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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江时好烦，讨厌江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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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时扫完半边的机房，视线往另半边扫过去。
没看见池然。
“池然。”江时喊，声音在空荡的机房里有了回音，半天池然没冒头。
他往闭紧的机房门看了眼，肯定是没出去，听不见不至于？估计闹脾气不知道躲哪，心下不快，他本来就没什么耐心脾气不算好，对于被留下打扫更是烦躁，池然还磨磨唧唧的。
抬脚过去，刚到池然负责的区域，前两排就看见角落里缩着的人，躲在桌底下。
池然背对他蜷缩着，因为靠近的脚步声埋的更深了些。
看在路衍的面上，江时还是深呼吸了下，敲桌子，给人机会，“我数到三，马上给我出来，一..”
池然身体抖了下，有骨气的没动，等江时数完三，彻底没了耐心，弯腰就去抓人，拖出来的时候池然反抗了好几下，扒拉着桌角也无济于事，于是把人从桌底弄出来，扯过身子。
江时就看见一张糊满眼泪的脸，总是笑着的乖巧白皙的面容此刻哭的狼狈不成样子，断了线的珍珠似的眼泪特别大颗往下落，砸在江时手背上，估摸着是怕挨打，池然抖的更厉害。
机房里更安静了，好半天江时手都快被眼泪打湿了，才头疼的制止。
“行了，我不揍你，别哭了。”
他这么说，池然哭的更凶了，江时压根不知道池然为什么哭，只能问他，“腿疼？”
撩开人裤腿看，是摔得惨了点，但至于吗？
“涂点药就没事了，两三天就能好。”
和池然沟通很费劲，因为正常人还能表达，池然表达不出来，甚至都没法用语气去分辨他到底什么意思，最后弄得江时有点躁，索性勾着人膝盖拦腰抱起，眼泪停了下。
池然视线哭的模糊，又缓缓清晰，被人抱着放到了最上头的讲台，这回多少有点懵。
江时从人兜里把手机掏出来给他，“为什么哭，自己好好想想打字给我看，疼的话我等会带你去诊所，现在自己坐着，地不用你扫了，行吗？”
听到不用扫地，池然点了下头，挂在睫毛上的眼泪正好落下，划过稚嫩白皙的面颊。
江时抬手，指尖抹去的动作在他有意识反应过来时顿了下，池然还在抽噎，指尖改为手背，用力在人看着该是娇嫩的面颊扫过。
池然整个人因为并不温柔的动作疼的往后仰，被江时按着肩膀固定住，把眼泪全弄干净，才把心底那股莫名升起的情绪盖住。
没见过更爱哭的，江时没好气，转头拿着扫把干活去。
到把另一半扫完，又去卫生间弄湿拖把，回来的时候江时有片刻的脑梗，池然没从讲台上下去，这会晃悠着其中一只完好的腿，游戏的音效在空荡的机房里响起。
幼稚的俄罗斯方块，江时忍着想把人揪下来的冲动，毕竟一会拖着伤腿还得哭，木着脸把机房粗略拖了拖，十分钟后，面无表情把东西丢回角落，往池然那过去，到跟前时池然早就关了游戏。
眼睛睁的圆溜溜的，讨好的看过来。
池然能屈能伸，毕竟这机房都是江时打扫的，刚才那点仇就不计较了，可他不计较不代表“辛苦劳作”完的人不计较。
江时按着他，微低下头，同池然仰着脑袋的眸光对上，说。
“下次班级值日，你替我扫一天，有意见没？”
池然猛地点头，当然有意见啊，脸颊一疼，肉被江时揪住了，江时想，难怪路衍总爱扯人脸，是真的软，可语气还是冷，“扫不扫？”
池然卷翘的睫毛眨呀眨，费劲的打字。
【扫，疼。】
也没多用力，怎么这么娇气，江时想，不过倒是松手了，挑了眉梢，“刚才哭什么？”
池然咬唇，好半天才扭捏的低头指尖按在屏幕上，江时便也耐心等他。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池然说的是心里话，却在江时意料之外，说到底他不算是讨厌池然，但也谈不上多喜欢而已，就是个又笨又被宠坏的同桌而已，不会有太多交集那种。
可到嘴边的不熟，在池然眼巴巴瞅过来的视线下，竟难以说出口。
“我喜不喜欢你重要吗？整天想有的没的。”
池然字还没打完呢，就被剥夺了“发言”的权利，手机被抽走，塞进口袋里，小哑巴就说不了话了，江时要把他弄下来，池然已经伸手抱住了他脖子。
江时：“...”
池然脑袋蹭啊蹭的，路衍说过，这是池然撒娇以及表达喜欢或是有求于人的时候常有的表达方式，但通常只对熟悉或者亲近的人，江时觉得他跟池然不算亲近，可抵不过对方这么蹭。
活像是一口气憋在胸口，掰开人，兜里掏手机丢过去。
池然打字。
【腿疼，走一步都疼。】
江时：“...”
【能背吗？】
江时不是路衍，冷着脸，“那你就自己呆着，等人来背你。”
话音落下，江时转头走了，听见后头池然蹦了下来，追上来，一瘸一拐，摔得是真疼，但也认命了，总不能真等路衍来救他吧，虽然放在以前，他肯定会。
但路衍要谈恋爱了，池然没这么不懂事。
跟在江时后头出了科技楼，科技楼下课的点半个人影没有，池然胆小怕鬼，听过不少“闹鬼”的传言，一步不离跟着江时，等到操场悬着的心才松下来。
第7章
出了校门，池然要去公交站，不知道江时往哪去，正要问人脚步就停下了。
江时左右看了眼，对池然说，“跟上。”
池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他不着急回家，虽然这个点可以吃晚饭，但开学半个多月，他还是第一次和江时单独相处这么长时间。
虽然说江时并不温柔，也对他不太友好..也没那么不友好，偷偷地，池然心里改了说法。
总而言之，颜狗嘛，池然还是喜欢和江时相处的，把前半小时那句讨厌是忘得一干二净，跟着人过了马路，往街口过去，再拐个弯。
江时脚步停下时，池然掉头想跑。
就被一把攥住了胳膊。
“消毒。”
诊所就在附近，江时寻思着池然这娇生惯养的性子说不定人也脆弱，皮破了肯定是要泛脓的，还是消个毒比较好，别感染了，更何况那条路没人走，也挺脏的。
【不要，已经没事了，过两天就好了。】
池然有点害怕，不想涂碘酒，不喜欢那个味道也怕疼，本来就很疼了，还要在伤口挑挑拣拣太吓人，他宁可自然好。
可抵不过江时的力气，甚至于连哄一哄都没有，直接被拖进了诊所。
池然没有半点反抗机会的被按在凳子上，动弹不得，江时对着上前来的医生说。
“腿摔了。”
撩起裤腿给医生看。
伤口这会就有点泛脓，破皮的地还有泥沙混着，需要先清洗一下，池然听见拼命摇头，怎么都不肯，江时耐心告罄前，眸光正好瞥见门口经过的人。
“路衍。”
江时喊了声，路衍和边上女生并排走着，看进来，见到哭丧着脸像是要哭的池然愣了会，转头对着女生说了几句话，女生就走了，路衍进来。
江时松了手，池然就要下来，结果换了个人按着他。
“怎么摔的？”路衍看他腿。
池然偷偷看了眼江时，没敢说是被吓唬才摔的。
【不小心。】
医生这会也才意识过来，对着江时小声问，“不能说话啊？”
江时点头。
“怪可怜的孩子。”医生感慨一句，江时莫名听这话有点不太舒服，低头见池然有路衍哄着，越发的肆无忌惮，好半天路衍嘴巴都说干了，池然不愿意，想走。
江时本来把路衍弄进来是因为实在被池然搞得头痛，把人丢过去就想离开，可看路衍一副拿人没办法，甚至于池然大概又横又凶，埋着头手机上一通控诉，外头天色都暗下，有些上火。
一个男生怎么那么多事，拍了拍路衍背，路衍回头，江时招了招手，让他去后头。
池然还在打字，没注意到，等他有反应已经为时已晚，好说话的路衍重新变成了江时，江时问，“去哪冲洗？”
医生指了指诊疗室里头，帘子掩着的小房间。
江时两下就给人抱起来，在池然试图踢蹬腿向路衍求救的时候，凶他，“你再动一下给你丢出去。”
怀里的人蔫巴巴了，往江时怀里拱。
池然从里头出来时，一瘸一拐。
路衍上前过去，被池然瞪了眼，转过头不搭理，只下一秒脑袋被转回来，江时抬了抬下巴，“去坐好。”
池然霜打的茄子似的，不敢和江时闹脾气，委屈乖乖挪过去，医生准备着碘酒那些，江时见路衍要过来，说。
“我来就行，你过来他又要闹。”
池然敢怒不敢言，路衍心底苦笑，这回去肯定要跟他生气的。
最后池然被江时强制性的捏着小腿，消完毒涂好药，用块小纱布盖了起来，两天过来换一次药就行，解决完后，池然被丢给了路衍。
“回去了。”江时说。
路衍：“行，谢了啊。”
江时没应下这声谢，转头看了池然一眼，挥了挥手，出了诊所门。
路衍看人背影到大老远融进人堆里，池然还伸长脖子看呢，等好半天看不着了，才注意到路衍的目光，撅起嘴，猛地扭过了头。
路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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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然腿摔了，娇气的很，一连三天午饭都是路衍给他端来的，陪着去换药，等周末过去，本来没多大的伤口好透了，但贴上去的纱布片没撕，体育课逃过了跑圈。
江时和周青几人在打球，池然坐在边上的休息椅，看他们打。
看了会实在无聊，揣着手机去了“秘密基地”玩游戏，帘子被掀开，这回并不意外看到了江时，眼里亮光一闪。
难得江时会过来找他，这也太稀奇了吧？
池然眨着眼睛，等江时发话。
“自习我请假，不在学校。”
池然不明所以，神情困惑，为什么要跟他请假？
“今天我值日。”
池然：“...”
【知道了，我会留下扫地的。】
池然给江时看，他懒得起来，江时也懒得蹲下，于是高的更高，小的更小，江时沉默两秒，“嗯，走了。”
他说完转身离开，池然意识到什么，从地上爬起来，追上去。
【现在就走？】
江时瞥了眼，“嗯。”
池然脚步停下，看江时一步步出了体育馆，身影消失不见，肩上搭上手，回头是周青。
池然表情嫌弃。
【都是汗，松开。】
“刚才你拉时哥，也没见你嫌他汗多啊？”
池然傲娇，不管。
“真双标，就我没时哥帅是吧？”周青“切”了一声，又好奇，“你这几天怎么这么粘着江时，就上回扫地扫出革命友情来了？时哥对你好像也宽容不少。”
江时讨厌矫情的，当着池然的面都直接说过好多次，池然娇娇贵贵的，就等同于矫情多事，好几回池然被说的生闷气，池然原本是打算跟江时保持距离，毕竟他不差江时一个人喜欢，也觉得江时不待见他。
所以那次不全是摔的疼，主要是江时的态度，越想越委屈，伤心了，可后来江时虽然凶巴巴的，但是把机房扫了，还抱他了，虽然是把他扛到清洗室去。
但池然就觉得吧，其实江时人挺好的，江时不讨厌他，便不自觉想和人亲近，让江时也喜欢他，大概是虚荣心吧？但他肯定不会说，说出来多丢面子。
周青把球丢进球框里，没打算玩了，问，“中秋出去不？”
中秋在周五，放假三天。
池然想了想。
【我问问路衍。】
路衍去他就去，不过现在的路衍可能不一定有空了，不过，路衍追女朋友到底怎么样了？
池然后知后觉，开学都半个多月，他被江时吸引全部注意力，竟然都忘了路衍要谈恋爱这件事，这会想到了，还是有点失落。
池然和周青几人出去玩，路衍都去的，因为两人家住在一起，池然由路衍带去，跟着路衍回来，轻松又省事，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又想起现在他们不住一块，是不是不太方便了？
池然说是问路衍，这事拖到假期前两天才终于问了。
路衍神情抱歉，“小然，我那天有点事，估计是不行了。”
家里中秋要办酒宴，路衍走不开。
池然不能说不失落，但也理解，该懂事的时候也不闹，让路衍忙活自己的去。
这会快到午休时间，两人各自回班级教室，楼梯口分开时，路衍拉住了池然的手，等人转过头时，说，“我问问江时，他陪你去行吗？到时候送你回家。”
池然一愣，摸出手机打字。
【江时愿意吗？】
他记得周青问过江时的，被拒绝了，江时直接冷冷一句“没兴趣”，路衍问应该也是一样的结果吧？
“我跟他说。”路衍笑了笑，“这样你会开心点吗？”
池然眼底亮起的光已然证明了一切，路衍迟疑半晌，问，“你怎么那么喜欢他，之前不是老冲我说他坏话吗？”
【帅，他人很好。】
路衍笑了，“行吧，你一天一个想法。”
池然又是一副傲娇德行，刚要走转身脚步又停下，转了回来，眼尾耷拉下去，忽然就兴致蔫蔫，得到路衍柔声的询问后，才很重的指尖敲下字。
【你谈恋爱了吗？追到了？】
路衍一怔，神情变了下，“还没。”
【不是要和女朋友中秋去玩？】
“当然不是，是家里有事。”路衍眼神复杂了一瞬，池然没看见也看不懂，他说，“我谈恋爱的话，会为我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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