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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沐逢生(近代现代)——七子华

时间:2024-06-27 10:36:42  作者:七子华
  张素坐在地上,头发乱七八糟看起来像一堆枯草,身上的衣服被撕的稀巴烂,裤子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臀部,身上青一片紫一块的掐痕,嘴角红肿流着血,脖子上一圈指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刘勇南只穿了一条裤子坐在沙发上抽烟,他没有好到哪儿去,脸上破了皮,两三条口子从眉毛划到脸颊。背上的六七个破了皮的抓痕还渗着血,被铁棍戳的淤青零零散散的遍布在胸膛上。眼珠子浑浊透着凶狠、充满怒气,狰狞地瞪着严阴郎。
  客厅一块空地都没有,严阴郎都无法下脚,只能硬着头皮踩着地上的碎片、衣服走过。
  刘勇南冲上去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严阴郎的脸上,力气之大、气势之猛,一下子把严阴郎打得跌在地上。
  严阴郎一顿天旋地转,耳朵嗡嗡耳鸣,一股铁锈味充斥口腔,右脸当即肿起来。
  “上你妈的学!老子辛辛苦苦赚的钱拿去给你交学费!滚你妈的!”刘勇南一边骂一边踹,没有发泄完的怒火统统撒在严阴郎身上。
  严阴郎侧躺在地上,无助地抱着头,忍着他的打骂踢踹,死死咬着牙忍疼。
  “明天不去学校了!让学校把老子的钱吐出来!”刘勇南喘着气,凶恶地说,“去给老子打工赚钱!欠一屁股债还想上学?!老子养了你17年还不够?操你妈的!”
  张素声音嘶哑地吼着:“他才17岁!学校不会退钱的!你死了这条心!”
  刘勇南反手一巴掌又打张素,“老子允许你养这个畜生你已经要烧高香了!你倒好,用老子的钱去交学费!17岁了还不赚钱?!等着老子养他吗?!”
  张素冷笑,“你养过吗?”
  “你给老子戴绿帽子还想让老子养?!还背着我取个别人的姓,生怕别人不知道老子被绿了!滚你妈的!”
  二人又吵起来,严阴郎默默的爬起来收拾屋子。
  终于刘勇南骂累了,用最后一点力气踹了严阴郎一脚,“还不赶紧去给老子做饭!”
  严阴郎紧抿着唇,面无表情的走进厨房。
  两荤一素的饭菜很快做好,刘勇南在客厅里吃着,严阴郎把张素扶进房间。
  柜子里备了一些常用的消毒水,严阴郎帮张素上药。
  “你也是,回来的时候在楼下听不到争吵的声音吗?干嘛还回来?不是找打吗?!”张素心烦意乱,一肚子委屈找到了发泄口。
  严阴郎低眉顺眼的听着,把伤口简单的处理好后,开口说:“妈,学校要交校服费。”
  张素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多少钱?”
  “......八百。”
  “多少?!”张素的声音提了一个度,“学校疯了吧?怎么不去抢?!”
  “一套200,夏冬各两。”
  张素皱着眉,“那也不至于这么贵啊!又没有镶真金白银,一套衣服卖200?还不如在夜市上买一件类似的,几十块钱搞定。”
  严阴郎木然地说:“学校要求统一。”
  “什么统一!就是骗钱!”张素不听严阴郎说的,“你告诉学校我们不定,妈妈帮你解决。行了你出去吧,我睡会儿,晚上还得上班。”
  严阴郎站着没动,有些执拗地说:“妈…我想打工。”
  他不想过这种一分钱都拿不出手,花10块钱买信封都要别人接济的日子。
  张素误解了严阴郎的意思,以为他又把刘勇南的话听了进去,顿时吼道:“你说什么鬼话呢?!我拼了命的让你上学,你却只想打工?!那我受的这些委屈怎么办?找人去说?!你打工?你打的了吗!你这副懦弱样子谁会愿意要你?话都说不清一句,去了也是给人添乱!让你上学就上!别给我一天到晚花里胡哨的!”
  严阴郎站在门口,昏暗的灯光把他的脸照的一片惨白。
  张素累的坐在床上,声音已经哑了,“滚出去,别给我有这种念头!上学是你唯一的出路!”
  严阴郎没动,垂着眼,倔强的在坚持什么。
  张素火冒三丈,顺手拿边上的枕头砸过去,“还不滚?!”
  严阴郎回到客厅,刘勇南喝了酒倒在沙发上打着呼噜。
  桌上的菜还剩了些,严阴郎端碗厨房,从电饭煲里舀出冷掉的米饭,沉默的把剩下的饭菜都吃了。
  把家里的一切都收拾好后,严阴郎回到房间,进门时扫了一眼墙上的钟——9:42严阴郎脚步顿住,电光火石间想起了被他遗忘的事情。
  他本想马上夺门而出,习惯新的理智让他先拿出手机,三四个未接来电、七八条信息拥挤的躺在的收件箱,最后一条是十五分钟前。发件人:沐阳你怎么联系不上啊?有事来不了了吗?我一直等你呢,你好歹说一下嘛……
  严阴郎胸口涌出莫名的一股热意,好似枯竭了多年的河流又重新被泉水滋养得以灌溉。
  脑子里生出了久违的冲动,还没等他细细思考身体已经抢先一步跑了出去。
  路灯把街道照的忽明忽暗,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眼前的景象化成沐阳灵动、充满阳光朝气的脸。
  严阴郎匆匆赶到树林,他急促地喘息着,刚挨过打的身体痛的不行,满头大汗唇色发白。
  树林一片幽暗,蝉鸣都消了声,只有晚风吹过树梢,在黑暗下隐隐晃动。
  严阴郎靠在树上缓了好一会儿,他环顾了一圈儿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
  走了吗?走了也好。
  严阴郎擦了擦额头的汗,准备掏出电筒独自进树林采药。
  没走几步前方一道刺眼的强光打在他脸上,严阴郎捂着眼下意识的避开。
  “还真是班长啊,这么大的架子。”沐阳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严阴郎,我在这喂了两小时蚊子,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
 
 
第13章 【挣扎】
  电筒刺眼的光报复性的在严阴郎脸上晃来晃去,一副就要让他看不见东西的幼稚心思。
  严阴郎闭着眼,无措地说:“对…不起。”
  “你是把我忘了吗?”沐阳不悦地说,“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放学就失联?”
  “我…家里有点事。”严阴郎被强光照着,眯着眼回答,“抱歉。”
  咔哒一声,电筒的开关滑动,白亮的光线骤然消失。
  严阴郎不能适应一黑一亮的快速转变,直眨眼。
  沐阳挠着胳膊上的小疙瘩,“如果来不了要及时给别人说,幸亏是我性格好,不然换成别人早就走了,谁还会傻啦吧唧的等俩小时啊。”
  严阴郎点头:“嗯,好。”
  沐阳的视线落在严阴郎的胳膊上,瘪瘪嘴:“哎,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等你啊?”
  严阴郎直直的看着他。
  “你也想问吧?”沐阳挑眉,“看你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能瞒住谁呢?”
  严阴郎咬着舌尖,熟悉的疼痛让他镇定下来,“你…为什么等我?”
  “对嘛,嘴巴长来就是要用的啊。我发现你真的从来不会提问啊,问个问题就这么难吗?也没有多难嘛,做人坦然一点,把想说的说出来啊。”沐阳笑嘻嘻着说,“怕你出事呀,你这个葫芦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吭声的,万一你在哪儿被抢劫了呢?我还想着你要是再不来,我都要报警了。”
  沐阳絮絮叨叨地说着,打着电筒走进树林。
  严阴郎默默的跟在后面,这种被关心、在乎的感觉就像鸦片一样让他上瘾。
  他透明了17年、孤寂了17年,终于老天注意到了这个可怜的男孩,赐给了他这样一个阳光温暖的朋友。
  有了前面的经验,今天采药才得很快,严阴郎一路跑到这里,在闷热的树林里又出了一身热汗,走出来时晚风吹过,激起了皮肤的一身凉意。
  严阴郎低头才发现自己穿的是短袖,刚才在家里他做饭的时候出了汗,洗了个澡把衬衣换下。想起和沐阳有约后一心想着赶过来,完全忘记要换衣服。
  路边的灯光晃动,光线不强但足以看清他胳膊上长长短短的淤青鞭痕。
  严阴郎僵住,慌乱的看向沐阳。他…看到了?他会怎么想?
  沐阳坐在石凳上,弯腰从地上拿出两瓶水,回头递给严阴郎:“来喝水,树林里真的太闷了,这一身汗出的。”
  沐阳的眼神澄澈,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坦然的给他递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伤痕似的。
  严阴郎喉结滑动,有些不敢接,把胳膊朝身后背了背。
  沐阳注意到他的动作,把水放在椅子上,不再去看他,“那你自己拿吧。”
  过了几秒,沐阳听到身后的细微动静,水瓶被拿走,那人坐在了自己的身后,宽厚的背脊传来濡润的潮热。
  沐阳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心思非常细腻敏感,他敏锐的察觉到严阴郎有话要说,但他这次没有向之前那样主动挑话。
  他在等,等这个闷葫芦能主动一次。
  任何感情都不是单向付出的,他不求严阴郎的回报,一味的主动也会磨平耐心。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幽寂的月色里只有少年浅浅地呼吸。
  沐阳觉得无聊,只能不停的喝水,小口小口的快喝完时,身后的闷葫芦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干涩,“你不奇怪吗?”
  “为什么奇怪?”沐阳盯着昏黄的路灯,旁边飞着密密麻麻的小飞虫。
  严阴郎用力的捏着水瓶,塑料被捏的变形,指尖发白:“……我这些伤。”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沐阳说,“除非你自愿说,否则我不会问。我能理解你不想被别人看到的想法,但这些伤痕不能成为你自卑的枷锁。”
  严阴郎倏而一愣,喃喃问:“……自卑?”
  “你不觉得自己自卑吗?”沐阳反问,“沉默寡言,说话时眼神闪躲害怕和别人对视,让你做什么事都很慌,觉得自己做不好,也毫无头绪。”
  严阴郎下颌线紧绷着,有种被一语道破的恍然。自卑……
  在沐阳说出这个词之前他从未觉得自己自卑,他只是不想和别人说话、不喜欢和人接触。
  人与人交往的繁琐事宜对他来说无比的陌生,他不说话要被嘲笑、说了话也要被嘲笑,没有人放心把事情交给他做,他潜意识也认为自己做不好……
  别人的家庭幸福美满,他在家里得到的是源源不断的打骂。
  父母给孩子的是爱,而他收到的一身伤痕。
  许是二人背对着,没有道破隐私的尴尬,沐阳憋了很久的话倒豆子般说出来:“一米七八的大小伙,长得比我高、比我壮,能有什么事情做不好呢?你今天采药不是就很好吗?昨天看了一遍,今天就能准确的认出草药。身为班长,背同学去医务室不也很有担当和责任感吗?”
  严阴郎紧紧握拳,呼吸困难,沐阳的话和张素的怒骂成为了鲜明的对比,在他耳边反复环绕,刺的他头晕目眩。
  严阴郎痛苦的埋下头,手掌插入硬粗的短发。
  “你怎么了?”沐阳转身问道,“不舒服?”
  “我……我不能上学……”
  沐阳一怔,“为什么?”
  “没有钱……我买不了校服……甚至…买信封的钱都还不起。欠了债,我我不能读书,要还钱。”
  严阴郎红着眼眶断断续续地说着,他破天荒说了这么长一句,字字句句都透着无奈的绝望。
  “我打不了工……我没人要……我钱也赚不了。”
  严阴郎弓着背,颓废的坐在黑暗里,第一次笨拙的向人透露心事。
  沐阳反问:“谁说你没人要?”
  “我自己知道……我闷。”
  “闷怎么没人要了?”沐阳笑道,“我要啊。”
  “……”严阴郎抬头茫然看着他。
  “我有个哥们儿的姐姐开了一个便利店在招收银员,昨天还在给我发微信问有没有想兼职的朋友帮他推荐一下。”沐阳帮严阴郎擦了擦脸上的灰尘,“挺巧的吧?明天我带你过去看看。”
  严阴郎摇头,“我……我不行。”
  沐阳皱眉,“为什么不行?”
  “我不会收钱……”
  “有收银机。”
  “我…闷,不会说话。”
  “收钱而已,没让你说话。”
  “我……”
  沐阳皱眉打断:“严阴郎!”
  严阴郎要说的话堵在嗓子里。
  “你不能连尝试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你试都没试怎么知道不行?你除了不爱说话,是缺胳膊还是断腿了连收银员的工作都做不了?!”沐阳一改往日的嬉笑,指着他胳膊上的伤痕,“这些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你家里人打的,我不知道你家里有什么恩怨要把你打成这样。是,原生家庭的问题确实会影响一个人的方方面面,但这不是你否认自己的借口!”
  “你哪里不好了?你什么事是做不到的?”沐阳语气很重,“如果连你自己都否定自己,你还指望谁来认可你?!”
  沐阳最后几句话是吼着说的,在这寂寥的夜晚如雷贯耳。
  乌云飘散,月光倾泻,僻静的树林边两位少年一站一坐,气氛剑拔弩张的僵持着。
  严阴郎咽了咽干痛的嗓子,抬起眼漆黑的瞳孔望着沐阳,“你觉得……我行?”
  沐阳:“你想上学吗?”
  严阴郎:“…想。”
  沐阳:“你想赚钱吗?”
  严阴郎:“想。”
  沐阳:“那你觉得自己行吗?”
  “我……”严阴郎答不出来。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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