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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不了(近代现代)——大猫尾巴

时间:2024-06-27 11:01:37  作者:大猫尾巴
  季鹤不敢回店里,他把乔横林带到另一家三甲医院,等到天亮,又重新做了一遍检查,得知结果一致后,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里住院。”
  乔横林原本不理解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他想了想,认为季鹤不愿意待在季君病逝的医院,触景生情,心里难受。
  “我回趟店里。”
  办完住院手续后,季鹤把乔横林挪到床上,帮他盖好被子:“先将就一下,等我回去给你拿换洗的床单和衣服。”
  “不,你别回去,”乔横林抓住季鹤的手,“我害怕……”
  “他们不会再回来,”季鹤安抚乔横林,另只手轻轻拿掉乔横林掉在下眼睑的短睫毛,“我早些回去,就早些收拾了回来。”
  “好吧,那不要动那些碎茶盏,你的手才最珍贵了。”
  “不动,我什么都不动。”
  季鹤承诺道,仍然在床边的小板凳上坐了下去,昨天夜里乔横林没睡着,说几句话的功夫,眼皮很快耷拉下去。
  等他昏昏沉沉地入睡,季鹤才起身离开,他回去当然不是为了拿那些衣服,他要回去翻合同,继而去警察局备案,以防他们继续来闹。
  季鹤清楚胳膊拗不过大腿,要是贸然报警,顶多抓那几个人,若再引来故意报复,乔横林跟他都再经不起折腾,只能先吃掉哑巴亏。
  他已经打定主意,等乔横林手术之后,要把他的学籍转到新的城市去复读,他会联系中介将书店的价格压到能快速脱手,拿到钱还完债,这里的一切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没什么舍不得的,季君死了,这个世界上跟他相依为命的不是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是像小狗一样笨蛋的乔横林,只要带着他,到哪里都不会孤独的。
  季鹤握住卷闸门的把手,用力托高,眼前看到的景象令人震惶不已。
  昨晚被砸成粉末的碗盏原封不动地摆放着,茶几和蒲团泰然平铺在洁净的地板上,屋里的所有东西都依照原样换了新,甚至连茶具的花纹和缺口都跟之前一样。
  季鹤忽然意识到什么,冲进卧室,快速拉开所有抽屉,他的身份证件,和借贷合同统统不见了。
  他腿软了些,撑住墙走了出去,陈年老巷没有监控,他便一条一条街道地摸过去,找到可能拍到昨晚那群人的监控,几家商超口径统一,都说昨晚停电了,监控没工作。
  只有一家宾馆的新式摄像头有夜视和断电留存的功能,可人家不轻易给外人看。
  季鹤跑到银行拉流水账单,银行要他拿身份证补完卡才能操作。银行业务员也是按规章办事,重复几遍后便不耐烦地撵这个奇怪的客人出门。
  一时大厅的人都向季鹤张望,看他突然接了个电话,仓皇地夺门而出。
  季鹤他自己也没想到出现在警察局的原因竟不是报案,而是因在医院休憩的乔横林受警察传唤。
  季鹤头脑发昏地走进调解室,轮椅上的乔横林见到他来立刻激动地仰了仰胳膊,旁边站立的警员像警惕犯人一样束住他的双手。
  “他胡说!明明是他拿刀扎我的手!是他撒谎!”乔横林愤怒吵嚷。
  跟乔横林对峙的人当场卸掉手臂包裹的纱布,季鹤退后一步,扶住门框,屋里站的人没有一个不发出唏嘘的。
  那人的整个手掌都被切掉了,小臂尽头只剩下狰狞横行的刀疤针线。
  没有人会切了自己的手掌来污蔑人,乔横林声势弱了下去,小声重复不是他做的,警员立刻拔高声调叫他安静。
  对方有人证物证,笔录说昨晚跟朋友喝醉酒走错门,跟乔横林在店里发生打斗,乔横林冲进厨房持刀伤人,生生剁掉了他整个手掌。
  甚至到店里进行血迹检验,地板上和厨房的下水道均有反应,屋子里的整洁程度也像刻意掩饰罪证一般令人生疑,傍晚时分,警察在附近草丛里捡到厨房里消失的那把刀。
  对方拒绝和解,坚持起诉,乔横林清白不了,被拧着胳膊扣留时,疯了一般地挣扎,警员粗暴地将他提起。
  “不、不……”
  季鹤看见乔横林的身子像断了根的落叶一样歪歪扭扭地摔在地上,整个下午失语说不出话的他轻轻呢喃,随即失态地冲过去拽住警员的胳膊,艰涩地哀求。
  “我知道、我知道谁能给我证明……求你们,让我打个电话,他是练体育的,腿要是再伤一辈子都跑不了步了啊,求求你们,我能证明,很快、很快!”
  值班的年轻小警察犹豫对望,这两个人年纪都小,乔横林体格大倒看不大出来,可抓他们胳膊的季鹤,一看就是清清白白的学生样,难以想象会涉到这种案子里。
  出于同情,便答应了。
  季鹤随即捧着手机,哆哆嗦嗦的指尖摁下一个又一个号码键,铃声响了许久才有滴的一声,接通之后,他甚至松了口气。
  一辆天价的车停到警局门口,小警察探头去看,直到男人下了车,径直走进来,他们才明白是这漂亮的小男孩儿叫来的富贵人物。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这是檀景执见到季鹤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他伸手拨动季鹤稍显狼狈的发梢,汗津津的,手感很不舒适。
  “这么不讲卫生,我都能闻到你身上的味儿了。”
  檀景执调笑道,季鹤被他的羞辱白了脸,却没发作,他迫切地盯着眼前笑意森森的男人,点头称是,“我什么都答应你,放过他,求求你……他不能坐牢,他不能背上案子,他不能一辈子毁掉!”
  檀景执眼皮轻轻吊起些,勾住季鹤头发的手指骤然用力,将人拉得离自己近些,含了笑意询问:“你呢,你能吗?”
  他以为季鹤受惊之后的表情并没出现,季鹤的眼睛忽然如死水一般,他握住檀景执的手腕,指甲再次陷进皮肉,没有犹豫地答道。
  “我能。”
  檀景执变了脸,冷漠至极地松开手,听不出任何感情地称赞道:“真是兄弟情深。”
  季君死后,季鹤太久没有听到有人用兄弟来形容他们,仿佛这个陌生的词汇刺到般,他恍了神,缓缓垂下了头。
  “给我弹一曲,我满意的话,我就考虑替他求情。”
  檀景执说道,季鹤大口喘息,他几近崩溃地摇摇头:“我弹不了、今晚我弹不了……”
  檀景执低头看去,季鹤骨节分明的一双手正急剧打着哆嗦,肉眼可见地颤动,连带他整个上身都抖了起来。檀景执本来以为季鹤是伺机报复才掐自己的胳膊,原来是站不住了啊。
  “好吧。”
  檀景执认为自己实在太好说话,他再次提及那天在医院走廊被季鹤否决的提议:“为我弹曲,到我腻了为止。”
  “就算、就算和解,可故意伤人、故意伤人还是会被追究法律责任……防卫过当,防卫过当的话,不行,他以后……”
  季鹤没有直接答应,却提了法条,檀景执显得有些不耐烦:“你只要回答我好与不好。”
  “答应、我答应的。”季鹤慌乱地说。
  檀景执皱了眉,扫视着脸色煞白的季鹤:“我发现你不太听话,如果不会回答好,那下次就回答是。”
  “还有,”檀景执冷脸说,“你应该清楚,我不会让他继续待在你身边,他完好无缺出来的前提是跟你分开。你要心疼他,以后可以为他争取些权益,让他享福地走。”
  季鹤的心脏猛地震颤,眼皮却无力垂落,恭顺地答他:“是。”
 
 
第七十九章 心疼
  檀景执离开了,什么承诺也没有给,什么也没有做,季鹤甚至没办法走进警局,没办法面对蒙冤的乔横林。
  季鹤坐在警察局门口的台阶上,双手环抱着膝盖,一个人安静地呆着,任何风吹草动都令会令他心神不宁,听着呼啸的风声,总错认是乔横林的哭声。
  他几近神经衰弱地低等到天亮,值班的警察已经换了一批,直到身后传来轮椅的声响时,他立刻站起回头,又因为腿僵骤然摔在地上。
  听到有人提着嗓子尖声叫了一声,倒在台阶上的季鹤喜极而泣,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乔横林会如此担心他受到伤害,哪怕只是一丁点而已。
  “别动,别下来……”
  季鹤冲乔横林说,艰难地爬了起来。警察帮他把乔横林抬下台阶,告诉他乌龙已经解决,这件事跟乔横林没有任何关系,档案上也不受任何影响,他清清白白。清清白白。
  季鹤站在风里许久都没有出声,他同时感到可笑和悲凉,他费尽心思想要证明的东西,檀景执甚至没有出面解决,不知是怎样的本事,轻易就将这四个字还给了乔横林。
  或许只消他一句话而已,却让他们熬了一夜,季鹤不得不承认檀景执的手腕是有效的,这一夜季鹤没有合眼,心里想着只要事情解决,就不做任何停留地带乔横林离开,可等到天亮,这种想法全然消散,他已经不敢再拿乔横林作赌。
  “他们怎么突然放我走了?误会解除了吗?”
  乔横林心思大条,劫后又惊又喜地问。
  “对,”季鹤轻轻点头,“坏人找到了。”
  “季鹤你不知道,其实我都要吓死了,他们说我会坐牢,最少几年来着,我忘记了,反正比你的大学还要长,他为什么污蔑我,明明是他……”
  “别说了。”
  季鹤说完,又把语气软了下来,他摸摸乔横林的脑袋,“别说了,我听着害怕,我们回家吧。”
  “好,对不起哦。”乔横林舔了舔发涩的唇皮,向季鹤道歉。
  回去以后,乔横林发现焕然如新的店面,他才有些生气,小声嘟囔着:“我都说了不让你收拾的,你还说马上就回医院看我,可我等了很久,你都没有来。”
  “下次不会了,”季鹤向乔横林承诺,“真的。”
  季鹤帮乔横林脱下衣服,用湿毛巾擦干净身子,然后换了干净床单,让他躺在床上休息,乔横林看见季鹤眼下的乌青,拍了拍床铺让他也上来。
  季鹤没有推脱,换了睡衣躺在乔横林的旁边,他已经许久没有睡觉,枕在乔横林的胳膊上很快便睡着了。
  乔横林胳膊麻得厉害,可他也不动,最多是弯弯手指缓解一下,季鹤睡得很不安稳,皱着眉毛,眼皮也在抖,乔横林瞧得心里疼,他侧着脸,将嘴唇贴到季鹤的眉眼之间,极轻地亲了一口。
  约莫是弄得人不舒服,季鹤立刻转了身子,后背朝他,乔横林心里万般后悔,仍想看看季鹤的脸,可又不想扰了人睡觉,于是开始盯着季鹤的后背。
  季鹤的眼皮动弹了两下,湿润的液体借势涌了出去,快要掉到乔横林的胳膊上。
  乔横林感到季鹤又动了,放下身侧的手抬了起来,垫在自己的小臂上,于是他抬高身子,看到季鹤的眼睛仍然紧闭,又美滋滋地躺了回去。
  他们睡了个日夜颠倒,日子终于平静起来,乔横林错过了体考,心里多少有些难受,但他也接受了复读的提议,想着以后还能余出空闲打工,给季鹤挣学费和生活费。
  季鹤倒变了许多,他不再折腾店面的装修,白天夜里都不接待客人,平时在屋里只一味照顾乔横林,或是跟他玩闹,五子棋扑克一次下到尽兴。
  起先乔横林乐不思蜀,但很快他就觉出不对,眼见高考临近,季鹤却没有一点儿复习的意思,问他他就推说不用。
  “季鹤,我要对你提出严厉批评,”乔横林用手指戳正低头给他捏腿的季鹤,“是你跟我说熟能生巧的,我默写对的公式,你不也经常让我重新背一遍给你我听吗?为什么你就不用学习,你态度这么不端正,高考怎么考得过别人。”
  季鹤不受影响地揉搓乔横林的小腿,他在床上和轮椅上坐久了总是腿麻,听到乔横林模仿老师训话时的说辞,仍然只吐出两个字。
  “我能。”
  乔横林不信,他搜刮大脑那点儿仅剩的记忆,向季鹤提问了几个问题。
  他肚子里那点儿墨水都是季鹤教的,问的知识点也都是最基础的,是个学生都能答得上来,更别提季鹤这样的学习好的。
  乔横林对季鹤的对答如流感动欣慰,学着他最喜欢的电视剧里的台词:“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他骂脏话,季鹤站起身揪他的耳朵,乔横林感到季鹤越来越心疼他了,揪耳朵的力道远不如从前,于是他一遍装模作样地喊痛,一遍偷着乐呵。
  乔横林小腿恢复到能够接受手术后,季鹤立刻给他约了住院,手术前一天不能吃饭,饿得乔横林两眼发慌,牙齿直往季鹤的胳膊上咬,说是咬,其实只是用齿面轻轻磨几下,比闹着玩的小猫小狗还要懂得收力。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乔横林被推进手术室,季鹤坐在外面等着,听到不同寻常的脚步声,知道是檀景执来了。
  他现在已经不大深究檀景执究竟怎么弄清他的行程,这些天,他像脑袋上悬了一把匕首似的,将落不落地引人担忧。
  “我还以为你会逃跑。”
  季鹤没有起身,檀景执便就势坐下去,坐在他的旁边。
  “你不是把我的证件统统拿走了吗?我没有你那么大的身份,买不到车票。”
  季鹤面无表情,尽管听起来是多有不满的言语,可季鹤说得很平静,既不羡慕,也不是讽刺,像是单纯地论述一道数学题那样正经。
  紧接着,季鹤侧过脸朝向檀景执:“再等几天好吗,我不想他从手术室出来看不见我,术后需要再住院三天,最少三天,我想在这里照顾他。”
  “你还有什么要求?”檀景执难得心情好,便问道。
  季鹤神色微变,嗓音没那么硬了:“我希望他能到外地复读,学校不用太好,也不能太差,我要亲自给他挑。他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你一次结清给他,就当我欠你的,由我来还。还有,我要他能跟我保持联系,电话、信件,什么都好,一年我要见他三次,寒暑假还有他的生日。”
  檀景执听季鹤流畅地说完这段话,知道他心里一定构想了许久,檀景执的手指在腿面轻敲,歪头问季鹤。
  “你不为自己讨一些吗?”
  季鹤愣了下,犹豫了几秒,才道:“我希望我能继续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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