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蛇头高高昂起,冰冷的紫黑色竖瞳紧紧盯着试探着起来的许棉。
“你就在这里休息,不许乱动,要不然吞了你。”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就让许棉感到了莫大的压力,一动也不动,因为刚才傅闻礼说话的时候,他看见了大黑蛇深不见底的喉咙。
深渊恐惧症患者许棉:就是说,有被威胁到。
许棉趴在冰凉的蛇身上,睡也睡不着,只好就地取材,观察着这条大黑蛇,在脑子里寻找这个品种的蛇。
傅闻礼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把三角形的头颅凑到许棉眼前,没话找话:“你在想什么?”
音调恢复白天的温柔,好像在问许棉“今天吃什么”这种普通的问题。
许棉受够了这条蛇的反复无常,明明上一秒还在恐吓威胁,下一秒就变成了斯文有礼的绅士。
只能把自己的心里话抖出来,“在想傅先生您是什么品种的蛇。”
这话应该没毛病。
蛇头歪了歪,就在许棉心里吐槽“这蛇不会连自己是什么品种都不知道吧”时,傅闻礼万分肯定道:“黑曼巴。”
许棉觉得这疯子在骗自己。
他,一个虽然不喜欢蛇,但是看过蛇蛇百科的人,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黑曼巴蛇虽然其名称中带有“黑”字,但成年黑曼巴蛇的身体颜色并不是完全的黑色。
哪像眼前这疯子,全身黑到发光,还没有一点杂色。
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黑蛇。
许棉以为自己的小心思隐藏地很好,哪知傅闻礼早就看出来,这小猫以为自己在说瞎话呢。
好脾气地开口解释:“真是没见识的小蠢猫,这叫变异。”
许棉:“……”
好吧,你说得都对。
第90章 小骗子
不再纠结这个回答的真实性,许棉没有和人家叫板的底气。
无聊地数着大黑蛇身上的鳞片数量用来打发时间,从上到下,108、109……。
咦?
许棉微微抬头,偷偷瞄向大黑蛇躯体的中心偏前处,那里是蛇类心脏的位置。
傅闻礼眯着眼,忍不住想这小蠢猫怎么偷偷摸摸的,到底随谁了。
“嗯,怎么了?”
许棉经过这一天短暂的相处,清楚的了解,只要对方说话,自己就一定要回复,绝对不能装没听见,否则等来的就是各种语言威胁。
于是乖乖巧巧地问:“您这里怎么少了一块鳞片?”
在傅闻礼心脏附近,有一圈形状独特,呈心形的鳞片,表面光滑富有光泽。
这圈鳞片是深邃的黑色,看起来比全身其余的鳞片要更加厚实。
本来这圈鳞片围绕在大蛇心脏附近,相当漂亮,但美中不足的是在心脏右上方少了一片。
原本光滑连贯的鳞片纹理被打破,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缺口,使得这圈鳞片不甚完美,有一种突兀的残缺感。
傅闻礼视线跟着投向许棉看的地方,在看到自己心脏附近缺失的鳞片处,陷入沉默。
房间漫上潮湿的压抑,周围的墙壁好似融化成浓黑的泥淖,令人窒息。
傅闻礼的蛇尾有规律地拍打地面,就像敲在许棉的心上,一下一下的,让人心慌。
“送人了。”
整条蛇散发出阴沉的气息。
许棉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他怎么总是踩雷?
在意识到这块鳞片好像是这条蛇的逆鳞后,许棉打算老实的闭上嘴巴,今天晚上再也不说话了。
不过傅闻礼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准确地说,这块鳞片被一个大骗子给偷走了。”
许棉默默控制头上的耳朵,将它们严丝合缝地贴在脑袋上,这好像不是他该听的。
俗话说得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傅闻礼正陷入回忆中,打算给小蠢猫讲个缠绵悱恻爱恨纠缠的感人故事,被许棉这悄摸摸的小动作整无语,不悦道:“你不想听?”
耍小聪明被拆穿的许棉:啊?
“听了你也不懂。”
许棉保持淡定,不懂好啊,说多错多,坚决不说。
傅闻礼不管许棉,继续自言自语,“要是被我抓到那个大骗子,你说我是一口一口吃掉,还是直接一口吞呢?”
与温柔的语气不符,他说出来的话令人遍体生寒。
大黑蛇向外吐着蛇芯子,露出细长尖锐的獠牙,犹如两把锋利的匕首,闪烁着寒光。
许棉四只小爪子向内握紧成小拳头,尾巴一动不动地下垂。
别问他,他也不知道啊!
救命啊大哥,这里有变态!
这蛇吃人呐!
傅闻礼的蛇头明明和许棉在一个水平线上,但却居高临下道:“说话,你是哑巴吗?”
许棉讷讷说一句:“杀人不好。”
危险十足的黑曼巴赞同地点头:“确实不好。”
“所以我改变主意了,等我找到他,我就把他关起来,让他再也跑不出去。”
许棉默默给这位不知名人士点了根白蜡烛。
哎,惹谁不好啊,惹个疯子。
“再把你也关起来。”
许棉懵逼:“……”
之前觉得这蛇不吃他还挺好的,原来憋在后面呢,关键是他们两人的私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不能因为他长得像那位故人,这疯子就恨乌及乌吧。
许棉现在严重怀疑,那位逃跑的大骗子是因为忍受不了这人的疯言疯语,所以才跑路的。
这搁谁谁不跑啊!
过了一会儿,傅闻礼可能是觉得门口这个地方不舒服,在地上缓缓滑行,鳞片间由于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爬到房间中央的空地,重新换了个姿势,不过依旧把许棉绕在中间。
许棉警惕地关注大黑蛇的动向,趁对方还在调整,右前爪慢慢探出爪尖,仿若不小心般,在爪子下面的蛇鳞上划了一下。
漆黑如墨的鳞片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仍旧光洁如新,许棉觉得自己好像在划一块坚硬的钢铁。
完蛋,他放弃偷袭了。
傅闻礼冷眼旁观,这只蹬鼻子上脸的小蠢猫,还敢用爪子试探,该不该说胆子挺大呢。
一张纸可证明不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他才不管什么关系,分分钟解决掉。
不过,啧,算了。
许棉不知道傅闻礼一晃而过的残忍想法,这下完全老实地趴在蛇身上,活像一块黄褐色的水泥砖头,两眼空空。
不甘寂寞的傅闻礼用尾巴尖怼了怼许棉的小屁股,成功接收到许棉敢怒不敢言的情绪。
“你想偷袭我?”
许棉:“没有啊。”
蛇嘴咧开,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你力量太弱了,那么轻的力道,挠鳞片是没用的。你可以试试趁我不注意,攻击我的眼睛和颈部,最好是用你那聊胜于无的爪子。”
“当然,你再往后退一点就是我的腹部,打那里也可以,都很有用的。一会儿我就要休息了,你可要把握机会。”
许棉:无助地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疯子。
傅闻礼很开心,仿佛许棉的恐惧就是他的快乐源泉,“你不想试试?”
许棉面上疯狂摇头,目光前所未有的坚毅,努力说服:“傅先生,我不会伤害您的。”
不会伤害你的。
时隔几十年,同一句话出自不同的人口中,好像时光长河里,两辆来自不同方向的列车同时呼啸般驶向中间的站点,而那里只有傅闻礼一人在原地等待。
扁平的蛇头停在半空,眸光骤然缩了下,森冷幽然的瞳孔散发出波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小猫。
蓝眼睛灵动明亮,傅闻礼在里面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个他一直厌恶的、丑陋的、引以为耻的身躯的倒影。
“小骗子。”
许棉:?
傅闻礼说完,把硕大的脑袋搭在许棉旁边,蛇眸紧闭。
“睡觉,不许说话,再多说一个字,明天就把你丢进蛇窟里。”
第91章 琦悠
清晨。
地板上趴着一只黄褐色的小猫咪。
小猫蜷缩成一个可爱的小球状,四肢紧紧收拢,小脑袋轻轻埋在自己柔软的绒毛中。
身体随着呼吸的节奏微微起伏,绒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蓬松。
从落地窗透过来的光线洒到小猫的眼睛上,唤醒了沉睡中的许棉。
许棉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由于刚起来,眼中还带着几分睡意。
先是不紧不慢地伸了个懒腰,四肢绷直,露出一直藏在里面的小肚子。然后翻了个身,从原来的球状变成了歪歪扭扭的侧躺姿势。
安静望向天花板,刚刚开机的大脑正在加载中。
许棉看看四周,发现只有自己一只猫睡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身边的大蛇早就没了踪影。
伸出爪子轻轻舔了舔,懒洋洋地打个哈欠。
管他呢,看不见最好,一看见就各种威胁。
寄人篱下的许棉选择重新躺在地板上,四脚朝天,两只后腿一只放下,另一只抬起,开始做伸展运动。
左寻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对许棉诡异的锻炼姿势感到惊讶,不过表情幅度微小,在他的面瘫脸上一点看不出来。
许棉正在认真专注的做运动,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刻朝门口看去。
又看到了这个欺骗无辜善良小猫咪,让自己入住大床房的从犯。
许棉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心就拔凉拔凉的,这哪里是升级房,明明就是大蛇窝!
顶着来自小猫咪悲愤的眼神,左寻面不改色地招呼小猫下楼吃饭。
还体贴地从身后拿出一套衣服。
许棉怀疑这是个陷阱,狐疑地看向始终都是一个表情的左寻,“我可以变成人形?”
左寻颔首,“家主说的,您可以。”
许棉颠颠地跑过去,跑到隔着男人两尺远的地方,静静盯着男人看。
左寻知道小猫的意思,把衣服放在地板上。
“换好衣服到一楼用餐,家主在下面等着你。”
说完关上门离去,临走前没有像昨天一样反锁房门。
地板上站着的小猫咪变成一个皮肤白皙、黑头发蓝眼睛的的小帅哥。
许棉拿起地上的衣服往浴室里面走,他要先洗个战斗澡,然后再换衣服。
洗漱完毕,许棉觉得全身神清气爽,自己从一个流落蛇窝的邋遢小猫重新变成一个盘条靓顺的清新小酷哥。
谨慎地走到楼梯上,向下打量着。
许棉自从被绑过来就一直待在二楼,只能看到一部分窗外的风景,今天还是第一次下楼。
这里并不是许棉刻板印象中的、适合大蛇居住的阴暗风别墅。
意外的很是温馨,傅闻礼坐在一楼乳白色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杯咖啡,面前出现一块蓝色显示屏,像是在处理事情。
敏锐的察觉到站在楼梯上的许棉,声线温和:“下来吃饭。”
许棉:“……”
他看到了客厅中央的桌子上摆放的食物,内心受到一点点震撼,还真是让他下来吃饭的?
许棉从昨天到现在只吃了一盘美味的油炸小鱼,晚上还胆战心惊地应付大黑蛇,现在说不饿那是假的。
他从早上起来肚子就咕噜咕噜响了。
在男人坐到餐桌的主位后,许棉才走过来,顾不上礼貌不礼貌,打算离主位的男人远点落座。
谁知道傅闻礼发号施令:“坐到我旁边来。”
语气不容置疑,许棉无法,只好磨蹭到男人右手边的位置坐下。
目光很快就被桌子上的早餐吸引。
有他最爱的香菇瘦肉粥,还有各种馅饼包子、虾饺小笼包和开胃小菜。
许棉看了眼已经动筷的男人,手指迟疑地搭在筷子上。
傅闻礼吃了一口菜,看到许棉半天也没吃饭,“怎么不吃?”
许棉坐直身体:“马上就吃。”
迅速出手,舀了一勺子瘦肉粥,张大嘴一口粥喝下去,暖了许棉的胃口。
许棉顾及到旁边还有人看着,克制地没有吃太快,最终喝了一碗粥、一根油条、一个肉馅饼还有一叠小笼包。
吃饱后,没有傅闻礼的允许也不敢随意离开,只好坐在原位,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想着自己是不是吃多了。
傅闻礼倒是不觉得许棉吃太多,他看到许棉像是饿死鬼一样,再看许棉这瘦胳膊瘦腿的,不由觉得陆戾不太会养孩子。
完全忘记了饿到许棉的是他本人。
许棉吃饱了心情都好了,看主位上的男人还在慢条斯理地吃饭,许棉心思就跑到别的地方了。
傅闻礼吃完饭,拿餐巾擦干净嘴角,看眼睛到处观察的许棉。
许棉早就注意到餐桌对面的阳台放着一个琉璃瓶,那里装着一束花,和许棉昨天看到的花圃里的花一模一样。
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傅闻礼顺着许棉的视线看过去,也欣赏了一会儿,告诉许棉:“这花叫琦悠,是我培育出来的。”
许棉猛地转头看向出声的男人,他昨天一直以为是什么名贵品种呢,原来是傅闻礼培育出来的。
傅闻礼满意许棉震惊的小眼神,“花圃里的花也是我打理的。”
语气中带有一丝得意。
“怎么样,好看吗?”
许棉实话实说,“好看,我觉得天青色很好看。”
“还算有眼光。”傅闻礼听到许棉毫不掩饰的肯定,手指顿了一下,心情有些好。
他的心情一好起来,就格外好说话。
“这种花生命力很强,不容易死亡,不过需要一点特殊肥料。”
许棉听到这里,很是好奇:“什么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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