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跟她住在一起,每天就像是一个盲盒,她永远也不知道喻明皎会做出什么可爱又别扭的行为来。
岑聆秋每天都是被她气死,然后无语,最后又忍俊不禁。
系统有一次都忍不住说她最近都生动了许多。
岑聆秋怔了一秒,“我有吗?”
系统道:“你自己没感觉到而已,这种感觉就像是……”
系统沉默好一会儿,才用它单一死板的电子内芯想出合适的话。
“就像是你遇到她之后,才没有死亡,开始活了起来。”
岑聆秋发愣了许久,没有说话。
–
今天闻芝才国外回来了,指名道姓要岑聆秋出来陪她玩。
岑聆秋出门前和喻明皎说了一声:“晚上我可能很晚回来,你洗完头记得吹。”
喻明皎静静地看着她的身影,“你去哪?”
“闻芝回国了,我去和她吃个饭。”岑聆秋穿着鞋说。
喻明皎垂下眼,“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应该挺晚的。”岑聆秋拿好包,“我走了。”
喻明皎来到阳台,看着岑聆秋车子缓缓移动。
岑聆秋总是有很多人。
父母,弟弟,朋友。
她拥有很多。
相比起来,她也不过只是岑聆秋身边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她深知两个人之间的沟渠,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
她想要岑聆秋和她一样。
身边只有躲不开的孤独。
或许这样,岑聆秋才有可能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吧。
这短时间的同居,让喻明皎不禁得寸进尺,甚至更为贪婪,她享受着岑聆秋在她身边,她喜欢岑聆秋时时刻刻为她担心的劝导和略凶的嗓音。
她想要更为彻底的,完完全全的在意。
她无法说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诡异的欲望,总有种看不见的东西席卷了她的精神,摧残她即将崩塌的思绪。
某种无形的野兽推着她往一条可怖的海市蜃楼走,她沉迷,无法自拔,且不能随心而控制。
她坐在轮椅上,眼睛直直地盯着逐渐消失的车子,眼珠愈发漆黑。
—
岑聆秋来到了闻芝开的酒吧,一看到她,闻芝便冲上来抱住了她。
“哇天,你真的太出乎意料了!”闻芝感慨万千,“我以为你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岑聆秋被她抱的死紧,她就奇怪了,怎么一个个抱人都那么用力。
尤其是喻明皎那孩子,抱她的时候力气之大,岑聆秋好几次都觉得自己要被她吃了。
岑聆秋拍拍她的后背,示意她松开。
闻芝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她。
“你身体已经没事了吗?”闻芝坐了下来。
“不碍事。”
闻芝叫了几瓶酒,“你都不知道我听到你醒过来的时候,我整个人有多震惊。”
岑聆秋笑笑。
“幸好你醒来了。”闻芝现在想想还是很后怕,“怎么就出车祸了呢,偏偏那个肇事司机到现在也没找到。”
岑聆秋发生事故的那条路,那天摄像头意外的坏了,到现在也没找到那个肇事司机。
时隔半年,岑聆秋都快忘记了那天的事,只能想起过于尖锐的疼,她不想回忆这件事,“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
“也是。”闻芝点点头,“你活着就好。”
“不过你现在一个人住吗?”闻芝翘着腿,“我还是想安居在国内,你要不要继续和我住。”
岑聆秋语气平静,“好像有点难。”
“怎么了。”
“我和喻明皎住一块儿。”
“………”
闻芝犹如听到了什么惊悚的鬼故事,“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进展到这种地步了,到底是你脑子被撞坏了,还是喻明皎被人夺舍了。”
岑聆秋心想,被夺舍的是你朋友林秋。
闻芝被勾起很大的好奇心,“你和喻明皎关系怎么突然那么好了,你们以前之间什么样,你两都忘了啊。”
岑聆秋其实也觉得她和喻明皎的关系很匪夷所思,甚至到了一种近乎诡异的莫名其妙,任谁也不会想到她们能住一起,成天形影不离。
但理智之外,她和喻明皎都被冲动与隐藏的感情侵袭了理智,彼此都不约而同地忘记了很多事情,才维持了她们现在这种关系。
酒保把酒送了上来,两杯不同的酒放在两人身前。
岑聆秋有些口渴,拿起身前的酒杯喝了一些。
闻芝刚刚在看手机,等抬起头看到岑聆秋喝的酒时,正惊失色:“哎,你那杯是我的,度数极高,你喝不了的。”
可惜她说的太晚了,岑聆秋已经喝了一半。
刚喝了没多久,岑聆秋便感觉喉咙与胸口火辣辣的,脑袋也晕晕的。
“这什么酒?”岑聆秋皱眉。
闻芝扶额,“那是店里的新品,是度数最高的一款,我只是想尝尝有多烈,怎么你就拿走了。
闻芝酒量很不错,很少喝醉,而岑聆秋的酒量只能算是正常,一旦遇到高度数的酒就不行了。
岑聆秋的晕感越来越重,眼前晕晕乎乎的,整个人头重脚轻。
闻芝见她不对劲,便搀扶着她回去。
在经过走廊时,岑聆秋指着前方一个女孩,含糊不清地说“娇娇?”
“谁?”
“明皎,喻明皎。”岑聆秋已经醉了,说话开始颠三倒四,“我看到她了………但是,为什么她没有坐轮椅呢?”
闻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前面只有一个长发
背影的女人。
“你看错了吧。”闻芝无语,“喻明皎怎么可能站的起来啊,什么尿性,喝醉了还想着喻明皎,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是你老婆呢。”
岑聆秋低着头,嗯了一声,迷茫地“什么老婆……”
岑聆秋喝醉了和普通人差不多,听力差,说胡话。
闻芝将送到喻明皎的家,门被打开,和喻明皎冷淡阴郁的眼神对上时,闻芝莫名感到一丝尴尬,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尴尬。
“她喝醉了。”闻芝解释,”方便我进你家吗?你一个人也不好把她送到房间。”
喻明皎嗯了一声,错开身,示意她进来。
第31章
闻芝将醉醺醺的岑聆秋扶到床上, 见没她什么事,加上还有个冰块一样的喻明皎待在房间里,她实在待不住, 便离开了。
闻芝离开后, 卧室里便只有岑聆秋和喻明皎两个人。
喻明皎直直地看着岑聆秋,她喝了酒,素白的脸上弥漫上一些红晕,嘴唇艳红, 脸颊沾着一些乱糟糟的碎发, 微微眯着眼,再没有寻常的清冷模样,整个人有种迷离的欲态。
相差之大,莫名让喻明皎觉得有些干燥口渴。
她想出去喝点冰水, 刚转身,岑聆秋便拽住了她的手腕,而后将人直接拽向床。
喻明皎的下巴重重地磕在岑聆秋的锁骨上,肌肤猛烈的相贴使她微微怔然。紧接着,岑聆秋捧起她的脸,眯着眼在笑,神情已经醉了。
“娇娇。”
她的语气也比平常过于懒散,歪着头瞧着她的脸,唇边裹挟着松松散散的笑,“现在还是为活着而感到痛苦吗?”
喻明皎被她捧着脸,脸颊的肉微微嘟着,一双眼睛透出一点茫然的无措, 又呆又乖。
岑聆秋见她这难得傻气的模样,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 将人抱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后背。
“真好啊。”她似乎在感慨,又像是在羡慕。
喻明皎被她紧紧地抱进怀里,也不挣扎,闷闷地开口:“哪里好?”
岑聆秋的理智已经被酒意侵袭了,那些平常的克制与冷淡都被她抛弃了脑后,几乎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没有理智。
“哪里好呢?”她思考了一会儿,才拖长了语气,“好在你能安稳地活到长大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这话说的无厘头,喻明皎不懂,所以她问:“什么意思?”
岑聆秋玩着她的长发,懒懒地说:“娇娇,你听不出来吗?我在羡慕你啊。”
喻明皎更不懂了,“这是值得羡慕的事吗?明明你也和我一样。”
岑聆秋突然不说话了。
空气只有一片缄默。
喻明皎感受着她微凉的肌肤,因为她的古怪沉默,不禁紧张了起来,手边紧紧地揪住岑聆秋胸前的衣服。
岑聆秋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拍拍她的后背,似是叹了一口气,“娇娇,我和你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或许人喝醉了,那些被压抑许久的沉默痛苦才能有机会喘口气,直直地从封闭的心脏撕开口子裸.露在他人面前。
“我呢,从来就没有收到过礼物。”岑聆秋半睁着眼,她醉的太厉害,抬不起眼皮,只能翕动嘴唇,“………不管是十岁,二十岁,我从来都没有收到过。”
喻明皎听的一头雾水,不解,“你有很多人喜欢,为什么会没有?”
岑聆秋只是笑。
喻明皎却莫名惶然,逼近了她的脸,眼神微眯,“为什么笑,回答我。”
她的呼吸轻缓,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喻明皎却很坏的想要吵醒她,她是个执拗较真的人,岑聆秋随口一句话就能叫她反复思索。
“林秋。”喻明皎叫她名字,“先回答我的问题。”
岑聆秋被她拽的摇摇晃晃,不得已又将人强硬地抱在怀里,迷迷糊糊地说“别晃我,好想吐……”
“你回答我的问题。”喻明皎不依不饶。
岑聆秋醉醺醺的脑袋里都是喻明皎的声音,她下意识地纵容,嗓音缓慢地回。
“因为……我没有拥有过二十岁的人生啊,娇娇。”
她十八岁那年就死了,哪里来的二十岁,她不止一次地想像每个正常人一样,能享受大学的生活,偶尔去旅游,有许多看不清的未来。
于她而言,死后进入穿书局的她,并不算是活着,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是死了。
所以,她无法控制地羡慕那些能够活到成年以后的每个人。
岑聆秋只是用一种叹息而无谓的语调平诉内心的哀惜,喻明皎却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深刻锐利的悲伤。
她的身体僵硬,脑海里都是岑聆秋这句话,她不懂,无法理解,明明这句话每个字她都听清楚了,但组合起来,她却一点也不明白。
“什么意思?!”喻明皎的嗓音微微沙哑,“林秋,我听不懂。”
什么叫没有二十岁的人生。
她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为什么要说这种无厘头的话。
不知为何,她的身体莫名开始颤抖,岑聆秋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栗,从晕乎中醒了过来,她捧起喻明皎的脸,表情带着点习以为常的无奈。
“你又怎么啦?”岑聆秋摸摸她的头,“为什么一副不安的表情,你在害怕什么?”
喻明皎垂着眼,眉眼可怜的很,“我不知道。”
“你抱一下我。”
“好了好了。”岑聆秋像哄小孩一样,抱着她,“总想得到疼爱以后可怎么办啊。”
喻明皎抱紧了她,感受着她跳动的心脏。
嘭。
嘭。
嘭。
像是美妙清和的大提琴音,可以抚平所有的不安。
岑聆秋已经彻底醉过去了,喻明皎从她怀里抬起头来,慢慢地靠近她的脸,最后在咫尺距离停下。
视线里的岑聆秋睡眼安静,因为醉酒,叫她素日寡淡锐利的五官都平添几分艳色。
心里的那只野兽又开始挣扎跳动,叫嚣着多靠近岑聆秋,再近一点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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