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音调都有名字的,这个叫do。”沐阳拉着他的手指,一一弹过七个音节,“钢琴里有高音、中音和低音,我带你弹的就是中音区,七个音符组成C大调的音阶。”
沐阳带他把从左到右挨个弹过,又翻开乐谱给他看,“琴谱的音符的位置和琴上是对应的,你看,音越高,在谱子上的位置也就越高。三个音域的线谱位置又不一样……”
沐阳不紧不慢的给他讲着,严阴郎也认真听着。
沐阳像个打开的话匣子,不停的讲着钢琴的基础知识,待他回过神来,已经讲到如何通字母来区分音组了。
“我是不是讲太多了?”沐阳讪讪地问。
严阴郎:“还好。”
他听的进去,没有那么枯燥。
沐阳问:“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
沐阳有些不信,“所有都听懂了?”
“嗯。”
这本来就不难,对严阴郎来说这可比英语好理解多了。
沐阳又了问了刚刚他说的基础知识,只要是提过的严阴郎都能对答如流。
沐阳诧异又欣慰地说:“真不错啊班长,你记忆里这么好呢?你学英语能有这劲儿,可不得全班第二啊?”
他夸人的方式和别人挺不同,严阴郎问:“第二?”
“对啊。”沐阳眉毛微挑,得意地说:“第一是我啊。”
“……”
沐阳爽朗一笑,把琴谱翻开,“来,带你认识认识五线谱。”
他们在琴室里待了很久,沐阳很专注的给他讲钢琴的所有基本知识,严阴郎同样听的很认真。
———这是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一个全新的世界。
以线为谱、以音做曲,音乐的世界干净、纯粹,一如琴音。
严阴郎不觉得这些理论知识枯燥,相反他很有兴趣。
他在探索未知的领域,在一点点渗透沐阳的音乐天地。
等沐阳说的口干舌燥时,他才反应过来已经很晚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反问严阴郎:“……你怎么不提醒我时间?”
严阴郎无辜地看着他。
沐阳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盖上琴盖,“那什么……下次再带你了解钢琴吧,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好。”
沐阳瞥了一眼时间,忍不住嘟囔,“快十一点了,我爸还没回来……”
严阴郎把门打开,客厅乌漆麻黑的,沐阳差点撞上桌子,奇怪地问:“你怎么把客厅的灯也关了?”
严阴郎:“节约用电。”
沐阳失笑:“班长的勤俭节约我可得好好学学,我爸经常说我浪费来着。”
他说着就要去开灯,没走几步,门口传来指纹解锁的声音,紧接着两个欣长的身影跌跌撞撞的相拥进来。
门被狠狠的关上,幽静的黑暗中传来唇舌交缠的濡湿的水声,还有衣物摩擦的声响。
“唔…嗯……”男人的唇被放开,仰头难耐的喘息。
另一个比他高大的男人顺着他纤长的脖子往下吻去,动作粗暴的扯开扣子,迸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哈…啊……沐亦宸……别闹……”林郁的清冷声音染上情欲,喘息之间越发勾人。
沐亦宸的手钻进林郁的衣服里,在他光滑纤细的腰背上来回游走,呼吸粗重,“谁跟你闹了?”
两个纯男性的躯体和声音让严阴郎震惊的在黑暗中睁大了眼。
接吻、抚摸、低语。
黑暗遮住了一切冷静自持,火热的欲望疯狂的滋长。
沐阳加入这个家庭这么多年,爸爸们的感情一直非常好,随时能看见他们幸福而温馨的亲亲。
但这种猛烈的场面还是一次撞破……关键还有外人在场。
沐阳臊的脸蛋通红,不敢去看严阴郎的反应。
见他们还有继续的意思,沐阳忍无可忍,伸手去碰墙上的开关。
“啪——”的一声,客厅的灯被打开,屋内白亮如昼,那些暧昧、情热和呢喃瞬间驱散的一干二净。
林郁受惊的颤了一下,沐亦宸下意识的把人搂在怀里,矫健的身子把人遮的严严实实,目光锐利警觉的回过头。
沐亦宸:“……”
面无表情但满脸通红,连头发丝都在害臊的沐阳:“……”
瞠目结舌的严阴郎:“………”
嘴唇红肿、媚眼如丝的林郁:“…………”
四人目光相对,一时是都没有说话,气氛尴尬到极点。
林郁想死的心都有了,羞恼的闭了闭眼,狠狠地拧了一把沐亦宸腰间的肉。
沐亦宸被疼痛刺激的回过神,到底是做刑警的,很快调整好状态,面不改色地问:“那什么……沐阳,你不是说你今晚要和同学出去,回来得晚吗?”
“那现在也快十一点了啊……”沐阳咬牙切齿的回答,偷偷瞥了眼严阴郎。
严阴郎眼里的震惊还没收回,看到沐亦宸朝他看过来,顿时汗毛倒立,肌肉紧绷,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沐亦宸整理一下领口,站在林郁前面挡住他的狼狈,笑着问沐阳:“你同学?不介绍一下?”
沐阳此刻无比佩服他爸厚脸皮的程度。
脸都丢光了,还有什么可介绍的?
沐阳尴尬的说不出话来,沐亦宸神色自若地说:“你好,我是沐阳的爸爸,你是他同学吧?他还是第一次带同学来家里玩呢。”
知道第一次还做出这种事!!!
沐阳生无可恋地瞪着这位不知脸皮为何物的沐警官。
严阴郎喉结滚动,干咽了一下,“您…好,我…我叫严…严阴郎。”
“这么晚了你不回家?今晚在我们家住吗?”沐亦宸问。
“当然不!”沐阳说,“我送他出门!”
他拉着严阴郎连鞋都来不及换,提着鞋落荒而逃。
屋里静下来,沐亦宸把一直躲在后面的人抱在怀里,“好了没事了,他们又没看到别的,衣服不都好好的嘛。”
林郁气的眼睛发红,使出浑身力气狠狠地咬了一口沐亦宸的肩膀,恼怒地说:“我真恨死你了!”
恨沐亦宸的当然不止林郁一个。
严阴郎和沐阳在楼梯间换完鞋等电梯,严阴郎不是话多的人,平时都是沐阳絮絮叨叨的主动找话题,这会儿沐阳的尴尬劲儿还没过,没有主动说话,气氛安静的怪异。
二人走出单元楼,夜晚的小区幽静,两侧的桂花散发着浓郁的清香,偶尔随着风絮絮掉落。
沐阳深吸一口气,平复了燥热的心情,“刚才……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严阴郎被刚刚那幕冲击的还有些回不过神,“没……”
“那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沐阳轻声问。
严阴郎的确想问,可怎么问都像是冒犯,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用他习惯的沉默应对。
“我是孤儿。”沐阳主动说,沿路明亮的灯光把他的眼眸照的明亮异常,晚风吹起他宽松的短袖,身形清瘦。
严阴郎无言的看着他。
沐阳低头,脚尖踢弄着一块小石子,额间的浓密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眉间,乖巧中透着温柔,“五岁以前我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没有父母,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为什么抛弃我。”
“之前和你见面那个是我小爸,今天和你说话那位是另一个爸爸。他们一个是警察,一个是律师,都是非常非常优秀的人。”
沐阳音色清悦,声音很轻,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散。
他嘴角溢着笑,笑意直达眼底,脸上的幸福和悠然是无法伪装的,“他们对我很好,非常非常好。知道我喜欢音乐,特意给我买钢琴、请私教。我挺能花钱的,不止学钢琴的费用,还有其他……花钱如流水,他们眼睛都不眨,竭尽所能的对我好。”
沐阳抬眼对上严阴郎的目光,认真地说:“所以你别介意,他们是很好很好的人,是两个优秀的人互相吸引,无关性别、只为感情。”
LGBT已经较为广泛,大家的包容性也更高,生活中很常见。
但沐阳觉得严阴郎封闭的世界里应该没有接触过这类,担心他觉得可怕、恶心,从而害怕、恐惧。
他要告诉严阴郎爸爸们的爱情,他们是最平常不过的情侣,自己的家庭也是幸福温馨的,和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夜色浓厚,月色皎洁,两位少年在桂花树下喃喃低语,时不时几朵嫩黄的小花落在严阴郎的肩头,沾染了几缕幽香。
沐阳静静的等严阴郎的反应,良久,严阴郎开口:“我明白。”
比起自己畸形的家庭,沐阳家里的这份幸福、爸爸们对他的关怀和宠爱是他遥不可及的。
严阴郎看到刚才亲密的那幕确实很震惊,但他不觉得恶习、有没有害怕。
虽然刚才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沐亦宸下意识里对林郁的维护他全都看在眼里,为了不让林郁尴尬一直主动的说话扯话题。
真正的幸福是不经意间的流露,电视墙上密集的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一刻严阴郎是羡慕沐阳的,他有开朗的性格、过人的天赋和一个幸福的家庭。
相比之下,自己什么都没有。
他有什么资格去介意别人的感情呢?
“走吧,”沐阳上前几步,帮他扫开肩上的落花,“我送你出小区。”
微风裹挟着夜间的微凉和花香,整个小区像是浸泡在桂花金浪中,严阴郎的目光落在沐阳柔和优美的脖子上,他耳垂小巧圆润,皮肤莹白。
“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教你钢琴的知识吗?”沐阳突然问。
严阴郎看的出神,没听清,“什么?”
沐阳停住脚步,微微侧身回头看着他,又把问题说了一遍。
“不知道。”
月朗星稀,晚风把沐阳悦耳的音色带到严阴郎耳边———
“我想让你学音乐。”
第42章 【考试】
严阴郎怔住,他没想到沐阳竟然是这种想法,“……为什么?”
“你不觉得自己很有天赋吗?不管什么音乐你听一遍能记住,听两遍就可以找出微弱的区别。”沐阳嘴角挂着浅笑,“你有一个非常敏锐的耳朵,是所有音乐人可遇不可求的恩赐。”
严阴郎有些慌乱,“我……”
和沐阳相比,他的手这么丑,关节粗大皮肤粗糙,指腹处还布着一层茧。
他这是干活儿的手,怎么能碰钢琴这样高贵的东西?
“你别紧张。”沐阳安慰道,“只是让你接触一下,又不是让你系统的学。你就当……满足一下我想的收个小弟子的心情?毕竟我在音乐上的天赋也很高的~”
“我…没时间。”严阴郎找着借口。
沐阳全然不觉得是什么问题,“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咱们现在不是放假吗?兼职结束你就跟我回家,小小的学一会儿。等上学了,咱们周末有空再说?”
严阴郎:“…...”
沐阳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角微微晃着,“好不好嘛?就当打发一下时间,我琴弹得不错,教的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你就学习一下,我在努力的让你变得更优秀,你别放弃自己好不好?”
沐阳的眼睛亮亮的,路灯照进眸中,好似发亮的小星星;清隽乖巧的脸上满是期盼,像一个讨糖吃的孩子。
这副样子看的严阴郎心里软软的,他拒绝不了沐阳。
“……我…试试…”严阴郎生硬地说。
沐阳笑的开怀,拉着严阴郎的手轻快的朝小区门口走去,“好啦,快走快走,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说。”
严阴郎任由沐阳拉着自己,目光温和,眷恋的盯着沐阳圆润可爱的后脑勺,随着他小跑,头发丝微微晃动,像只毛茸茸的小狗,让人忍不住揉揉。
从那天起严阴郎的国庆假期更忙了一点———忙着写作业、看木木、补英语、做兼职……以及学钢琴。
沐阳教的很好,或许严阴郎在这方面真的有天赋,领悟力也很高。
五线谱和音符掌握熟练后,简单的曲子基本一听就会,复杂一点的对着琴谱弹一遍就熟练。
———他的音感甚至比沐阳都强。
沐阳本以为教他双手连弹至少得一个多月去了,没想到短短半个月,严阴郎已经能弹一些简单的双手曲目了。
这对沐阳来说很意外,也很惊喜。
严阴郎这样过人的天赋,这是老天对他不幸生活的恩赐。
原本严阴郎以为他每晚在沐阳家待的很晚,回去后肯定会免不了一顿打骂。
可说来也奇怪,后面假期的日子里,他没有再和刘勇南碰过面。
每当他回家时,刘勇南还没回来,当他出门时刘勇南已经走了。
严阴郎每天写作业到凌晨时就会听见开门声,和嘴里的骂骂咧咧。
他在家呆的时间很短,短到没时间冲严阴郎发脾气,换身衣服吃点东西匆匆离去。
第二天严阴郎开门出来,换下的衣物随意的扔在客厅,烟头酒瓶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隐约还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烟味。
也是从那天起,严阴郎再也没有见到张素,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早出晚归和张素的作息时间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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