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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不了(近代现代)——大猫尾巴

时间:2024-06-27 11:01:37  作者:大猫尾巴
  手松,蝴蝶刀应声而落,在遍布硬坑的地板上翻滚几下后,才停在打圈儿的原地。
  周围突然静了下去,只有大大小小的喘息声此起彼伏,乔横林趁机挣脱压制他的两个人,拖着瘸腿在地上膝行,他死死地搂住季鹤,护住他的头身。
  “啊,好巧,我来取我的琴。”
  檀景执右手攥拳,紧接着甩了甩手腕,刀割的伤口淅淅沥沥地往下落血,他看起来不甚在意,狞笑着看了一圈儿。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怎么要伤了季老师弹曲的手?警察马上就到,我劝你们快点儿离开。”
  同样的话术,他说得便比季鹤说得要管用许多,这几个人陆续离开,直到季鹤听到面包车关门的声响,紧绷的神经才缓了片刻。
  “幸好,琴还在。”
  说来奇怪,这群人连柜台抽屉和卧室门都砸了,那架支在茶几上的古琴竟完好无损,安生地躲避了一场祸乱。
  “怎么想不开借高利贷呢,”檀景执低声笑道,“欠了多少?”
  季鹤不答,他捧着乔横林痛到没有血色的脸,慌乱地安抚道:“别怕,别怕,他们走了,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胆子真大,不怕出门再碰到他们?”
  “做我的车,我载你去。”
 
 
第七十七章 身份
  乔横林横躺在后排车座,身上总有些哆嗦,痛得眼睛愈发模糊。
  檀景执从车内后视镜里窥到紧紧搂住别人的季鹤,长长的发丝发了汗腻在苍白的脸颊和唇角,弓着后背,用攥成团的卫生纸颤巍巍地擦掉乔横林嘴角的血渍。
  他随意打了下方向盘,油门踩紧,车子在减速带上腾飞颠簸,乔横林头脑一阵发晕,拉着季鹤的手呓语叫疼。
  “我的牙、呜是不是、掉了?”
  乔横林眯着眼问,然后张开嘴,紧绷的眼角掉下几行眼泪。
  车里没开灯,看不清楚,于是季鹤把手指伸到他的口腔,一个一个地摸索完,整根手指被血糊住了,他找到汩汩出血的口子,在乔横林的舌侧,季鹤慌乱地摇头。
  “没有,没有掉,别说话,”他用掌根蹭掉乔横林的眼泪,“别说话,乔横林,不要说话,快到医院了,马上、马上就不痛了……”
  车子开到急诊楼的门口,季鹤等不及护士推担架来,艰难地用胳膊将人牢牢钉在怀里。
  檀景执大约看得出季鹤吃不消乔横林的大个子,可惜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倒有些责怪车门没被关紧,掌根压在车窗上,用力摁了回去。
  季鹤上台阶险些绊倒,檀景执伸手托了一下他的腰,季鹤遽然发抖,大声吼叫:“别再碰他!”
  檀景执没料到季鹤反应这么大,稍愣了下,随即把手撤了回来,笑着摆了摆,示意他往前走。
  急诊室值班的护士不多,两个小姑娘手脚麻利地给乔横林拍了片子,随即面露难色,告诉季鹤今晚没有内科医生值班,她们只能简单看下片子,没法做太专业的处理。
  “这家医院我有熟识的医生,”护士给檀景执包扎,他单手敲了敲手机侧栏,眼底和嘴角都含了笑,“需要我帮你联系吗?”
  他的语气很怪,征求季鹤意见的言语变了质般让人不舒服,季鹤担忧乔横林,并没有多做犹豫,盯着他说需要。
  没多久,走廊响起匆匆的脚步声,季鹤急切地迎了出去,又很快怔愣原地。
  檀景执联系的医生看到对面的脸时神色也变得古怪,跟季鹤擦身而过,来到伤员身边。
  “先处理他吧。”檀景执轻握掌心,测试纱布的紧度,头也不抬地示意医生。
  坐在轮椅上的乔横林正张大嘴巴接受护士对唇侧伤口的止血处理,看到熟悉的面目,他也一愣,呜呜囔囔地叫了医生的姓氏。
  乔横林当然识得,他是季君的主治医生。
  “季鹤……”
  听到乔横林叫人,季鹤转过身,把轮椅往前推,送到医生手里,他摸了摸乔横林湿漉漉的头发,“去吧,我在外面等你,疼就叫,我能听到。”
  乔横林扭着脖子往后瞧,但很快被推到走廊尽头的内科诊室,屋门被轻轻带上,值班的小护士在里间收拾刚才使用的仪器和器械,走廊只剩下两个人而已。
  檀景执站位远离天花板上唯一亮的那盏顶灯,身子晦暗,表情也看不清楚,他窥视着灯光底下,每一根头发丝都镀上银白色亮光的季鹤,等待他的感激。
  季鹤眯起吊梢的眼目,死死盯着他:“为什么你会在书店?”
  “我来取琴,刚好瞧见你——一些不体面的小事,”檀景执抱歉地笑笑,“你不会忘记,那架琴,已经是我的吧?”
  “你撒谎,”季鹤走上前,站在檀景执近处,他没办法从檀景执的神情里看到丁点儿破绽,却仍然诘问,“他们砸了所有东西,独独留下了你买下的琴,你简单一句话,他们便诚惶诚恐地离开,第一次,我去贷款,接待的店员打电话向上级请示,我听到熟悉的声音,第二次,我去还钱,他用同样的借口拨了电话,声音是你。”
  檀景执平静地曲背往下压,几乎与季鹤的鼻尖相碰:“你记得我的声音。”
  季鹤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贷款的名片是你塞给乔横林的,你认识季君的主治医生,你认识他——他说接了好几台手术所以、季君排不上号我才去请飞刀,飞刀……为什么反悔,他收了钱的,他原本收了钱的!”
  檀景执面对咄咄逼人的季鹤,表现出奇地平静,他用激赏的眼神度量季鹤的眉眼,而后感叹道:“豁然开朗的感觉很舒服吧?”
  话音刚落,季鹤掀起一拳砸到他的颧骨,檀景执踉跄后退,腰背撞在走廊的硬墙,他略微抚了下发麻的脸颊,重新直起身子,用接刀的手攥住季鹤的手腕。
  听到声响的护士赶出来察看,檀景执抽空安抚小姑娘:“不碍事。”
  “你的伤口又裂了……”小护士提醒道。
  血液从缠绕的纱布条里渗了出去,淅淅沥沥地掉在地上,檀景执用无法令人拒绝的笑容请求道:“处理完私事我会向你借一片湿巾把地面清理干净,现在,给我们一些独处的空间好吗?我保证,不会太吵的。”
  等护士红着脸回到屋里,檀景执十分有把握季鹤不会再对他发起攻击似的松了手,他利索地撕掉纱布扔在地上,皮质的鞋尖压下去踩了踩,掩住那片血渍。
  “抖什么?”
  季鹤一阵胆寒,犯了恶心,声音几近颤抖:“季君……还有他,后天就要体考,你废了他的腿——”
  檀景执的右手在季鹤的领口磨蹭,冷漠的嗓音听得人脊背发麻:“别把死人的账算在我头上,你心里清楚他手术吊着也活不过半年,我只不过把更有希望的病人介绍给医生而已。那个蠢货的腿又跟我有什么干系,我的手还为你们划伤了呢,我可——从来没有逼迫你们。”
  “你、你简直是个疯子。”
  季鹤咬紧牙关,挤出极度愤怒的字眼。
  檀景执轻巧地笑笑,他对接收到的辱骂完全没有所谓,只是绕着季鹤的身子转了半圈儿,贴得太近的缘故,角度受限,没办法打量他颤抖的脊背,檀景执把大部分视线放在了季鹤的上半张脸,那副好看的眉眼挂了汗,睫毛被濡得很湿,好像要哭一般。
  檀景执喉结发热地滚动,他感到异常兴奋,忽然看到季鹤的嘴角翘了起来,随即发出的一声嗤笑令人不解和疑惑。
  季鹤仰起脸,倨傲地回应檀景执的目光,万般不屑地挑了长眉。
  “你想得到什么?道貌岸然的大少爷,生来要人侍候的蠹虫,养尊处优地活到现在,星星月亮恐怕摘了不少,竟找不到一个愿意为你弹普庵咒的人吗?也是,像你这样行事恶毒的人,怎配得上听梵呗清音!”
  檀景执下手抓住季鹤的下巴,力道极重,由不得人丁点儿挣脱,盯着这张骂人的巧嘴,他不怒反笑:“你记得我?”
  季鹤的指甲嵌进檀景执的手臂,挖破血肉的触感并不好受,他简直恶心得想吐。
  见人不答,檀景执没有用力的无名指和尾指抵住季鹤颤抖的喉结向里深压,很快季鹤便因为无法喘息而白了脸色,松手那刻,季鹤捂住脖子无可抑制地剧烈咳嗽。
  “说话,”檀景执等得不耐烦,“什么时候记起我的?你不说,我也有办法让你开口。”
  季鹤大步向前,朝向乔横林被带进去的房间,季鹤意识到他将要做什么后,奋力抓住檀景执的右臂。
  “第一次,你听到普庵咒,是我多年前无意占用了你的凉亭,你受父亲责罚,摔倒在地,我不让乔横林回头看,自己却回了头,你爬起来的时候,这里,”季鹤盯向檀景执右眉斜上角的淡疤,“在流血。”
  “我读书过目不忘,识人也没有障碍,”季鹤说,“可你模样变了许多,初见再见只觉得熟悉,你要我把曲子弹尽,是要验证我,一曲普庵咒,你反应极大,我知道,你就是为此来的。”
  檀景执又笑了,没有发出声音,唇角却扯得很大,在晦暗的走廊显得瘆人无比。
  “你既想得起来,却不提不说,是故意作弄我?”
  “少故意栽赃,”季鹤敛起眉头,嫌恶地别开脸,“如果你这么做是在报复当年害你挨的一巴掌,我现在还给你。”
  檀景执对季鹤的反应感到意外,他比想象之中更聪明,更懂得斡旋,知道斗不过,干脆择了止损的道路,明明是补偿示弱,却颇有一番既往不咎的大方,弄得人嘴上占不了理,心里却舒服不了。
  明明该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才对,是为了受伤的男孩儿才让步吗?檀景执觉得很有意思,他没有伸手还季鹤一巴掌,饱含笑意地回应。
  “多年的陈伤,让你这么轻易地还上,我岂不吃亏?”
  季鹤忍无可忍:“不是你,他不会受伤,书店也不会被砸,你还想让我怎么补偿?钱,我会早些还上,别再让人来闹。”
  “给我弹琴吧。”檀景执笑着提出要求。
  “多长时间?”季鹤问。
  檀景执想了想,说:“到我腻了为止。”
  季鹤觉得被逗弄,烦躁地回怼:“别做梦了,借贷合同是我拟定的,走法律官司你们必输无疑,我拿不出依阿取容的姿态,要找乐子你另寻别人吧。”
  “哦,”檀景执点头认同,“那就——再说吧。医生留给你,这是奖励,记得帮我把地面清理干净。”
  檀景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身影完全消失在季鹤的视线之内,季鹤后背一软,倚在医院的墙面上,左手用力摁住胸膛,快到不可思议的心跳。
  【作者有话说】
  指路二十八章后半部分
 
 
第七十八章 兄弟
  季鹤到诊室听结果,乔横林刚把卷边的衣服拉下来遮住腹部的斑斑块块的青紫,他算幸运,嘴里的血只是从破了的嗓子眼呕出的,并没伤到内脏器官。
  至于被钢筋敲伤的小腿,骨折无疑,需要等淤血消些再进行手术,医生建议最好住院,以免移动不当加重骨折。
  “不住院。季鹤不会让我自己走路的。”
  乔横林向医生承诺,季鹤竟也没有劝他,跑到外面买了轮椅回来推他,沿着栽满枫树的柏油马路,默不作声地慢慢走。
  走过转弯,乔横林发现不是往家里回的路,他问季鹤要去哪儿,是不是要去住酒店,季鹤摇摇头,又想起坐在轮椅背对自己的乔横林是看不见的,于是他回答说不是。
  乔横林再问,身后就没有声音了,但仍忍着嘴里的痛,哑着嗓子张口,话像说不尽一般。
  “季鹤,你别担心,其实我已经没那么疼了,你也别生气,我真不知道高利贷是这样的,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让你借的。下次,你不要再出来了,你知道的,我跑得很快,邱老师说我很有天赋,他们追不上我…..”
  “季鹤,医生说我不能参加体考了,我文化课考不上大学的,不过你不要生气,我愿意复读,你也不用为了我随便找大学上了,上最好的大学吧,我跟你去,你不要住校,我会在学校附近租房子,打工养你的。”
  “季鹤,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
  “季鹤,理理我嘛……”
  乔横林请求道,小时候季鹤心情不好的时候常常不说话,乔横林总这么求他,再主动去拉他又白又干净的小手,尽管季鹤多半会嫌弃地甩开,可很快便消气了。
  那时候乔横林不知道这叫撒娇,长大明白以后,他也惯用这样的小伎俩,季鹤总是愿意纵容下去的。
  晚上的风大,叶片哗啦啦地挤在一起,乔横林连身后的脚步声都听不大真切,他立即陷入季鹤不在的恐慌,这是无法忍受的,一刻也不行的。
  乔横林连忙扭着身子想要回头去看,他开始动的同时,轮椅停止前进,乔横林感受到一双温热的手触碰自己的肩膀,然后轻轻地往上滑,护住发着冷意的脖子和下巴。
  紧接着,乔横林终于听到除风声以外的响动,他听见一声夹杂着哽咽的喘息,只是一瞬,便又不见了,可乔横林知道,季鹤哭了。
  他基本没见过季鹤在自己面前掉眼泪,不明白那是怎样的伤心,他对有关季鹤小孔大小的事都怀揣着蓬勃的好奇心,这时候,却不想回头去看。
  乔横林维持侧身的姿势,没有再作挣扎,他将脑袋放低些,让季鹤的手能够感受到需要承托的重量,季鹤的手一颤,乔横林捂住发胀的胸口,忍不住掉下眼泪。
  “季鹤,你不要嫌我笨,我不是累赘,我不想当累赘,我会好好对你,我什么都不在乎,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我根本不是真心愿意学那些东西,我只是想离你近一些,我怕你丢下我,你别丢下我,求求你……”
  乔横林恳切的哀求令人动容,季鹤终于说好,他们不会分开,因为他几乎从不撒谎,所以说下的每一句话在乔横林心里信任度都极高,乔横林也高兴地说好,说这是承诺,谁也不能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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