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接她下完班,两个人回到家,就看到门口地上坐着一个女孩,女孩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坐在地上靠着门睡着了。
两个人走近了才发现是喻穗安。
喻明皎冷冷地叫了她一声,“喻穗安。”
她的声音仿佛是最好的闹钟,喻穗安嗖的一下就醒了,她睁开眼,看见来人,眼神瞬间瞪圆,慌忙站了起来。
“……姐姐。”
岑聆秋问她,“你来这里做什么?又怎么在门口睡着了?”
喻穗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前几天和朋友去了一趟外地,带了一些特产,想给姐姐和林秋姐姐你尝尝。”
喻穗安大概也是看清了岑聆秋对喻明皎的关系,为了防止喻明皎不接受她的东西,她把岑聆秋也搬了出来。
果然喻明皎没拒绝,只是说“没事就走,钱我拿给你。”
喻穗安委屈,“我不要钱。”
喻明皎冷笑,“你难道不缺钱?”
喻穗安还是个刚高考完的学生,无父无母,父亲没给她留下任何东西,母亲留给她的钱也被父亲拿走了,她只藏了一些刚好够交学费的钱,日常的生活费都是她打工得来的。
喻明皎被戳破现实,脸尴尬地红了红,“反正我自己生活是没问题的,我不需要你的钱,你的钱只要你自己留着就好。”
喻明皎冷笑一声。
岑聆秋看了看她怀里的一大推特产和礼物,“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钱吧。”
喻明皎摇头,“不不不,没花多少。”
其实这些特产和礼物的钱花了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不过她并不心疼钱,这些东西都是她认为很好的,所以才买起来想给喻明皎。
“你倒是舍得。”岑聆秋看破不说破,“别在门口待着了,先进去吧。”
“啊——”喻穗安瘦瘦高高的个子像个木头似的杵着,眼睛有一瞥没一瞥地扫向喻明皎,“我可以进去吗?”
喻明皎懒的理她,她最近很听岑聆秋的话,岑聆秋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会去反驳。
她什么也没说,被岑聆秋推进去了。
喻穗安仿佛得到了某种肯定,雀跃地进了门。
岑聆秋做饭,喻明皎就在旁边打下手。
喻穗安在客厅里看见她们在一起的画面,突然觉得挺好的。
她姐姐的家里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姐姐和她在一起看起来很幸福。
她无所谓岑聆秋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她对喻明皎好,可以陪着她,不要像她小时候那样恶劣愚蠢就行。
喻穗安很后悔自己小时候因为想要得到喻明皎的关注,就对她做了那些事。这份恶意直到她长大后才察觉到,但已经是什么都无法弥补了。
喻穗安想想就觉得十分悲伤与后悔。
吃饭的时候,喻穗安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安安静静地吃饭,她也知道自己一说话喻明皎就会不开心,所以她干脆不说。
吃完饭后,岑聆秋便让喻明皎去吃药,她的咳嗽已经好很多了,现在只是晚上会咳嗽的比较频繁,但药还是得坚持吃。
“姐姐你生病了吗?”喻穗安紧张地问。
喻明皎轻轻地咳嗽了一下,接过岑聆秋手里的药,没理她。
喻穗安转头看向岑聆秋。
岑聆秋说“只是咳嗽,不严重。”
喻穗安松了口气。
喻明皎的药有催眠作用,加上接近年关,公司准备正筹备新品发布会,喻明皎作为公司珠宝设计的主心骨之一,任务很重,每天忙到晚上,甚至设计稿子到凌晨都是常事。
在巨大的工作与身体压力之下,喻明皎吃完药后很快就感受到了睡意,岑聆秋给她盖好被子,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那林秋姐姐,我先离开了,谢谢招待。”喻穗安朝她鞠了一个躬,便转身想离开,岑聆秋叫住了她。
“你变化的很大。”岑聆秋语气清淡,“比一年前前成熟了许多,果然是长大了。”
喻穗安笑了一下。
在过去的一年里,她遭受了父亲的死亡,成了个真正意义上的无父无母的孩子,唯一的一个姐姐也不认她,她成了个“孤儿”,一个家人也没有。
在孤独里,她便开始慢慢接受空落落的家,心智也逐渐成熟,同时也真正地认知到了自己儿时的愚蠢恶坏。
“你是真心对你姐姐的吗?”岑聆秋突然问。
喻穗安愣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道“是的,她是我的姐姐。”
岑聆秋意有所指:“你上次说你会一辈子照顾她,你难道不结婚吗?”
喻穗安摇头,“我已经不想结婚了,我只想陪着我唯一的家人身边。”
岑聆秋轻笑了一下,“那以后你得说话算话了,我是无法一辈子照顾你姐姐的。”
“啊。”喻穗安不理解,“你要去结婚了吗?”
岑聆秋笑,“不是。”
“那为什么这么说,你讨厌我姐姐吗?”
岑聆秋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我不讨厌你姐姐,我是很喜欢她的。”
喻穗安更无法理解,“那为什么不能陪我姐姐,我姐姐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来着。”
为什么呢。
这个世界总是有很多为什么。
得不到答案。
无法得到答案。
很多时候,答案是比冰水更冷的温度。
岑聆秋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轻轻地说“我是要离开的人。”
“不能不离开吗?”
“不能。”
岑聆秋拍拍她的肩膀,“保密哦。”
喻穗安咬了咬唇,仿佛感受到了未来喻明皎的难过,她也开始悲伤了起来。
“你这样,我姐姐一定会很难过的。”
“说不定还会哭的。”
岑聆秋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
“我也会难过啊。”
房间门没关紧,两个人都没注意到房间里喻明皎睁着眼睛,眼角流淌着冷冷的光,她咬着唇,表情压抑难捱,眼泪很快打湿了枕头。
她睁着湿润空洞的眼,像个破露出棉花的洋娃娃。
骗子。
彻头彻尾,虚情假意的骗子。
第40章
岑聆秋觉得这几天的喻明皎有些不对劲, 她不爱黏自己了,更准确地说,她整个人像是在为某种事发脾气, 脸色很黑, 神情阴阴沉沉的,总是有意无意地推斥她的靠近。
那双一直在她面前湿润柔软的眼睛,此时却不再温顺,倒是多了一些无名的憎恨。
除却莫名的恨意之外, 岑聆秋最能感受到她的是她瞳孔里的悲切。
她的眼里有恨, 也有深重的哀伤。
那股寒冷的悲意令岑聆秋生不起一点气来。
她不知道喻明皎突然怎么了,明明什么也没发生。
今天岑聆秋想像往常一样去送她上班,喻明皎平静地拒绝了。
“我自己去。”
“我送你。”岑聆秋拉住她的手,“外面风很大, 很冷。”
谁知喻明皎挣开了她的手,咬着牙,恨恨地瞪着她,“不用你管。”
岑聆秋被她推的往后退了一步,她无奈着语气“娇娇,你怎么了?”
喻明皎嘴唇被她咬的发白,她死死地盯着岑聆秋,眼眶红红的,却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地往门口走。
她走的急,想要赶快离开一样,轮椅撞到了沙发角, 喻明皎整个人因为惯性,身体前倾, 摔在了地上。
岑聆秋眼睛瞪大,连忙上前,“娇娇!”
在即将碰到她的那一瞬,喻明皎冷声“都说了不用管我!”
她的语气冷肃僵硬,像是树梢上挂着的冰,寒冷的叫人无法靠近。
岑聆秋顿住手,只见喻明皎扶着沙发,以一种滑稽艰难的姿势重新坐回了轮椅上,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花了她将近十几分钟,累的她微微发喘。
从始至终,她一直在排斥岑聆秋的帮助。
喻明皎轻轻地喘着气,眼眶发红地瞪了她一眼,眸子湿润,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然后她转过头,直直地往门口走,没有再回头。
岑聆秋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内心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一股乏力涌上心头,伴随着心尖的针刺一样的疼传到四肢百骸。
她眨了眨眼,将眼眶的酸涩憋了回去,而后默默地跟在喻明皎的身后,直到看见人安全地到了公司岑聆秋才离开。
傍晚时,岑聆秋早早就在喻明皎的公司等她下班,手机叮咚响了几下,她看了一眼,是宁珈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岑聆秋都拒绝了。
宁珈这个人很古怪,让人很不舒服,她并不打算和这个人深交。
x.r冬季下班很早,岑聆秋等了一会就看到喻明皎从公司出来,她下车,来到喻明皎的面前。
“上车。”
喻明皎神情阴郁,一言不发。
岑聆秋的语气带着一点强硬:“听话,我会生气的,娇娇。”
这话触动了喻明皎的神经,她的眼皮颤了颤,沉默地往停车的方向走。
两个人坐在车上,喻明皎一直看着窗外,动作变都没变过,就好像故意不看她一样。
空气流淌着死寂的缄默。
岑聆秋没有回去,将车停在公园停车场,然后松开安全带,“下车逛逛吧。”
喻明皎看了一眼周围,这个公园是她们上一次来到那个海边公园。
她没有拒绝。
这个点的公园已经是一片落日余晖,寒风呼啸,暖黄色的日光并没有带来一点温暖。
她们在栏杆外,目光所至是大片大片的日落,金色的光晕染在两个人身上,显出几分朦胧的寂寥,与热闹的人群十分遥远。
她们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
并非是无言以对,其实有很多话要说,但都说不出口。
海边的风太冷了,岑聆秋双手插兜,孔雀蓝的大衣将她身形衬的秀姿粉窈窕,五官清冷,眼眸晕着海边的金色,如梦如雾。
“日落,很漂亮吧。”岑聆秋先开了口。
喻明皎的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漆黑森然的眼睛。
她不说话。
岑聆秋自顾自地说,“也不知道能看几次。”
她说的虚无随意,又刻意的明显。
喻明皎眼眸骤然阴冷了下去,手指蜷缩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
她终于舍得开口。
岑聆秋耸肩,语气平淡,“没什么想说的,我只是觉得日落很漂亮,仅此而已。”
“倘若你觉得漂亮,以后自然可以一直来这里。”喻明皎压下眼眸里阴鸷的恨意,音色忍着从喉咙涌上来的哭腔,尽量演绎平静,“为什么一副可惜的语气。”
岑聆秋低下头,笑了一下,听不出什么情绪。
“娇娇,我想说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喻明皎像是小孩子一样,执拗又蛮不讲理,“我为什么要知道。”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对于这种像是车轱辘一样的谜语,岑聆秋无奈地笑笑,“我告诉你,你就会听吗?”
喻明皎的长发被吹的乱飘,遮住了脸色的表情。
“你别告诉我。”
她垂着眼皮,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说出来的话又刻薄又委屈。
“我不想知道,我不会听的。”
“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岑聆秋摸了摸她的头,低眉瞧着她低落的模样,“要开始不讲道理了吗?”
她清淡又温和的嗓音像是如同海水一样,是一种混着涩意的凉。
喻明皎心头那股气又涌了上来,她耍脾气一样推开了岑聆秋的手。
岑聆秋刚想开口再哄几句就好了,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林秋。”
宁珈朝她们走了过来,笑笑,“你们也在这个公园散步啊,真巧啊。”
岑聆秋看了她一眼,拧眉,“你怎么在这里?”
她总是很能巧合地撞见自己,就像是……故意跟着自己一样。
宁珈哈哈笑了两声,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这个公园很有名啊,我好久都没来了,就来这里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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