。
  没有行李,也没有接他的人,乔横林的进程比别人要快上许多,他找到卫生间,洗干净被血浸过的丝巾和袖口,在他认真搓洗时,有人将洗手液倾斜,帮他挤上三泵。
  乔横林一抬头,Mia笑眯眯地看着他,他补了票,跟乔坐一班的飞机,位置就在他后面一排,可乔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他。
  “我是因为担心你。”
  Mia看着乔皱起的眉毛,连忙解释。
  “Mia,你不该来,我没有时间照顾你了。”乔头疼地说。
  “为什么到这里就没有时间了呢,”Mia很难过地说,他的屁股都在飞机上坐痛了,可乔看到自己没有感动没有欣喜,还说伤人的话,“只有在国外,你才会照顾Mia吗?”
  乔不再吭声,他关上水龙头,将丝巾叠成小块,放在口袋里。
  Mia看起来十分伤心,乔无奈地带他去买机票,一定要现在就把他送回去,Mia一路上叨叨不停,想要挣脱,可后脖子的衣领被乔大力抓在手里,就像捏了个小鸡仔一样轻松,一路把他提进国际航班的出发厅。
  Mia看乔也买了机票,开心地问他是不是要跟自己回去,乔说不是,他只是要确保Mia上飞机离开,不会再偷跑出来。
  “可现在离回去的飞机最少还有三个小时!”Mia张牙舞爪地叫道。
  乔严肃地告诉他:“那就等,并不是很久。”
  Mia被摁在座椅上,哭哭啼啼的模样也没有激起乔的心软。
  在乔寸步不离的看守中,Mia逐渐接受了要被遣送回去的事实,他现在唯一期望的是能把乔一起弄上班机。
  可他打不过乔,而且乔很倔,说不定会从拉开紧急逃生的舱门一口气跳下去,反正他为了找大美人是敢于碎尸万段的。
  Mia自怜地想,然后向乔报告,他要上卫生间。
  乔本来想跟着去,但Mia赶紧说不用,他绝对逃不了,然后真的很乖巧地走进附近的卫生间,解决完生理问题,磨蹭地搓洗双手。
  这个时间等飞机的人不多,没有人会向乔一样来得那么早,Mia正异常苦恼时,身旁突然刮过一小阵风,有人从卫生间的隔间出来,走到他身旁洗手。
  低着头的Mia没有在意,但余光瞟到了旁边那双手,一只手缠着绷带,另只手在感应水龙头下反复冲洗。
  应该是因为受伤而不太方便,他想要挤消毒洗手液,掌心却总是打滑。
  于是Mia又抬起自己那瓶洗手液,帮他挤了一泵,心想自己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谢谢。”
  那个人说,Mia却突然发怔,那是很好听的声线,听着却很冷清,像乔一样落寞。
  Mia身子哆嗦地抬起头,从连成一片的镜子里看到垂在胸口的发丝。
  颤抖的目光随之上移,那张从未见过的脸,却因为有人在记忆里反复向他描述过而感到熟悉。
  他甚至来不及仔细对比那个人的五官,水流的声音唰得一下停止了。
  站在Mia身旁的人转身离开,走出卫生间,朝向相悖的方向。
  Mia瞳孔骤缩,几乎是同一时刻,他冲了出去,在万分紧张的时候,他仍然花费一丁点儿的时间顿悟——为什么乔和Leo总是说,如果你见到他,就一定能认出来,就是他。
  Mia像敏捷的小猫,来不及擦干的右手还是湿漉漉的,像长了钩子一般,触碰到那个人的小臂。
  “Gotcha!”「找到了!」
  在座椅上等待的乔,见Mia迟迟不出来,于是打算去找,他刚刚站起身迈开步子,投出的视线突然停顿了。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乔!乔!”
  Mia旁若无人地大叫,兴奋地朝座椅的位置遥望,被他抓住的人原本紧蹙的眉毛突然展平,因为熟悉的姓氏而胸口一悸。他缓缓转身。
  多年之后,乔横林仍然能清楚地回忆出重逢的时刻,那是随着时间流逝才逐渐清晰的画面,心脏陷入麻痹,血液停止流动,眼睛和四肢像瘫痪的水一样虚化,然后砰的一声,他浑身的骨头都散架了。
  当身体无法察觉他作为人而存在所必备的呼吸,将过分的情感冲击错认为恐惧,极大的恐惧。
  于是他完全没办法调动任何主动意识地逃跑了,毫无缘由地落荒而逃,好像翻山越岭的人终于见到巍然屹立的高峰之后的深深觉醒,勇敢是自我编织的谎言,他很渺小,又很胆怯,担心且顾虑重重。
  “乔横林!”
  深夜的T3航站楼十分冷清,这批候机的人还没有成群出没,只有稍远的登机口附近有寥寥无几的身影,很轻易地听到这声竭力的嘶喊,只是看上两眼又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脚步声、响铃声、说话声和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滑行的噪音,那些一直在乔横林耳朵里无限放大的声音混沌着远去,仿佛一切都被清空。
  他听到了叫喊,确定无比地听到了,乔横林停止移动,站在原地重复着吞咽口水的行为,试图压抑喉管的痉挛。
  无法想象的是季鹤冲到他的面前,用缠着绷带的手在乔横林的下巴和脖子失控地扇出红印,耗尽体力后才发软地滑到乔横林的胸口,整个颤抖的身子也逐渐萎缩,只有用力攥住乔横林的领口才不至于跪倒下去。
  “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跑!我不是说过让你谁都不要相信的吗?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为什么!”
  季鹤的质问很严厉,哭得却很艰难,因为没有像这样哭过,眼泪会糊住睫毛,视线漫无边际地泛光,喉咙发麻,呼吸难以顺畅。
  那些从小到大不被需要、不被允许的悲伤如水一般冲刷上岸,令人实实在在地痛苦着。
  乔横林不同,他对用泪水表达情绪的方式驾轻就熟,毫无顾忌地宣泄着,他无法回答季鹤的问题,只是咬紧牙关,无法停止抽泣,用心跳的频率讲出他不知道在心里烧了多久的话。
  “我、好想你。我、我想、回家——”
  不远处的Mia目睹了所有,看见他沉默又靠谱的乔像小孩子一样抓住那个人,狠狠地搂在怀里,没有谁有力气能把他们分离。
  他捡起脚边掉落那张机票,登机时间比他们晚两个小时,目的地是正确的。
  如果乔不去找他,那么Mia将在某天听到公寓的敲门,来人会问乔在不在这里。
  那时候Mia确信自己也一定能认出来他是大美人。
  但因为乔在上班,坏心眼儿的自己可能会故意撒谎,说这里没有谁叫乔啦,这里只住了孤独的自己。
  Mia低落地垂下脑袋,嘴角上扬着挤出两个不再快乐的梨涡,他自己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右面那侧:“是我帮你找到的,你还没有向Mia说谢谢。”
  他正为此感到难过时,捧着两桶泡面的宋小海又跳了出来,他是跟Mia一起来的。
  看到Mia不高兴,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轻轻地摸Mia后脑勺的软毛,嘴上却说些讨嫌的话:“哎呀真可惜,我本来指望你能追到乔,我跟落单的季鹤凑一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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