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语在呼啸中吟唱,刹那间这一片的风雪都骤然停止。
春天被强行唤来,绿草生出,鲜花盛开,蝴蝶在流连。
阳光就这样肆意洒在这片大地。
拉缇雅跪在那里,等着阳光渗入那人的身体,等着她回温,等着她醒来。
回忆就停在这里。
从这里开始是捏造的梦境。
顾缇雅的意识回到了这具身体,她迷茫地看着身边的景象,忽然发现躺在地上那人徐徐醒来——她看见了,那个从来看不清楚脸庞的梦中人,金发在风中飘扬,那对蓝眼睛正对着她笑。
下雨了。
一场太阳雨。
顾缇雅被那人压在身下,她伸出手,抚了下梦中人的脸颊,她闭上眼睛心想:原来如此。
这就是为什么我对你的信息素感到那么熟悉,因为你就是那个梦中人。
在每一场梦境里,我都是浸在你的信息素里安然度过的。
“原来……你就是挪尔里希。”
顾缇雅再次睁开眼睛时,眼泪也顺着落下。
挪尔里希帮她擦拭眼泪,她俯身,吻了上去。
这永远是梦的开头,梦的结尾。
第26章
挪尔里希一从电梯里出来就迎上了林莺,她一脸担忧:“你没事吧?”
挪尔里希摇摇头,她看看林莺,忽然意识到什么:“是你叫那个人过来的?”
林莺带着她往外走:“我让舅舅去找顾缇雅谈工作,但派过去的人说顾缇雅不在……你口罩怎么不戴?”
挪尔里希一惊,她赶紧戴上刚才被顾缇雅扯下的口罩,林莺烦躁地看了眼身后大厅,又要挪尔里希走快一点。
她们一坐上车林莺就说:“顾缇雅没对你做什么?”
她察觉到挪尔里希身上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一脸痛苦,似乎没有发生她所担心的事情。
“没……”
说这话的挪尔里希很心虚,她扯了扯领口,一想到刚才的场景脸颊还是有一些发烫。
车子很快就开动了,在行驶过程中林莺一句话也没再说,她皱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倒是挪尔里希有事想问她,她坐在那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开口:“林莺。”
“嗯?”
林莺应了声。
“我想知道——就是,那个,顾缇雅,她是alpha,对吗?”
挪尔里希试探性地问,林莺闻言奇怪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是,她是alpha。”
林莺最终还是淡漠地如此回答,挪尔里希只好“噢”了一下,看起来不是很信服的样子。
而不再说话的林莺闭上眼,好像能听见过去的顾缇雅对她说“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
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说。
但是,司徒以冬是否能靠自己察觉出真相就是另一回事了。
林莺思忖了一下,她总觉得现在这个失忆的司徒以冬比以前那个要聪明一点,不仅如此性格也不太一样,她倒是希望司徒以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好的人……不过。
她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托腮发呆的挪尔里希,忽然意识到这么一件事:
如果司徒以冬从始至终都是这样一个人,那么她还会喜欢上她么?
这是林莺才察觉的事,在挪尔里希积极回应了顾缇雅,跟着她离开的那一刻,林莺的内心好像也有一小部分跟着挪尔里希离开了。
她知道,如果是她记忆里那个司徒以冬,她一定会对顾缇雅出言不逊,也许还会在公司里闹出大乱子,绝不可能像现在这么乖。
她作好了完全的准备,但电梯开那一刻,她看见的是毫发无损,只是呼吸有些凌乱的挪尔里希。
就在这一刻,她觉得这个司徒以冬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她也发现,在这几天的相处中,让她内心动摇,难以忘却的,永远是她身上和过去那个司徒以冬重叠的部分。
而不是现在的她。
如果司徒以冬再也无法恢复记忆,那么,她还有理由留住她么?
林莺不知道。
就在这时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口,林莺和挪尔里希一起下车,林莺思绪有些混乱,于是她说:“今晚你自己吃,不用等我。”
这几天挪尔里希都会在餐桌前等林莺到了才开动,因为她说自己身为客人在主人来之前吃是不礼貌的,林莺当时就问她:“我看你早餐吃得很尽兴。”
挪尔里希就很不好意思:“早餐是那个,另当别论的一餐……不是很正式,所以就不用在意那么多礼节。”
失忆了的司徒以冬像是被灌注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观念,林莺有时候太想问问题,她只好不停喝茶逼自己闭嘴。
林莺说完就直接转身进了别墅,挪尔里希看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别墅里,她缓缓吐出口气,忽然转身拉开前座的门,她长腿一跨坐了进去,门一关上她就对司机说:“我还不是很饿,你带我去周围转转吧。”
司机是一个儒雅的男性,他的头发斑白,闻言也只是默默踩动油门。
整个过程中挪尔里希也不开口,她百无聊赖盯着眼前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的景色,其实在这片区域住久了的感觉并不如住在万穆言家,起码那附近有生气,一到夜晚就会冒出各种摊贩和流动式夜市,人也龙鱼混杂,在那里闲逛对挪尔里希而言是一种有趣的饭后活动。
但这里总是千篇一律,都是同样的,被粉刷成白色的别墅。晚上吃饱饭出去,干净到一尘不染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人,偶尔有几辆豪车静悄悄地滑过,仅此而已。
对挪尔里希来说,这片高档小区像是她前世的宫殿,虽然很奢华,但总是缺少一种鲜活的人气。
车子驶过某栋房子时,挪尔里希眯起眼睛:“就在这停下吧,我从这自己走回去就好了,司机先生,辛苦啦。”
她从车子里钻出来,关上车门那一刻又弯腰,趴在半开的车窗上对司机说:“对了,你的这个耳机。”
她指了指司机在一只耳朵里塞上的蓝牙耳机。
“这种耳机,款式好特别啊。”
她笑着这么说,司机放在方向盘上,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握紧了方向盘。
“我前两天刚好有看见别人戴,就是颜色不太一样。而且你白天的时候好像不戴耳机?”
这名从不开口的司机终于说了一句:“……开车时带耳机,有安全隐患。”
挪尔里希笑:“那载我的时候就可以戴了?”
她用指背敲了敲车窗玻璃,司机的背部忽然绷紧——他正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
挪尔里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起身离开,最后对司机说:
“记得帮我向顾缇雅问好,告诉她,我什么都不会误会的,我相信今天只是一个特殊情况。”
她听见身后的车子静静停在那片刻,而后才缓缓离开。
挪尔里希松口气,然后她抬头看着这栋房子,同样是这一片最标准的别墅建筑之一,只不过里头明显没有住人,花园里疯长着各类色彩鲜艳的植物,爬山虎几乎遍布任何一面褪着墙皮的墙壁。
铁门也有一点松动,挪尔里希扒拉了一下。
她敲敲脑子,原主虽然告诉了她这间别墅的存在,但并不打算给她提供更多的记忆。
于是她深吸口气,绕了这栋房子一圈,哪一面墙都不好爬,强行敲开大门的话又容易留下痕迹。
挪尔里希思考片刻,忽然灵光一闪,她对自己感到无奈。
干嘛老想那些违法的办法?你不是可以直接进去吗?
挪尔里希又回到门口,她看了眼门口的锁,和林莺家门口那套一样是指纹锁。
她立刻照猫画虎,有点笨拙地扫了好几次才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挪尔里希满意地点点头,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虽然铁门是进来了,但是别墅门口的门需要钥匙,不过这下对挪尔里希来说不成问题,她两三下就爬到一旁长到几乎高过最上层阁楼的槐树上,然后抓着一根比较粗壮的树枝直接荡到了二楼的阳台上。
挪尔里希自己荡得还挺开心,她完全忘记了要保持低调,如果现在有人正好路过附近,抬头伸个懒腰,估计就能看见一幕只能出现在动作片里的特技画面。
还好她没那么不走运。
不过让她比较无奈的是,她一落到布满灰尘的阳台上,压住声音咳嗽了半天以后,原主的记忆才告诉她:钥匙就藏在槐树旁边那块石头的地下。
挪尔里希:……要不是你已经死了,我真的会觉得你是故意的。
不过她人已经进来了,所以只好耸耸肩。
阳台的门没有锁,她很轻易就打开了,这是一间和林莺家里布局一样的客房,挪尔里希突然皱眉。
室内很安静,没有任何声响,但让挪尔里希感到毛骨悚然。
这间客房岂止是和她所住的客房布局一样——简直是一模一样。从那个挂钟的摆放位置,床与床头柜的材质颜色,被子与枕头的质感……
挪尔里希的记性很好,更别提她还会牢牢记住所到之处的每一个细节,以至于她越看越觉得可怕——很显然,这间屋子的布置者通过某种方式将林莺家里的一切都复制了下来,在这里重现。
而且,根据挪尔里希自己的推测,这个布置者应该就是原主。
她小心翼翼开了门,探索起这栋别墅内部。
就结果而言,她再次确认:原主将这里布置成了另一栋林莺的别墅。
不仅仅是客房,连大厅,餐厅,还有浴室……
准确来说不是一模一样,因为这栋房子几乎没有任何日用消耗品,为什么呢?
挪尔里希很快得出了答案:因为消耗品需要更新。
原主绝对不是一个勤劳的人,她可以布置出这一切,但不会费心思去每天更换消耗品。
也就是说——她可以根据布局推测出原主布置这间屋子的时间节点!
挪尔里希找到目标后探索得更起劲。她发现桌布的颜色是不一样的,也许回去以后可以问问那个在林莺家干了好多年的阿姨,桌布什么时候换过。
不过她在一楼二楼找到的线索有限,林莺显然不是一个喜欢变化的人,又或者距离原主布置这里的那一天并不远,所以才没有什么变化。
挪尔里希最后直接上了三楼——这是她在林莺家没去过的地方。
推开应该是对应林莺卧室的那间屋子时,挪尔里希有一些犹豫,不过她还是推开了——一进门她就发现一些显然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东西。
——这显然是一间婚房。
婚房的布置被精心设计过,为了和整体装潢协调,它被设计成了英伦田园风婚房,只不过被子上绣着一个“喜”字。
除此之外还有墙上的一幅照片,是原主与林莺的婚纱照,她们对着镜头笑,两个美人单单是站在那里就令人移不开目光。
不过挪尔里希在意的却不是这个,她靠近那个相框,眼睛盯在原主交叉的双手上。
挪尔里希头皮发麻,她立刻用手机搜索起来,最后得到的答案和她想的一样。
不管是在她那个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婚礼时叠手指,食指与中指交叉状似十字架,它代表誓言无效。
白天的记忆重现,挪尔里希此时此刻可以确认这么一件事:
从一开始就是了。从一开始,司徒以冬就带着被那个女人挑唆的某种目的接近了林莺。
她不可能是在结婚当天从头到尾完成的这栋复制房子,她肯定在这之前就开始策划,牢牢记住了林莺那栋别墅的每一个细节,然后在婚礼那天彻底完成。
在说下“我愿意”的那一刻,司徒以冬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呢?
挪尔里希莫名打了个冷颤。
第27章
挪尔里希慢慢退出这间卧室,关上了门。她站在三楼的楼梯边,抱起手臂俯视这栋复制房子,心里始终有一个疑问挥之不去:这栋房子对原主来说到底是什么?是一间秘密基地,用于喘息片刻的生活场所?不,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会破坏这间屋子的现状。
这栋房子更像是一种执念的凝聚物。
挪尔里希能感觉到这里所有的精心布置都带着一种扭曲的偏执,所以才会还原到这个地步上,就算捂着林莺的眼睛让她来到这里,估计她本人都分不清这里到底是不是她的家。
而原主的执念……
“你本来也可以西装革履,自信大方地走在这里,被人追着叫林总,林总。”
林总?
挪尔里希仔细琢磨着那女人的这句话,她又环顾一边四周,边想边打开三楼的所有房间察看,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况且她本来也没去过林莺家的三楼,虽然想了解室内全貌,不过这样似乎就过于冒犯林莺的隐私了。
挪尔里希还是知道点分寸的。
来到走廊尽头时,她忽然想起自己爬上来的那颗槐树——高过阁楼,对了,别墅最上方明明有一扇阁楼的小窗子!
但是林莺家没有阁楼,挪尔里希能确认这点。
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挪尔里希饿着肚子又找了半天也没在室内找到通往阁楼的门,回到大厅以后她看着自己遍布地板的脚印,因为这里没人打扫,所以哪里都落了厚厚一层灰,脚印便分外明显。
想到这里她懊恼地揉乱了头发:挪尔里希,你太心急了!现在可好了,满地都是你自己的脚印,就算有原主之前的脚印也分辨不出来了。
这样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挪尔里希垂头丧气地从一楼开门出去,来到那颗槐树下先是把钥匙挖出来塞到口袋里,然后又按照之前的步骤爬上树,这次她找了一根更高的树枝,就是有些纤细,但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最好选择了。
她攥紧树枝,用力一蹬树干,这次飞向了阁楼的小窗户——哇,就差一点!
挪尔里希差点叫出声,被她抓住的那根树枝呈现出一条弧线,几乎就要折断,挪尔里希努力看清屋檐的位置,最后果断松手,在树枝咔嚓断裂前一刻有些惊险地落在了屋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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