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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沐逢生(近代现代)——七子华

时间:2024-06-27 10:36:42  作者:七子华
  张素:“知识是唯一改变命运的道路,有了更多的知识才能站得高看得远!你现在不上学去打工,你只会沦为像我一样的人,为了钱浑浑噩噩、兢兢战战,甚至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选择!阴郎,你是妈妈唯一的指望,你不能放弃念书,不能放弃让自己变好的机会。如果连你都甘愿堕落,我又能指望谁?当年我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是医生告诉我肚子里怀的是男孩我才留下了你。”
  “……”
  严阴郎面无表情,看起来和平时一样,但目光是散的,神色空洞麻木。
  张素费劲心力口干舌燥的说了这么一堆,面前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仅剩的最后一点耐心彻底消失殆尽,站起来指着严阴郎的鼻子,扬声骂道:“我告诉你严阴郎,我是你妈!这件事没得商量,学费我早就交了,你不去上这几千块就打水漂了!我还告诉你,你的学费是我用刘勇南的钱交的,这个窟窿我本想着这个月发工资悄悄给他补上。如果你不去,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们母子俩?他本来就不赞同你读书,照他的臭脾气,你觉得……”
  “我上学。”严阴郎打断她的话。
  张素正说得起劲,一时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上学。”严阴郎又重复了一遍。
  张素松了口气,沉着脸说:“早这么说不就得了。想出人头地,读书是唯一的出路!”
  “麻烦你小声一点。”小护士一脸不爽的掀帘进来,“还有其他看病的人呢,声音吵得整个屋子都听得到了!家务事回去说行不行?”
  “抱歉……”张素赔笑,“不好意思了。”
  小护士翻个白眼离开。
  张素心累的长叹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严阴郎的发顶,“阴郎,妈妈是为了你好。读书能改变命运,妈妈这辈子都没钱、也没本事,你是我所有的指望了,别让我失望,行吗?”
  “……”严阴郎微不可查的颔首。
  张素想到什么,目光审视地看着他,“阴郎,你是不想上学才故意淋雨让伤口发炎的吗?”
  严阴郎垂着眼帘,死水一片的眸子微动,没让张素发觉,“没有。”
  “行了,你在这好好输液,我先回家整理屋子,一会儿过来送你去学校。”
  严阴郎靠在座椅上,紧绷的身体放松。盛暑天小诊所开着空调,冷气噗嗤嗤的冒,他却出了一层汗,背后是若隐若现的水痕。
  窗外骄阳正盛,梧城里的梧桐树随处可见,绿叶在阳光下冒着油光,蝉鸣阵阵,烦心闹耳。
  严阴郎看向窗外,阳光穿过层层枝叶落进小诊所小小的窗户,照进他的眼眸却被漆黑空洞的目光吞噬,掀不起任何波澜。
  头上的伤上了药缓解了些疼痛,身上的伤痕却在叫嚣疼的他自冒冷汗,脸色苍白,脑袋发晕。
  许是刚刚吃的药有安眠的成分,严阴郎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模糊,处于浑噩之间。
  阳光耀眼,可严阴郎的眼前却是黑暗一片。
  他想起了小时候第一天上学的时候,八点到校,走之前还挨了顿打,顶着脸上的巴掌印和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去学校。
  从他记事起刘勇南就非常暴躁,十分爱打他,打他妈妈;也是从记事起,在外人面前他没有穿过短袖、短裤,因为遮不住身上吓人的伤痕。
  他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体内的劣根性早已在他的骨头上刻上了血淋淋的痕迹,已经让他习惯如此、“安”于现状。
  不,他是不安的。
  否则也不会在刘勇南出“还完债就放他走”的话后,竟然有勇气说“不上学去赚钱”的话。
  深渊造就了他,他也成全了深渊。
  “你不能放弃念书,不能放弃让自己变好的机会。”变好吗?
  严阴郎坐在牢笼里扯了扯嘴角,艰难地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变得好吗?
  他已经在烂泥里滚了十七年,那份黢黑、黏腻的肮脏感已经融入骨髓。哪怕洗的干干净净、穿的衣冠得体,那些烂肉是除不去的。
  他是一朵无根的、腐烂的花,没有机会盛开就被扼杀在花苞的时期,和那些航脏的落叶堆积在一起反复鞭挞,最终的结果是永坠黑暗。
  严阴郎是被惊醒的,满头大汗的喘着气,心跳的很快,那种失落的心悸感还残存。
  他扫了一眼点滴,第一袋的一半都没输到。以为睡了很久,实际上连十分钟都没有。
  他总是这样,整宿整宿的睡不着,瞪大眼睛神经紧绷的坐到天亮,好不容易睡着却睡不了多久。
  兜里的手机响起来,不用看严阴郎也知道是张素发来的信息,因为他的手机只用于和妈妈联系,里面也只有张素一个联系人。
  严阴郎没有朋友,唯一有关系的只有张素和刘勇南。
  【妈:我太困了,你自己回来拿书包去学校。别想逃学,把课本领到。】
  严阴郎把手机放回兜里,坐在椅子上再无困意。
  张素发来这条信息他毫不意外。
  毕竟这些年都是如此——7岁一个人上下学。
  9岁被同学欺负关在学校厕所一夜没人发觉,第二天保安上班才救出他。
  13岁上初中第一天高年级校霸推卸亵渎女生的责任让他背黑锅,学校请不到家长让他当着全校的面给女生父母跪下道歉。
  15岁被刘勇南打断了手,打张素电话没人接,一个人扶着断手打车去医院,张素匆匆赶来时他已经坐在医院门口等她。……
  他一直孑然一身,不什么时候都是一个人趔趄着艰难前行。
 
 
第3章 【采药还债】
  夏天的时间比较长,五点过天就开始蒙蒙亮,远方一条橘色的晨光初露头角,是破晓的前兆。
  严阴郎睁开眼,久违的安睡让他有些诧异,随后下床洗漱。
  昨晚吃了医生开的止疼药,里面有安眠成分让他比平时多睡了几十分钟,精神看起来比平时好些。
  屋子是一个简单的一套二,一个房间是他的,一个是刘勇南和张素的,还有一个窄的只能站一人的卫生间和厨房。
  刘勇南和张素都不在,严阴郎盯着他们的房间看了一会儿,从兜里拿出手机,系统自带的锁屏上只有时间的大字,干干净净一条消息都没有。
  在他表现出不想上学的想法后,除了昨天让他去领书,再也没有收到一条询问或者嘱咐他要去上学的短信。
  张素永远对这个儿子永远这个放心,放心到快淡漠的程度。
  就算他今天真的没有去学校,张素恐怕也不会知道。
  严阴郎去厕所,避开额头的伤口洗了把冷水脸,脑子清醒了不少。
  镜子里的人面无表情,神情淡漠还透着点阴郁,本是高大健硕的身体,却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脸颊凹陷,有着病态的苍白。索性骨架在这框着,并不羸弱,但给人不健康的感觉。
  胳膊上的伤痕依旧明显,严阴郎换了件长袖衬衫,把扣子扣在最上面,穿的一丝不苟严严实实的遮住这些见不得光的痕迹。
  长衣长裤在这盛夏天格格不入,他们家的空调只有刘勇南在的时候才会开,现在是清晨仍然难掩热意,没一会儿严阴郎就开始发热,鼻尖出了一层薄汗。
  时针指到六的时候,严阴郎换上快洗不出颜色的白球鞋出了家门。
  高中的课程和初中的没有太大差别,唯一变的就是练习册变多了,书包沉甸甸的有十多斤重,肩带不堪重负的紧绷,压在严阴郎伤痕累累的肩膀。
  不宽敞的街道上一排都是推着三轮车的早餐摊、包子牛奶、豆浆油条、手抓饼三明治……香味扑鼻。
  严阴郎的喉结滑动了两下,余光扫了一眼,目不斜视的大步离开。
  学校离他家不远,一条路走下去岔路都没有,步行20分钟就到。
  严阴郎的成绩算不上特别好,只是能凑合,中考的时候勉勉强强考进了梧城二中。
  二中,顾名思义,比重点高中梧城一中差很多,但比普通高中稍微好那么一点。
  严阴郎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在岔路口拐了个弯,去了昨天的小诊所。
  老大爷上了年纪睡不着,五点过就开门了,这会儿小护士还没上班,他一个人在诊所里面整理药罐。
  严阴郎身高腿长,掀帘进去微微低头。
  “哟,来了?还挺早。”老大爷慢悠悠的放下手里的药材,擦了擦手,“坐那儿吧,小姑娘还没上班,我给你换药。”
  别看老大爷上了年纪,动作却很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药换好,给他贴层薄纱布,“现在天儿热,太厚不透气影响伤口愈合,昨天那丫头包那么厚我就不赞同。”
  严阴郎没接话,他不懂这些,也不爱接茬。
  “大热天的你还穿长袖?”老大爷奇怪地看着他。
  严阴郎:“不热。”
  老大爷摇头,啧啧感叹:“你们这个年级正是火气旺的时候,你缺怕冷,这是体虚的表现啊。不早点调理以后会吃亏的,好多人肾虚就是这么来的。我给你把把脉,帮你开点中药调理。”
  严阴郎把手抽回,“不用,昨天的止疼药能开点吗?”
  “你还在疼?按理说输了液烧也退了,伤口应该不怎么疼了。”老大爷说。
  “我吃了拿药睡得好。”
  老大爷眯着眼,打量着他的脸色,“你失眠?”
  “嗯。”
  “为什么失眠?”老大爷戴着眼镜走到桌前配药。
  “……”
  老大爷递给他三个小小的白色信封,上面写好了一日吃几次,“知道你们这年纪的人学习压力很大又不好意思说,行了,止疼药是今天的分量,后面不用吃了。另外两包是我自制的中成药,安眠的对身体无害。”
  严阴郎接过,“谢谢。”
  “不客气,一共153。”
  严阴郎:“……”
  老大爷挑眉:“怎么?没钱?”
  严阴郎从兜里掏出零零碎碎的十元二十元,还有一些硬币,最后只凑出90。
  老大爷:“……就这些?”
  严阴郎垂眸掩盖窘迫,“嗯。”
  “那你这怎么办?我这成本可高着呢,你总不能让我亏本吧?”老大爷接过钱瘪嘴。
  严阴郎说:“我过几天补。”
  老大爷嗤笑一声,把钱放进匣子里,啪嗒一声利落的上锁,“过几天?你们这样油嘴滑舌的小屁孩我看多了,看着老实,实则一肚子坏心思。你妈呢?昨天不是还来吗?让她来付钱。”
  严阴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他以前买东西都是提前算好价格,攒够了钱买。
  他今天本意只是买止疼药的,哪知道老大爷擅自给他塞了安眠药,还这么贵……
  “我联系不上。”严阴郎不想让张素知道自己买安眠药的事。
  老大爷觉得在找借口,“她是你妈你都联系不上?你爸呢?”
  “……”严阴郎垂眼站着,只字不提。
  老大爷隐约猜到家里关系可能不太好,于是说:“既然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你出力还债吧。”
  严阴郎抬起头,应声道:“好。”
  “怎么不问帮我做什么事?万一我让你帮我试药呢?”
  “可以。”
  “……”
  还真是很久没看到这样实诚的人了。
  老大爷瞧他这副老实模样也不忍逗他,“二中外面有片小树林,有几种我要的草药,你每天帮我挖了拿过来。”
  说着递给严阴郎几个干枯的样本,“喏,就这些。这些草药娇气,长在潮湿阴凉的地方,但是天气一热起来就会萎掉,会失了药性。你早上早点去挖,然后给我送过来。每种我要三株,连续一周帮我送。”
  严阴郎接过三个已经晾干的小药草,硬硬的看起来有点像果干,“好的。”
  老大爷又想了想,“把你身份证压这里,出了这门你跑了我上哪儿找人去?”
  严阴郎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放在桌上,“这个。”
  他的手机只用来联系张素,他们母子又很少联系。
  老大爷想了想觉得也行,毕竟现在年轻人对手机的需求度可比身份证高多了。
  严阴郎出了诊所后直奔二中的后面的小树林,那里原来是一片荒地,后来规划城市环境种上了一片梧桐树,几十年过去树木越来越高大,树枝交错,郁郁葱葱,是夏日乘凉的绝妙地方。
  但梧城靠着江,空气潮湿闷热,茂盛的枝叶如同一张大网罩下,蚊虫繁多还有蛇鼠出没,久而久之就没人去了。
  现在刚六点十分,严阴郎计划着绕小路过去,把药采了送过去后再上学。
  从小的环境让严阴郎成了讨好型人格,他会优先把别人的事做完、做好,再来安排自己。
  仿佛这样做就能让别人满意,能对他稍微好一点。
  尽管这么多年来他这样做从未得到过养父的笑脸,但依然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严阴郎避开大路,在弯弯绕绕的小路里穿插,虽然路程比直线距离远了几分钟,胜在没有车子拥堵,十分通畅。
  严阴郎是跑着去的,他穿的长袖,呼哧带喘的流着汗,进入树林后一股凉风吹来,立刻缓解了燥意。
  他不敢耽搁,拿了根小棍儿在每棵树下认真的翻找,和手里的样本一个个对比。
  严阴郎很快意识到一个错误——他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他以为找药仅仅就是找药而已,找的时候才发现……所谓草药,长得都大同小异,一看看过去完全没什么区别,必须要认真对比细节才能确认哪个是需要的。
  所以十五分钟过去了,严阴郎一株草药都没找到。
  当他想着要不要晚上再来找时,树林外传出一阵杂乱的声音。
  这声音严阴郎非常熟悉,他也曾经历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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