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旁边还没来得及挖掉的兔尾草上一秒随风摇曳,下一秒被苏淮遥的鞋底狠狠地踩在脚下,踩得稀巴烂。
沈缘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些可怜兮兮的小兔草,不去听那个坏人挑衅的话,而是继续挖着草根。
他默默把所有难过和委屈都藏在心底,但泪水还是一个劲落到泥土里。
一个小时后。
原本绿葱葱的大片兔尾巴海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壤,和破烂的尾巴草。
沈缘累得瘫坐在地上,手里的除草钳也跟着滚落到旁边,满头大汗。
苏淮遥坐在太阳伞下面,嘴里喝着奶茶,跷二郎腿,一脸享受。
看到那个傻子差不多把地方腾出来了,他一个直身站起来,假装一瘸一拐,悠悠鼓着掌,表情显得十分满意。
沈缘看见身后走来的人,害怕对方又要折磨自己,立即站起身瑟缩到旁边。
苏淮遥嫌弃地瞥过他,冷哼一声,转而兴奋地走到那块光秃秃的地方:
“太好了,终于可以种修情哥哥给我买的玫瑰花了!还是玫瑰好,什么恶心的野草也配种在修情哥哥的大花园里?”
说到后面那句话,他刻意转过头瞪了一眼灰头土脸的少年,对方被这么一瞪也是全身一震,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苏淮遥讨厌他楚楚可怜的样子,压低嗓音骂了一句:“低贱的东西。”
沈缘低下头,咬紧唇瓣,指甲抠着手背上凝固的血块,两只赤裸的脚丫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冷得蜷缩在一起。
吴叔现在正在不远处种植玫瑰,而苏淮遥也在一旁细声细语地指导。
沈缘胆战心惊地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根本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时,他悄悄往后面退去,心脏顷刻间提到了嗓子眼。
顺利退到了几棵树后,他想都不想,直接光着脚,踩在凌乱坚硬的鹅卵石上,白嫩的脚掌磨出一片血痕。
沈缘却不敢停歇片刻,只能忍着疼痛一个劲往门口跑。
他要离开这里!
第30章 我不如外面的野男人?
沈缘气喘吁吁地跑着,脸颊通红,双腿发软,喉咙干得像被火灼烧过般。
庄园很大,他靠着记忆绕过那些鳞次栉比的别墅,足足狂奔了三十分钟。
平日他一个人走在庄园里就像在逛迷宫,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能一眼认准了方向。
或许是太想逃离这种痛不欲生的生活了,他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愚钝,知道抄小路逃跑是最安全最快捷的方法。
这些都是偷偷在电视上看过的,小傻子一直都牢牢记在脑子里。
就在沈缘逃出楼房区域,准备往大门口跑去,迎面突然走过来两个拿修草剪的佣人,他心中大惊,立即刹住脚步。
如果被人发现他朝门口跑,那他就完了!佣人一定会去跟俞先生告状!
因为俞修情两年前就吩咐过庄园里的所有仆人,不让他靠近大门一点。
沈缘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清澈的眼眸里倒映出前面那两个有说有笑的佣人。
他害怕地全身颤抖,转头扫视着周围,迫切希望找到一个藏身处。
忽地,他看见了几步之外有一簇茂密的花丛,虽然枝叶繁茂,有些挤,但还是可以勉强隐蔽起来。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冲向那边,小小的一团小心翼翼地钻进那堆乱草中。
前脚刚躲进去,后脚两个佣人就已经来到了他刚才站着的位置。
沈缘屏住呼吸,小手捂着嘴,大气也不敢喘,紧张得连掌心里都是冷汗。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杂乱的心跳声。
被发现的话肯定必死无疑!
先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想到这,沈缘更不敢动弹一下了,身体僵硬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祈祷着那两个佣人能快点离开。
但天不遂人愿,透过密密麻麻的枝节,沈缘能看见那两双鞋子停在花丛前面了,离自己只有仅仅几厘米!
他感觉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佣人们没有发现沈缘的存在。
显然他们是来修剪花丛的。
“听说了吗?俞少真正的白月光已经住进庄园里了,两人可恩爱了,俞少还直接将一套几百万的海景房送给苏先生!”
其中有一个声音惊呼道。
另外一个佣人附和:“那个替代品沈缘现在是不是被抛弃了?我就说这种买回来的东西俞少就玩玩而已,那个傻子还恃宠而骄,现在摔得有多疼了吧?”
沈缘听着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鼻头一酸,落寞地垂下眼帘。
他没有恃宠而骄,是他们造谣……
他一直都很乖、很听话……
头顶的花丛这时“咔嚓”一声,将他从那些乱七八糟的难过中扯回来。
小傻子差点忘了,自己现在还偷偷躲在花丛里,如果佣人们把花丛都修剪干净了,那他肯定会被看见的!
怎么办?!
正焦急,鼻子突然间痒痒的,有撒下来的花粉不偏不倚飘入了他的鼻孔里,一股想打喷嚏的冲动涌上脑门。
沈缘死死捂着嘴巴,拼命克制着,小脸憋得红扑扑的,看起来十分难受。
完了……
他快忍不住了……
第一次逃跑就这么失败了吗……
就在他要打出来时,草丛外面忽然响起吴管家暴怒的声音:“你们看见那个傻子跑哪去了没有?!他不见了!”
“不见了?!”佣人们惊讶。
要知道,如果沈缘逃跑了,他们也会被冷漠残血的俞少活生生弄死!
吴叔急得满头大汗:“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啊!想死吗?!”
佣人们立即扔掉剪刀,跑去找人。
沈缘尚且能看见外面那双来回踱步的黑皮鞋,吴叔还没走,在不停咒骂: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死白痴居然敢趁我不注意溜走!等会不掐死他!”
沈缘双瞳紧缩,死死咬着自己舌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倍感绝望。
但好在管家并没有多停留,也没有注意到微微发颤的花丛,疾步离开。
听着外面已经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沈缘终于承受不住了。
他迅速从花丛里爬出来,整个人直接吓得瘫软在地上,喷嚏一个接着一个,声音细软,却打得他头昏眼花。
为了防止吴叔回来,沈缘不敢多做停留,小手拍拍裤子,弯腰站起来。
他顾不得乱糟糟的头发,和沾在脑袋上的花草,眼里只有不远处那扇敞开的大门,迈开发抖的双腿一个劲跑去。
由于是第一次逃走,小傻子真的太紧张了,以至于忘了自己从垃圾桶旁捡回来的兔娃娃还被丢弃在储物间里。
可现在好不容易逃到这里,他真的不敢再扭头回去了,那样会被打得更惨!
刚刚吴叔就说了要掐死他……
沈缘脸色铁青,两只眼睛里蓄满泪水,只能在心里不断对小兔子道歉。
他害怕被人发现自己逃跑,眼睛不停地看着身后,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下一秒,沈缘一个不留神,就直冲冲撞上了一个结实宽阔的胸膛!
鼻尖忽而传来一股熟悉的冷杉木气息,但来不及反应,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坚硬的地上,嫣红的鼻子被撞得生疼。
“嘶……”
少年捂着额头,手撑住地面。
他显然是被这突然的疼痛弄懵了,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透出些许迷茫和无辜,仿佛是初生婴儿那般无害可爱。
随即,头顶便传来一个冰凉低沉的声音:“嗯?你想跑去哪里?”
沈缘心头巨震,内心升起更浓烈的恐惧,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视线落在男人棱角分明、压抑怒火的脸上。
是、是俞先生!
他眼神惊恐,樱唇微张,却说不出半句话,撑着地面的手臂不停地颤抖着。
俞修情缓缓转动着扳指,长腿一曲,军靴踩在少年身旁。
他一只手肘撑在膝上,俯身看着面色惨白的小团子,那双深邃狭长的凤眸微眯,带着几分危险气息,冷冷启口:
“我说过,你不被允许靠近大门。”
因为逃走被男人抓了个正着,沈缘将脑袋埋得很低,慌乱地缩了缩身子,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有……”
他能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心跳也在剧烈地跳动着,好像要冲出胸腔了。
这种紧张的气氛让他快要窒息了!
俞修情另一只手捏着少年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自己,语气阴森森地问:
“缘缘是不是想逃跑?还是说,缘缘想找那个叫周叙言的男人睡觉?”
他冷漠地俯瞰着瘫坐在身前的少年,眸光深邃而幽暗,如同古井一般,平静得可怕,却隐隐透出了可怖的杀意。
这一幕落到沈缘眼中,却仿佛是世界末日,让他浑身打颤,连哭都忘记。
男人唇瓣紧抿着,薄凉的线条紧绷,怒火中烧,一字一顿道:“回答!”
沈缘吓得一抖,下颌被掐得发疼,哆嗦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不……不是的……我、我只想离开这里……”
“离开?”
俞修情轻嗤出声,笑容里满是嘲讽,那只捏住少年下巴的手背青筋暴突,眸子里闪烁着疯狂而扭曲的神色,低沉道:
“你是我用钱买回来的东西,你就算死了,尸体也永远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庄园一步。”
听到要在这里忍受折磨一辈子,沈缘感觉胸口像被一块巨石重重砸下,顿时心如死灰,眼睛里流转着破碎的泪光。
他嘴唇煞白,不敢置信地摇着头,抬起血痕未干的手指拽住男人裤脚,再也克制不住哭泣,情绪一瞬间全爆发了。
“不、不要!先生求求你了……求求你放我走吧,放过我……我不要在这里被人欺负!我好痛苦……我要离开……”
少年哭得撕心裂肺,看起来就像是无依无靠可怜到极点的小猫咪。
俞修情不禁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少年流满泪水的脸颊,却看不出心疼。
他唇角勾了点弧度,像掌握一切的君王,身上军绿色的风衣被风刮得猎猎作响,但眼神却透出浓浓的悲伤,说:
“乖,哭什么?我对你不够好吗?难道还不如外面那些野男人?让你顶着被我发现的风险,也要偷偷跟男人私奔,我好嫉妒,沈缘,你太让我伤心了。”
沈缘的身体猛然僵硬了一下,停住抽泣,险些被男人阴晴不定的情绪蛊惑到,但立即凶巴巴地瞪着他,生气道:
“你、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对我好的俞先生了!你走开!不想要你了!”
他几乎是一口气说完这句话的,即使提高了音量来壮胆,可水灵灵的眸子里还是难以掩饰地流露出怯懦和委屈。
看着少年似乎又变成了两年前那副容易炸毛的样子,俞修情脸色有些不悦,他没心情,也没耐心继续驯服了。
“由不得你。”
俞修情冷冷吐出这几个字,单手直接把少年提起来,扛到肩上,往别墅走。
“啊!”
突如其来的悬空,让沈缘惊叫一声,双臂下意识紧紧环住了男人的脖子,但双腿还是在半空中乱蹬,哭哭啼啼道:
“放、放我下来呜呜呜……先、先生,我怕高,真的怕!要摔了呜呜呜……”
“再乱动,把你五脏六腑摔碎!”
男人不耐烦地冷声警告。
第31章 看来缘缘还没尝够滋味
沈缘被这话吓得立马停止了挣扎,安静地趴在男人肩头,眼睛水雾朦胧。
他看着站在身后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的祁云照,突然觉得很是羞耻。
只能委屈地转过半边脑袋,露出沾染红晕的粉腮,语气中透着可怜与幽怨:
“坏先生……”
他柔软的胸膛紧紧贴在男人结实的肩膀上,随着呼吸而起伏波荡。
痒痒麻麻的感觉让俞修情浑身一僵,眸光微暗,喉咙不由地滚动起来。
他深吸了口气,暗骂一声贱.货,迅速将心底那股莫名的燥热压下去,大手用力拍了下少年滚圆的小屁股,嗓音微哑:
“看来缘缘还没尝够滋味啊,说我坏,是想让我用哪种坏办法对待你?”
“不、不是……”
沈缘扁了扁嘴,没敢再吱声,生怕对方又用千万种方式来折磨自己。
他心脏跳得厉害,除了紧张,更多的是害怕,下半身本能地涌起疼痛感。
俞修情侧头扫了一眼肩上的小脑袋,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目光沉了沉。
一种花费心思圈养的小白兔突然想逃出金丝笼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他要让沈缘狠狠记住他,记住他身上的气息,永远只能屈服在他身下!
被扛着的沈缘并不知道男人内心此刻翻涌的疯狂,小手只是害怕地抓着衣领。
随后,他就感觉自己敏感的腰部被一只大手惩罚性地揉捏了下,不轻不重,他身体一颤,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娇嗔:
“啊……疼……”
这声酥酥软软的娇吟让心寒冷如玄铁的祁云照愣了愣,胸口像被猫爪挠了。
但他随即立马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这就疼了?”
俞修情冷笑,说话的声音低沉磁性,听起来带着几分愉悦,和隐约的暗示。
沈缘委屈地咬着嘴唇,一双漂亮的眼睛泛红起来,却不敢反驳什么。
他现在彻底变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羔羊,连自由都完完全全被限制了!
难道这个恐怖的牢笼他一辈子都出不去了吗……是不是要老死在这庄园?
小傻子想到这,心里更加恐慌起来,殷红的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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