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急切地解释着,声音细若蚊吟。
后面坐在病床上的苏淮遥看见这一幕,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嫉妒到发疯。
他碍于一条腿假装摔断不能随便起身,只能急切地喊着:“修情哥哥!”
俞修情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眼底的冷意越发深沉冰冷,“为什么推小遥?”
少年的脑袋埋在他胸口,一边哭一边紧紧抱住那条健硕的胳膊,泪眼汪汪的样子看得人心都疼死了,怎么也不肯松手:
“俞先生……求求你原谅缘缘吧,原谅缘缘……呜呜呜……缘缘错了,都怪缘缘,都怪缘缘不懂事呜呜呜……”
沈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承认错误,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里也太害怕先生会离开。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到男人胸前的衬衣上,渐渐晕出水渍。
俞修情垂眸凝视着窝在自己胸膛里的小家伙,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后便被冷漠取代,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他一只手抓着少年颤抖的肩膀,稍微用力从怀里推开,唇角微弯,抬起指腹抹掉对方眼角的泪痕,嗓音如空谷幽涧:
“勇敢承认错误就是乖孩子,没事,我不怪缘缘,苏先生也不会怪你。”
看着男人那副温柔似水的模样,苏淮遥脸色一白,心中的愤怒犹如熊熊燃烧的篝火,十只手指死死攥着床单。
难道他的修情哥哥就这么原谅那个小贱仆了?!怎么可以!那他算什么?在男人心里自己是不是变得不重要了?!
听到先生原谅自己了,沈缘停止了抽泣,慢慢抬头看向他,小巧精致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双眸含雾,喜悦至极:
“先生不怪我了……好开心,缘缘一定乖乖听先生的话,先生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先生不要把我赶走……”
最后半句话说得异常颤抖,他感到惶恐、不安,生怕先生会因为白月光回来了,有人陪了,不再要他了……
“这样才对嘛,缘缘真乖。”
俞修情抬起手,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他脑袋,眼神温宠,仿佛在看一个小孩子,可他眼中的笑却让沈缘毛骨悚然。
男人干净的指甲划过他唇瓣上裂开的纹路,微褶的干皮上泛着一抹浅淡红色,声音透着浓浓的心疼:“啧,这小嘴怎么干巴巴的?都见血了,疼不疼呀?”
听着这句话,沈缘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直打颤,禁不住微微瑟缩了一下:
“没……没事,先生,不疼。”
俞修情似是看出了他眸中的恐惧,语气更加柔和了:“喝点水好不好?”
“不用的,先生……”少年连忙摇头。
“怎么不用?多好看的一张嘴,干裂成这样就不漂亮了,乖呢,我喂你喝。”
男人说完站起身,侧头扫视了一眼地面,像是在寻找什么,没几秒就从饮水机旁边捡起那罐还没滴完的输液瓶。
他将输液瓶口的塞子拧开扔到了垃圾桶里,随后轻而易举就把地上的人提起来,瓶子凑到少年唇边,轻声诱哄:
“来,张嘴。”
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沈缘摇头如拨浪鼓,脸色苍白,紧咬着牙齿不肯张嘴。
“先生,这是药,不是水,不能喝……!缘缘不要喝,不要……”
他不是完全傻,他很清楚,这输液瓶里的东西刚刚在自己手上插过,是用来治病的,绝对不会是能喝的水!
先生是不是不知道……
苏淮遥脸色瞬间转怒为喜,心里偷笑不已,原来修情哥哥还是在乎他的。
这边,俞修情已经把药瓶递到他唇边了,那点浮于表面的温柔一扫而空,但还没有彻底发火,只是语气变得生硬了:
“缘缘怎么傻了?这就是水呀,快喝吧,我的耐心有限。”
“先生,这不是水!不能喝!”
沈缘死死抿着唇瓣,那双浸在泪水中的眸子,又黑又亮,显得无助而害怕。
他双手抵着输液瓶,许是过于恐惧,本能地推了药瓶一下,里面的液体洒出去了一些,不偏不倚泼在苏淮遥身上。
“啊!”
苏淮遥来不及躲,被溅了个正着,整条干净的裤腿立刻湿了大片。
他着急地抽过纸巾,慌忙擦拭。
第8章 先生是不是不要他了?
“沈缘!”
俞修情见状彻底动怒,大手用力掐住少年的脸颊,指甲深深嵌入两边柔嫩的肌肤里,强迫他张开小嘴。
男人的手劲很大,几乎要将他的五官全都揉碎在了一起。
沈缘吃痛,两只小手无力地扒拉着,想要摆脱钳制,可是却毫无效果。
他只能被动地吞咽着俞修情强制喂到口中的药水,感觉那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肚,胃部瞬间传来阵阵恶心。
苏淮遥看见这大快人心的画面,别提有多畅快了,嘴角比AK还难压。
但他的目光却如同淬了毒的刀子般尽数刺到沈缘的身上,像是要撕碎对方。
没关系,不用他动手,他的修情哥哥也会替他报仇,狠狠教训那个傻子。
男人的眼神狠戾,如同野狼。
沈缘的瞳孔紧缩,眸底布满了恐惧和痛苦,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滑落到对方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他只觉得唇舌间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铁锈味,苦涩难当,却只能被迫承受着灌入口鼻的药水,嘴里断断续续喊道:
“唔、唔……不……要……”
晶莹的水珠从少年唇角蜿蜒而下,被浸透的宽松病号服隐隐透出锁骨的轮廓。
“嗯?缘缘还想要?”
俞修情看见少年哭唧唧,眸色更加阴郁,薄唇勾勒出残忍的弧度。
他单手拽住对方的头发,把头往上仰,迫使其张大了口,将水全灌进去。
“先生,不要,呜呜呜……我不要了……放过我吧,呜呜呜……”
少年奋力挣扎,两只小拳头拼命捶打在男人胸前,眼中含泪,倔强又无助。
他想要将咽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但是俞修情的手指却死死扣在他的咽喉处,除了一滴不剩地吞完,想吐都没办法。
水雾弥漫的瞳仁里倒映出男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带着几分狰狞和邪肆,薄唇微扬,眼神戏谑地盯着他看。
“缘缘,好喝吗?”声音仿佛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充满着嗜血的意味。
沈缘浑身战栗,拼命摇着头,他不敢再去看男人猩红的双眸,那是一种令人恐怖的、赤裸裸的掠夺和侵虐。
俞修情看着少年越发苍白的脸色和不停颤抖的睫毛,满意地笑了。
他刻意晃了晃手中空荡荡的药瓶,指腹缓缓擦掉沈缘嘴角的水渍,欣慰道:
“缘缘真棒,一滴都不剩了。”
说完,他径直松开手,像扔掉一个破旧的洋娃娃般,丢开了少年。
没有了男人支撑身体站稳的力气,沈缘立刻双腿软绵绵地摔倒在地上。
“咳咳咳……!”
他的脸色涨红得可怕,剧烈地咳嗽着,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俞修情无趣地扫过地上的少年一眼,转身走到心上人身边,随即蹲下去查看他的脚腕,眼神深情款款,关切道:
“小遥,我带你再去检查一下腿吧,如果严重了,我不会放过他的。”
“好,谢谢修情哥哥。”
苏淮遥点了点头,秀美的眉宇淡淡蹙着,一颦一笑,更添几分我见犹怜。
俞修情喜欢的正是他身上那股清冷气质,温良恭俭,如同一株冰山上的雪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需细心呵护。
男人喉结微动,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将他公主抱起,步伐稳健地往外走。
突如其来的悬空感让苏淮遥惊了惊,下意识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娇小的脸蛋依恋地靠在男人肩膀,满目幸福。
他微微转过头,看向床下躺着的少年,眼中闪过得意,但转瞬即逝,随即又表现出一脸担忧,抬眸,低声问道:
“修情哥哥,沈缘他……不要紧吗?要不要也送他去医生那里看看?”
俞修情一怔,眸色稍沉,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腾出一只手打开房门,说:“没事,小遥比较重要,至于那个人……”
他说到这里忽而顿住,在苏淮遥焦急又期待的目光中,他挑眉轻笑,神色平静无波:“我自然不会让他死的。”
听到这个不算满意的答案,苏淮遥心底略微失望,只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他暂且就认为是修情哥哥还没玩够,不想让那个小傻子死的太容易。
病房里,身子缩成小小一只的沈缘止不住发抖,眼睁睁看着俞先生和白月光浓情蜜意,而自己却完完全全被忽略。
在先生眼里,他是不是被抛弃了?
明明自己已经很努力讨好先生了,但先生还是不喜欢他,肯定是因为自己太笨了,总做错事,先生才不要他了……
沈缘想到这里,忍不住低泣出声,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难受又刺痛。
紧接着,伴随“呕”的一声,他弯腰跪趴在地上,将被喂下肚的药水尽数吐了出来,吐得浑身湿漉漉,脏兮兮的。
吐完之后,他才觉得胃里终于舒服了些,但是,心里却更加酸涩了。
那种苦涩感就像是被人用手死死掐着,无法呼吸一样,难受而沉重。
小傻子只觉得很想哭,并不知道自己的心开始一点点被伤透。
他抬起手背擦擦脸,强撑着身体爬到床上,呕吐和哭泣让整个身体软趴趴的,疲倦像一张大网将他紧紧包裹住。
他好累、好困……
纯白色的帘纱被冷风吹得飘荡,一股冷空气从没有关闭的窗户里钻进来。
少年抱着膝盖害怕地缩在床角,身上只盖着薄薄一层被子,瘦小的肩膀一颤一颤地抖动,抽泣声渐渐变小、变弱……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半睡半醒之间,沈缘脸色突然惨白如纸张,虚汗直冒,嘴唇也颤抖不停,显然是梦魇了。
他迷迷糊糊里似乎听到了一阵婴儿哭声,若近若远,若断若续……
沈缘猛然睁开湿眸,下意识抓着小被子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眼睛睁得很大,四处乱瞟,却什么也没看见,可心里却越来越害怕。
周围的灯光微微闪了闪,寒风吹拂过他的脸庞,无端透出几分阴冷和诡异。
可哭声并没有消失,一直回荡在耳边。
第9章 你刚好能代替他满足我
“宝宝……宝宝回来了……”
沈缘颤声呢喃,浑身紧张个不停,心脏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一样。
他死死抓住身上唯一能有点安全感的薄被,脑海中一片混乱,嗡嗡作响。
死寂的病房里不断回荡着一句话:
“对不起……宝宝对不起,我好笨,好没用,不能保护好你,呜呜呜……”
他无助地坐在漆黑的夜里,精神状态失常,所有感官都丧失了功能。
明明窗户那里什么也没有,但他却直勾勾地盯着,瞳孔涣散,耳边幻听不断,宛若前面真的有一个婴儿在哭泣。
“宝宝……爸爸不要我们了呜呜呜,你现在是不是变成鬼宝宝了……”
沈缘整张小脸憋得通红,眼睛闭得紧紧的,泪珠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心虽然好疼好疼,人也哭得稀里哗啦,但他的嘴却还在小声地碎碎念着:
“电视上说人死了要去地府投胎,才能重新变成人……宝、宝宝,你快去投胎吧,不要再来找我了,去一个厉害的人肚子里,找一个很爱你的爸爸妈妈……”
话音刚落,一阵凉飕飕的微风从窗口吹了过来,沈缘身子猛然一颤,一股冷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全身。
他害怕地抱紧枕头,一双大眼睛无辜又惶恐地瞪着窗口,哆嗦着嘴唇:
“不、不要来了……宝宝……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你是个乖孩子……”
紧接着,窗外忽然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随后惊雷炸起,大雨瓢泼。
少年被外面突如其来的霹雳吓了一大跳,“啊”地尖叫一声,立刻将脑袋埋进枕头里,跪趴在床上,抖得厉害。
猛烈的狂风卷着雨丝狠命往玻璃窗抽打,闪电夹杂着雷声此起彼伏。
他害怕极了,害怕打雷,害怕黑暗,更害怕一个人睡在空荡的病房里。
“先生……缘缘好害怕……”
沈缘内心不断喊着俞先生,喊着男人的名字,渴望那个人能出现抱住他。
可并没有,一切都是他的妄想。
他的俞先生也许此刻怀里正躺着别人,再也不像曾经那样,会在雷雨天时给他讲睡前故事,会紧紧搂着他……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了。
恐惧化作悲伤,沈缘断断续续地呜咽着,没一会干净的枕头上便湿了一片。
哭累了,他终于浑浑噩噩睡了过去,但身体依旧蜷缩着,手紧紧抓着比脑袋大很多的枕头,将其压在胸口。
他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
床上渐渐响起虚弱的呼吸声,就算睡着了,小傻子还是呜呜咽咽地呢喃:
“我是小白痴……是大蠢货……不要当我的小宝宝……会被人嘲笑……”
不停震动的玻璃窗忽而被一只手缓缓关上,窗帘也跟着乖顺地垂落下来。
黑鞋轻踩过地上的水渍,泛起涟漪,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来到病床边。
他放缓动作坐在了床上,垂眸直勾勾看着熟睡的少年,情欲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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