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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坐标(穿越重生)——反派二姐

时间:2024-06-22 11:42:31  作者:反派二姐
  他们还漫步在空无一人的街头,初雪洋洋洒洒,好像糖霜。男孩儿嘴角噙着笑意,慢慢自缓坡上向他走来,他把手心在裤子上蹭了蹭,问能不能再牵一会儿……
  下一刻天色陡暗,月光皎白,将男孩儿脸上的泪水映得盈盈闪光,比河面上的波纹还要斑斓,融化在彩色的梦境里。他们紧紧拥抱,好多泪水顺着他的脖子,淌进他心里。
  然后他们接吻,月色真美,月色真美。
  这下子,除了太阳穴和手指,他的心脏也抽痛了起来。
  他看见自己伸手开门,厨房灶台前的人回过头来,笑眯眯地迎接他。男孩儿的外貌已经成熟了很多,和自己认识的“岳望锡”已没什么相似了——他知道“现在”的岳望锡长什么样,而他不长那样。
  他长得,其实有点像我的小鱼。
  但小鱼具体长什么样,森泽航也快忘光了。
  他还看见自己在家准备了一天,临天黑时紧张得来回走,把兜里的戒指摸出来看了又看,冲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反复演练。但真到了关键时刻,却连围裙都忘记摘,一点都不帅。
  可是那人还是很高兴地接受了他的戒指,他那一点也不值钱的、只嵌有小小碎钻的戒指,感动得不得了。
  那天夜里,两人好似刚恋爱一般搂在一起,额头贴着额头,仿佛两只亲昵的小动物。没有任何其他人在场送上祝福,没有教堂、没有证婚人、没有满堂宾客,更没有鲜花草坪,也没有交响乐队,可森泽航清晰地感知着,那一天的他,比“今天”的他,要快乐幸福好多好多。
  “礼成!礼成!新郎现在可以吻新娘了!”司仪的声音通过麦克风钻进他耳朵里,森泽航猛地回神,终于从水面浮出,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定睛一看,他才发现眼前的人五官狰狞,龇牙咧嘴,似乎被他捏得很痛。
  “快点松手!别发癫了!”姜远声竖着眉毛怒道,这幅模样瞬间和他记忆中的人完美重合,“啪”地一声严丝合缝盖在了一起。
  “别发癫了!你这头不听话的哈士奇!”那个人曾经也常这样说。是你!
  但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然后森泽航想起来了。
  许是因为时间相隔最近的缘故,这一系列画面尤为清晰,不再是幻灯片般一闪而过的场景,更像是实实在在的、真实属于他的记忆了。
  他的爱人被白色的光晕笼罩,满脸惊惧仓惶,身体一寸一寸变得透明,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他面前。他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挽不回。
  他要走了,他又要走了。
  这一时刻,森泽航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灭顶的绝望,这份绝望是如此鲜活,他甚至惊讶自己怎么会忘记。
  “下一次我们也会见面对吗?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他记得自己这样喊道。
  可那人却只苦笑摇头:“你会忘记我的,你每次都忘记我了。”
  光华到达鼎盛之际,强光耀眼得他双目刺痛,整间屋子都亮如白昼,不得不闭上眼。
  而后亮度逐渐降低,他惊恐地发现,那人不见了,就这样凭空消失。
  沙发上还留有他的温度,空气中还留有他的气味,他喝过的水杯还搁在茶几上,穿过的衣服还塞在篓子里。
  森泽航不能相信、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的公司和前途、命运和名声都岌岌可危,可他什么都顾不得管,发疯般四处寻找,几周时间里跑遍了那人可能出现或曾经去过的所有地方,结局当然是一无所获。
  直到属于他的气味也开始消散了,整个世界终于开始粉碎崩塌。
  不久之后,森泽航发觉这种“崩塌”并非臆想,而是真实在发生的。
  那个人走了之后,他起初因为乱了心神而没能注意到,浑浑噩噩了好些日子后,才意识到周遭的“现实”在逐渐扭曲。
  首先消失的是电视新闻讯号,然后是永远加载不出新内容的新闻首页,然后gps也开始错乱,谷歌地图竟然只剩他生活的城市,周遭都是大片灰色的空白。
  他问遍了周围的朋友、所有他们共同认识的人。起初,那些人会关心地追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不久后,回答便简化成为“不知道,没见过”,再过了阵时日后,答复竟然变成了“那是谁?”
  森泽航无法形容自己听到这三个字时感到的恐惧,宛如零下三十度迎头浇下的一盆冰水,彻骨的寒冷急速冻停了他的心脏。
  整个世界仿佛是从离他最远的地方开始消亡,然后逐渐收拢,最后逼近至他们共同生活的小屋门前,好像索命的恶鬼,死亡的气息四处蔓延。
  我的世界、我的宇宙是因为他而存在的,也因为他才能维系。得出这个结论的森泽航不知为何有些庆幸,庆幸自己不必长久独自面对没有他的世界。
  可他又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事,他发现自己的记忆也开始消退。
  起因是某一天,他看着洗漱台上的另一只牙刷,睡眠不足的混沌思绪四处蔓延,好长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这是谁的。
  五分钟后,他陡然惊醒,惊魂未定地看着镜子里自己胡子拉碴的苍白脸色,只想大哭一场。
  他说我每次都忘记了,所以我已经忘记过他很多次了,对吗?
  那么他现在又去哪了呢?是孤独地飘荡在真空之中,还是等着下次与我相遇?
  可是与我相遇的时候,我要是认不出他怎么办?他是否会再次以一副全新的面孔站在自己面前,努力摆出客套生疏的笑容,重新介绍自己。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性,森泽航感觉自己心都快碎了。
  所以他真的害怕了,他害怕自己如果就这样忘记了怎么办?就像他们曾经认识的那些人,就像草莓镇里行尸走肉般的路人角色,就像“上一次”的自己。
  然后他猛然想到自己此世恢复记忆的契机,是因为那一夜他不慎划破了掌心的胎记。那个人告诉他,这曾经是一个伤疤,是自己最恨他的时候留下的。
  而自己甚至还没有机会告诉他,我不恨你,我恨你也是因为爱你。
  这份强烈的感情划破了血肉,故而在他灵魂上留下了印记,思来想去,森泽航只能这么理解。至于他记忆中的记忆,为何又与“现实中的记忆”相重合,他已无法思考。
  很好,非常好。
  于是森泽航立刻做了一个决定,他立刻动身奔向厨房,窗外的世界已经像积木一般崩塌散架,好像死机卡克的游戏界面,只余乱码,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但没有关系,他心里只有一个目标——我一定要留下一个足够深刻的痕迹,才能保证万无一失,所以这回一定要比上次更痛、更刻骨铭心才行。
  只要在自己身上刻下一个坐标就可以了对吧,有了这个印记,未来的他一定能以此为锚点,回忆起所有事,找回他消失的爱人。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抽出寒光锐利的主菜刀,刀尖点在案台上,左手平放,五指张开,刀刃对准了无名指指根。
  “噼啪”一声,电也断了,灯光骤然熄灭,这个宇宙即将迎来终点,时间刚刚好。
  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反射着黯淡的光芒,似乎在嘲笑他——你这个蠢货,你甚至还没有和他结婚。
  你甚至还没有牵着他的手走过红毯礼堂,甚至还没有邀他跳第一支舞,你还不曾牵着他的手去勇敢面对你的家庭、面对所谓的社会、面对玩弄他们的命运。
  在你们相处的最后时光里,你还为了那些根本不重要的事情冲他发脾气,可他从来不生气,也不怪你。
  我不会再搞砸了,森泽航内心忽然变得无比平静,握刀的手也不再颤抖。他眼中只余坚毅的光芒和冷酷的果决,顷刻间,小小的戒指被大量飞溅而出的鲜红所铺满。
  剧痛之下,回忆里的森泽航捂着断指跌到在厨房地板上,他觉得自己在嘶吼,耳朵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见。
  失血眩晕之际,他和他的世界毫无抵抗地被黑暗系数吞噬,这就是他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画面。
  与此同时,春日草坪上的森泽航带着剧痛从梦魇中醒来,七年多的记忆飞沙走石一般横掠而过,现实世界仅仅过去了几分钟。
  看着眼前人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森泽航终于彻底的、完全的想起来了——在那个人消失之前,曾用尽所有力气对他呐喊:“沛诚!我叫沛诚!”
  森泽航松开手,一把将那个人用力搂入怀中,狠狠吻了下去。我找到你了。
 
 
第133章 重逢
  “你别哭,宝宝对不起。”森泽航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沛诚当即愣在原地:“你叫我什么?”
  森泽航许是察觉自己失言,立刻闭紧嘴巴,错开了眼神。
  然而他这个反应无异于变相的应证,沛诚心下巨震,脑中思绪纷杂——刚才比格在用森泽航声音说“宝宝,我爱你”的时候,他就失手摔了杯子,但事情发生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理清蛛丝马迹,只能下意识认为是巧合。但此时此刻,这话从森泽航嘴里说出来,他不可能再自欺欺人。
  什么意思?我不是姜远声吗?他不是没有记忆吗?
  不对,说什么记忆,这条时间线上的森泽航压根就没和我在一起过——他很确定,这个世界的岳望锡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有些家世渊源但也从来不算关系太好,并且隐隐还有一些竞争关系在的发小罢了。
  那么他是在对谁说,是我吗?
  沛诚一直以为,自己反复穿越之后遇到的不同年纪的森泽航,说到底是一个本体分化出来的不同“客体”。比如每一个森泽航都源于一个种子,但加入变量——也就是他的干预之后,时间线和可能线不断分裂,鉴于人是一个卑微可笑的三维生物,他们永远只能观察到这个时间线上、这个“可能性”里的自己和对方,所以除非他这种系统开挂、用不同的芯子穿戴他人皮囊的情况下,其他人应当是感受不到其他时间线上发生的事的。
  不对,这个想法是错的。沛诚立刻否定了自己——因为上一世结束的时候,森泽航很明显想起了一些此前的片段。虽然并不真切,但他记起了“闵效禹”背叛他后的零散碎片,也正式因为此,沛诚才失言暴露,害得系统判定他任务失败,将他强制回收了。
  这样想着,沛诚又将目光落到他鲜血淋漓的手指上,一个模糊的猜测在脑中成型,他不可置信道:“难道说又像上次一样,你想……”
  他下面半个句子未能出口便直接被封锁——森泽航反应极快,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沛诚只能用眼神示意:?
  “别说,”森泽航一手捂在他嘴上,一手拢着他后脑勺,贴近了摇摇头:“别说出来。”
  沛诚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这说明了什么,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喉咙里嗷嗷呜呜地乱叫。
  果然!他记起来了!他记得上次失败的源头,正是因为不想重蹈覆辙,所以他才没告诉我!
  森泽航露出一个有些为难的无奈表情,眉毛微微皱着,但眼神里又满是纵容,仿佛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沛诚拍了拍他的手,扬眉示意他放开自己,森泽航释放出一个“你确定吗”的信号,沛诚“呜呜”地猛点头。
  森泽航松开手,紧张地盯着他。沛诚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终于不确定地叫了一声:“航航?”
  森泽航瞳孔微微撑大,半晌才点头沉沉应了一声:“嗯。”
  沛诚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感觉一道电流从脊柱窜上天灵盖,浑身毛孔都炸开了。真的是?怎么会!
  见他应该是明白了过来,森泽航如释重负地坐了下来,双肘搁在膝盖上,长叹一声。沛诚半蹲半跪凑在他身前,手盖在他手背上——他的手因为激动而战栗着,好半天才平复下来,仰头亲了亲对方的脸。
  森泽航抬眼看他,眉尾微微耷拉着,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可是沛诚还是看懂了——他说“对不起”。
  “帮你上药,包扎一下吧?”沛诚说。
  “嗯。”森泽航点点头。
  沛诚又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好,那你别动。”
  沛诚取来急救包,都还是全新未拆的,回来时森泽航依旧听话地坐在原地,见他靠近便老老实实地伸出手,也不藏着了。
  沛诚取出酒精棉签,心疼地握着那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手指头——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对方为何要频频伤害自己,只是尚不清楚他记忆恢复的具体时间节点,以及这个机制究竟是如何触发的。但他不能问,对方也不能答——上一世结束时候的悲惨场面依旧历历在目,他可不想要再经历一次了。
  跪在森泽航膝盖边准备为其上药的时候,沛诚忽然笑了声,想起了一些往事。抬起头来,正对上森泽航直直看着他的双眼,知道对方也想起了同样的事。
  “如果不这样做,会怎么样?”沛诚轻声问。
  森泽航犹豫了片刻,措辞良久才说:“本来就很混乱,记不太清楚,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会慢慢忘掉。”
  “本来想起来的也会?”沛诚问。
  “嗯,”森泽航说,“很吓人,有时候一觉醒来就……好像被数据被篡改或者覆盖了一样。”
  沛诚点点头,这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新闻了——早在第二世身为闵效禹的时候,他第一次使用了“加速器”这个道具,便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记忆都被修正——明明才过了一夜时间,日历却硬生生拉出去三年多,且每个人都表现得毫无异常,对脑内虚构的“记忆”深信不疑。
  说起来,当时唯一残存了一些“真实记忆”的就是森泽航,他有一瞬间对现实产生了质疑,但那种“不适”很快又被矫正掉了。为什么呢?沛诚不太确定,是因为没有“伤口”作为基点来固化原本的记忆吗?那这样也太坑了吧。
  “嘶——”森泽航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沛诚这才发现他走神间下手有些重了,连连抱歉地帮他快速消好毒,用纱布裹了一圈。
  森泽航看着自己的手,下意识又叹了口气,沛诚知道他在担心——如果不去反复磋磨这个伤口,只怕他本就零散的记忆很快会被覆盖。但如果再去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又会害得沛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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