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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不了(近代现代)——大猫尾巴

时间:2024-06-27 11:01:37  作者:大猫尾巴
  购物车送回去后,乔横林主动帮忙拎东西,鸡蛋不放心交到他手里,季鹤只分了几个梨给乔横林拎着。
  回去的路上途径一家门口竖立三色柱的理发店,季鹤叫住乔横林,花了八块钱让师傅帮他剃了个短寸。
  原本遮住眉毛和耳朵的黑头发被推平到只剩短茬,没了遮挡,乔横林的颅骨意外地饱满优越,扫掉鼻沟上的碎发,乔横林干净利索得像换了个人。
  黑眉大眼高鼻梁,精气神十足,那紧薄的单眼皮,竟将他衬得显凶,一副不好相处的模样。
  乔横林觉得脸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挠了一下,发现季鹤的眼神停留在他身上后,难为情地呲牙傻乐。
  季鹤立即感到无语又欣慰,乔横林怎么会凶,憨傻才应当。
  “走吧。”季鹤示意乔横林出门,转身时挽发的木簪散了下去,砸到乔横林的小腿上。
  乔横林忙蹲在去捡,被急迎过来的理发师傅无意撞了个踉跄,后背磕到柜台上那把尖头冲外的剪刀。
  锐利的剧痛在身后蔓延,乔横林忍不住蹙起浓眉,忍了几秒后又趴在地上,伸手去拿被甩进座椅底下的木簪。
  “头发卖吗?看你年纪小,肯定不让你亏,”理发师傅麻缠住季鹤,伸手摸他垂到肩颈的头发的中段,“不会从根儿剪,会留这么长,哎你家大人呢?”
  季鹤冷冷地别开脸,“不卖,谢谢。”
  他说完,大步迈到乔横林身边,拽住他的胳膊跨出门槛,一口气走了百米才撒手。
  小臂上温热的手印让乔横林浑身暖乎乎的,他卷起自己的短袖,擦拭季鹤刚才掉在地上的木簪。
  季鹤准备阻止乔横林这样不卫生的行为,突然发现他露出的后背上有一道鲜红的血道。
  季鹤立即将乔横林的短袖全部掀开,看见那个被戳破的血口子。
  乔横林到诊所门口时才意识到不是回家的路,他这个年纪,出乎意料地很能忍痛,医生给他消毒时,乔横林没喊没叫,只是盯着对面床位打吊针的小朋友看。
  季鹤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床位旁边的柜子上放了半瓶橘色气泡水,大概刚被摇晃过,正咕噜噜冒出小泡。
  “没事儿,长长就好了,注意伤口不要碰水,明天纱布撕了,回家让你们妈妈再消毒两遍,很快就会结痂。”
  季鹤回过神,付了无菌纱布的钱,带着碘伏和乔横林出门,拐进附近一家小买铺。
  他在几个立式透明冰柜间穿梭,驻足后用手指向第二层的饮料,跟刚才诊所那个有家长照看的小孩儿喝的那瓶颜色一样。
  “是这个吗?”季鹤问。
  乔横林愣在他身旁,踮起脚,将身子伏在冰柜上,巴望了一会儿,下意识咽了口唾液后,又重新站直。
  手掌和鼻尖因为冰柜的制冷而变得冰爽透凉,乔横林没说话,一副可以随时脱离本能欲望,抬脚离开的表情。
  但季鹤从他眼睛里看到渴望,打开冰柜,在乔横林立即转为期待的目光下将那瓶印着艺术字芬达的长瓶饮料拿下来结账。
  乔横林简直不敢相信,一路上捧着黄澄澄的瓶子,兴奋地举高,又贴近眼球,观察里面咕嘟咕嘟的大气泡。
  比刚才那个小孩儿的饮料气泡更大,乔横林第一次体验到战胜的喜悦,这是季鹤赋予他的。
  “不喝吗?”季鹤在没车的路边停步,示意乔横林可以打开。
  季鹤本来以为乔横林瘦小,没想到他手上这么有力气,握住瓶盖轻轻一旋,刚才还被乔横林期盼更大些的气泡如同膨胀的炸弹,扑哧带气的,简直给他洗了把脸。
  乔横林被蛰地睁不开眼睛,他胡乱用手摸掉,眨着眼睛,连忙看向季鹤。
  季鹤也没有喝碳酸饮料的经验,所以躲得不及时,领口被溅了几滴,晕成淡黄色的椭圆污渍。
  他嫌恶地掏出餐巾纸,本想冲乔横林发火,刚瞪着他,发现乔横林脸上纵横交错的液体之间,混入了异质。
  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挤出,季鹤松了皱紧张的眉,第一张抽出的纸巾贴在乔横林的太阳穴,轻轻擦了几下。
  “哭什么,”季鹤平静地说,“不是掉几滴眼泪,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乔横林哭得更伤心了,接住季鹤递给他的纸,使劲儿擦脸,一边嚎,一边结结巴巴地问:“转……环……是…是什么啊?”
  季鹤讶异他又开口说话了,但又听不得他的哭嚎,纸巾垫手,抓住饮料瓶塞进乔横林的胸口,敷衍道:“就是你要喝就喝,不喝就连半瓶都没有。”
  乔横林在季鹤不耐烦的眼神中抿上大咧的嘴,接纳了季鹤的建议,抱住饮料瓶想往嘴里倒,只是饮料快没过瓶口时,他又不喝了。
  他把纸巾翻面,擦了擦没有挨过的瓶口,然后递还给季鹤,低声叫,“季…鹤,季鹤先……喝……”
  “不要。”季鹤直言拒绝,又补了句,“快喝吧,回去我给你涂药。”
  乔横林不敢在季鹤面前执拗,刚才的眼泪好像把体内的水分消耗完了,他正口渴,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瓶口对准嘴巴,大口大口吞咽。
  不一会儿饮料见底,捏瓶子也不会再有甜滋滋的液体流进喉咙里时,乔横林不舍地放下,打了个气嗝。
  旁边翻垃圾桶的大妈像盯它们许久似的,立即窜过来,伸手去要乔横林手里的空瓶。
  乔横林如临大敌,下意识将手里的瓶子递向大妈,然后瞪圆眼睛看向季鹤,问说,“为什么她要,要给?”
  “瓶子可以卖钱。”季鹤随便解释一句,觉得太阳毒辣,想赶快回去。
  没想到乔横林听到季鹤的话,敏感地从大妈手里抢回了自己的饮料瓶,用力摇摇头,“不、不给。”
  说罢,他学着刚才季鹤抓他袖子疾走的模样,拉住季鹤的手小跑,将破口大骂的大妈丢在身后。
  季鹤在下一个路口甩开乔横林,眉头压得吓人,他认为乔横林的大脑结构简直是根独木桥,只能蛮横地来回走直线。
  乔横林用手腕擦汗,饮料瓶还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季鹤忽然想通了什么,开口道,“乔横林,一个瓶子太少,卖不了钱,你刚才应该给她。而且,你的手很黏,不要碰我。”
  乔横林听季鹤说应该和不许,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第六章 上火
  他们两个人赶回去时,季君正在拉卷闸门,挎了个装象棋的黑包准备跑路。
  季君自己带棋,保准是去别人家对弈,而不是在桥洞下面。情况也多半是双方势均力敌,或他下不过人家,这才非要带自己的象棋沾好运。
  季鹤走路轻,悄无声息地站在季君身后,在卷闸门上闪出人影。
  蹲下插钥匙的季君吓得屁股后仰,跌坐在铺满日光的石板梯上。
  季鹤抬脚,用膝盖和小腿抵住要滚下台阶的季君,乔横林啪嗒丢了手里的塑料袋,爬到季军旁边搀他起身。
  梨子从袋子里滑落,挨个从台阶上滚落,代替季君磕得鼻青脸肿、渗出汁水。
  季鹤忍不住怒视乔横林一眼,幸好没有放心把鸡蛋交给乔横林,他这样的人就像定时炸弹,比一直不靠谱的季君还要可恶些。
  “你真有劲儿,”季君借力站起身,一把搂住黑包,三步并两步走下楼梯,“你们回来了,那我就走了,季鹤,你俩别饿肚子。”
  季鹤身子也不转半个角度,将被遗留在钥匙孔里的银钥匙拔出来,重新拉开卷闸门,放下挡光的门帘。
  只有乔横林面对季君离开的背影怔怔张望,等季鹤进屋里去,他才反应过来,跳下台阶去捡梨。
  塑料袋破了,他就卷起小腹前的衣料,将红皮梨一个一个叠起来。
  还没忘记把那个饮料空瓶捡起来,季鹤在厨房放食材,看到乔横林的模样后隐约觉得太阳穴很痛。
  “原来我的衣服不是你擦汗用的抹布,是装脏东西的塑料袋,”尽管季鹤面无表情,但他瞥人的眼神实在很有力道,“既然你这么作践它,不如脱了别穿。”
  乔横林好似意识到季鹤生气了,手指不安地搓了搓,又在白色布料上留下几个滚圆的灰色指印。
  季鹤终于关上冰箱门,捡走乔横林怀抱里的几个梨,他身上的阵阵寒气让乔横林胆颤不已。
  盐水冲洗几遍,用厨房用纸沾掉表皮水分,季鹤做完这些避开乔横林出门去,乔横林依旧埋头站着,突然意识到手里还有个塑料空瓶,于是在地面上找寻它的容身之处。
  离开的季鹤突然传了声音过来,“瓶子不许放厨房、卧室还有浴室,你自己看着办。”
  乔横林便如同一只低头逡巡的幽魂,在书店的各个地方乱转。
  有时候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他便喜上眉梢地将瓶子塞到那里,可暂时安心后又会感到不妥,把瓶子重新捡回来。
  大热天的午休时间,书店没有人,季鹤把书本消毒收回卧室后,又折回厨房忙了一个小时。
  乔横林最终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所以季鹤喊他时,他手里依旧拎着那个宝贵的饮料瓶。
  好在季鹤没有为难他,暂时接管瓶子,让乔横林洗手,然后把菜碟端出去。
  屋子里只有那个矮棋桌能充当餐桌,与季君不同的是,季鹤会提前铺上两层保鲜膜。
  乔横林折回厨房,季鹤给他盛了一碗冒尖的米饭,给自己盛了小半碗,分别放在乔横林的左右手里。
  “不要抓着碗口,轻轻托着。”季鹤说着,端了两碗烫手的雪梨汤跟在乔横林身后。
  西红柿炒鸡蛋、清炒豆腐、水烫生菜,拍黄瓜,再加上米饭和梨汤,虽然口味清淡,但四菜一汤的规格,已经算是季鹤做得相对丰盛的一餐。
  乔横林不挑食,每个菜都吃,幸好米饭蒸得多,季鹤让他到厨房把给季君留的米盛过来吃。
  他给乔横林的汤碗里添了个小勺,“原本是败火的梨,被你一摔,恐怕喝了要上火。”
  乔横林不懂季鹤的嘴角为什么会上扬,他学着季鹤的模样笑了笑,用勺子戳被切成小块儿的梨,吃起来又嫩又软,跟刚才硬硬的梨一点儿都不一样。
  这顿饭季鹤吃得不多,菜只夹了几口,大部分都进到乔横林的胃里去了。
  他很容易没有胃口,做好饭吃又吃不多,总要剩,但季鹤很不喜欢炒菜放几个小时后发酵的味道,所以常常干脆省下这顿、那顿。
  乔横林甚至把季鹤剩的米饭也吃光了,菜碟和小碗干净到只剩淡淡一层油光。
  季鹤因为不用处理恼人的厨余垃圾而欣慰,他洗碗时,乔横林就在旁边看着,等到该洗第三个盘子时,他突然伸出手先一步抓过碗边。
  “季鹤,不洗,洗……我……”乔横林费力地表述。
  季鹤很轻易地明白他的意思,犹豫片刻,放下盘子,将长至手腕的手套褪去递给乔横林。
  乔横林摇头,直接用手抓起盘子,学着季鹤刚才的样子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小手在盘子里面到处搅动。
  虽然需要努力踮脚,但他的洗碗技术显得比季鹤还要高超,因为他不觉得油脏,所以更加自如。
  季鹤发现乔横林跟他洗得一样干净,时间缩短了足足两倍。
  乔横林洗完,又按照季鹤教的方法洗手消毒,才出去找季鹤。
  季鹤正在柜台前摆弄着什么东西,乔横林迎过去才发现他的塑料瓶子被季鹤用剪刀截成两半。
  不像跟大妈抢瓶子时候的小气,乔横林安静且饶有兴趣地站在旁边,黑乎乎的眼珠观察季鹤的一举一动。
  季鹤对气味很敏感,早早闻到还没有挥发干净的洗手液味,他只是懒得抬头,将毛边纸严丝合缝地粘在塑料瓶身上。
  毛边纸带字,笔力劲道潇洒。
  再装进几根笔,这半截不值钱的塑料瓶变成了简朴又美观的笔筒。季鹤把他递给乔横林,“没有没写过的纸了,等开学买了新的,再换吧。”
  乔横林捧着笔筒看得出神,托在胸口,像托了个宝塔。
  季鹤说,“去放在卧室的桌子上,不要碰其他东西。”
  下午季鹤盘算了近一个月卖的书,感觉收钱的乔横林乏了后,便叫他去玩,乔横林没跑远,就在门口台阶上缩着晒太阳。
  关店前,乔横林好似被晒得更黑了些,他带回来半包奶糖和三个塑料空瓶。
  都是结过账出门的顾客被他绊住脚。
  乔横林理完发的模样实在喜人,尤其是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珠和动不动就扯开的嘴巴。
  人又瘦,看起来格外令人怜爱,不少年轻姑娘投喂他。除了第一次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了半包糖,后来乔横林什么都不要,只要他们手里快喝完的饮料瓶。
  乔横林兴奋地带回去给季鹤,季鹤感到无语,看来这个瓶子乔横林是非捡不可。
  季鹤只好从厨房取来一个从前装鸡蛋的塑料箱,把瓶子按照个头大小放进去,教育乔横林,“瓶子放之前里面的饮料要倒掉,不能放脏的和漏的。”
  乔横林看着季鹤把箱子盖好,转身离开,他蹲下去重新掀开,伸手摩挲每一个瓶子中段。
  为什么这些不贴上漂亮的纸呢,他不明白。季鹤怎么不给他变出好看的笔筒了。
  夏天小巷的穿堂风很冲,季君搂着包回来时,两条肥壮的胳膊起了两层鸡皮疙瘩,到屋里赶紧顺着汗毛捋了捋。
  季鹤的置若罔闻,倒让乔横林显得更像他的亲儿子,热情地扑到他腿边。
  季鹤从小性子冷淡,对任何人都爱答不理,季君没享受过这样受人欢迎的待遇,欢喜地把乔横林拉到身边,搓他的后脑勺。
  乔横林的脸蛋被季军的裤面压得很扁,他突然使劲儿抽了抽鼻子。
  “嘿,鼻子真灵。”季君夸他,背过身从包里掏出一只被油纸裹住的烧鸡,扒开纸皮,香味儿立刻散满了屋。
  他违背了对季鹤的承诺,这会儿正讨好地看他一眼,没想到季鹤正好盯着这鬼鬼祟祟的两个人,眉头又吊了起来。
  “你不知道书会染上味道吗?”季鹤心里烦躁,“上次你偷偷带回来榴莲,已经被客人投诉了。”
  乔横林原本凑头在焦皮烤鸡上方,听到季鹤的声音,立即站直身子,悄悄往旁边挪步,低头将馋出来的唾沫吞回喉咙。
  季君连忙把包烤鸡的纸盖回去,塞回已经渗出油水的塑料袋里去,小声说:“明天,煮茶熏一熏就行了,也没多大味儿啊,要不我支个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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