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算老师和家长,都会认为这是非常正确的想法吧。读书时唯一的正事就是学习。这个学习,是专指对于考试取得好成绩的学习,其余不算。
但我觉得这是遗憾的:
“我们迟早都会放弃剑道的呀,本来就是没有实际用途的事情,强弱都没有太多意义——事实上也是如此。
但我想,朋友之间因着同一个活动,度过一段放学后的时光——如果有这样的回忆留在记忆里,至少回想起能面带微笑。”
她听了浅笑:
“若当时你这么说,可能我就答应回去了。”
“那我是怎么劝你的?”
“你不像现在。只一味与我争辩不影响学习;而我也死要面子,愣是不说自己的考虑。最后就……不欢而散。”
十几岁,毕竟幼稚。
“呀……后来怎么和好的?”
“没有和好,然后就毕业了。”
“啊?!跳跃得太快了吧!”
“事实就是这样。或许因为只有我在叙述,造成了错觉。其实我们并不是多密切的朋友,从下雨那天认识,到最后争吵,也就个把月的事。”
她又说我们其实不熟了,强调得多我反而不信了。关系疏远的话,能因为退出社团这种事吵起来?
“可你还去看剑道部的比赛。”
“……有点不甘心罢了,对放弃过的事物的不甘心。”
“对剑道不甘心?”
两个放弃剑道多年的人,真的是在谈论剑道本身吗?得了吧,又不是什么热血故事。
袁苑桉是聪明人,当然也不会毫无察觉,她正色道:
“你想说什么?”
看进她双眼,隐隐映出远处的烁烁灯光。她总是不会一次把话说完,所以有些问题我可以一再问,一层层地知晓更多。
“有件事我没告诉你——林乐喜怀疑你,怀疑你是我前女友。”
她愣住,然后就像听了荒唐事一般嗤笑:
“真是有够大胆的猜想。”
“是?不是?”这次不是旁敲侧击,我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
是?不是?
我开始后悔冲口而出问了这个问题,不该问的,我怕她说“是”。
袁苑桉就像故意拖长了沉默,然后才一字一顿地回答:
“绝对不是。”
我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
然后脑海里又闪过另一种可能:“现任……呢?”
“赵肆勉你有完没完?!”她生气了,“请不要把我和楼下那两位混为一谈!”
“好好好,就开开玩笑,别较真……”
“我较真!这种事情开什么玩笑!”她把棒球帽摘下塞回给我,“恋爱只有两种结果,要不从此相伴,要不分手成为陌生人,没有中间选项。”
“……对不起。”
——果然不应该问的,我太自以为是了。
拿着还回来的棒球帽,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现在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
“下山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她没好气地说。
“哦,好。”
山道无人,我跟在袁苑桉身后一步远,依然没想到该说什么。懊恼地抓抓头发,头发比之前长了一点,但还是不够长。脑子,大概也没什么长进。
我重新戴上棒球帽,袁苑桉却说话了:
“林乐喜为什么会有这种怀疑?”
“呃……她说,我只有你一个朋友,还住在一起。明明你很照顾我,知道我的喜好,也知道我很多往事,却老说和我不熟……我觉得她分析得也挺有道理,就……”
“你让她去收集证据。”
“啊?”
“我倒想看看她如何证明不存在的事物。”
“其实我已经跟她说了不是了,就在傍晚等你下班的时候……呃,昨晚不是问过你有没有恋爱过嘛……”
“那你今天还问?!”
“就一时没想清楚……嘴巴比脑子快……”
“你们就是只相信自己分析的!”
“我相信你说的呀,也是过一点点疑惑啦,但……”
“打电话给林乐喜,让她找证据证明去。”
“啊?现在?”
她不出声,大概还在生气。
“……这电话真的要打?”
还是不出声。
好吧,拿出手机,开免提。
过了好一阵林乐喜才接电话,背景音有点吵,大概在酒吧。
“干嘛?你们安全到家了吧?”林乐喜的声音在这无人山道上就显得特别响。
“嗯。能不能再帮忙查查我的情感经历?”
“咋了?你想起什么了吗?”
“嗯。就是隐约想起,好像有个重要的人。”我简直是睁眼瞎编了一个谎。
“你等等。”她去了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还有什么线索?什么样的人?”
“说不清,很模糊的印象。”
“男?女?”
我看着袁苑桉的后脑勺,说:“女。”
“哈,我就知道是女。是袁苑桉吗?还是别的人?”
“不清楚,拿不准。”
“问过袁苑桉了吗?”
“怎么问得出口嘛。”
“那你昨天咋问的?几个小时前还那么确定地说她跟你没那层关系。”
“就是问过一次才不好再问啊。帮我找点蛛丝马迹吧,说不定慢慢就能想起来。”
“行吧,等我消息。”
正要挂电话,她又说等等。
“你先告诉我你对袁苑桉什么感觉?”
开着免提呢,这问题多尴尬啊!被谈及的人却还是头也不回,就走在一步前远,好像根本没听到似的。
“什么什么感觉。”
“你都说想起的人是女人了,你身边现成的就她一个,当然得先搞清楚啊。”
“……不知道,我没往那边想。”撒谎这种事真是,开了个头就没完没了。
“那就现在开始想吧,想清楚了告诉我。”
“哦……好。”
挂了电话,又恢复了安静。
“都是瞎掰的。”我解释,“……也真的没往那边想。”
“我知道。”语气平平淡淡的,但还是没回头。
我加快两步走到她身边:“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不该对你发脾气的,毕竟你什么都忘记了。”
“那林乐喜那边……”
“继续。”
“哦,好。”
——对不起啦,林乐喜,你就再调查一段时间吧。
只是,我想不明白,她要林乐喜证明不存在的事,用意何在?
第33章 试用期
如果我回头就跟林乐喜说, “好像有个重要的人”是为了让袁苑桉消气而瞎掰的——估计她也不会信。不如由得她再调查一会儿好了,说不定还真能查到些别的新发现呢,对不?
反正这事就算过了, 我和袁苑桉谁都没再提。我原本还担心说过那些话后, 相处会出现微妙的尴尬。所幸的是并没有, 反而说开了疑虑和猜忌后还更自然了些。
她不加班时就一起吃个饭,饭后还会陪我打会儿游戏。如果她回来时已经吃过饭了,时间还早的话也会陪我打会儿游戏。
作为职场新人, 我有疑惑就请教她。她可比小刘秘书有耐心得多,还会教我一些职场上的诀窍。也不是说教, 就是每天一点点,就事论事。
有时说些对工作的抱怨。我知道工作不是玩,是处理问题,难免会有憋气的时候。回家稍稍抱怨几句, 有人愿意听,很快气就顺了。
总之我们最近的话题, 都是工作居多——没错,我终于像个正常人那样开始上班了!
···
上班第一天, 网购的通勤装还没到, 我还是穿着袁苑桉借我的那几件。结果当天吴霜就对我的衣着提出了建议, 她说不必穿得像个客服,休闲为主就行。
不消一周,我就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了。
这个总裁助理真的就是打杂, 不需要参与什么公司业务。净是跑腿开车搬文件订餐买咖啡充话费衣物送洗带宠物去打针联系维修工……哦,搞卫生倒不必, 公司和她家里都有保洁阿姨。总之吴总不干的小刘秘书也无暇处理的琐事,都是助理来。
怪不得对学历没要求, 但凡有点事业追求的有志青年,恐怕都不会甘心天天做杂事。
可这对我来说还好,反正除了这些,别的我也不会。
有天刚跑完腿回来,打算接杯水喝。茶水间没有门,走近了就听到小刘秘书在跟别的同事聊天。说吴总对新来的助理挺满意。
既然都听到了嘛,就支起耳朵多听几句。大意是说:肯默默做杂事又外貌斯文上得了台面,有眼力见条理清晰还工资便宜,这样的年轻人现在不多见了。
我一度怀疑这不是在说我,过誉了。可吴总就一个助理,合着就是指我。
然后就有人猜测我是不是什么关系户,毕竟公司的文职,学历都得大专起步。
有人说,看起来不像只有高中文化,会不会搞错了。
也有人说,看我干的活真很杂很琐碎,说不定吴总就真的是要个好使的跑腿。
……
茶水间里的谈话还在继续,实在不是进去的好时机,水还是待会再喝吧。
正打算就此悄悄离开,却又听到另一个同事说:“难不成那个传闻是真的?新来那个助理头发那么短,该不会……我之前听小郑说,有段时间有个姓林的女私家侦探经常出入吴总家。这会儿是打算换人了?”
她说的小郑我知道,是再上一位助理,因为发表太多建议而被炒的那位。
“这种事猜了也别瞎说。”是小刘秘书的声音,“吴总可是有预定结婚人选的,老爷子盯得紧着呢。半年前分家那些姓吴的还为此闹过好一阵……”
——唔,传闻中的职场八卦,不对,豪门八卦。
后面的我不打算听下去了。袁苑桉提醒过,大公司是非多,能少掺合就少掺合,职微求自保,那些与工作无关的八卦知道得越少越清净。
还好走得快,刚走远手机就响了。吴霜让我准备车,她要出去见个客户。
于是我放下杯子赶紧下楼。在她下来之前,车必须备好,而且得放上一杯新鲜的冰咖啡。
只不过啊,我趁着乘电梯的空闲想——姓林,女,私家侦探,该不会就是林乐喜吧?这个八卦,我能打听吗?
···
有工作的日子过得很快,习惯了工作节奏后甚至觉得挺轻松。杂事多是多,但都是小事,只要把次序安排好准时完成,老板都不会有意见,也不会黑脸。
吴霜经常要外出,客户、供应商、工地……她要去这些地方时我就变成司机。开的是她的车,送到地方,等,等办完事,再去下一个地方。有时一个下午要跑四五个地方,行程非常密集。
其实接触多了,就会发现吴霜并不像传闻中那么严厉,只是在她这种位置的女性需要一副强势的形象罢了。
而在工作的间隙,有时还挺好说话。甚至她还很不喜欢“吴总”这个称呼,后来我都改口叫本名了——当然,这种时候不多,人前还是得叫吴总。
我也曾绕着弯提过,其实她大可以雇个专门的司机和生活保姆,他们都会比我做得更专业。当然,我不是想扔自己饭碗,只是觉得那样更合理。就单说司机这件事吧,有时我被派去跑别的事,她就得自己开车。
可吴霜说,她生活比较简单,不想搞太特殊。
“职场上已经步步为营,生活也无法全属于自己,就尽量过得简单些吧。”她原话是这么说的。
也对。司机、生活保姆这些职位,时间长了总会得知雇主的很多生活细节。我想,她是不想在私生活上再费心思提防好几个人。
不过。
“那你就信任我了?”
“有人推荐过你,说你这人对钱权态度疏离,也算机灵,是个合适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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