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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头顶传出低低的声音，似乎没了往日冰冷的质感，多了些柔软的意味。
江时有些生硬的解释，“不是故意的。”又补了句，“男的别成天爱哭，娇气。”
池然才回神，用力推开江时，原本是想和人掰扯砸的那下真的很疼，可抬头时眼尾处落下江时的手，拇指在眼尾摩挲，大脑这会切切实实的空白，胸腔处那颗心脏倒是跳的越发厉害，可池然确定自己没有心脏病。
“...”
江时只片刻便抽手，插进校裤兜里，退后一步已然恢复往日模样，只是眉头不自觉皱起，有些躁。
“没哭就行，哭着最烦了，收拾，赶紧走。”
池然无故被训了可也忘记闹脾气，真就扯出书包开始收，有些懵懵的反应不过来，直到看见抽屉里的礼物，才惊醒似的，这会顾不上扭捏，再说江时在等他，早就哄得不能再好了，赶紧抽出来递过去给他。
“...谢了。”江时接过。
池然眼珠子提溜着转，胡乱点了头，接着收东西，两只耳朵血红血红的。
江时没忍住多瞧了两眼，一时间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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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然收拾东西飞速，收拾完两人赶紧走了。
时间已经不早，出了教学楼，池然才缓过来不少，在学校他也不好光明正大拿手机，免得被老师看见还的解释，等走出学校，才想着和江时说话，注意到江时眼底的诧异，目光是落在前边不远处。
校门口放学总有很多小摊贩摆着，池然也看过去，神情不解，跟着江时步子过去，到江时停在一个摊子跟前。
摊子上卖的糖葫芦，草莓的葡萄的，各式各样的，摆了整个小玻璃柜，糖壳透着亮，勾起池然食欲，他才想着买两串，到身边江时声音响起，是有点无奈的。
“爷爷，您这又是干什么呢？”
池然瞳孔倏地放大，对上老人笑眯眯的模样，惊讶的后退两步，刚才他没注意到，这就是那天他和江时视频的时候，江时的爷爷？可是江时的爷爷为什么在摆摊卖糖葫芦？
池然感觉才缓过来不少晕乎乎的大脑再次迷糊，cpu都干烧了。
“卖糖葫芦啊？爷爷不得多挣点前给你买大排骨啊”
江时：“....”
江老爷子乐呵呵开小孙子玩笑，注意力转到池然那，“这是小路家的小邻居"
江时：“..”
“小然是吧？”江爷爷很慈祥，笑起来和和气气，池然才意识到他这副样子太冒犯，连忙点头。
“看着就是个乖孩子，喜欢吃糖葫芦吗？爷爷送你。”
江老爷子问。
池然喜欢，可还是下意识先看江时，江时知道自家爷爷又闲得慌，“拿吧。”
池然这才选了串草莓的，看着另一边混着葡萄的又有点心动，因为一串冰糖葫芦只有三颗，他不够吃，江老爷子先说了，“再选一串，收摊回家了，谢谢你照顾我们小时。”
池然飞快脑袋摇成拨浪鼓，又看向江时。
江时：“...想吃多少拿多少。”
一两串糖葫芦，没见池然以前这么客气过。
江爷爷用盒子装好给池然，池然接过用力鞠了一躬，被直夸礼貌，时间不早，得回去了，江时问了句，“要不要送你？”
池然看了眼面前的电动小推车，眨了眨眼，摇头。
江时没多想，“行，那你自己回去，爷爷，收了吧，别卖了。”
江爷爷把小车插上钥匙，江时绕到摊位里头，熟练地搭在车把手上，推着车和边上的江爷爷准备离开，江爷爷冲池然挥了挥手，池然木讷的挥了两下，看着两人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那孩子看着真乖。”江爷爷说。
“嗯。”江时随口应了句，对着这玻璃柜糖葫芦头疼，“您又捣鼓这些干嘛？做这么多剩下的怎么办？”
“做都做了，就多弄点吧，等冬天冷点了，爷爷给你做烤红薯。”
江时：“...”
江老爷子退休闲得很，爱捣鼓，江时随他了，在把推车塞到边上的小店铺里，江老爷子把玻璃柜拆下来，江时抱着挪到了边上的迈巴赫上。
除了爱捣鼓，江爷爷也是个时尚的老人家，开年轻人喜欢的车，江时暑假来之前，还和一众旅友房车旅行，喜欢登山钓鱼骑行，生活有滋有味的。
车子行驶出街区，汇入马路的车流中，江时手机开了机，有一搭没一搭划着，收到之前学校朋友发来的消息，约着元旦出去玩的，江时回复后揣进兜里，往窗外随意看了眼，隔着几辆车的位置，池然坐在公交靠窗的边，看着窗外在发呆。
江时视线便挪不开了，他不得不承认，池然确实长得好看，第一眼就是乖且漂亮，而且是那种乖的像是很容易欺负的那种类型，实际上确实好欺负，也只窝里横。
开始对池然是一点耐心没有，但相处久了，才会发现其实除了爱发小脾气需要人哄这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池然身上更多的是那股积极热情的生命力，温室里的花朵其实也可以有韧劲，坚强，勇敢，像个小太阳。
暖融融的小太阳，时时刻刻追在他后头，把亮闪闪的眼神投向他，这很珍贵，所以江时想，他偶尔会有的念头，想让池然把目光持续落在他身上，也该是正常的。
第18章
池然晚饭没吃多少东西，两串糖葫芦倒是啃的干净。
作业写到九点，池妈妈端着夜宵进来时，看见人在桌子前边发呆，到跟前时，池然才反应过来，见到肉丸子汤时肚子叫了下。
“想什么呢？”池妈妈放下汤，理了理池然额前抓乱的头发，“吃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的，有心事啊？”
池然摇头，就是江时那点事，但是也不好和妈妈说。
“行，那你吃完早点洗澡睡觉，要是想和妈妈说，再告诉妈妈行吗？”
池妈妈温柔的拍了拍儿子的手，才出了门。
池然把作业扫到一边，喝最爱的肉丸子汤，确实是饿了，边吃边琢磨着，今天看到江时的爷爷在摆摊，就是感觉挺奇怪的，到现在他还觉得奇怪。
他一直觉得江时家境不错应该挺有钱的，结果事实是可能还挺贫困，毕竟不贫困怎么可能出来摆摊，摆摊的都很辛苦的，要准备很多东西，挣的钱利润也少，而且江爷爷不还说卖了糖葫芦给江时买排骨吃？所以江时吃顿排骨都要那么费劲吗？
池然甩了甩头，吞下颗丸子，拉回思绪。
其实他奇怪的点主要在，江时穿的鞋都是名牌啊，他对鞋不了解，但周青说的江时有双球鞋好几千，可是江时怎么买的起？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那鞋子是假货，可他又觉得，江时那么高冷的人，压根不屑于穿假的吧，可那小推车，还有江爷爷身上那件灰的泛旧T恤，和最后江时熟悉的推车动作。
池然这心就泛酸，想起之前乐园那次，吃那么贵的餐厅，门票也不便宜，那他不是害惨江时，江时肯定是咬着牙为了自尊心才撑着云淡风轻样子，实际上可能是攒了一两月的钱？
所以其实穿假货也是因为自尊心，那就可以理解了，才会急匆匆的要和爷爷离开，可能不想其他同学看到爷爷在门口摆摊吧，而且不是说江时父母离异，现在在加个生活贫困..
天，池然觉得，江时也太需要关爱了吧，所以冷冷的外表只是江时的保护色，其实内心是十分渴望关心和爱的。
池然三口吞掉肉丸汤，掏出手机顾不上作业就给江时发消息，可敲敲打打一堆话写下来，又觉得不妥当，江时想瞒着，他这样直说好像不太好，就像他疼痛应激就想哭，江时的敏感脆弱肯定也是不由自主的，不是他上下唇碰下出口的安慰就成。
还是尊重吧，装作不知道，但以后一定要更关心江时才可以。
【池然：睡了吗？】
最后池然打算先虚晃一招试探下，江时回复的消息出乎意料的快，不是池然预想中的问号。
【江时：自己写。】
池然：“...”
【池然：我没想抄作业，我就差英语阅读了，马上写完了。】
【江时：？】
问号虽迟但到，池然斟酌了下措辞。
【池然：我就是想说，夜晚人总是容易想很多，会很容易感性，就会有很多心事。】
江时的消息隔了一阵发来。
【江时：你上年纪了？】
池然被打败了，江时嘴还毒，年纪轻轻他就不能有心事吗？他这是为了谁苦恼担心啊。
【池然：哼。】
【江时：。】
【江时：行，你想说什么，我听着，说吧。】
池然打起精神，先发了个吗“猫猫撒花”表情包，后头跟了暖心的一句。
【池然：其实我就是想说，如果有什么心事不高兴，都可以分享分享，我都会认认真真听你诉说的，当然我要是有的话，我也会找你的。】
【江时：嗯，你哪不开心了？】
池然对着这条回复蒙了下，怀疑起是谁有心事，难道不是江时嘛？不过意思表达到就行，江时估计不好意思。
【池然：没有，我就是说说嘛，朋友要分享快乐和悲伤，好了我去写作业，你作业写完了吗？要早点休息哦。】
【江时：1。】
池然：“...”
【池然：晚安，明天见。】
发梢的水珠滚落，模糊了手机屏幕，江时抽了条毛巾，头上随意擦了两把，半晌才掩上手机，丢回边上置物架子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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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拟考在下周，池然已经有了急迫感，往常这时候他已经开始临时抱佛脚了，这次倒也是在背书看题，但不免注意力总是分散。
从大早上开始，就忍不住往江时那打量，江时同往常一点分别都没有，并没有被他知道家境不好会有的窘迫，可既然江时并不在意这个，那为什么要穿假货呢？
池然目光不由得往江时脚上的鞋看去，难道是真的，可江时哪来的钱？卖糖葫芦生意那么好？
“时哥，打球去不？”
这会快到中午午休的时间点，周青吃饱喝足休息够，转回头问江时。
江时笔尖收了个尾，把完成的作业本合上，“行。”
起身推开椅子，池然见他要走，莫名的有点慌，于是在江时步子迈开前一秒，脑子一抽抬脚踩上那双据说两千多才买不久的新款球鞋上。
瞬间江时脚步顿住，周青瞪大双眼，池然则是头脑空白。
“...”
教室后方陷入诡异的安静中，和前排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时..时哥，他他他也不一定..”
周青磕巴着说不下去了，在江时缓慢的垂下眼，视线落在白色球鞋上小片黑色的污渍那，随后往上，看清了哆哆嗦嗦在发抖的池然。
空气再次凝固住。
“什么意思？”江时出口的话很淡，也不是冷冰冰的要杀人，但池然被他这么看着整个人越缩越小，到实在害怕起身要跑，给扯住胳膊抓了回来，按严实在位置上。
周青吓的赶紧上前，被江时轻飘飘瞥过的一眼定住。
池然脸都皱巴成一团，像是被吓哭了要，江时手上力气才松了点，重新问了遍，“为什么踩我？”
语气很明显的温和了不少，罪魁祸首没听出来，周青倒是松了口气，尴尬的挠了挠头，“时哥，那我先去喊磊子啊，你..慢慢来？”
池然：“？”
江时坐下，盯着池然。
好半晌，池然才察觉出江时好像并不是很生气，才动作慢吞吞的回握住江时的手，脸颊上去蹭了蹭，本来是讨好的意思，可不蹭还行，一蹭江时像是突然炸了。
池然整个人被拖起来，拽出教室的时候，人都傻了，偏偏这会快到午休的点，走廊没什么人，不过他一个小哑巴也没法求救，万分恐惧的被江时拖到了卫生间里头。
门被重重砸上。
江时转过身时，池然已经扑进他怀里，努力撒娇讨好。
肯定是要打他，不然把他拖到卫生间干嘛？池然感觉今天高低是得挨人生第一顿打了，尤其是很快江时把他推出怀里，按门板上时，头顶的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传来。
“池然，你成天往男的怀里钻，羞不羞？”
池然眼睫颤着害怕闭紧，又是江时略显暴躁的声音，凶他，“睁眼，我不打你。”
江时其实忍很久了，从大早上开始，早上课间路衍给池然买了冰淇淋，池然抓着人胳膊脸颊蹭了三下，周青给他抄作业，握着人手晃了十几秒，这还只是一个早上，然后刚才贴他这会又拱进他怀里，这要是..总之就非常离谱。
池然这才没那么害怕，先是试探睁开一只眼，然后两只，委委屈屈可胆小。
江时心底火气更旺，还好意思委屈，如果池然是个女的，这就是同时勾搭多少个啊，是不是太没有边界感，江时这会已经全然把原先能接受的解释，那就是因为池然不会说话，所以有时候肢体动作是会大一些表达情绪，全部推翻。
但等着一个小哑巴表态，这会显然是不行的，江时指望不了他说话，直接挑明。
“以后说话就说话，不要随便抓人手，更不可以用脸去蹭。”
池然更委屈了，原来江时是因为这个生气，江时就那么讨厌他吗？他又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明明爸妈和路衍都很喜欢的，可除了点头也没别的选择，只是眼神倔强又受伤。
江时见他这个模样，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主要他自己都不知道想怎样，但就是不受控的有点烦。
“谁都不行！”江时冷声强调，“跟你家里人不管，反正同学都不行，路衍也不行。”
池然觉得江时好不讲理，最后被威胁着还是答应，外头的铃声响了一阵，可江时还没放他走的打算，两人又在卫生间呆了好一阵，大眼瞪小眼的，然后江时终于拉开门。
池然劫后余生就跑了，没看见身后江时暗下的眸光。
第19章
池然觉得江时好可怕，他跑回教室里头心跳的还快，才想起这会江时该是去打球了，劫后余生的趴在课桌上庆幸。
又想起刚才江时说的，以后都不可以随随便便和别人亲近，不满且委屈，住海边的嘛管的那么宽，但手腕上这会被扯得还有点疼，脑海浮现江时凶神恶煞的画面，还是多少害怕，虽然说江时没打过他，但万一呢，毕竟江时可凶，逃跑都没地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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