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弹不了(近代现代)——大猫尾巴

时间:2024-06-27 11:01:37  作者:大猫尾巴
  乔横林狼吞虎咽吃了一碗,不够又添了一碗,胃撑得受不了,瞪眼到天明。
  第二天上午的课全睡过去,被教导主任发现,罚他在教室后面站了一下午。
  得不偿失也是咎由自取,乔横林结束了这场饿肚子的闹剧,比以前吃得还多,只是依旧不怎么开心,会用筷子戳着空碗问季鹤家里还有没有钱。
  季鹤总说有,但其实没剩多少,下个月店里不打算再进新书,余出钱交电费和学杂费,还有答应乔横林的一双跑鞋。
  乔横林的“胆战心惊”只持续了半个月,又恢复了往日的没心没肺,但他不知道哪来的钱,买了千里江山图封面的本子和昂贵的洗发水送给季鹤,还会偷偷往抽屉里的罐子下面塞钱。
  季鹤早觉出不对,但也审不出什么,乔横林什么都不说,这让季鹤很担心,私下问尤小勇,乔横林有没有问他借钱,也问彭湃和薛家旺。
  他俩说乔横林没什么异样,要是非说,就是上课觉多,体育课总缩在台阶上偷懒。
  季鹤想起来乔横林这几天晚上小腿肚总是抽筋,他也时常帮他按摩,总也没有缓解。
  放学时间,乔横林跟往常一样在一班门口等季鹤收拾书包回家。
  今天的车子蹬得慢,还没到太热的时候,乔横林满头大汗的,后背的短袖湿了个透。
  “怎么这么累?”
  季鹤刚问,车子的轨迹变得歪扭,乔横林双腿着地,脸色苍白地扭头望了季鹤一眼,然后踉跄地摔下车,跪在路边儿吐了起来。
  季鹤要吓死了,从车座上翻下来,轻拍乔横林后背,等他吐了个干净,湿巾擦脸,又到附近超市买了矿泉水、塑料袋,乔横林在旁边漱口,季鹤收拾地上的污秽,冲洗干净地面才推车离开。
  他想带乔横林到医院,乔横林非不去,他说今天中午吃得多,下午体育课跑猛了,胃里才不舒服,吐出来好多了。
  季鹤想了想他今天确实有体育课,“最近训练很辛苦对不对?要我给邱老师说放松些吗?”
  乔横林白着脸摇头,“不要,不要说。”
  季鹤没有说,但晚上接到了邱明的电话,他说乔横林最近总是还没跑就累了,跑完又吐,问季鹤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给不出答复。
  白天乔横林没请假,照常去上学,趴在桌子上睡觉,他不知道季鹤每节下课都会站在他们班的门口看他。
  下午下课,季鹤再去,乔横林已经没了踪影。彭湃支支吾吾,终于说出乔横林这些天下午的几节课都不在学校,从学校没人看管的后门
  翻墙出去。
  “去哪儿我真不知道,他也不让我跟你说……”
  季鹤转身走了,彭湃觉出不对来,也出于愧疚之心追了上去,他没想到季鹤真绕过操场到后门。
  彭湃一咬牙,熟练地翻上墙,对季鹤伸出手,“抓住我,我带你出去。”
  季鹤犹豫了两秒,将手腕递上去,略显吃力地翻到了彭湃旁边的位置,彭湃往下一跳,稳稳落在地上,对季鹤挑眉道:“敢吗?”
  季鹤没什么不敢,他只是不习惯这样的举动,眼睛眨都不眨,纵身跃下时反而吓彭湃一跳,他往前一拥,揽住季鹤的腿腰,接了他一把。
  季鹤扒开彭湃的手,偏头道了句谢。
  彭湃后知后觉,在裤兜里搓了搓发抖的指尖,他故作镇定地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于是又把乔横林出卖一次。
  “其实吧,虽然他没说去哪儿,但上次我翻墙去网吧,跟他顺道走了一路,你……你信我就跟我来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也是两章,晚上还有一章~
 
 
第四十七章 抛弃
  彭湃拦了辆出租车,坐在副驾驶指路,季鹤一个人坐在后排,位置靠近右窗,望了一路风景,三十二分钟的距离,几乎没有堵车。
  下车的地方不算繁华,但足够热闹,各色的摊贩玩店围绕着眼前的一所大学辐射展开,这个时间大抵正是上课的时候,敞开的校门口零星几个人,彭湃眼尖,一眼看到戴帽往学校里进的乔横林。
  季鹤轻轻摁下彭湃伸出的胳膊,不让他喊叫,远远的跟在乔横林身后。
  幸好他们没校服,个子又高,塞进一群年纪比他们大上几岁的大学生群里也并不显得突兀,从形同虚设的门岗走进校园,跟着又到操场。
  季鹤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也没有表情,彭湃就想找些话题来说,他拿尤小勇打趣,说他长那小模样,进来第一秒就会被发现。
  他还说大学城这边儿网吧多,机子好不说,价格还便宜,他偶尔也“舍近求远”来上几次,晚上再到附近酒店洗个澡,有几家挺干净的。
  说到这儿,彭湃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季鹤不搭理他,也挺让人丧气的,但他想季鹤也不是故意,他正全身心地投入,盯着前方熟悉的身影,生怕他像泡沫一样融进人堆里。
  “人这么多,应该是体测吧。”彭湃抬抬下巴,朝起跑线旁排队等待的学生望去。
  乔横林混在那群等待的人里,收了一个男生的身份证,动作熟稔又利索地套上号码服,代替他站上跑道。
  他现在仍然怕枪声,但生理反应早在重复的训练下超越恐惧,开腿摆臂,身姿矫健地越过几个集团,成为领跑。
  他底子好,跑个第一不是问题,但有时候雇主会主动要求他不要出格,所以在最后几百米他会降速,旁边的人从他身旁擦过去反超,这对他来说是很新鲜的经历。
  屈居人后的感觉似乎没那么痛苦,因为他知道只要调换节奏,他依旧可以轻易地追上去。他以前跟着邱明训练,一直都是单打独斗,后来在篮球馆,跟着高中生竞赛,起初不太能赢过,可后来觉得他们也不过如此。
  邱明说他有天赋,乔横林刚开始不懂也不理解,他只是愿意听季鹤的话,因为跑步对他来说是辛苦就能熬下去的事情。
  季鹤问过他喜不喜欢跑步,他当时答不上来,现在乔横林想他当时大概不喜欢,也可能是疏于思考,只是被什么推着跑,速度、时间、竞赛——但神奇的是,自从接了不用尽全力的代跑以后,他才开始在跑步时专注想些什么事情,有时候计算护发素的折扣,有时候赌猜晚上回家喝小米粥还是大米粥,甚至突然想到要被提问的晨读内容,心脏会猛地一震。
  风声作于耳边,没有人会打扰他,连他心里念的季鹤也不可以,因为他想的是过去的季鹤和未来的季鹤,不可能是现在的季鹤。
  跑步带给他的空间和风景,令他畅快和依恋,也是从那个时候,乔横林开始离不开这项阴差阳错开头的运动。
  值得庆幸的是跑步很简单,不会给家里带来什么负担,甚至还可以挣到钱补贴家用,他不要季鹤一个人辛苦,跑完这个周末,他就能够攒下钱买到一件漂亮平整的纯白色长棉袄,尽管他知道已经要到夏天了。
  彭湃感到胳膊一重,季鹤似乎没了力气,将绝大部分重量都支在他身上,随后他撤开手,虚弱地坐在操场看台的台阶上。
  很脏,有灰的,彭湃想要提醒,但季鹤呼吸比平时沉重,总是塞不进兴趣的眼睛被零星的水光舒缓,不再冷漠。
  那天乔横林接连跑了三个院系的男子一千,每个院系有四五批,接连不断,几乎没有休息,他也不再感到轻松,刚好离季鹤放学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乔横林跪在墙角干呕了一阵,随便找个男寝一楼,将身上湿透的短袖洗掉汗味,再匆匆往回赶。
  他跑了多久,季鹤就在台阶上坐了多久,彭湃在旁边陪着,有时会假装追随跑步学生的路线,侧脸用余光瞥季鹤的眼睛。
  他自始至终也没有表情,目光空洞地在操场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儿,他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眼泪,反倒眼里很干涩,酸痛得厉害。
  这让彭湃觉得起初看到的景象是在幻视,季鹤就是季鹤,依旧那样矜贵庄重,不会为任何人动容。
  “他要走了。”彭湃出声提醒。
  “嗯,”季鹤说,“我知道,你也走吧,我想一个人,找到乔横林。”
  彭湃没敢拒绝,点点头,又想跟季鹤说些什么,于是不怎么合时宜地开了玩笑,“你不会出卖我吧?哈哈哈——”
  笑了几秒他自己收了,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季鹤没什么力气地抬眼,轻声回答彭湃:“会。”
  “什么?”彭湃不是没听清,他是没想到季鹤如此直白,丝毫没有隐瞒和拐弯。
  季鹤似乎也明白彭湃真正的担忧,没有重复自己的答案,而是说,“别担心,乔横林很笨,他不会记恨你,如果你可以买些吃的给他的话。我会补给你钱,买些给他吧,好吗?”
  没等彭湃答应,季鹤转身走了,步子仓促得厉害。
  彭湃没有追,在台阶上又坐了一会儿,被风吹得头疼,竟笑了起来,肩膀直抖,笑完又感觉很心里空落落的,于是在手里夹了支烟段。
  反正也放学了,彭湃拍拍屁股起立,到附近网吧包宿打游戏,其实他很想知道季鹤有没有拦到乔横林,回家会怎么办。
  按照季鹤的性格,肯定会训斥乔横林逃课吧,不过彭湃也不是很担心乔横林的处境,毕竟季鹤那样心疼,他想方设法要带大的小狗。
  “我才不帮你喂呢,”彭湃嘟囔一句,晃了神,电脑屏幕上显示一枪爆头,角色死亡的画面,他气得摔了耳机,“都怪你。”
  乔横林累得不想走路,但要赶上季鹤下课的时间,一路上踉跄着跑得也快,好容易碰到个红绿灯,六十秒的休息时间。
  乔横林在心里默数,倒数第八秒,在主干道停下排队的蓝白出租车,季鹤就坐在车上,摇下车窗,静静地看着人行道的方向。
  不过十余步的距离,乔横林却迟钝地没留意到,直到后面的车子鸣笛催促季鹤所在的车辆,司机说必须要开走了,乔横林却猛然掀起眼皮,四周寻觅了一会儿,抓住了季鹤的眼神。
  然而季鹤没让车停,也没招呼乔横林,只是波澜不惊地望着他,这种冷淡到扔进石头都砸不起涟漪的目光,如同死气沉沉的潭水,要活生生把人溺死。
  乔横林惊恐地瞪大眼睛,追着那辆车跑,过了直道和两个拐弯,分明有很多可以临时停车的地方,可车子总是不停,不降速度地疾驰着。
  乔横林追不上了,被风吹得满脸淌泪,他感觉被抛弃,季鹤的眼神诉说他看到了自己,却不肯为自己停留。
  因为生气,乔横林回过味儿来,在大马路上来踉踉跄跄,吃着车尾气,旁若无人地叫季鹤的名字,不停地说对不起。
  然后车子停了,以为是小情侣闹别扭,期待上来一个跟季鹤相貌相配的女孩儿的司机没有达到预期,反而是开了车门就死命往后排车座上钻的男生。
  “为什么丢下我,你要丢下我,季鹤,你看到我了,你要丢下我呜呜呜——”
  乔横林涕泗横流,身上也是湿漉漉还没完全风干的短袖,他就像从季鹤的潭水里被捞出来一样,一时间失了道歉的心,反而恃宠而骄地埋怨起来。
  “坐直,不要把车座弄湿。”
  季鹤什么也没解释,没说自己为什么到这里,也没问乔横林为什么到这里,他依旧保持冷淡,苛刻地让乔横林不要给司机师傅添麻烦。
  乔横林个子高,挺直身子脑袋会顶到车顶,他也不敢靠在车座后背,屁股只占了一点儿位置,窝窝囊囊又小心翼翼地争取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车子直接打回家,季鹤付钱下车,今天没有从学校骑自行车也没有拿书包回来,注定是不平常的一天。
  乔横林快步跟上季鹤,拉开卷闸门立刻挤了进去,生怕被拒之门外,但季鹤没有搭理他,他也不敢再往里面进,站在门口,又坐在门口,最后跪在门口,像犯了大错又不肯离家的小狗,等候主人的发落。
 
 
第四十八章 当狗
  天擦黑,还没到平时关门的时间,季鹤走过来用力拉下卷闸门,对已经跪不稳的乔横林视若无睹。
  乔横林浑身颤抖,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怕的,在季鹤转身离开时奋力抱住他的大腿,似乎竭尽了全力,直到季鹤挣脱得累了,任由他控制,他才敢缓缓仰头。
  季鹤居高临下地望着乔横林,他整张脸都红透了,伴随着抽泣,眼眶里的泪永远翻滚不尽。
  “季鹤,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乔横林泣不成声地摇头,“我再也不敢了,我不逃课了,真的,求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挣点儿钱,篮球队的学长说大学、大学去年操场装修,所以开春补体测,有好多毕业班的回不来,所以……所以他们也去代跑,我、我、我就是想两周,就这两周,我可以——”
  乔横林一手环着季鹤的腿弯,另只手在口袋里扑腾,十几张面额不大的散钱抖落在地,沾了太多汗水,只能沉重地钉在地板上,飞不起来。
  他抓了捧给季鹤,希望他能收下。
  季鹤呼吸加重,眼睛依旧冷淡得不得了,他甩开乔横林的胳膊,将他辛苦挣来的钱打翻。
  乔横林来不及仓皇,被揪着衣领抓了起来。
  季鹤的手骨冒出根根分明的青筋,死死攥住乔横林胸膛上围的薄料,甚至掐到了他的脖子。
  乔横林逐渐感到喘不过气,眼睁睁看着季鹤用力脱手,将自己甩在了背后的卷闸门上,撞出巨大的响声。
  乔横林扑倒在地上,在尖锐的噪音中害怕地捂住耳朵,哆哆嗦嗦地缩成一团,从模糊的泪光里琢磨季鹤的表情。
  “我说过,不许撒谎,”季鹤扣住乔横林的双手,强迫他听,“我讨厌撒谎,乔横林,你总是在撒谎。”
  季鹤的言语跟他的眼神一样平静,乔横林恐惧到变成哑巴,他拼命挤出碍眼的泪水,瞳孔失措地颤动,而他也终于看清楚,只有他能看清楚的,季鹤身体里匿伏了一块撕裂的寒冰,那不是突然的崩溃,是不可违逆的消沉。
  只是乔横林,让季鹤碎得更快更凶,他是随时随地会把季鹤压垮的石头。
  乔横林哀恸地爬起身,他咬了后齿,消瘦不少的下巴愈发坚毅倔强,他第一次那么大声对季鹤说话。
  “那你呢,你就没有对我撒谎吗!季鹤,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狗,只能养我,不许我对你好!你是不是想我笨,什么也不懂,所以就随便对我隐瞒——!”
  乔横林像小时候一样张大嘴巴放声大哭,又把自己讲委屈了,磕磕巴巴地说,“你教我……我就会了呀……为什么你能做的事情我不可以做呜呜呜我也只是想像你一样,我呜呜呜……”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