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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不了(近代现代)——大猫尾巴

时间:2024-06-27 11:01:37  作者:大猫尾巴
  “读书?是指什么,只是读书的话,”檀景执强调了书字的重音,“家里的书库够你不眠不休地读上十年。”
  “不,”季鹤颤声道,“我想参加高考,我想考上大学。”
  檀景执起了兴趣,慢声询问季鹤:“假如这些要求里,我一定有一个不答应呢?”
  季鹤别开脸,眼皮垂下去,疲累地答道:“那便舍我的吧。”
  “你这么心疼他,怎么让他愿意离开你?”
  檀景执问,季鹤皱起眉头,却依旧没有犹豫,大抵这个问题实在想了太多次,“我要你对他撒谎,说你愿意资助我到国外上最好的大学,前提是他不跟着去。”
  檀景执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的理由,他笑着问季鹤:“如果他问我为什么独独愿意资助你呢?”
  “因为你爱我。”
  季鹤回望檀景执的眉眼,字字落地:“因为你爱我,所以愿意为我付出,所以不许他跟来,我为了前程,所以选择跟你走,选择抛弃他。”
  檀景执敲动的指尖停了下来,他深深地看向季鹤。
  “不,你不是为了前程,你抛弃他的原因是你也同样、如我爱你一般爱着我。”
  季鹤不做声,檀景执随即笑了笑:“这样的谎言才有价值,故事听起来才千回百转。”
  “这些要求,你能不能实现?”
  季鹤做出让步是意料之中的,他走投无路,没有别的选择,在自己面前,是只能退而不能进的,檀景执把握他的心思,点点头,又摇摇头。
  “前两条我答应你,其余的,他可以每个月给你写一封信,但你不许回复,也不能和他见面。你可以读书,我会为你请你想要的任何教授,仅此而已。作为补偿,我能出的钱,可以保他一辈子不愁吃喝,毕业之后,我给他提供一份工作,到时候由你亲自来挑,怎么样?”
  檀景执挑眉道,他知道季鹤根本不会拒绝,这些条件足够原本日子过得很艰难的乔横林不再因任何金钱能解决的问题发愁。
  只需要自己做出些小小的牺牲而已,季鹤哀伤地闭上眼睛,“好。”
  “别这么沮丧,兴许我很快就腻了,”檀景执轻声说,“从我身边离开的人,向来会得到更多。”
  季鹤死人般没有生机,只是说:“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跟他说明这些。”
  “可以,”檀景执立刻答应了季鹤,但很快又给出建议,“不过由我来说,会更加快速有效。”
  季鹤俨然并不信任:“只有我了解他。”
  “我的确不了解他,但我了解怎么谈判,”檀景执眯了眯眼,贴在季鹤耳垂旁,轻声说着,“就像现在这样,我会让他心甘情愿,头也不敢回地离开你,抛弃你。”
 
 
第八十章 牺牲
  手术是成功的,术后三个小时麻醉完全褪尽后,疼痛感逐渐恢复,到深夜乔横林已经白着脸痛得死去活来,怎么都睡不着觉。
  他不睡,季鹤也没合眼,在床边一坐就是一整个白天黑夜。起初的头两天乔横林完全不能下床,吃喝拉撒都是躺坐着,季鹤给他擦身把尿,明明伤的是腿,饭也一口一口喂进嘴里。
  有时候护士查房,会对低头吸溜季鹤手里勺子上汤水的乔横林开玩笑地说他多大人了还矫情。
  每每乔横林羞得脸红,季鹤只会像没听到似的,用手撩拨乔横林额前长起的碎发,认真地看着他的眉眼,然后才轻声回复:“还没多大呢,不算矫情。”
  乔横林在医院住了不止三天,有一个星期之久,除了悉心照顾他的季鹤每时每刻都陪在身边,来探望他的人不多,黄秋风和邱老师来了一趟,彭湃和尤小勇也结伴来了一次。
  尤小勇坐在病房里的小板凳上时手里还拿了一本便携的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历史大事时间线,彭湃跟乔横林说话间还吐槽尤小勇学习的做派,尤小勇推推眼镜,小声反驳说彭湃的体考成绩区里都能排得上名号,文化课只需要考丁点儿分数就能上重点大学。
  季鹤默不作声地听两个人辩驳,并不在乎谁占了上风谁说不过谁,他望着乔横林转瞬即逝的黯然神色,手里削苹果皮的刀顿了又顿。
  “他复读,那你呢?”
  彭湃突然问季鹤,尤小勇也放下手里的本子安静地等待他开口,一众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季鹤,这样的问法就好像季鹤天然就跟乔横林捆绑在一起。
  “废话,季鹤当然是要上最好的大学啦,”乔横林得意地说,“不过我肯定会跟着去的。”
  彭湃想也是,总不至于让学习成绩这么好的季鹤陪着乔横林复读一年,他俩粘得像食堂早餐供应的小豆包一样,怎么都不会分开。
  尤小勇发现季鹤的眼皮跳动了下,他也情不自禁地摘了眼镜,伸手摸了摸自己发酸的右眼皮,在他眼前一片模糊时,耳力也随之变差,隐约听到季鹤说什么出国,他赶紧带上眼镜,下意识地问。
  “什么?”
  “出国?”
  乔横林的上身从枕头上弹了起来,他的讶异让彭湃两个人意识到他并不知道这件事,一时间也有些尴尬,找了借口离开。
  尤小勇出病房前还善意提醒季鹤,非国际班的学生也可以申请出国留学,可惜这个学期学校这边已经报名截止了,想要出国念书大概只能自费。
  留下乔横林和季鹤两个人,乔横林有些生气,他转着身子问季鹤为什么打算出国却不告诉自己。
  季鹤无法面对乔横林的逼问,他只能沉默,什么也不说,只垂着头削那个已经褪去两层皮肉的苹果。
  过了会儿,乔横林又小声说。
  “好吧,没关系,出国我也要跟着去的,”乔横林点点头,“那你把英语册子拿给我,我无聊的时候可以背背单词。”
  季鹤站起身,脖颈的喉结颤滚,然后对乔横林说:“不需要。”
  乔横林怔怔地瞪大眼睛,试图从季鹤的眼神里探寻情绪,没等他究其原因,季鹤很快告诉他。
  “乔横林,这次,你不要跟来了。”
  “为、为什么?”
  乔横林凝紧眉头,又大声地叫道:“为什么为什么!”
  季鹤反复找些借口,从乔横林的成绩和国外的气候天气,说得磕磕巴巴,最终只认真地重申一遍:“乔横林,你适应不了国外生活,你更适合在国内学习。”
  “你撒谎,你怎么知道我适应不了,凭什么你能去我不可以,”乔横林嗓子吼着,说到最后变得哽咽,“我会好好学英语的啊,我之后再也不偷懒了,单词也会好好背,我能听懂外国人说话,肯定能。”
  季鹤感到眼前出现雾气时,立刻转了身,背对着乔横林,压抑躯干和声音的颤抖。
  “乔横林,我不需要你为我牺牲,我也不想为你牺牲,这么多年,我已经受够了,季君、你,你们一个个都要我照顾迁就,因为他,我甚至没办法读完一个完整的学期,还有你,从小到大,你有哪件事不拖后腿,总是很笨总是受伤,我,我——”
  即便看不到乔横林的表情,季鹤仍然觉得窒息,他用力喘气,听到身后传来谨小慎微的询问。
  “季鹤,你是不是累了……”
  “是!我是累了,”季鹤握紧拳,转身面对挣扎着要从病床前起来的乔横林,他不想掉眼泪,但说话时湿润的液体从眼角一股一股地落下来,“我跟你不一样,我不甘心,不甘心活成现在这个样子,乔横林,我觉得现在一点儿也不好,我觉得很糟糕,十分!特别!”
  季鹤说完,用掌心擦掉脸上的泪水,他看到乔横林也哭了,不同以往的肆意宣泄,他哭得没有声音,眼泪安静地淌着,从下巴流到胸口,然后啪嗒啪嗒的,打湿洗得很干净的被单。
  季鹤几乎忍不住地向前一步,乔横林却立刻躺下了,侧着身子不再看他,脑袋埋在枕头之下,肩颈一阵一阵地抽动着。
  季鹤垂下眼皮不再说话,之后的几天也同样,他们开始冷战,乔横林拒绝季鹤的帮扶,经常半夜起来,自己扶着墙挪到卫生间。
  他大概不知道,季鹤每次都是假睡,等乔横林满脸大汗地回到床上,再次入睡以后,他才会立刻起来给他稳定伤腿调整睡姿。
  那天卫生间咚了一声,季鹤立刻起身跑过去,打开门,摔倒在地的乔横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
  他说自己就是很笨,就是什么都做不到,因为哭得太用力,脑门和脖子上全是青筋,他用拳头锤打伤腿,季鹤拽住他的胳膊,乔横林就抱了上去,搂得很紧,眼泪掉在季鹤的颈窝,哀伤地乞求道。
  “求求你,带我走吧,”乔横林闭着眼睛叫季鹤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我会变聪明的,我不会拖你后腿的,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不要丢下我,不要……”
  他以为心软的季鹤会像从前一样退让,岂不知天生就笨的小孩儿不是嘴上说要变聪明就可以的,哪怕他竭尽言语地哀求,季鹤依旧铁石心肠,依旧沉默不语。
  直到眼泪哭尽了,季鹤捧着乔横林浮肿的脸颊,悲伤地盯着他的眉眼。
  “等我,好不好,乔横林,你等等我,不管,”季鹤哽咽道,“不管谁说了什么,不管是谁说的,是谁都不可以,你都要等我,我很快,很快就会回来。”
  乔横林问他要等多久,季鹤不知道,但告诉他只要等自己念完大学,就会立刻回国。
  乔横林用哭花的脸咧开一抹苦笑,他问季鹤:“去国外念书,你会觉得开心吗?”
  季鹤流着泪摇摇头,却又立刻点头,他用虔诚的口吻:“那是我要奔赴的,我不能带上你,却要你等我,乔横林,原谅我,再为我牺牲一次吧,就当你这辈子是为了我活着。”
  乔横林当然会答应,他不会拒绝季鹤的任何请求,在季鹤的眼泪面前,他无法盘算以后要忍受多少个孤独的日夜,也无法构想等待这件事是不是无比的残酷,他没有理智,是个只看得见眼前,看不见未来的傻子,所以他只会用手擦掉季鹤的眼泪,为抚平他当下的悲伤而做出承诺。
  乔横林很快出院了,从病房挪回了书店,季鹤依旧在他身边,某一天,曾经买下他们的琴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店门口。
  起初乔横林以为他只是来取琴,可他一连几天,听了季鹤的曲子还不肯走,屋子里的乔横林偶尔会听到外面的两个人在攀谈什么,只是听不清楚。
  他不知道为什么,季鹤十分抵触自己跟那个男人的见面,常常把他锁在房间里,让他等候。
  一个人躺在床上时,乔横林率先体味到失去季鹤的孤独,他安静地听断续的琴音和说话声,试图辨析却得不到结果,直到有一天深夜,乔横林问季鹤他是谁。
  季鹤介绍了檀景执的名字和模样,但乔横林说不对,一个劲儿地问他是谁。
  季鹤垂下头,告诉乔横林,他是资助自己到国外读书的人。
  出乎意料,乔横林没有再问檀景执为什么会免费资助季鹤去国外读书,他只问季鹤,檀景执会不会一起去。
  季鹤用沉默回答,乔横林便不问了,他告诉季鹤,他明天要和檀景执讲话。
  季鹤显得很紧张,他不肯,乔横林突然翻身掐住季鹤的脖颈,用力不大,却足以让季鹤的呼吸停滞几秒。乔横林是咬着牙在做这样的事,他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随后他对季鹤说。
  “不要背叛我,不要爱他。”
  季鹤的脖子上留下两个交叠的手印,他盯着乔横林像扑火飞蛾一样执着的眼睛,眼眶外围打转的眼泪垂直落在他的唇边,季鹤立刻感到一阵难以言明的涩苦与恐惧,他怕乔横林放肆,也怕自己反悔。
  所以季鹤答应乔横林,说好,会让他跟檀景执谈话。
  然后在檀景执再次到店里时,季鹤小声哀求他不要伤害乔横林,就像以往的每天,乔横林听不见的,想要努力听清的,心生嫉妒的,不知道季鹤同样是为了他哀求,再宽限几天,再停留几天。
  再让我陪他几天。
 
 
第八十一章 羽毛
  檀景执请季鹤不要参与他跟乔横林的谈话,约莫半个小时,他衣冠整齐地从卧室离开,像刚刚结束一场出庭的律师。
  乔横林不同,躺在床上泪流满面的他,俨然是一个输家,用不成语调的字句告诉季鹤他要离开了。
  季鹤给他挑的那所学校是外省某普本大学的附属中学,按照乔横林的学习状况,再努力读一年的话,直升的概率很大。
  对照檀景执请人回传的实景照片,季鹤给乔横林画了一份周边十公里以内的详细地图。
  公园体育馆还有符合他口味的小饭馆,用线条相接的三角形标注,红绿灯和自行车道用红笔涂抹加粗,还有售卖小蛋糕和橙子汁的书咖,旁边写好周末的营业时间。
  哪怕季鹤知道复读的这一年乔横林需要住校,也许没那么多时间,可是他希望这一年的每一个节假日他都有地方可去,不要被别人嘲笑没有家。
  学籍迁办的速度很快,没有在任何一个程序卡关,季鹤再找不到任何理由挽留乔横林,他反复打开合上那份已经收拾到牙线也按天分装的行李,又花光手里所有的钱给他买了两个人都没穿过的昂贵跑鞋,乔横林手里落伍的智能手机也换了市面上最新最流行的款式。
  行李箱上挂着季鹤替他手写的姓名牌,联系方式留了两个,季鹤的号码在第一排,乔横林的号码在第二排。
  他所做的一切,乔横林都沉默地接受着,也因为他的接受,才让几乎罹患焦虑症的季鹤能够感到一丝微妙的缓解。
  直到要走的那天,檀景执驾车带两人到机场,乔横林一个人坐在后排,旁边横躺着后备箱装不下的行李箱,季鹤在副驾驶坐着,透过车内后视镜偷看后排的人影。
  航站楼送人的车不允许停留太久,乔横林拉下行李箱,扛着大包小包往里走的时候没有回头。
  季鹤拉着方向盘哀求檀景执让自己下车,疯狂地拍打锁住的车窗和车门。
  车子调回高架大桥,浑身发抖的季鹤开始在车内呕吐,胃里仅有的酸水呕尽以后嗓子仍然痉挛不停,檀景执迫于无奈冒险将车子扔到紧急车道,坐在地上桎梏挣扎的季鹤,双手罩住他的口唇,强迫他用鼻子呼吸。
  等到季鹤呼碱症状缓解后,檀景执才拖他回到后排车座躺下,搓热他发麻的双手,给他戴上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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