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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不了(近代现代)——大猫尾巴

时间:2024-06-27 11:01:37  作者:大猫尾巴
  “太好了!太好了!乔横林,你第一名,跑得那么快,天、天爷啊!”
  宋小海试图挤入两人的搂抱,乔横林却像牛皮糖一样,黏在季鹤身上死不动弹,不知是有意无意,调转了小小的角度,防止宋小海的“见缝插针”。
  季鹤回过神,一把推开挤在他胸口的蛮牛犊,不悦地皱皱鼻尖,“起开,乔横林,你身上很多汗,脏死了。没听到要领奖吗,还不去吗?”
  乔横林小脸通红,眼角还有风干的泪痕,变成白白的道子,看上去很滑稽,他厚脸皮地笑笑,弯腰解鞋带。
  “不要脱了,”季鹤抓住乔横林的手腕,“领奖的话,穿着鞋子吧。”
  宋小海帮腔,“是啊是啊,你快去吧,人都催你了。”
  乔横林犹豫一下,才点点头,听从广播的号召和宋小海的指路,到主席台侧的器材室前面,说是领奖,其实奖状并没有那么快印发,只是叫他来合照。
  刚才还骂骂咧咧的体育老头在快门摁之前,拉着乔横林瘦弱的胳膊,把人扯到了主任和校长中间的好位置。
  照片拍完,校长拍着乔横林的肩膀夸了两句,大肚子的主任跟着附和,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
  体育老头丝毫不在意跟他不对付的主任的臭脸,摁着乔横林的肩膀,兴奋得有些结巴。
  “你、你叫乔什么来着,乔横林!那些人不懂,你破纪录了,破纪录是什么意思知道吗?就是比建校以来所有学生跑得都快……我年轻时带体育生,有个小孩儿跟你一样,个子矮,但是步频很快,大家说他不行,我觉得他行……可他最后还是回菜市场帮他妈卖菜了……唉……”
  乔横林听不懂他的喋喋不休,他不住地朝季鹤的方向望,有时候被人影挡住就觉得心慌。
  他耐力忍了五分钟,然后奋力挣脱钳制他肩膀的大手,猛得窜了出去。
  体育老头没拦住,灌着风喊了句,“你别以为跑步简单,人人都行,我告诉你,跑步,是最吃天赋的——”
  “天赋啊……”
  老头声音渐弱,喃喃重复时几乎没有声,说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哎,季鹤,”宋小海抓住季鹤的手,又匆匆松开,挠头,“你去哪儿啊,你还没穿鞋呢,乔横林不马上就回来了吗?”
  季鹤背过身,淡淡地答,“上午的场次结束了,要是他回来,就让他到教室,从我的书包里拿钱还你饮料钱,你把芬达给他,小心不要摇晃。他很笨,不会躲开喷气。”
  宋小海只好眼睁睁望着季鹤的背影,平时洁癖最严重的季鹤踩着并不是橡胶的硬操场,急切地找什么的样子。
  他听从季鹤的交代,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看到被放学大部队堵住,而姗姗来迟的乔横林。
  宋小海兴奋地跳起,搂住乔横林的肩,个子足足压了他两头多,像片乌云完全遮住乔横林的视线。
  不过乔横林倒是没有挣扎他的束缚,他觉得这是很亲昵的姿势,是季鹤绝对不会答应跟他做的姿势。
  乔横林转着圈儿找季鹤,宋小海才想起来季鹤嘱咐的事情,跟乔横林说了之后,他却执拗地不允,就要坐在草坪上等人。
  宋小海无奈,“好吧好吧,那我要先回去收拾东西回家吃午饭了,你自己等吧,不过你要告诉季鹤,这瓶饮料不要钱,是我请你喝的,请好兄弟喝的。”
  好兄弟,宋小海很得意这个称呼,他跟乔横林冰释前嫌了,他觉得乔横林肯定也这么想。
  乔横林抱着那瓶芬达,窝着腰在草皮坐着,饮料顶层的气泡从大变小,再渐渐平静消亡,操场的学生已经走光了,只剩下几个做收尾工作的老师。
  乔横林等得身上发冷,想要不要去班级区取外套,但又担心季鹤回来看不见自己,吸了吸鼻水在原地等待。
  季鹤终于露面,从刚才他合照的地方出现,似乎很轻易地就找到乔横林坐等的位置,缓步朝他走去。
  乔横林立即起身,飞快跑到季鹤身边去迎他,着急地去解鞋带。
  季鹤又不许,平静地说,“乔横林,我不穿别人穿过的鞋子。”
  乔横林委屈地缩鼻子,蹲下来嗅嗅鞋子,几乎没有什么味道呀,他又拿出跟季鹤换鞋之前的硬板鞋,往前递。
  季鹤一面往出口方向走,一面回乔横林,“难道这双你没穿过吗?”
  身后没了乔横林的喘气声,季鹤停顿脚步,刚一扭身,乔横林就立即跟上,蹲在他的双腿之间,挽住季鹤的大腿将人托举起来。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季鹤被承托得很高,即便他个子比乔横林高上许多,脚尖也完全没有落地。
  乔横林只有蛮力,没有巧劲,他只是学着宋小海平时跟别人打闹时的样子。
  季鹤的身子摇摇晃晃,上身只剩伏低,手指紧张得露出青筋,死死拽住乔横林的领口,他从齿间逼出几个字眼。
  “乔横林,放我下来!”
  乔横林假装没听见,颠着季鹤小跑,直接绕过花坛,冲向校门口。
  “乔横林!”
  季鹤又叫他,脸色急出了水红色,他终于忍不住,在乔横林力气虚下来,步调减缓时用力摁他脖子,趁乔横林无法呼吸时,随即跳了下来。
  “季鹤……”
  乔横林咳嗽两声,弱弱叫了句。
  季鹤气得甩开他的拉扯,奋力向前疾步。
  滴滴几声,一辆电动车在他们两个人身边打了个圈儿,最后停在季鹤的脚边,车子的主人宋小海眨眨眼。
  “上车!”
  小小电驴,中间坐着壮壮的宋小海,后座是纤瘦的季鹤,乔横林,因为身子骨瘦弱,刚好能蹲下前面的踏板上,脑袋靠在车把下面的车身上。
  “我就知道你不会穿回鞋子的哈哈哈哈,”宋小海一边吃风,一边大声喊,“所以我问我爸借了电动车,载你回去,载你们。”
  宋小海还不忘记安慰缩成一团的乔横林,“你也别害怕,我三年级就会骑电动车,五年级就替我爸往小区送货,有时候载两箱饮料呢,技术,那是杠杠的!”
  他说了这么多,正巧过了个减速带,车子猛一震,乔横林脑袋撞到了宋小海的裆部,两个人同时哀嚎。
  季鹤禁不住一笑,唇角不经意间高高翘起,风的温度不高,扑在脸上凉凉的,他却并不觉得难受,然后突然想起。
  “乔横林,你还怕风吗?”
  他问得突然,声音也没有很大,连宋小海都没有听清楚,大喊一句,“什么?!”
  被隔断的乔横林也急切地想要听见两个人的谈话,紧接着也喊,“什么呀??听不到,你、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
  季鹤淡淡笑着,又用两个人都听不清楚的声音回应着。
  宋小海把两个人送到书店门口,望着那两大棵树哇了一声,“明年会开花嘛?我可以来摘吗?”
  季鹤从车座跳下,平静地点头又摇头,“大概会,最好不要摘。”
  “哦,”宋小海丧头巴脑,脚丫在水泥地上磨蹭几下,才慢吞吞地说,“那、那我就走了啊。”
  乔横林费力地从车子前面钻出来,脸蛋被压了一片红印,他很不通人情世故地对宋小海摆手说再见。
  季鹤站在原地,“谢谢,你等一下。”
  话音刚落,宋小海的车轱辘又转了回来,一脸殷切地看向季鹤。
  季鹤从屋子里取了袋东西,里面放了几小袋分装茶叶,两个苹果,还有用纸巾隔开的三块钱。
  他递给宋小海一个白色一次性口罩,“好了,你走吧。”
  宋小海惊喜地戴上,“我正觉得脸冷,季鹤,你真贴心,对乔横林还那么好……我觉得……”
  他深情说这番话时,季鹤捋了捋自己的袖口,挑眉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哦哦哦——”
  宋小海忙转了车把,确认季鹤真的没有留他吃饭的意思,才跟两人告别,匆匆骑车回家了。
  乔横林还在疯狂摆手说再见,季鹤已经到浴室里洗热水澡,冲完身上浑身干爽,空气也变得格外清冽。
  刚巧季君回家,带乔横林到饭馆吃面,回来给季鹤捎带一碗清汤,少面多菜的。
  等他们回到店里,身子疲累的季鹤已经躺在床上轻轻合眼,似乎是睡着了的样子。
 
 
第二十四章 荣誉
  周一开学,老师在班级补发了运动会的奖状,乔横林得了一张大的,黄澄澄,摆在桌面上特别显眼。
  他的奖品是一个厚笔记本和圆规三角尺文具套组,季鹤替他在本子的第一页上写了名字和日期。
  “季鹤,给你。”乔横林很大方地让出自己的奖品。
  季鹤毫不领情地拒绝,把厚度堪比一元硬币竖立高度的笔记本推了回去,像是能够预料到乔横林的吃瘪表情般,嘴角挂着轻飘飘的笑。
  “乔横林,你不用给我这些,正好你的本子用完了,接下来就换这个,到期末考试以前,我要你把这个本子写满。”
  乔横林并不理解什么叫期末考试,从他加入了班级,还没有参加过正式考试,即便是月考,谷舒也不给他压力,不会给他几近空白的分数赋上一个难看的分数。
  但季鹤不许,卷纸发下来他就抽出红笔,五秒钟以内给乔横林划分。
  随着模拟考增多,季鹤的批改似乎也“变本加厉”,乔横林空白的题目下会出现一个很伤自尊的大叉。
  乔横林知道这是不好的意思,会趁季鹤上厕所时偷偷藏起卷纸,但他胆量又不十分大,只要季鹤指节在桌面上敲两下,他就忙不迭地把试卷奉上。
  “三十五、二十八……九分。”
  季鹤按照念乔横林的成绩,无语到闭上眼睛,“乔横林,你英语怎么能只考九分,我不是让你每天默写单词吗?”
  “写、写了,”乔横林翻开本子,艰涩地念道,“忙得、吐得、塞死、塞他得……色死得,伏如得。”
  “闭嘴,”季鹤烦躁地侧脸,盯着乔横林愈发心虚的大黑眼珠,“谁教你这么记的?”
  乔横林撅撅嘴,低下头,小声出卖了前排的壮影子,“宋小海教……”
  听到自己姓名的宋小海立刻扭头,刚巧撞到季鹤被冷漠包裹的嫌恶眼神,摸摸鼻尖,悄无声息地把身子扭回去了。
  “继续写。”
  “再写。”
  “还有三十个。”
  “留校完成。”
  “吃完饭去写。”
  “睡觉前把它背会。”
  季鹤的监督就像他练字书法一样执着坚韧,且不容乔横林反驳,他自此开启了噩梦补习,因为停下来摸手指的茧皮而被训斥到哭泣。
  一滴一滴,字迹在咸涩的生理情绪下晕成灰黑的一团,乔横林只能向他的奖品诉说无声的委屈。
  但委屈着委屈着,他的学习劲却真的提上来了,乔横林开始跟别的好学生一样,下课除了上厕所就是刷题,意志力不容小觑。
  谷舒也为此感到讶异,有时会停在乔横林的桌边,看他列竖式计算,但她越看越觉得被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纸眼熟,翻过来一看,居然是那张运动会奖状。
  “乔横林,”谷舒弯腰问他,“你是不是没有草稿纸呀?怎么拿奖状算数呢?”
  乔横林点头又摇摇头,季鹤不许他用列式子来占今天必须用掉的本子份额,但他又不想用掉季鹤练字用的毛边纸,所以顺手,就用这张奖状来写。
  要不是谷舒及时发现,乔横林很快就要把正面的“荣誉”也糟蹋掉。
  谷舒从讲台上拿了几张模考剩下的草纸,塞给乔横林,又捧着那张奖状,“这是乔横林的第一张奖状,也是无价的荣誉,我们要好好保护呢。”
  乔横林愣愣的,他并不知道怎么保护。
  “对了,”谷舒笑眯眯地说,“要不要把他贴在班级墙上?展示也是一种激励,激励你自己,也激励大家。”班级墙。
  乔横林眉毛缓慢地仰起,随即重重的点头,放学之后,到办公室拿了胶带,自顾自地站在班级荣誉墙前。
  左右瞧了瞧,大家都放学走了,季鹤也在教室写卷纸。
  乔横林抓准时机,撕掉了两份优秀作文,然后把自己的奖状飞快贴了上去。
  等他回到教室,积累完今天的字词,季鹤收拾完书包催他回家,乔横林手忙脚乱地往自己书包里塞本子,反倒从里面飘出了四五张格子纸。
  季鹤捡起来看,发现上面的胶带痕迹,蹙眉到教室外,发现那张格格不入的奖状,挤在自己的被张贴的优秀作文旁。
  “乔横林,你把别人的作文撕掉了,贴了自己的奖状?”季鹤抓住乔横林的手腕,捏得很用力。
  乔横林嗫嚅,“谷、谷老师,让贴……”
  季鹤瞪他,大声:“乔横林,谷老师让你贴奖状,不是让你把别人的荣誉撕掉!这么多位置,你动别人的干什么?”
  乔横林觉出季鹤的生气,小脸害怕地垮了下去。
  季鹤才不掼他毛病,勒令他把那两份作文贴回原位,乔横林一面掉眼泪,一面捧着自己又被撕掉的奖状。
  季鹤站在原地不语,静静地看着乔横林鼻头颜色渐变,渗湿睫毛的水雾。
  乔横林缩着手脚,手里的奖状也被捏皱了,背后密匝匝的算式痕迹显得它更加狼狈辛苦。
  季鹤别开眼神,转身下楼梯时,又顿了脚步,扒拉开紧跟在身后的乔横林,又回到荣誉墙前面,利索地撕下自己的作文。
  然后替换成乔横林的奖状贴了上去,搓热手掌,捂在四个角,让胶带变得牢固服帖。
  “走吧。”
  “季鹤……”
  “不是为了你,我觉得这两篇作文我写得很差。”
  乔横林信服地点头,歪着脑袋,“很差、的话,能送给我吗,季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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