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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挣(推理悬疑)——初禾二/初禾

时间:2024-06-22 11:40:26  作者:初禾二/初禾
  卫优太道:“没有每天去按摩理疗,医生叫我多休息,没事多锻炼,出去放松放松什么的。”
  陈争问:“出去?你离开竹泉了?”
  卫优太抿着唇,好一会儿道:“诶,到乡下住了一段时间。”
  “哪个乡下?”
  “黄裙乡,我妈他们在那儿有个园子。”
  陈争脑海中浮现出黄裙乡的位置,它是函省最北边的乡村,曾被规划起来发展旅游,吸引到了不少投资,但最终没搞起来,许多房子闲置,管理比较混乱。
  “你一个人?”陈争说:“还是说,和你父母在一起?”
  “我一个人,他们年纪大了,一般不上那儿去。”卫优太给自己辩解,“陈警官,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怀疑到我头上来,这么多年了,我和冯枫早就不是以前的关系了,井水不犯河水的,我要真把他怎么了,我这不是给自己惹事吗?”
  陈争说:“你也别想太多,我只是在尽调查的义务而已,黄裙乡我们也会去核实。”
  卫优太皱起眉,勉强道:“行吧。”
  “哦对了。”离开之前,陈争又道:“我去见了冯枫的父亲,问他冯枫小时候是不是在惠嘉巷住过,有没有找人给冯枫补过课。你猜他怎么说?”
  卫优太眼中闪过一瞬的愕然,声音中夹杂着难以遮掩的紧绷,“他怎么说?”
  陈争笑道:“他说对,去惠嘉巷住过。”
  卫优太肩膀极其轻微地压了压,仿佛松了口气。
  但陈争突然双手撑住桌沿,俯视卫优太,“不过补课这件事,他说他记不起来了。”
  卫优太瞳孔微微搜索,“是,是吗?太久了吧,记不得正常。反正他们父子的关系一直不太好。”
  陈争站直,点点头,轻松道:“你对他们家了解不少。”
  卫优太没有接话,脸颊稍微浮起一道咬肌。
  “挺好的。”陈争看着他的眼睛说:“可以给我们提供更多详实的线索。”
  卫优太走神地说:“应该的,应该的。”
  孔兵盯着监视器,在陈争问出黄裙乡时,立即派出两名队员前往黄裙乡。而一起看着监视器的,还有闷着脑袋死活想不通,愤愤跑来分局想见陈争的许川。
  陈争正要去找孔兵汇总线索,就在走廊上看到等着自己的许川,即便是他,也有点惊讶,没想到许川会来分局。
  “陈,陈主任。”许川因为紧张而脸颊泛红,背脊虽然刻意挺得很直,双手却不知道往哪里放,“我……”
  有经过的刑警好奇地打量这个生面孔,陈争走过去,将他引到小阳台上,“是不是研究所有什么事?抱歉,我这边……”
  许川使劲摇头,“不是!研究所的工作我们都能应付!我,我是自己跑来的!”
  陈争看了看他,知道他还在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说出来也许就好了。
  “是这样,你早上就这么走了,但我还有话没有说完。”许川憋得脸更红了,陈争忽然想到鸣寒说许川是个小孩儿,他还纠正鸣寒来着。但许川不就是个小孩儿吗,青涩,带着刺,莽莽撞撞,处理不好情绪,却又一腔赤诚。
  就像……很多年前的他。
  “你叫我不要像你一样,但是我想来想去,以你为榜样有什么不好呢?”许川急切地说:“你有那么多经验,很多时候我们全组人想很久都想不明白的问题,你一句话,就让我们醍醐灌顶。你,你总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细节!”
  陈争眼神轻微地一动。被一个刚穿上制服的愣头青如此直白地夸赞,他忽然也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我就是想来跟你道歉,早上我鲁莽了,我不该和你对着干!还有!”许川险些咬住舌头,“你不要那么贬低你自己,你是个很好的领导,你总给我们自由,还帮我们顶着压力,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气你几天不来研究所,但刚才,刚才孔队让我看了你做审讯,陈主任,你真的好厉害!”
  陈争:“……”
  再说他的脸也要红了。
  许川立正,“我现在明白这个案子的紧迫性了,还有你在侦查中的重要性。是我不讲道理,乱发脾气,陈主任,我向你道歉!”
  陈争叹了口气,“没事。”
  许川鼓起勇气又道:“陈主任,其实我看得出你对我有些不满,你可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吗?”
  这话让陈争意外。他对许川不满吗?许川是最积极的研究员,他对谁不满,都不该对许川不满。
  可他很清楚,他确实对许川不满,而且正是因为许川过于积极。积极地在一些并不需要积极的工作上浪费才华,浪费时间,陷入自我满足的陷阱。
  “你……”陈争斟酌着用词,“可以试试换一个工作环境。”
  许川讶异,“是不在研究所干了吗?”
  陈争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许川在不在研究所工作,这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定下来的。半晌,他又道:“手上的案子,不要再去发散分析什么心理不心理,注意看看它还有什么漏洞。”
  许川不笨,迅速明白陈争的意思,“我知道了,陈主任!赵水荷那个案子,我回去就找漏洞!”
  “哟,崇拜你的小孩儿都追到这里来了。”鸣寒从陈争身后走来,看到许川朝气蓬勃离开的背影。
  “都说了人家是成年人。”陈争再次纠正。
  “刚才的话,你想跟他说很久了吧?”鸣寒仿佛轻松地洞悉一切,“小年轻留在研究所是耽误才华,要把才华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陈争转身,“他可以自己做决定。”
  “但他刚才看过你审人了。”鸣寒笑道:“很有魅力。”
  陈争一噎。
  鸣寒又说:“刑警的魅力,一线侦查的魅力,他都看到了,那些‘过家家’研究,再也做不下去了。”
  陈争往前走,“他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鸣寒笑着跟上,“我也看监视器了哦。”
  “所以?”
  “所以你的魅力,我也感受到了。”
  “……”
  陈争想让他闭嘴,他却忽然正色,“卫优太说冯枫找郝乐补课这件事,你好像格外在意。”
  陈争说:“他知道得太详细了,他只是冯枫的一个小弟,关系比较紧密而已。冯枫为什么会将寄住亲戚家的事给他说得那么详细?连惠嘉巷这个地址都有。过于细致的细节在这时出现,我不得不多想。”
  鸣寒问:“那你多想了什么?”
  陈争说:“比方说,这是谎言,而编造谎言的人为了让谎言听上去更加真实,画蛇添足地完善细节。”
  另一边,学簿山的搜索行动正在进行,一天后,森林公安发现了一具严重腐烂的尸体。
 
 
第20章 谜山(20)
  卫优太一口咬定,郝乐的尸体就在学簿山中,十年前是他和冯枫、曾燕三人亲自挖坑埋的。柯书儿虽然没有下到山沟中,但也证实,冯枫跟她说过尸体就埋在下面。然而警方却没有在两人说的地方找到尸体,搜索范围不得不一再扩大。卫优太说也许是冯枫和曾燕两人,或者其中某一个人越想越害怕,担心埋尸的位置泄露,于是返回山中重新处理了尸体。
  这并非不可能,但如果真是这样,想要找到郝乐的尸体就更困难了。
  新的一批搜索力量达到,森林公安的警犬在刚进山时突然反应激烈,而那里是学簿山的边缘,挨着学簿镇,尸体几乎不可能被埋在那里。但队员还是进行了挖掘,警犬更是卖力地刨土。不久,一具被防水袋包裹的尸体被挖了出来,腐烂得已经难以靠肉眼辨别性别。
  郝乐已经死了十年,尸体早已化作白骨,不可能还处在严重腐烂状态。所以这不是郝乐。突然出现的死者可能和北页分局正在侦查的案子并无关系,但出现的时机和方式让孔兵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而竹泉市以前没有出现过如此棘手的情况。
  “如果同样的情况发生在洛城……”孔兵挣扎了片刻,还是问到:“你们会怎么做?”
  “重案队不一定接手,但一定会派队员过去了解。”陈争说:“如果确认和手头的案子无关,那就让其他人去查。不过即便如此,也需要随时留意调查进展。有些案子只有查到一定程度,关联性才会体现出来。”
  孔兵沉默了会儿,低声说:“谢谢。”
  鸣寒笑道:“孔队,怎么还不好意思?”
  孔兵脸一黑,“没有。”
  “让我去吧。”鸣寒和他哥俩好似的搭着肩膀,“反正你这边人手已经排不开了。”
  孔兵有些诧异,顿了顿,“那就麻烦你了。”
  鸣寒回头,朝陈争挤了挤眉毛。
  挖出尸体的地方已经围起警戒带,住在附近的居民赶来看热闹,一拨人被尸臭熏走,又一拨人赶过来。腐烂的尸体非常脆弱,森林公安轻易不敢动。鸣寒和法医一同抵达,法医立即进行初步尸检,鸣寒像是能够屏蔽尸臭一般,没事人似的在尸坑周围看来看去。
  这里离土路不远,抛尸的话,还算方便,附近有一个垃圾处理场,夏秋季节臭气熏天,一定程度上能够遮掩尸臭。也是因为这个垃圾处理场的存在,普通人不会往这边走。
  郝乐是死在山林深处,尸体自然也是被埋在山林深处,非常不易发现。客观来说,尸体埋得越深,被发现的可能也就越小。但人如果死在山外,非要把尸体埋在深山中,那就是费力不讨好——人在山林中走得越深,山林记录下的痕迹就越多。
  这次处理尸体的人,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人。
  鸣寒回到尸坑边,蹲下细细研究。坑挖得很深,上面还用石头覆盖,有专门移过来的植被。这种尸坑,通常不会是临时挖出来的。凶手在作案之前,早早准备好了这个地方。那么他很可能对周围有深入的了解,避开了能够留下他影像的监控。
  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案。
  法医的声音闷在口罩中,“死了有两个多月了,女性,致命伤是颈椎骨折。”
  鸣寒说:“颈椎骨折?什么造成的?”
  法医也反应过来了,眼露惊色,“钝器,钝器击打,和‘曾燕’死因相似。”
  鸣寒站起来,走了几步,“先带回去做解剖。”
  DNA比对和解剖同时进行,由于腐烂破坏了尸体上应该存在的痕迹,法医未能找出除颈椎外的其他伤处,但发现被害人左腿曾经骨折过,是一处陈旧伤。
  现场勘查并未找到可疑足迹和其他能够提供凶手信息的证据,这在鸣寒意料之中,毕竟已经是两个多月前的事,夏末秋初的几场大雨一下,再多的痕迹也会被冲刷掉。
  最值得关注的还是被害人的致命伤,法医解剖时,鸣寒就站在一旁,和法医一起做受力分析和凶器分析。
  “工具并不是同一种,这次是截面有凹痕的锤子,但击打方式相似,着力更重。”法医神色凝重,“同一个人的可能性不低。”
  鸣寒举起右手,作拿锤子状,“有锤子的话,一般都会直接击打头部。”
  法医点头,“这也是我说可能是同一个人作案的原因,凶手似乎对颈部、脊椎特别在意。”
  “曾燕”案已经有了相对明确的思路,而此时出现一个死因相似的被害人,警方的侦查方向一下子被打乱了。鸣寒也难得皱起眉,感到些许混乱。
  这时,一位实习法医赶来说,陈争在外面,似乎有什么事。鸣寒立即出去,还没开口,陈争就递来一份比对报告。
  这是DNA比对报告,被害人的身份已经查到了,她叫伍君倩,今年二十九岁,是“薇茗”的老板。
  鸣寒挑起眉,“‘薇茗’?那个蛋糕店?”
  “啊,就是那个蛋糕店。”陈争说:“前几天你还买了这家的蛋糕。”
  “嘶,当时好像是听说‘薇茗’出了什么事。”鸣寒自言道:“原来是老板出事了。”
  很多命案都会在寻找尸源这个环节遇到困难,因为绝大部分人DNA信息并没有留在公安系统中。能立即找到的,几乎都是已经报过失踪,并且提取过DNA信息的。
  伍君倩的情况就是这样。
  7月30日,她的姐姐李萝在多次联系不上她之后到富花派出所报警。民警上门采集了DNA信息,并进行初步调查,但没找到人,进度暂时不清楚。
  鸣寒往墙上一靠,抬头和陈争四目相对。
  陈争情绪仍旧很稳定,“有什么想法?”
  鸣寒正色道:“这个伍君倩做的是餐饮生意,虽然卖糕点和卖凉拌菜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但总的来说,她和‘曾燕’算是同行。”
  陈争点头,“我听说她也是颈椎遭到重创致死?”
  鸣寒嘶了声,“共同点越来越多了,法医老师说从受力来看,凶手击打的方式角度都一致。”
  陈争微微低下头,沉默。
  须臾,鸣寒将比对报告卷起来,“我们盯着十年前的案子查了半天,最大的疑点就是曾燕换人,没有合理的解释就进行不下去。现在合理的解释来了——”
  陈争接过报告,“凶手并不是错杀了假的曾燕,他要杀的本来就是现在的‘曾燕’。”
  失踪多日的妹妹被找到时已经是一具腐烂的尸体,李萝在北页分局走廊上大哭不止,紧随其后赶来的是伍君倩的父母,伍母不久就晕厥在地。
  因为伍君倩已经面目全非,实在不适合让亲人认尸,陈争挡住了他们,说服李萝带伍父去提取生物检材。等李萝稍微平静之后,陈争试着与她聊天,“你和伍君倩是表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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