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一把脸,竟然是湿的。
真是的,明明是开心的事啊!哭什么呢?
第48章 真的是你吗?
就像做梦一样, 袁苑桉真的还活着!她还让我跟她保持通话!
是真的吗?必须是真的啊!
可是啊,人总是不敢相信太过突然的事情。就像一年前,爆炸发生后, 我对她的“死”迟迟没有真实感;而今, 又对她还活着迟迟没有真实感。
某些瞬间甚至神经质地怀疑, 也许那并不是她,只是什么人模仿了她的声音,以解我走不出来的思念之苦……
怀疑——这种念头很讨厌, 总叫人患得患失。
···
早上七点钟,敲响侦探工作室的门。
“林乐喜!”
“干嘛呢?一大早的。”
“你帮我修手机时, 有没发现什么特别?”
“哈?什么手机?”
“袁苑桉的手机。”
“哦,损坏特别厉害呗。我那朋友说修这个比做个新的还费劲。”
“有没有加装东西?”
“哈?你没提这种要求呀——有什么要加装?”
“不是我要加装,是指维修的过程暗中动了手脚那种。”
“哦,那不能。我找的那家伙在业界出了名技术好手脚干净, 说白了就是抠门,给了维修的钱就只管维修, 别的一丁点都别指望她会附赠。”
“你只是让维修?没别的了?”
“没啊。”林乐喜看来坦荡荡,“怎么?出问题了?”
“没, 没啥……”
答应过保密的, 我总不能直说手机里有个神秘应用, 拨通它就能与袁苑桉通话。
我话锋一转:“昨晚十点,你在哪?”
“哈?为什么要告诉你?”
“在哪?”我想要一个不在场证明。
“……吴霜那儿。”
“真的?”
“不信你去问她。”
“在干嘛?”
“还能干嘛……”
“怎么没有过夜?”
“过什么夜,又不是谈恋爱……”
尽管林乐喜回答了, 但过分直白的问法,令她有点不耐烦。
“哎!你一大早跑过来, 又问手机又问昨晚我在哪?怎么回事?”
“没什么。”
是没什么。
我不过是怀疑林乐喜假扮袁苑桉与我通话。但其实,这个假设本身就是荒谬的。一年前修的手机, 又是我无意中拨通的电话,怎么可能刻意为之呢?
再说,这一年间,林乐喜都劝过我多少次放下过去了。
于是我又忽然转了话锋:
“你是不是有办法找人?”
“想找什么人?”
“失踪的人,怎么找?”
“整理失踪前的行踪,查看遗留物品,查看监控,询问相关人员,留意附近发生的案件……你要找谁?”
“你说有没可能,其实袁苑桉在爆炸前就逃出来了,待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
我想林乐喜在怀疑我的精神状态。
“那天你亲眼看着的,后来的……遗体,也是周溢彩亲自去确认的。DNA检验报告你也看了……”
可是,我跟袁苑桉通话了啊!我真想把这好消息说出来!
——但不能。
“能帮我再调查一次袁苑桉吗?调查她的过去。”
“之前就说了查不到啊。”
“再试一次?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有,对不对?费用我付,翻倍、三倍,五倍十倍都行。”
林乐喜叹口气:“这个委托我拒绝。已经过去一年了,赵肆勉,人死不能复生,放下朝前看好吗?”
——但偏偏就是能!
“不可能放的!我会找到她。”
林乐喜愣愣看了我,沉默一阵,又叹一口气:
“好吧,我帮你。具体需要调查些什么?”
“两年前,不三年前,从她大学毕业到三年前再遇到我的这段时间,都在从事什么。”
“活着的时候都……行吧,我再试试。”
···
接下来的连续四五天我都有点恍惚,反复看着那界面上的倒计时。每天都只想晚上十点快点到来,立即拨通那个电话。与袁苑桉通话短短90秒,然后彻夜咀嚼她说的每一个字。
我不敢轻易入睡,生怕这些都只是一个梦,一觉醒来发现没有什么绿色圆圈APP,没有袁苑桉,什么都没有!
从理性上分析,也许袁苑桉正在做些什么必须保密的事,又或者卷进了什么麻烦,不方便透露。
我当然会耐心等她。但无论如何,都已经过了整整一年了,多少想知道多点信息,所以也叫林乐喜重启调查。
又但是,我仍时而神经质地不敢相信,电话那头真的是她。
或许,我该想办法确认一下。
譬如,说一件只有我和她知道的,以她的个性绝对不会跟别人提起的事……对,若非记忆恢复了,就连我也不知道。
谁都不知道,在过去一年里,这件往事已经在我脑子里回放过无数次。
···
再次与袁苑桉通话时,我似是不经意地、轻松地提起往事:
“……当年你那一巴掌都把我打懵了。”
她沉默了一秒有余,我非常害怕她对不上!
沉默过后她才说:“对不起……很痛么?”
“哈哈,印象中没多痛,就是太突然了,完全搞不懂。”
“当时我挺生气的。”
我没让自己表现出忐忑,流畅又语气很轻快地接话:“明明是你突然要我抱你在先。”
“我只是要你抱我……没让你做后面的事!”
“啊?抱,不就那个意思吗?”
“不是!……而且还在车库这种地方……”
——对得上!是她本人!我安心了。
如今我可记得清楚。
两年前,也就是她搬进来的第二年,当时我们虽然同住却甚少交集。有一天晚上,接到电话叫我去接人,然后就在酒吧接到了醉得东倒西歪的她。
很难想象袁苑桉居然会喝醉,对不?事实上我也是就见过这一回。去到时,她是独自待着的。
我连她喝醉的原由都没过问。
一路无话接回来,停好车,又下去副驾那边,解安全带,把人扶出来。
她有点不稳,需倚靠才能站住。就这样离得近了,迷糊中她竟亲了我嘴角!还低语着,要求我抱她……
当时我觉得可以啊,她看起来如此诱人怎能拒绝呢?
然后就照办了……
好吧,就算我理解错“抱”的意思,可是——后来的哪一步她都没有抗拒啊!
其实,整个过程不过十来分钟,显得匆忙且潦草。事后,她平静下来,倚坐在还有余热的车前盖上,冷着脸问:这算什么?
叫人分不清她的态度。
我怎么回答来着?噢,我说:你想算什么都行,我可以不较真,也可以……
是挺混蛋,然后就得了一记耳光。
在那之后,我不太敢面对她,她也能躲则躲。这情况,不知不觉就持续到我遇袭昏迷也没有改善过……
就算如今事过境迁,我想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虽然当时很乱来,但若没有一点喜欢,我也绝不会随便……”
“一点喜欢就可以了?!”
“我不知道有多少点,以前我搞不清楚。”与其堆砌言辞,不如实话实说,“但以为你死了的这段时间,我明白了,是十分喜欢。”
“嗯……”
“真的哦。”
“……我知道。”
……
还是90秒。
真想她快点回来啊!聊过了这样的话题,让我怎么睡得着?!
第49章 不完全
日子有了新的期盼, 每天我都等待晚上十点的到来,这90秒的通话是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倒计时一归零就马上打过去,只要接通了, 袁苑桉那边就会马上接起。
晴天时信号会好一些, 阴天时会稍差, 但总归勉强能保持通话通畅。
每一天,我都跟她说一点我想起的事。时间有限,只够说个小片段, 一点点累积起来,却像又再重新经历了一遍。大部分时候, 我们谈论的都是平常事。但即使再琐碎的小事,与她说也是饶有趣味的。
她问我,楼下的鸡蛋花谢了吗?
我说没有,一年到头总有新的花在开, 可神奇了。
她便说,你的记忆只恢复了一部分。
鸡蛋花与我的记忆会有什么关系?
她的声音听起来笑了笑, 说,她只是忽然想起而已。
是啊, 其实我也察觉到了, 记忆真的只恢复了一部分——大多都是跟袁苑桉有关的。还有很多时间上的空白, 我依然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不记得的大概就不重要了吧。”我说。
“可你现在记起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
“不啊,重要的。”关于你的事都重要。
顿了顿, 她才说:“既然恢复了一部分,或许可以尝试记起更多。”
“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
“我不能, 我也不清楚。”
“那你希望我记起吗?”
“希望。”
自从再次联络上,她总是这样隐晦曲折, 不直说。
她不得不保留着她的秘密,那我就不问。我告诉自己,要有耐心,要相信她,我不能再次失去她。
···
但是呢,也不能就此守株待兔般等待下去。于是我又敲开了林乐喜工作室的门。
“我需要心理医生。”
“哈?怎么回事?”她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穿着睡衣,只随意在外头披件大衣。
“我想恢复记忆。”
“不是已经恢复了吗?”
“只是一部分,我想全部恢复。”
“怎么这么突然。”
“你是不是有可靠的心理医生朋友?介绍给我。”
“现在?”
“现在。”
“行,稍等。”
她去打了个电话,然后梳洗,换上外出的衣服。
心理诊所不算远,十来分钟车程。
在候诊室等了半个小时,上一位来访者的咨询才结束。
心理医生在她办公室见我的,姓杨,杨柳琳,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的样子,有着一张知性的脸。
办公室有着素雅的色调,叫人平静。
“赵肆勉,你好。”她看看了看手头上的资料,“你失去了记忆,医院诊断推测是由头部外伤引起的。”
“是的。”
“受伤大约是一年半前的事,在这期间你从未寻求过专业帮助。能告诉我,现在寻求帮助的理由吗?”
“杨医生,想恢复记忆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但我想初步了解一些行为的动机,好提供更有针对性的帮助。”
她的笑容很专业,叫人觉得可信。
“我想知道一些事情。在失忆之前,我有社交障碍,基本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没有人能告诉我。”
“林乐喜概述过你的情况。那时你只有一位同住的朋友,叫袁苑桉。但很遗憾,她在一年前不幸离世。这对你来说,是难过的事情吧?”
“是的……”我可不能说袁苑桉还活着,这是要保密的,“不瞒你说,她是我喜欢的人。之前我不清楚,也觉得她不像会接受同性……可就在摩天轮上,我确认了。”
“能否具体说说确认了什么?”
“确认了自己的感情所向,想和她在一起。”
“不幸发生之前,或是之后回想?”
“爆炸发生之前……十分钟。而且,她也回应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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